“你這種廢物,也配嫁給我?”
七歲那年,我穿著孝衣進了林家,像只誤入錦繡堆的灰老鼠。
多年后,他為復仇爬上高位,卻在我離開時紅了眼:“別走。”
我叫蘇晴,七歲這年成了沒人要的。
舅母的手像鐵鉗,把我往林家推。
“屠夫家的野種,進去了就得守規(guī)矩。”她的指甲掐進我胳膊,孝衣上沾著她的唾沫星子,“不聽話就扔去河里喂魚。”
我懷里的布包被擠得變了形,里面是娘留的顏料和畫紙。
林家別墅的地板能照見人影,我穿著露腳趾的布鞋,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哪來的野種?”
一個男孩突然沖出來,校服褲卷到膝蓋,帆布鞋底沾著泥。
他看我的眼神像看垃圾堆里的老鼠,抬腳就踩在我懷里的布包上。
“林野!”客廳傳來女人的呵斥。
他撇撇嘴,故意碾了碾腳。
顏料混著泥滲出來,在光潔的地板上拖出丑丑的印子。
“屠夫家的丫頭還學畫畫?”他嗤笑,“畫出來的東西是不是也帶著血腥味?”
我死死抱住布包,指節(jié)發(fā)白。布包里的玻璃畫框硌著肋骨,血珠從被踩破的指腹滴下來,和顏料融在一起。
林伯母從沙發(fā)上站起來,珍珠耳環(huán)在燈光下晃眼。
她沒看我,只對傭人說:“帶下去洗洗,別污了客廳的地?!?/p>
第一晚我睡在客房,睜著眼到天亮。
天沒亮就爬起來,摸到林野的房間。
他書桌上堆著沒吃完的零食,地上扔著皺巴巴的畫紙。
我蹲下去撿,碎紙劃破手指也沒知覺。
拼到晨光透進窗簾,總算湊齊大半張。
看見林伯母的茶杯缺個杯墊,我向傭人要了點碎布頭,躲在房間里繡了三天。
針腳歪歪扭扭,線頭在布背面纏成一團。
送去時,她正和張總監(jiān)的夫人說話。
“這丫頭看著木訥,倒還算懂事?!绷植改闷鸨瓑|,指尖在上面頓了頓。
張夫人瞥我一眼,對她女兒張琪說:“你看人家,寄人籬下就是不一樣。”
張琪突然笑出聲,指著我的手:“媽,你看她手,跟我家廚房切肉的刀一樣糙。”
林野坐在旁邊,把一塊巧克力塞給張琪,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攥著衣角退出去,后背被盯得發(fā)燙,轉(zhuǎn)身時撞在門框上。
走廊的燈晃了晃,我摸了摸臉,指尖濕了。
房間里的燈泡真亮,我鋪開拼湊好的畫紙,
用僅剩的鉛筆在上面畫。
畫林家的別墅,畫林伯母的珍珠耳環(huán),畫林野皺著眉的樣子。
突然門被踹開。
林野站在門口,手里攥著我繡的杯墊。
“誰讓你亂給我媽東西的?”他把杯墊扔在地上,用腳碾,“丑死了,跟你一樣讓人惡心。”
我撲過去護在杯墊上,后背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腳。
“我沒有!”嗓子像被砂紙磨過,“我只是想……”
“想賴在我們家?”他蹲下來,眼神淬了冰,“告訴你,屠夫的女兒,永遠都是屠夫的女兒?!?/p>
我沒再說話,死死抱著那塊被踩爛的布。
外面?zhèn)鱽砥國Q笛,林伯母喊他出門。
他甩甩腳走了,沒看見我指甲縫里的血,滴在杯墊的碎花上,像開了朵小紅花。
那天之后,我每天都比他起得早。
他的房間總會被我打掃干凈,垃圾桶里的畫紙再也不會被揉碎。
他藏在課本里的零食,第二天會出現(xiàn)在他書包側(cè)袋。
他還是對我兇,搶我的面包,故意撞掉我的畫具。
直到有次,張琪把滾燙的牛奶潑在我手上,他突然踹翻了旁邊的椅子。
“張琪,你有病啊!”
聲音很響,震得我耳朵嗡嗡疼。
可他說完就跑了,像被什么燙到似的。
我看著手上迅速鼓起的水泡,突然抓起桌上的畫筆,在畫紙背面狠狠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