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繭"品牌秋季時裝發(fā)布會的邀請函設計得別具匠心——一只蠶繭被金線纏繞，輕輕拉開，里面是一張質地如絲綢般的邀請卡。周予宸收到這份邀請函時，指尖在那金線上停留了許久。
"周總，這明顯是個陷阱。"助理站在辦公桌前，眉頭緊鎖，"簡小姐選擇在今天發(fā)布新品，就是沖著我們與M集團簽約的日子來的。"
周予宸將邀請函輕輕放在桌上："準備車。"
"您真要去？"
"既然她下了戰(zhàn)書，我豈能缺席。"周予宸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讓法務部把與M集團的簽約時間推遲到晚上。"
傍晚六點，城市藝術中心的紅毯上星光熠熠。作為國內迅速崛起的高端設計師品牌，"繭"的發(fā)布會吸引了半個時尚圈的名流。周予宸的出現(xiàn)引發(fā)了一陣騷動，記者們的鏡頭立刻轉向這位近期處于風口浪尖的商業(yè)巨子。
他身著深灰色三件套西裝，襯得肩線越發(fā)挺拔。面對閃爍的鏡頭，周予宸神色如常，仿佛那些滿天飛的丑聞與他無關。
進入會場，周予宸選擇了最后一排的座位。燈光漸暗，音樂響起，大秀正式開始。
一個個模特身著簡語設計的服裝走過T臺，每一件都融合了傳統(tǒng)工藝與現(xiàn)代設計，引得臺下陣陣驚嘆。周予宸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后臺入口處——他在等簡語出現(xiàn)。
壓軸環(huán)節(jié)，音樂突然轉為舒緩的鋼琴曲。全場燈光熄滅，只剩一束追光打在T臺盡頭。
簡語走了出來。
她穿著一件純白禮服，上半身是精致的蕾絲刺繡，勾勒出纖細的腰身；下半身則是層層疊疊的薄紗，隨著她的步伐如云霧般飄動。最特別的是裙擺上若隱若現(xiàn)的暗紋——那是用銀線繡出的蝴蝶圖案，只有在燈光照射下才會顯現(xiàn)。
周予宸的呼吸一滯。他認出來了，這件禮服是用簡語三年前為自己設計的婚紗改造的。當年那件被棄如敝履的婚紗，如今被她親手改造成了一件藝術品，穿在自己身上向全世界展示。
簡語走到T臺中央，向觀眾鞠躬致意。燈光大亮，掌聲雷動。她的目光掃過全場，在最后一排稍作停留，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笑意。
發(fā)布會后的酒會在藝術中心的空中花園舉行。簡語換了一身香檳金色的魚尾裙，游刃有余地周旋在賓客之間。周予宸站在角落的香檳塔旁，目光始終追隨著她。
"周總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簡語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他面前，手里端著一杯紅酒。
"恭喜，很成功的發(fā)布會。"周予宸舉了舉香檳杯，"那件婚紗——"
"是禮服。"簡語打斷他，聲音輕柔卻不容置疑，"它早就不是婚紗了。"
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周予宸注視著簡語的眼睛，想從中找出一絲過去的痕跡，卻只看到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
"簡語，"他罕見地叫了她的全名，"我們需要談談。"
"談什么？談你如何為了蘇媛拋棄我？還是談你如何在背后嘲笑我是'土包子'？"簡語輕笑一聲，"抱歉，我忙著招呼客人。"
她轉身欲走，卻突然"不小心"絆了一下，整杯紅酒全灑在周予宸雪白的襯衫和昂貴的西裝上。深紅色的酒漬迅速蔓延，像一朵猙獰的花。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三年前的一幕在周予宸腦海中閃回——那是在一個商業(yè)酒會上，簡語不小心將紅酒灑在他身上，他當眾冷臉離去，留下她一人面對眾人的嘲笑。
簡語睜大眼睛，做出驚訝的表情："哎呀，真是太不小心了。"她的語氣里卻沒有半點歉意。
周予宸看著簡語眼中閃過的快意，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沒有發(fā)怒，而是緩緩從侍者盤中取過一張餐巾，輕輕擦拭著酒漬："沒關系，衣服而已。"
簡語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顯然沒預料到他的反應。
"周總要不要去休息室清理一下？我讓人準備更換的衣物。"她的語氣軟了幾分。
"有勞。"
休息室里，周予宸換上了簡語助理送來的襯衫和西裝——意外地非常合身，連袖長都分毫不差。他對著鏡子系領帶時，門被輕輕推開。
簡語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個濕毛巾："領口還有一點痕跡。"
周予宸接過毛巾，兩人的手指短暫相觸，又迅速分開。
"衣服很合身。"他狀似無意地說。
簡語背對著他整理醫(yī)藥箱："林薇眼力不錯。"
"是你準備的。"周予宸肯定地說，"你知道我的尺寸。"
簡語的手頓了一下，沒有否認。
"那件婚紗——禮服，很漂亮。"周予宸輕聲說，"你穿著它，比我想象中還要美。"
簡語轉過身，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周予宸，你到底想說什么？"
"對不起。"三個字輕如鴻毛，卻重若千鈞。
簡語愣住了，隨即冷笑："現(xiàn)在道歉是不是晚了點？"
"我知道道歉改變不了什么。"周予宸向前一步，"但我欠你這句話，欠了三年。"
簡語別過臉去："省省吧，我不需要你的道歉。留著給你的蘇媛說去。"
"我和蘇媛早就結束了。"周予宸苦笑，"事實上，我們從未開始過。她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哦？"簡語挑眉，"什么目的能讓你不惜當眾退婚，讓我淪為全城笑柄？"
周予宸正要開口，門外傳來林薇的聲音："簡總，徐先生到了，正在找您。"
簡語的表情立刻恢復了職業(yè)化的冷靜："失陪了，周總。"
她轉身離去，留下周予宸一人站在休息室里，手中還攥著那塊濕毛巾。
半小時后，周予宸在停車場攔住了準備離開的簡語："'老地方'的約定還算數(shù)嗎？"
簡語看了看手表："十點，過時不候。"
當晚九點五十分，周予宸站在城市邊緣的一座小橋上。這里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當時簡語還是個設計系學生，在這座橋上寫生；他則因為公司初創(chuàng)壓力太大，獨自來此散心。
她的畫具不小心碰倒了他的咖啡，兩人因此相識。
遠處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簡語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連衣裙走來，與發(fā)布會上那個光芒四射的設計師判若兩人。
"你來了。"周予宸輕聲說。
"我只想知道，你所謂的'目的'是什么。"簡語靠在橋欄上，夜風吹起她的長發(fā)。
周予宸從口袋里掏出手機，調出一份文件："這是蘇媛和徐世昌的資金往來記錄。三年前，是徐世昌指使蘇媛接近我，目的就是離間我們。"
簡語接過手機，眉頭越皺越緊："徐世昌？為什么？"
"因為我父親。"周予宸的聲音低沉下來，"十年前那場導致我父親死亡的'意外'，不是意外。"
簡語猛地抬頭："你是說——"
"徐世昌是我父親的合伙人，也是導致公司破產(chǎn)的罪魁禍首。"周予宸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我創(chuàng)辦宸星，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讓他付出代價。"
簡語的手指緊緊攥住橋欄："那你為什么退婚？如果蘇媛只是——"
"她給我看了你和徐世昌見面的照片。"周予宸苦笑，"她說你早就被徐世昌收買，接近我是為了竊取商業(yè)機密。"
簡語震驚地睜大眼睛："你相信了？"
"我當時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周予宸痛苦地閉上眼睛，"后來我才知道，那些照片是PS的。但為時已晚。"
簡語突然笑了，笑聲中帶著幾分凄涼："周予宸，你知道我這三年是怎么過的嗎？我每天醒來想的只有一件事——如何讓你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