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你瘋了!”顧夫人在電話那頭尖叫起來,“你為了一個死人,要忤逆我嗎?
你別忘了,當(dāng)初是誰哭著求我,讓你娶林晚的!現(xiàn)在機(jī)會就在眼前,你……”“夠了!
”顧言琛再次粗暴地打斷了她,“以前是我混蛋,是我眼瞎!
我錯過了……我親手弄丟了全世界最愛我的人!你們誰都別想再左右我的人生,誰都別想!
”說完,他狠狠地掛斷了電話,然后像是脫力一般,將手機(jī)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手機(jī)屏幕瞬間四分五裂,像他此刻那顆破碎的心。我飄在空中,冷眼看著這一切。他的憤怒,
他的悔恨,他的咆哮,在我看來,都像一場遲到了太久的滑稽戲。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
如果他能早一點(diǎn),哪怕只是早一點(diǎn)點(diǎn),分給我一絲一毫的關(guān)注,結(jié)局或許都不會是這樣。
可是,沒有如果。接下來的幾天,顧言琛徹底將自己封閉了起來。
他拔掉了別墅里所有的電話線,拉上了所有的窗簾,
將自己鎖在那個充滿了我的氣息的臥室里,與世隔絕。他一遍又一遍地,
反復(fù)觀看我留下的那些視頻。他看著我在火鍋店里辣得涕泗橫流,
看著我在過山車上嚇得魂飛魄散,
看著我在陶藝室里弄得滿身泥漿……他似乎想通過這種方式,
參與我那場盛大而孤獨(dú)的生命絕唱。每看一遍,他的痛苦就加深一分。他開始學(xué)著我的樣子,
給自己點(diǎn)一份巨辣的火鍋外賣。他從不吃辣,第一口就被嗆得劇烈咳嗽,眼淚直流。
他卻逼著自己,一口一口地往下咽,直到胃里翻江倒海,疼得蜷縮在地上。
我看著他狼狽的模樣,沒有同情,只有漠然。言琛,你現(xiàn)在感受到的這點(diǎn)疼痛,
不及我化療時痛苦的萬分之一。你以為用這種自虐的方式,就能體會我的感受,就能贖罪嗎?
太天真了。他開始翻看我留下的那本《飛鳥集》,將我劃過線的每一句詩,
都用筆工工整整地抄寫下來。他試圖從那些字里行間,尋找我的靈魂軌跡,
理解我最后的心境?!笆股缦幕ㄖk爛,死如秋葉之靜美?!薄笆澜缫酝次俏遥?/p>
要我報(bào)之以歌。”“我聽見愛情,我相信愛情。愛情是一潭掙扎的藍(lán)藻,如同一陣凄微的風(fēng),
穿過我失血的經(jīng)脈,駐守自我,水草交纏。 ”他每抄一句,眼眶就紅一分。他大概才明白,
我那看似溫順柔弱的外表下,包裹著的是一個怎樣堅(jiān)韌而豐盈的靈魂。而他,
卻親手將這份美好,碾碎了。這期間,林晚來過幾次。她站在別墅的大門外,
不停地按著門鈴,打著他的電話。可回應(yīng)她的,永遠(yuǎn)只有一片死寂。有一次,
她甚至請來了顧夫人。顧夫人拿著備用鑰匙打開了門,母子二人在客廳里爆發(fā)了激烈的爭吵。
“顧言琛,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不人不鬼!你就為了那個沈薇,連公司都不要了嗎?
”顧夫人指著他憔悴的臉,痛心疾首。林晚站在一旁,眼眶紅紅的,
楚楚可憐地勸道:“言琛,伯母也是為你好。我知道你心里難過,
但是……人不能總活在過去。沈薇她……她已經(jīng)走了。”顧言琛只是冷冷地看著她們,
眼神空洞得像一個黑洞,能吞噬一切光亮。“走。”他只說了一個字,聲音沙啞,
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決絕?!澳阏f什么?”顧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拔艺f,滾出去。
”他看著林晚,一字一頓地說道,“帶著你的母親,從我的房子里,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