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一次,小椰子!用力!"顏曉晴跪在地墊上,雙手虛護在嬰兒周圍。九個月大的小椰子撅著屁股,小手撐地,顫巍巍地嘗試爬行。
育兒室的門無聲開啟,祁煜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襯衫,袖口挽起,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自從上次媒體曝光事件后,他已經(jīng)一周沒回家了。
"祁總!"顏曉晴驚喜地抬頭,"正好趕上小椰子學(xué)爬的關(guān)鍵時刻。"
祁煜微微點頭,輕手輕腳走到地墊邊緣蹲下。他的目光掃過四個嬰兒——小葡萄正專注地堆疊軟積木,小橘子啃著牙膠,小芒果則仰面躺著玩自己的腳丫??吹狡铎希∶⒐⒖谭^身,興奮地揮舞小手。
"他們長大了。"祁煜的聲音里有一絲顏曉晴從未聽過的柔軟。
小椰子突然發(fā)出"啊"的一聲,奮力向前蠕動。顏曉晴正要鼓掌,嬰兒卻出人意料地轉(zhuǎn)向祁煜,小手抓住他的褲腳,清晰無比地喊出了人生第一個詞:"爸爸!"
空氣瞬間凝固。顏曉晴瞪大眼睛,手指無意識地掐入掌心。祁煜僵在原地,面色變幻不定。
"他...他剛才說..."
祁煜彎腰抱起小椰子,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嬰兒的小手拍打他的臉頰,又喊了一聲:"爸爸!"
"他認錯人了。"祁煜的聲音低沉而克制,"我哥哥才是他們的父親。"
顏曉晴敏銳地注意到他說"哥哥"時喉結(jié)的輕微顫動。她小心翼翼地問:"孩子們知道...區(qū)別嗎?"
祁煜沒有立即回答。小椰子在他懷里安靜下來,小腦袋靠在他肩頭,這個姿勢莫名地和諧,仿佛他們天生就該如此。
"血緣是很奇妙的東西。"最終祁煜輕聲說,"即使從未謀面,基因里寫著記憶。"
那天晚上,顏曉晴輾轉(zhuǎn)難眠。小椰子喊"爸爸"的畫面在腦海中揮之不去,而祁煜當時的表情——那種混合著痛苦、溫柔和某種決心的復(fù)雜神情,讓她胸口發(fā)緊。
手機突然震動,林姐發(fā)來一條鏈接。顏曉晴點開,是一則財經(jīng)新聞:《祁氏集團繼承人疑似有私生子,公司股價波動》。配圖是祁煜抱著小椰子從醫(yī)院出來的模糊照片。
"天啊..."顏曉晴的手指劃過屏幕上那些刺眼的標題——"豪門秘辛"、"私生子風(fēng)波"、"繼承權(quán)危機"。她這才明白祁煜最近為何很少回家。
第二天早餐時,祁煜的座位空著。李管家告知他直接去了公司,最近都不會回來吃飯。顏曉晴機械地喂著小橘子,心里像壓了塊石頭。
"顏小姐,有您的包裹。"保姆遞過一個精致的禮盒。
盒子里是四本裝幀精美的成長記錄冊,比她手作的版本專業(yè)許多,但每一頁都完整保留了她原來的筆記和照片,只是增加了專業(yè)的發(fā)育評估和專家建議。最后一頁夾著一張卡片:「持續(xù)觀察很重要?!猂」
顏曉晴撫過燙金的封面,鼻子突然發(fā)酸。在媒體風(fēng)暴的中心,祁煜竟然還記得她隨口提過的"系統(tǒng)記錄"。
接下來的日子,祁煜幾乎從別墅消失。偶爾回來,也是深夜匆匆取文件,清晨默默離開。顏曉晴從財經(jīng)新聞中拼湊出事件進展——祁氏集團召開緊急董事會,老董事長公開否認私生子傳聞,股價逐漸回穩(wěn)...
但孩子們顯然不理解這些成人世界的風(fēng)波。小椰子變得煩躁,小葡萄拒絕吃輔食,就連最乖巧的小芒果也開始半夜哭鬧。顏曉晴知道他們在想念祁煜,就像她一樣。
"他會回來的。"她輕撫小椰子的后背,不確定是在安慰孩子還是自己。
她生日那天,暴雨傾盆。顏曉晴哄睡孩子們,獨自坐在客廳窗前聽雨。二十四歲,住著豪宅,領(lǐng)著高薪,照顧著四個不屬于自己的孩子...這絕對不是她想象中的人生。
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讓她警覺抬頭。祁煜渾身濕透地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個文件袋。
"你...怎么回來了?"顏曉晴匆忙起身,抓過一條毛巾遞給他。
祁煜接過毛巾,沒有擦拭,而是將文件袋遞給她:"生日快樂。"
顏曉晴驚訝地接過:"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員工檔案。"祁煜簡短回答,但嘴角微揚的弧度出賣了他。
文件袋里是四份詳盡的嬰兒發(fā)育評估報告,每份都有頂尖兒科專家的簽名。但最讓顏曉晴震驚的是最后一頁——DNA檢測結(jié)果,確認四個孩子與祁家的血緣關(guān)系。
"這是..."
"真相。"祁煜走到酒柜前,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我哥哥祁琛和嫂子林妍一年前車禍身亡時,林妍懷孕四個月。他們之前冷凍的胚胎通過代孕繼續(xù)孕育,生下了這四個孩子。"
雨水順著他的發(fā)梢滴落,在昂貴的地毯上留下深色痕跡。顏曉晴突然意識到,祁煜不是在避雨,而是冒雨專程趕回來的。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祁煜轉(zhuǎn)身,目光如炬:"因為明天媒體會正式公布他們的身份。你需要做好準備。"
窗外的雨聲忽然變得遙遠。顏曉晴攥緊文件,無數(shù)問題在腦海中翻騰。為什么選擇她?為什么是現(xiàn)在公布?那枚銀質(zhì)徽章又意味著什么?
"孩子們安全嗎?"這是她最終問出的問題。
祁煜的眼神微動:"在我能力范圍內(nèi),是的。"
"那在你能力范圍外呢?"
沉默蔓延。祁煜放下酒杯,走到窗前。雨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像無數(shù)透明的蛇。
"我父親不贊成現(xiàn)在公布。"他最終開口,聲音低沉,"他認為這會動搖投資者信心,尤其是在我剛剛接手亞洲區(qū)業(yè)務(wù)的當口。"
顏曉晴走到他身旁,兩人肩并肩望著漆黑的雨夜:"但你堅持這么做。"
"他們是我哥哥的孩子。"祁煜簡單地說,仿佛這就解釋了一切。
也許確實如此。顏曉晴想起那天他抱著小椰子的樣子,想起他深夜哼唱的搖籃曲,想起他為孩子們改建的客廳...這個在外人眼中冷酷無情的商業(yè)巨子,對家人有著出人意料的忠誠。
"他們會知道的。"顏曉晴輕聲說,"等他們長大了,會知道你保護了他們。"
祁煜轉(zhuǎn)頭看她,雨水在他的睫毛上凝成細小的水晶。有那么一瞬間,顏曉晴覺得他要說些什么重要的話。但最終,他只是輕輕點頭:"謝謝。"
雨聲漸歇,月光穿透云層,灑在兩人之間的地板上。一種奇異的安寧在空氣中蔓延。
"小橘子今天試圖吃自己的腳丫。"顏曉晴突然說,"整只往嘴里塞,結(jié)果翻了個跟頭。"
祁煜低笑出聲,肩膀的線條明顯放松:"小葡萄呢?"
"終于對檸檬不感興趣了。"顏曉晴夸張地翻個白眼,"嘗了第十次后終于明白那東西不好吃。"
他們就這樣站在月光下,一個講述著育兒趣事,一個安靜聆聽,偶爾插話。祁煜說起他哥哥小時候如何把青蛙藏在鋼琴里,顏曉晴分享福利機構(gòu)的糗事。沒有媒體風(fēng)暴,沒有家族陰謀,只是兩個普通人在談?wù)撍麄児餐P(guān)心的孩子們。
當客廳的古董鐘敲響十二下,祁煜看了看手表:"我該走了。"
顏曉晴送他到門口。夜風(fēng)帶著雨后清新的氣息拂過臉頰。
"顏曉晴。"祁煜突然轉(zhuǎn)身,"無論明天發(fā)生什么,記住——你和孩子們的安全是我的首要考慮。"
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顏曉晴的心跳漏了一拍:"我會記住。"
祁煜深深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走入夜色。顏曉晴站在門口,直到他的車尾燈消失在轉(zhuǎn)彎處。她不知道明天會帶來什么,但此刻,她心中有種奇怪的確定感——無論發(fā)生什么,他們都會一起面對。
回到臥室,她重新翻開那些DNA報告。在最后一頁的角落,一個不起眼的備注引起了她的注意:"樣本X比對結(jié)果異常,建議復(fù)查。"
樣本X?四個孩子中,誰的DNA檢測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