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凡看我無動于衷,突然暴怒。
“就是因為你把兒子帶成這樣,才整天讓人誤會。別說他沒事,假如他真死了我倒還輕松點,再生一個也沒那么多是非了?!?/p>
我使盡力氣把一巴掌打到他臉上,全身的血液都涼了。
“陽陽以前經常問我,為什么爸爸不喜歡他;我說你只是面冷心熱,對他要求比較高而已。但沒想到,你只是個自私的畜生?!?/p>
“我不知道你從哪兒聽來的沒事,現(xiàn)在兒子的尸體就在棺材里,你有種就跟我去親眼看看,然后在他面前下跪認錯?!?/p>
夏以凡的表情動搖了一下,眼神閃爍著。
“好,走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圓這個謊?!?/p>
我拉著他就往門外走,一旁的陳歡歡忽然大叫。
“師兄,你看到院長通知了么?你的項目怎么全被停了?。俊?/p>
“而且……怎么還有人舉報你學術違規(guī)???”
夏以凡看了眼手機后一臉慌亂,急匆匆地離開了。
我知道,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了。
夏以凡出生農村,是他們那兒的第一個大學生。
我和他在小組討論時認識,那會兒我覺得這個襯衫洗到發(fā)硬,但邏輯清晰、侃侃而談的男生真的很迷人。
一次夜跑時有人跟在我身后偷拍,他罵跑了那個人,還陪我去學校保衛(wèi)科報備。
之后我們就開始戀愛。
我知道他介意家庭,就從沒有在他面前提過我家的情況。
夏以凡沒錢沒人脈,我不忍心看他入職高校后還被壓一頭,就動用家里關系,暗地里幫他鋪路。
陽陽出生后他的事業(yè)更是順風順水。
所以夏以凡不知道,他本來就不是靠自己成為大教授的。
看在我家的面子上投資的甲方集體撤資,他又倒霉被省里抽中調研,被發(fā)現(xiàn)數(shù)據問題以及賬目問題。
還有我順手就讓管家舉報了他徇私舞弊,幫陳歡歡學術造假的事。
超度儀式需要三天,他焦頭爛額地收拾著爛攤子,我才能好好跟陽陽告別。
但最后一晚時,夏以凡出現(xiàn)在了我家樓下。
因為儀式的關系,我家這幾天不準任何人進出。
吃了閉門羹的夏以凡站到了馬路對面,從我房間的窗戶望去剛好能看到。
當年戀愛時,他就經常在送我進門后,站在那里和我打電話。
而現(xiàn)在他弄了個新號,瘋狂用短信轟炸我。
“我知道你在家。為什么管家說在辦葬禮,不會真是陽陽的吧?”
“我不信??隙ㄊ悄泸_我的小把戲,你出來,我們當面談。”
“溫凝,我知道應該早點來哄你,但學校那邊真的太忙。我連夜處理完就來找你了,你這么大的人了,別再耍小孩子脾氣了行不行?”
我反手就把兒子的死亡通知書發(fā)了過去,然后把這個號碼也拉黑了。
馬路上的人盯著手機看了許久,忽然轉身跑開了。
早晨六點,本應是送陽陽出殯的時間。
大門卻被一群人踢開了。
我披著外套下樓時,就看到一群混混把靈堂砸得稀巴爛。
管家和僧人們的臉上都帶著傷,紙錢撒了滿地,香燭斷裂,靈牌、照片都被摔得四分五裂。
為首的混混正試圖用棍子挑起封好的棺材。
我目眥盡裂,沖上去一把推開他,卻被人從后面拽住頭發(fā)扯到了地上。
是一身煙味,滿臉戾氣的夏以凡。
“差點就被你的假圖給騙了。要不是昨晚歡歡幫我找到巡邏的保安,他告訴我孩子上救護車的時候活蹦亂跳的,我還真被你的把戲給糊弄住了?!?/p>
“說!你把兒子藏哪兒去了?是不是在外面有野男人了,想要和他雙宿雙飛?”
我拼命掙扎:“夏以凡你發(fā)什么瘋?我怎么可能這樣咒自己的兒子!”
他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了,只死死壓制著我。
“怎么不可能?讓我戴綠帽了這么多年,現(xiàn)在終于忍不住想帶著孩子回你奸夫身邊了?門都沒有!”
“我一定要戳穿你的把戲,趕緊叫你的姘頭出來受死。”
那些夏以凡雇來的混混把陽陽的最后一程糟蹋得像人間地獄,我眼睜睜看他們踩在棺材上狂歡卻無能為力,嘴里已滿是血氣。
他們播放著歡快的音樂,大聲道:“老板,看好了,重頭戲來咯?!?/p>
“嘭”
棺材板重重地砸在地上,兒子的尸體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