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沈決偶爾帶回來的消息中得知,秋狝之后,蕭承嗣果然與三皇子一派的人越走越近。
朝堂之上,彈劾我父親的奏折也開始多了起來,罪名五花八門,
從“克扣軍餉”到“擁兵自重”,無所不有?;实垭m然沒有立刻下旨問罪,
但態(tài)度也變得曖昧不明,顯然是對林家起了疑心。我心急如焚,
可沈決卻依舊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他每日照舊監(jiān)督我練劍,偶爾還會(huì)考校我兵法陣圖,
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我漸漸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在磨我的性子,
教我在這驚濤駭浪之中,也要保持一顆絕對冷靜的心。這日,我正在竹林練劍,
沈決卻忽然叫停了我。“你的劍,已經(jīng)夠快了。”他站在我對面,靜靜地看著我,
“但你的心,還不夠靜。”我收劍而立,有些不解。“真正的強(qiáng)者,不是在順境中有多得意,
而是在逆境中,有多沉得住氣?!彼従徴f道,“林家有難,你心亂了,劍也就亂了。
你這樣的狀態(tài),即便上了戰(zhàn)場,也只是個(gè)活靶子?!蔽倚呃⒌氐拖骂^。他說的沒錯(cuò),
這些日子,我一想到父親可能面臨的危險(xiǎn),就心亂如麻,練劍時(shí)也總是無法集中精神。
“跟我來。”他帶著我,穿過重重回廊,來到了一處我從未到過的院落。
這里是整個(gè)靜思苑的最高處,一座三層高的望樓。我們登上望樓頂層,
整個(gè)京城的景色盡收眼底。遠(yuǎn)處是巍峨的皇宮,近處是縱橫交錯(cuò)的街道和鱗次櫛比的屋檐。
“你看這京城,像什么?”沈決負(fù)手立于欄邊,開口問道?!跋褚粡埦薮蟮钠灞P。
”我下意識地回答。“沒錯(cuò)?!鄙驔Q的眼中閃過一絲贊許,“是棋盤,就有棋手和棋子。
蕭承嗣以為他是棋手,殊不知,他也不過是別人棋盤上,一顆比較重要的棋子罷了。
”他頓了頓,伸手指著皇宮的方向。“真正能決定這盤棋勝負(fù)的,只有一個(gè)人?!薄笆腔噬稀?/p>
”“是,也不是?!鄙驔Q的唇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皇上是最大的棋手,但他老了,
眼睛也花了。他既希望太子能順利繼位,又擔(dān)心太子羽翼豐滿,
功高蓋主;他既想利用三皇子來制衡太子,又怕三皇子野心過大,動(dòng)搖國本。所以,
他只能不斷地權(quán)衡,不斷地試探。”“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在所有人都看不清棋局的時(shí)候,
替他做出選擇,幫他……落下那最關(guān)鍵的一子。”我聽得心神震動(dòng),仿佛有一扇全新的大門,
在我面前緩緩打開。我一直以為,朝堂之爭,是皇子之間的明爭暗斗?,F(xiàn)在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