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沒力氣跟它吵。他累,餓,更重要的是,對那個冰冷的威脅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懼。那個黑衣男人的眼神還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夜色”酒吧……他必須做點什么,不能坐以待斃。
他集中精神,嘗試著去“感受”那個所謂的【初級洞察術】。一種奇異的、微弱的波動在他意識里蕩開,像投入石子的湖面。他下意識地將這絲波動投向街對面那棟燈火輝煌的建筑。
視野邊緣似乎模糊了一下,一些極其碎片化的信息突兀地擠進他的腦海,伴隨著輕微的針刺感:
* **……現(xiàn)金流異?!揞~洗錢樞紐……**
* **……真正的老板從不露面……代理人‘霞姐’……心狠手辣……**
* **……安保系統(tǒng)……后巷第三個監(jiān)控是壞的……每周三凌晨補給……**
* **……競爭對手‘皇冠’正在找麻煩……近期可能有沖突……**
信息斷斷續(xù)續(xù),模糊不清,像信號不良的收音機。但僅僅是這些碎片,就讓李默背后瞬間冒出一層冷汗。
洗錢?心狠手辣?沖突?
這他媽哪里是個酒吧,分明是個龍?zhí)痘⒀ǎ∧莻€神秘人讓他來買下這里,根本是讓他來送死!
【哇哦!刺激!】尖叫雞發(fā)出驚嘆的電子音,【宿主!我們好像卷入不得了的事情了!是不是很興奮!】
“興奮你個鬼!”李默壓低聲音咆哮,胃部因緊張而抽搐,“這根本不可能完成!我會被沉江的!”
【唔…根據(jù)本系統(tǒng)初步分析,成功率低于0.01%…】尖叫雞的數(shù)據(jù)流誠實得殘酷,【但是宿主不要怕!高風險高回報!只要我們……】
話沒說完,新的任務面板彈了出來,背景音換成了陰森恐怖的懸疑片配樂。
【危機應對任務發(fā)布:請宿主在24小時內(nèi),成功獲取‘夜色’酒吧代理人‘霞姐’的私人聯(lián)系方式(任何一種皆可)。任務獎勵:積分+100,【基礎格斗精通】(體驗版10分鐘),【隱匿氣息】(體驗版1次)。失敗懲罰:強制吸引附近所有蚊蟲持續(xù)叮咬24小時(包括但不限于眼皮、腳心、不可描述部位)!】
李默看著懲罰描述,感覺眼皮和腳心已經(jīng)開始癢了。
獲取那個“心狠手辣”的霞姐的聯(lián)系方式?這比推銷紙巾難一萬倍!
但他還有選擇嗎?那一百萬像定時炸彈,系統(tǒng)的懲罰一個比一個陰間。
他咬著牙,目光再次投向“夜色”那扇厚重的門。硬闖肯定不行,他這身打扮和氣質(zhì),門口那倆壯得像山的保安絕不會放他進去。
【宿主,或許我們可以從外圍入手?】尖叫雞難得給出了看似靠譜的建議,【比如……從員工下手?】
員工?李默心頭一動。剛才【洞察術】似乎提到了……每周三凌晨補給?還有后巷第三個監(jiān)控是壞的?
今天就是周二晚上。
一個冒險的計劃雛形在他腦子里形成。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繞到了酒吧后巷。這里堆放著垃圾桶,光線昏暗,彌漫著食物餿掉和酒精混合的酸腐氣味。他小心翼翼地數(shù)著墻上的監(jiān)控探頭。
一、二……第三個!那個攝像頭果然歪斜著,鏡頭蓋破裂,紅燈熄滅了。
就是這里。
他找了個最陰暗的角落,蜷縮起來,忍受著蚊蟲的騷擾和難聞的氣味,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城市的喧囂漸漸沉寂,只剩下酒吧后門偶爾開關的聲響和醉醺醺的叫罵。
凌晨三點左右,就在李默快要凍僵睡著的時候,一陣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傳來。一輛小型廂式貨車停在了后巷口。兩個穿著酒吧工作服的男人罵罵咧咧地下來開始卸貨,都是一箱箱的酒水。
李默屏住呼吸。
機會只有一次!
當其中一個工人搬著一箱沉重的酒,踉蹌著走向后門時,李默猛地從陰影里沖了出去,假裝系鞋帶,實則精準地將一小塊路上撿的香蕉皮踢到了那人必經(jīng)的、監(jiān)控死角的路上。
“哎喲我操!”
工人腳下一滑,驚呼一聲,整個人向后倒去,手里的酒箱脫手飛出!
“小心!”
李默“恰好”出現(xiàn),驚呼著撲過去,看似手忙腳亂地想扶人,實則用身體巧妙地擋了一下飛向墻角的酒箱,減緩了沖擊力。
“嘭!”酒箱還是砸在了地上,好在角度問題,只碎了兩三瓶,琥珀色的酒液和玻璃碴濺了一地。
“媽的!你他媽瞎??!”另一個工人聞聲跑來,對著李默怒罵。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見!我就是路過想抄個近道……”李默點頭哈腰,表現(xiàn)得驚慌失措又無比愧疚,“我賠!我賠錢!”
他慌忙掏出身上所有的現(xiàn)金——那剛賺來的五十塊和之前的一點零錢,塞給那個罵罵咧咧的工人,又主動拿起角落的掃帚和簸箕,忍著惡心去清理地上的狼藉,動作又快又麻利。
他的態(tài)度好得讓人發(fā)不出火,加上確實是在監(jiān)控死角出的事,兩個工人罵了幾句,看他一副窮酸樣也榨不出更多油水,只好自認倒霉,催促他趕緊弄干凈滾蛋。
李默一邊清理,一邊耳朵豎得像天線,捕捉著他們的對話。
“真他媽晦氣!差點砸到老子!”
“行了快搬吧,霞姐明天……哦不,今天上午還要對賬呢,耽誤了有你受的!”
“知道了……這破車明天還得去保養(yǎng),霞姐那邊你幫我打電話說一聲調(diào)個班?”
“自己打!我哪有空記她那么多號……”
“就那個……15……算了算了,回頭我自己找……”
一個模糊的數(shù)字片段飄過,李默的心臟猛地一跳!他強壓住激動,不敢表露分毫,快速清理完現(xiàn)場,在那兩個工人不耐煩的驅(qū)趕聲中,低著頭快步離開了后巷。
走到安全距離,他立刻靠著墻,劇烈喘息。手因為緊張和寒冷還在微微發(fā)抖。
【宿主!剛才是不是聽到了!數(shù)字!開頭是15!】尖叫雞比他還激動。
“別吵!讓我想想!”李默閉上眼睛,拼命回憶那個工人含糊的發(fā)音和隨后的抱怨?!啊?5……后面好像是……4?還是7?……媽的聽不清!”
只有一個模糊的開頭。
【嘗試撥號!宿主!窮舉法!從150到159!】尖叫雞開始自動生成號碼序列。
“你瘋了!萬一打錯了惹毛了她怎么辦?”李默否決了這個愚蠢的建議。那個女人是“心狠手辣”的霞姐,不是推銷紙巾的對象。
他需要更準確的信息。
忽然,他想起【洞察術】提供的另一個碎片信息:**……競爭對手‘皇冠’正在找麻煩……近期可能有沖突……**
一個更冒險、但或許能一石二鳥的計劃,在他腦中逐漸清晰。
他拿出手機,不是撥號,而是打開了搜索引擎,輸入了“皇冠酒吧”和“夜色酒吧”。
幾條本地論壇的舊帖跳了出來,大多是酒客們關于兩家酒水價格、氛圍的比較,偶爾有幾條含糊的留言暗示兩邊看場子的“不太和睦”,有過幾次“小摩擦”。
李默眼神沉靜下來。他退出搜索,深吸一口氣,開始編輯短信。收件人號碼,他輸入了“15”開頭的那個模糊片段,后面隨機跟了幾個他覺得可能性最大的數(shù)字組合。
短信內(nèi)容,他斟酌著用詞,模仿著一種街頭混混的口吻,帶著挑撥和慫恿:
【‘皇冠’的狗崽子們放話了,說周三……就今晚!要給你們‘夜色’點顏色看看!在后門堵你們運貨的!說霞姐是個……(此處用星號代替極盡侮辱之詞)!兄弟們抄家伙!干死他們!】
短信發(fā)送成功。
李默立刻關機,拔出手機卡,手心全是汗。
他在賭。賭這個號碼哪怕只有一絲可能是霞姐的,賭她對“皇冠”的敵意和警惕,賭這條充滿挑釁和侮辱的虛假信息能引起她的注意甚至憤怒!
只要她有所反應,無論是回撥過來罵人,還是派人去后門查看,甚至只是調(diào)查這個號碼來源……他就能確認!
他躲進更深的黑暗里,心臟狂跳,等待著未知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