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顧瑾瑜養(yǎng)了我八年,我也偷摸愛了他八年。二十三歲那年我借著酒意,對著他表白。
“顧瑾瑜,我想換個身份陪在你身邊。”此后,他避我如蛇蝎,視我的愛如垃圾。
夜夜帶著女人回家,要我整夜聽著他們歡愛。逼著我叫嬸嬸,任由女人霸占我們共同的家。
縱容她弄死我們一起養(yǎng)大的小貓?!安痪褪莻€畜生嗎?給你再買一只。差不多就行了!
”為了身后梨花帶雨的女人,他對我失望至極,在雨夜將我趕出家門:“時頌年,
是我寵的你無法無天?!薄梆B(yǎng)你不如養(yǎng)條狗!”最后,他站在門內(nèi),冷漠看著我:“時頌年,
不許再喜歡我!”那天的雨夜,我又變成了乖巧聽話的時頌年,笑著答應他:“好?!焙髞?,
我如他所愿出國留學,轉(zhuǎn)身和別人談起了戀愛。他卻瘋了一般堵在我的門口,
要我給一個答案:“頌頌,你不是只愛我嗎?”凌晨兩點,門終于被打開。“顧瑾瑜,
我等了你好……”我赤腳跑過去,卻在看見顧瑾瑜擁著女人熱吻時僵在了原地。
他不悅的抬眼,一言不發(fā)的盯著我。“顧瑾瑜今天是我的生日?!蔽也话驳木局约旱囊陆?,
硬著頭皮開口?!澳隳懿荒芘阄页钥诘案??”這幾天的冷待磨滅了我的性子,
我不敢再惹他不快。自從那晚表白之后,顧瑾瑜就雷打不動每天帶一個女人回家。
夜夜不重樣,勢必要將我不軌的心思掐滅。他的手放在女人的水蛇腰上,
隨意掃了一眼桌上的蛋糕。不耐煩的扯了扯領(lǐng)帶:“時頌年,你多大了?還過什么生日。
”他的語氣加重,有些許暴躁:“還有,我說了多少次,叫我小叔!”蛋糕上的蠟燭燃滅了,
做了一天的蛋糕終究沒吃上一口。我的脾氣上來了,哽著脖子不肯服軟,
倔強的要將不速之客趕出去。“讓她出去,這里不歡迎她!”顧瑾瑜變了臉色,
掐住我的臉將我拖到女人面前,臉色陰鷙的可怕:“時頌年,
叫嬸嬸!”這么多年我從來不喊他小叔,就如此刻我也固執(zhí)的不肯張嘴。
女人柔弱無骨的依在顧瑾瑜的胸膛,捂著嘴嬌笑:“小女生就是這樣矯情,
瑾瑜你跟她計較什么?”看著眼前的男人心里的委屈涌了上來,
我噙著淚對著女人大吼:“你算什么東西,我跟他講話輪的到你插嘴?
”顧瑾瑜一巴掌扇到了我臉上,陰沉著臉:“時頌年,你的禮貌被狗吃了?
我是這么教你跟人說話的?”“沒教養(yǎng)!”力道之大直接把我扇到了地上,臉上火辣辣的疼。
臉迅速腫了起來,麻木的刺痛。十年來,顧瑾瑜從沒有對我動過手,這是第一次。
為了一個女人。我捂著臉看向眼前的男人,想質(zhì)問眼淚卻先一步落了下來。
顧瑾瑜的手在輕微的顫抖,他刻意避開我的目光:“你長大了,住一起也不方便,
回頭還是搬出去吧?!薄澳阍谶@里,以后雪兒搬進來心里會不舒服。”十年前,
他蹲在我面前告訴我這里永遠是我的家。而現(xiàn)在,他滿眼厭惡的讓我騰位置。
心臟好像被一只大手攥住,痛的要窒息。他嫌還不夠抬起女人的下巴,
當著我的面挑釁的吻了上去?!皶r頌年,還要我說的多清楚?我對你一點性趣都沒有!
”“你脫光躺在我面前也不如雪兒一根發(fā)絲?!迸伺浜系陌l(fā)出旖旎的呻吟,
身體曲線緊貼男人。眼前的男人動作越發(fā)放肆,終于還是我敗下陣來,含淚赤腳跑了出去。
門在我身后甩關(guān),顧瑾瑜冷淡的聲音傳來:“隨她去!”我茫然的站在門外,
良久之后掏出手機發(fā)了條短信:“楊老師,我同意去當交換生。
”交換生的名額已經(jīng)定下來了,但我一直在猶疑。而現(xiàn)在好像沒有什么猶豫的必要了。
既然他不待見我,那我就離他遠遠的。2我在酒吧喝的爛醉,給顧瑾瑜打去電話?!邦欒?,
你能不能來接我?”心里還存著一絲幻想。只要你肯來接我,哪怕只是哄哄我。
我就不去當那勞什子交換生。良久之后,電話被接起那端卻只是急促的粗喘和女人的嬌哼。
曖昧的低喘如鋒利的刀扎進我的胸膛。我把剩下的話咽了下去,苦笑著掛斷電話。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該放棄了。我捂著眼睛低低的笑出聲。
就著淚水將眼前滿滿的一杯威士忌一飲而盡。迷蒙中我看見奕北辰,他坐在我旁邊。
平日里玩世不恭的人此刻眼里全是心疼。“時頌年,你真不爭氣!”情感失利還不夠,
死對頭還要來嘲笑我。我的情緒突然爆發(fā),對著他又打又踢:“我就是沒用,
看著我這樣你是不是很得意?”他將我擁入懷中任由我撒潑,一下一下的拍著我的背。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些許落寞:“時頌年,你換個人不行嗎?”我泄了氣,
抓著他的襯衫哭到失聲。隔天早晨,我回家準備收拾自己的東西。
卻剛好看見蘇雪兒從我的臥室出來,身上還穿著我的睡衣。那件睡衣是我特意買的暴露款,
那天我借著酒意穿著它趴在男人的身上求他要了我。誰想他黑著臉,
一把將我拎起來丟在地上?!皶r頌年,你真是不知廉恥的讓我惡心。
”顧瑾瑜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震驚與厭惡。我扒著他的褲腳,哭的傷心:“又不是親叔侄,
我們在一起怎么了?”自父母去世之后我就跟在顧瑾瑜時候當他的小尾巴。情竇初開后,
我的腦海中只有他的身影。“抱歉,瑾瑜喜歡我穿成這樣,非說這樣有感覺!
”蘇雪兒紅著臉卻故意漏出身上的痕跡。去你媽的,喜歡個屁。
我本想爆粗口沖上去將那衣服扒下來,卻在看見顧瑾瑜的身影時下意識的閉嘴。
他不喜歡我粗魯?shù)臉幼?,他想將我養(yǎng)成知書達理的女性。這么多年來,
知節(jié)恪守幾乎印在了我骨子里。我一言不發(fā)的錯開她,走進了臥室。
看著粉色的床褥凌亂的丟在地上,我還是沒忍住捂嘴干嘔。顧瑾瑜清咳了一聲。
“下次記得敲門再進來。”他的臥室,書房一向是我想進就進的。
而現(xiàn)在我連進自己的臥室都被要求先敲門。臥室歡愛的痕跡差點讓我當成崩潰。我移開眼,
快步從抽屜拿了自己來時帶的幾樣東西。環(huán)顧著熟悉的地方,
我眼眶一酸死死咬住舌尖才勉強冷靜下來。我將一張卡遞到顧瑾瑜面前,
忍住眼淚:“顧叔叔,這是我這些年的獎學金跟兼職存下的錢,
這些年你在我身上花了很多錢,我先還您一部分。”我誠摯的看向他,
第一次恭恭敬敬的稱呼他?!爸x謝您這些年對我的照顧,剩下的錢我以后會想辦法還你的。
”無論是臥室的荒唐還是穿著的睡衣其實我都不該計較的。是了,
其實這么多年沒有什么東西是屬于我的。不過好在我也快要離開了,
是不是好像也沒有那么重要了。盡管結(jié)果不如我預想的美好。但我還是對顧瑾瑜充滿了感激,
要不是他我估計要被時家那些老古董拆的骨頭都不剩了。3顧瑾瑜看著眼前的女孩,
感覺到好像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小姑娘的眼睛還是很亮,卻沒有他熟悉的那種光了。
他說不上來什么感覺,就是心里空落落的像破了個口子。顧瑾瑜的臉部肌肉繃緊,
喉結(jié)上下滑動,克制著內(nèi)心翻涌的情緒。最后淡淡吐出幾個字。“我不需要你還。
”我還是堅持將錢遞給他,既然他想斷就該斷干凈。他不想要我這個累贅,
而我用錢買斷這些年的關(guān)系。很公平。從小養(yǎng)大的小貓似感覺到我離開,撲了上來。
蘇雪兒被嚇到大叫了一聲,直接一腳踹在貓身上。小貓被踹的四仰八翻,
躺在地上低低的叫出聲。我剛要抱起它,蘇雪兒卻抄起旁邊的椅子砸在了小貓身上。
“死畜生,嚇我一跳?!必垉旱孽r血飚到了我臉上,我愣在了原地。
隨后我小心翼翼抱起了它,小貓的叫聲越來越微弱,最后在我的懷里沒了聲響。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踉蹌著身子幾乎要站立不穩(wěn)。我崩潰的哭出聲,
滿是恨意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澳阆胍奈叶冀o你了,你為什么還要弄死我的貓?
”睡衣、臥室、男人我都可以給她。為什么連我唯一在意的小貓也不放過?
顧瑾瑜下意識擋在了女人的面前,神色不變。“不就是只畜生嗎?我可以給你買百只、千只。
沒必要為難雪兒!”我看著眼前的人很是失望,我搖搖頭步步后退。
“就算將全世界的貓買來,都不會是我的點點了?!眰牡綐O致連流淚都不會了。
他明明知道這小貓對我有多重要,卻只輕飄飄說一句再買就是。蘇雪兒哭的梨花帶雨,
眼里卻滿是惡意的戲謔。一幅你能拿我怎么辦的囂張氣焰。我腦子里的弦一下就斷了,
顧不得什么溫和有禮的淑女作風教養(yǎng)。怒火蒙蔽了我的雙眼,
我爬起來掐住了蘇雪兒的脖子:“你才是畜生,你賠我的貓!”我額頭青筋直跳,
眼睛漲紅的像惡鬼。我那一刻是真的動了掐死她的心思。顧瑾瑜回過神來,
一把拽開了我的手。我被那力道拽的一個踉蹌,栽倒在了地上。手摩擦在木屑上,
呲呲冒出了血花。顧瑾瑜高高在上的看著我,好像憐憫又好像施舍?!皶r頌年,
我對你太失望了?!蔽沂Щ曷淦堑目粗∝埖氖w,痛苦幾乎要淹沒我。
眼前的男人曾是我的倚仗,他曾將小小的我抱進懷里許我一個家。一次次帶著我往返醫(yī)院,
請來全世界最好的心理咨詢師治好了我的抑郁癥。是他牽著我走出了父母離世的噩夢。
我曾以為他是我永遠的港灣,可現(xiàn)在他站在我的對立面看著我孤立無援?!邦欒ぃ?/p>
你當初就不應該把我?guī)Щ丶?,你就該讓我跟我父母死在一起的。”我紅著眼看著他,
眼淚一滴滴砸落??匆娢业难蹨I顧瑾瑜蹲在了我面前,無措的想伸手擦掉我的眼淚。
卻在聽見蘇雪兒嬌呼的那刻收回了手。他又變成了那個冷漠的顧瑾瑜。我心里輕嘆,
要是他沒有帶我回家,我沒有感受過溫暖。這樣我就不用愛上他,
不會感受過溫暖卻又再一次被拋棄?!邦欒?,我后悔了?!本偷竭@里吧,不要再胡鬧了。
我只能陪他一程,也只能喜歡他這么久了。其實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不是嗎?我安慰自己。
但感情到此為止,可是殺死我的貓不能就這么算了。我眸光一厲站起身來給了蘇雪兒一巴掌。
蘇雪兒捂著臉哭的十分可憐,嬌嬌弱弱的拉住男人的袖口。顧瑾瑜眼眸一深,
嗓音夾雜著難掩的疲憊?!皶r頌年,是我寵的你無法無天。”“養(yǎng)你不如養(yǎng)條狗!”4說完,
他揪著我的衣領(lǐng)將我拎起來。門外正在下著大雨,閃電將天空劈出了一道裂痕。
我瑟縮了一下,下意識的想拉住男人的衣角想尋找一點安全感。
下一秒顧瑾瑜利落掰開我的手指,毫不留情將我丟到了門外。我父母意外車禍離世那天,
也是下著這樣的大雨。媽媽手上全是血,破碎的鋼板貫穿了她的肚子。
卻溫柔的笑著摸摸我的頭安慰我不要怕,最后用盡全力將我托出車門。我想沖過去,
卻被顧瑾瑜抱在懷里跑到不遠處。沒等我掙扎著跑回,車就突然爆炸燃起了熊熊大火。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被困在雨夜的噩夢里無法呼吸。
后來每當雷雨夜顧瑾瑜就會拍著我的背哄我睡覺。雨滴砸落在我身上,我害怕的蜷縮起身體。
一個個血腥的畫面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一會是媽媽的臉,一會是斷氣的小貓。
一道雷電再次劃破了天際,我尖叫著環(huán)著膝蓋抱住自己。渾身顫抖的難以克制,
我又變成了十五歲的時頌年。我?guī)缀跻贿^氣來,
屋檐下的顧瑾瑜成了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害怕與絕望輪番交替,我放下了理智,
哀求他不要拋下我。“顧叔叔,我求求你,只要過了今晚,你說什么我都答應!
”我爬在地上甚至沒有力氣站起來,一下下的磕頭。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就是希望能逃出那晚的噩夢。我哭的很兇,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雨水。“就一晚,
就一晚好不好?”顧瑾瑜眉頭一跳,心里有莫名有種要失去的恐慌。他站在原地,
手指死死攥成了拳頭?!皶r頌年,人是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我茫然的抬頭看向他,心里好像有什么破碎了。身體奇異的停止了顫抖。
額頭上沁出的鮮血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看不清顧瑾瑜的臉。蘇雪兒把玩著手上的美甲,
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tài)俯視著我。眼里全是得意,看著我越狼狽嘴角的幅度越來越大。
她將腳邊貓的尸體踹到我旁邊。顧瑾瑜皺著眉點燃了一根煙,狠狠吸了幾口;“時頌年,
你跪在這里好好反省?!蔽业男囊稽c點就冷了下來,嘴唇被咬出血死死壓制住心里的恐懼。
眼里的光一寸寸泯滅,看著眼前的男人終于死心。心里明白求人不如求己,
我抱著小貓的尸體站起身來。手一下一下?lián)崞剿菰锏拿l(fā),喉嚨里發(fā)出悲鳴的嗚咽聲。
終究還是只有我一個人了。顧瑾瑜站在門內(nèi),猩紅的火在指尖明明暗暗。看著我離開的背影,
他喉結(jié)滾動,一字一句的強調(diào):“時頌年,不許再喜歡我!”我任由雨滴砸在身上,
深深的望進他的眼里,停頓了好幾秒。挺直的腰一點點彎了下去,終于妥協(xié)。最后笑的燦爛,
乖巧的點頭:“好?!鳖欒ね绞制缌藷燁^,眸光一窒。他在原地深呼吸了好幾次,
胸膛隨之上下起伏,最后他低低嘆氣,好像下定了什么決心,抬步走進雨里想將我?guī)先ァ?/p>
我遠遠朝他鞠了個躬,劃開了界限:“顧叔叔,再見!”再見再也不見。甩開了他的手,
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走進了黑暗。從今以后,再害怕的路都得我自己去走了。5去辦簽證那天,
我剛好碰到了奕北辰。他還是一幅吊兒郎當?shù)臉幼印?/p>
好像那天雨夜突然出現(xiàn)的他只是我的幻覺。他面對著我往前走,甩了甩手里的資料,
挑眉:“小矮子,一起啊?”我生無可戀的閉眼。造的什么孽啊,
連去當交換生都擺脫不了他。如果說我是顧瑾瑜甩不掉的爛尾巴,
那奕北辰就是黏在我身后的小尾巴。我們認識的時間甚至比顧瑾瑜還長些。
他還穿開襠褲時我甚至還是旁觀者。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yè),
他是永遠的第一,而我萬年老二。我將資料卷成卷兜頭給了他一下,
咬牙切齒的威脅:“奕北辰!再叫我小矮子,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我追著他沒注意撞上了一個人。忙不迭的道歉,卻在抬頭的那瞬僵在了原地。
顧瑾瑜插兜站在原地,眼神卻醞釀著洌寒:“他是誰?大庭廣眾追著一個男人像什么樣子?
”奕北辰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折返了回來,牽起我的手,學著我的樣子叫顧瑾瑜:“顧叔叔,
是我呀?!彼麄儍蓚€人因為我多少見過幾次面。但以往的見面都不如此刻這樣針鋒相對。
顧瑾瑜盯著我們交握的手,下頜線線條緊縮。漆黑的瞳仁中鋪天蓋地的濃烈情緒。
我下意識想縮回手,卻被奕北辰緊緊握住。他手掌心的干燥溫暖莫名撫平了我的不安。
顧瑾瑜像聽到什么荒唐至極的事情,
言語間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顧叔叔不該是你叫的?!闭f完,他眼神落在我身上,
眼神軟了下來,帶著輕哄的味道:“頌頌,過來?!鞭缺背綋踉诹宋颐媲埃?/p>
有恃無恐:“我跟阿頌談戀愛了,叫你顧叔叔是應該的?!鳖欒さ哪樕⒖毯诹讼聛?,
拳頭握的很緊,眼神冷的能凍死人。我知道他在等我的解釋。但這次我反握住奕北辰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