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漸深,原本還平靜的夜幕卻是攪動起了風雨,點滴珠玉砸的院內(nèi)翠竹都挺不起來腰。
本以為只是短暫的雷雨,誰知竟是淅淅瀝瀝的持續(xù)了三天。
是日夜半時分,李管家撐著傘從外面進了大廳。
傭人們早早便下了工,偌大的客廳很是空曠,只有壁燈閃著微弱的光。
電話鈴響起的聲音在客廳里格外清晰,李管家再三確定四下無人后,這才忙不迭的接聽。
他低聲和那頭的許特助匯報著家里的情況,草草帶過幾句喻芷的作息后,切入了主題:“許特助,宋家那位給太太送了生日邀請函?!?/p>
那邊不知回的什么,李管家聲音都低了幾分:“放心,我已經(jīng)偷偷截下來了,太太那邊不知道?!?/p>
自以為做的隱秘的李管家并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人盯了許久。
喻芷一身紅色吊帶睡裙,倚靠著護欄,一只手壓著自己腕上戴著的銀鈴鐺手鏈,將大廳里李管家那做賊心虛的模樣盡收眼底,她的眼里卻全是慵懶,瞧不出別的情緒。
【宿主大大,他們太過分了!】
小水的聲音里盡是義憤填膺四個大字。
“我跟這個宋初和是怎么認識的來著?”
小水一聽就知道,她在接收記憶的時候,又自動把不感興趣的人給過濾掉了。
【我瞅瞅,好像是一次滂沱大雨,你渾身濕透的跑進咖啡廳避雨,是宋初和特別紳士的將自己的外套借給了你,之后你們還一起吃了飯……】
“停?!庇鬈坡牪幌氯チ?,忍不住吐槽:“好俗套的情節(jié)?!?/p>
【俗套歸俗套,可人宋初和的確就是光風霽月的存在嘛?!?/p>
喻芷聽出了它的宋初和的極高贊賞:“怎么個事,你又懂了?”
【當然啦,我們世界系統(tǒng)都是看數(shù)據(jù)說話的。根據(jù)我這邊得到的數(shù)據(jù)顯示,宋初和為人溫和謙遜,家世好修養(yǎng)高,在本世界可是上流千金們追捧的第一人?!?/p>
就憑那智腦AI干出的一系列人機行為,喻芷就信不了它這數(shù)據(jù)一丁點。
她無奈的搖搖頭,踩著毛絨拖鞋回了房間。
【咦?宿主大大不下去拆穿他嗎?】
喻芷困意來襲,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說話都有些含糊:“費那老鼻子事兒干什么,我又不稀罕去什么生日會。”
還不如在家睡個美容覺來得舒服。
以前跟著喻芷風餐露宿的,小水也沒有發(fā)現(xiàn),原來它家宿主大大是這么宅的一個人。
喻芷壓根就沒把這個小插曲放心上,誰知一覺醒來,后續(xù)來了。
她才剛撈起手機,就看到了宋初和給她發(fā)的消息。
【宋初和:喻芷,上次聊天覺得你提的想法不錯,我這次生日宴會的布局設計小小的借鑒了一下?!?/p>
下面是一個圖片,華麗的莊園內(nèi),種滿了淡紫色的風信子和白金色的郁金香。
【宋初和:特意空運了你提到的荷蘭郁金香?!?/p>
喻芷揚了揚眉,突然生出了想要試探他的心思,便故意回復。
【生日宴?你要辦生日宴?】
她把自己偽裝的還真像那么回事兒。
那邊很快就回復了過來。
【宋初和:是,你沒有收到邀請函嗎?】
喻芷把一問三不知貫徹到底。
【沒有啊,你給我寄邀請函了?】
那邊卻沒有回復了,喻芷索性放下手機,進洗手間洗漱去了。
一直直到她坐在餐桌前吃起了早餐,那邊才略帶歉意的回復了過來。
【宋初和:抱歉,剛才處理了點事情。我另發(fā)一份電子版的給你?!?/p>
緊接著彈出來的就是電子邀請函。
喻芷看這家伙避重就輕的樣子,不信他猜不到邀請函是被刻意攔截了下來。
喻芷往下一滑,發(fā)現(xiàn)還有一份,上面寫的是裴越州名字。
【宋初和:你可以和你先生一起出席?!?/p>
系統(tǒng)小水又出來蹦跶了。
【果然思慮周全,他這是考慮到你已婚的身份了誒?!?/p>
喻芷不為所動:“禮節(jié)罷了。他又不是不知道,裴越州肯定不會去的?!?/p>
【那宿主大大要去會會他嘛?】
生日宴會定在兩天后,到時候裴越州肯定也回來了,喻芷還打算和他好好聊聊天,哪有那個閑工夫管別人。
“再說吧?!?/p>
但喻芷怎么也沒有想到的是,這天沒等來裴越州的人,反倒等來了他出車禍住進醫(yī)院的消息。
說是在上高速時,車子突然就失控了,直接撞在了大橋的護欄上,差一點就栽進江里了車毀人亡了,動靜鬧得特別大。
喻芷不顧保鏢的阻攔,第一時間就來到了中心醫(yī)院。
手術室上方還亮著燈,而剛打上石膏的許特助正坐在長椅上,臉色很是不好。
“許特助,阿越他怎么樣了?怎么會突然出車禍?”
許特助沒料到喻芷會過來,有些詫異,但還是第一時間安撫住她:“車的性能好,裴董沒有什么大問題,就是身上的傷裂開了……需要重新縫合?!?/p>
他默默留意著喻芷的神情,見她滿臉的擔憂不似作假。
“什么傷?他什么時候受的傷?”喻芷的心都跟著提了起來。
“在M國的時候,被對家下了黑手,腰上被捅了一刀?!痹S特助努力把情況描述的嚴重一些,只字不提被他們報復的更慘的宋家。
“這么大的事兒怎么不早說?”喻芷氣的臉色都黑了。
說不準這次的車禍也是那些人搞得黑手,畢竟家里的車一直都有人在維護,還偏偏是在跨江大橋那段路上車子出了問題,說是意外狗都不信。
這分明是想置人于死地。
“你們口中的那個對家,是誰?”
許特助拿不準喻芷現(xiàn)在的想法,猶豫著開口:“宋初和……”
“確定嗎?”
“當然。”
就在許特助以為喻芷會出言維護自己的好友幾句時,就看見她踩著高跟鞋走到李管家跟前吩咐了幾句,然后一言不發(fā)的離開了。
許特助:“太太說什么了?”
“說讓我好好守著先生?!?/p>
那她怎么走了?她剛才不是還很關心裴董的樣子?
許特助雖然有種深深地無力感,但還是第一時間聯(lián)系了保鏢跟上她。
但很快,在他聽了保鏢的匯報后,他那股無力更加猛烈了。
完犢子了。
豪華的VIP病房,矜貴的男人靠坐在床,肌膚瓷白透著些許虛弱,他視線一一掃過進來的人,并未看到預想中的人后,眸光都淡了幾分。
“她呢?”
許特助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自家破碎感十足的總裁,不敢回話。
還是李管家在他身后推了一把,試圖傳遞給他點小小的勇氣。
但這點小小的勇氣在裴越州銳利的眼神下,根本扛不住一點。
就在男人快要喪失耐心了時,許特助顫顫巍巍的開口:“太太去參加宋初和的生日宴會了……”
病床上的男人抓緊了身下床單,那雙桃花眼里像是淬了層冰,陰森的讓人發(fā)寒。
重重呼出一口氣后,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是不是不知道我傷成這樣是拜誰所賜?”
許特不敢跟裴越州對視,聲音很小的回復:“知、知道。”
裴越州聞言,卻是忽而笑了起來,笑意未達眼底,可那漫溢著的瘋狂卻是將他白皙的眼尾都洇染上了薄紅。
“好,好的很!”
裴越州掀開被子下了床,明明都疼的站不穩(wěn)了,但他還是避開了許特助欲攙扶的動作。
“備車,去宋家?!?/p>
他低沉好聽的嗓音里是強自壓下的慍怒,捻滅了許特助想要勸阻的心思,只能連忙下去辦事。
墻上的鏡子,折射出男人修長高大的身形,以及籠罩在他身上的危險和偏執(zhí)。
枝枝她啊,又是受了宋初和的蠱惑……沒關系,他不會怪她的。
但這次,他不會再心軟了。
他要徹底把她狠狠圈在自己的身邊,哪怕會換來她的恨,他也要讓她親眼看著,他是如何一點點親手毀了那個偽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