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懸崖下的少年渾身是血,我笨拙地縫好他的傷,卻不知那一針一線,
纏進彼此的命數(shù)。十年后,謝沉戟踏著風雪而來,以強娶為名,將我囚入掌中。
我恨他冷酷無情,卻不知他心口那道疤,為何莫名熟悉。謝沉戟逼我低頭,
我反在他臉上畫王八。朝堂詭譎,太子陰謀,云家滅門的真相是我看不破的局。
1 雪夜逼婚永昌十六年冬,第一場雪落得比刀鋒還急。我蜷在官妓司的柴房里,
看著喜婆抖開那件鸞鳳嫁衣。"姑娘莫怪..."喜婆哆嗦著捧來紅蓋頭,"謝將軍說,
戌時之前必須把您送進將軍府。"窗外傳來鐵甲碰撞聲,我猛地攥緊袖中銀簪。
簪尖淬的"朱顏碎"在雪光里泛著幽藍——這毒,見血封喉。"告訴謝沉戟。
"我反手將簪尖抵住喜婆咽喉,"我要見太子殿下。""呵。"一聲輕笑破開風雪。
玄鐵戰(zhàn)靴碾過廊下冰凌,停在我三步之外。那人抬手掀開蓋頭時,
鎧甲上未干的血滴在我眼睫上。"云姑娘好大的架子。"謝沉戟抽劍,輕易撥開我的簪子。
"可惜太子殿下,不想見一個罪臣之女。"劍身還沾著晨間斬叛軍時的血,
此刻正沿著我嫁衣領(lǐng)口往下滑。謝沉戟喉結(jié)處一道陳年舊疤隨著呼吸起伏,像月牙形的烙鐵。
"要么做我的妾,要么做亂葬崗的鬼。"謝沉戟語氣很不溫柔。銀簪落地的瞬間,
我腕骨傳來清脆的裂響。謝沉戟單手擰住我手腕,另一只手接過喜婆遞來的合巹酒。
他強行喂酒,掐住我下巴,溫熱的酒液混著血腥氣渡進我的唇齒。"唔...!
"直到我嗆咳著咽下大半,謝沉戟才松開鉗制。我唇邊血絲被他拇指抹去,
在雪地里綻開紅梅。"交杯酒喝了。"謝沉戟扯落我腰間玉佩扔給隨行副將,"現(xiàn)在,
你是我謝沉戟的人。"我很快被帶至喜房,這里紅燭高燒。我縮在床角,
看謝沉戟走近、卸甲。當謝沉戟內(nèi)衫脫下時,一道橫貫胸口的傷疤露了出來。"看夠了?
"陰影籠罩下來,謝沉戟單手撐在我耳側(cè)。我抓過玉枕砸去,卻被他扣住手腕按進錦被。
安神香囊從袖中滑落,幾粒香丸滾到枕畔。謝沉戟指尖突然頓住。2 洞房驚變子時三刻,
我悄悄摸向謝沉戟枕下,果然有匕首。刀鞘剛抽出一寸,就聽見黑暗中一聲輕笑。
"再亂動..."謝沉戟閉著眼將我往懷里帶,"就把你綁在我身上睡。"我寅時醒來,
整個人竟窩在他臂彎。晨光里他正用我的發(fā)帶纏手腕,見我睜眼便挑眉:"云姑娘昨夜,
好生熱情。""無恥!"我抬腳踹他,卻被他握住腳踝。謝沉戟指腹摩挲過我腳背舊傷時,
窗外突然傳來急報:"將軍!太子派人來要云姑娘!"謝沉戟冷笑一聲,
將我打橫抱起踹開房門。雪地里跪著東宮侍衛(wèi),他頭都不敢抬一下。
謝沉戟說:"回去告訴太子,本將軍的洞房花燭夜還沒開始..."我見勢擺脫他的掌控,
赤足奔向回廊。還沒摸到角門,我就被鐵臂箍住腰肢扛回內(nèi)室。床帳嘩啦落下,
謝沉戟往我頸窩塞了個鎏金暖爐。"再跑...""我就用玄鐵鎖把你拴在床頭。
"我偷偷盯著謝沉戟頸側(cè)月牙疤,置若罔聞。我突然想起在懸崖下救過的那少年,
和謝沉戟有著相似的氣質(zhì)。袖中香囊漏出的桂花香,漸漸染透羅帷。謝沉戟不與我親熱,
他起身換衣。這幾日,他經(jīng)常被急召喚去軍營。下午,謝沉戟仍未歸來。我摸進書房,
在暗格發(fā)現(xiàn)半卷泛黃的畫軸。"云姑娘對畫感興趣?"聲音從背后襲來時,我碰到了青瓷瓶。
瓶里滾出的香囊已經(jīng)褪色,溢出不算昂貴的雪松香。我抬頭一看,來人是老管家。
管家指尖撫過香囊上的"纓"字,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你今年...十八?
"院外突然傳來騷動。侍從急報穿透窗紙:"太醫(yī)帶著太子手諭前來。
"我隔著窗紗看見裴硯立在雪中,藥匣上東宮印鑒紅得刺目。裴硯——我的竹馬,
自幼與我相伴,是唯一知曉我真實身份的人。太醫(yī)署是正五品機構(gòu),作為首席醫(yī)官的裴硯,
堪稱雙面間諜,在各個勢力間周旋。裴硯事務(wù)繁忙,代表太醫(yī)署,
統(tǒng)管全國醫(yī)官考核、御藥調(diào)配、瘟疫防治。就是在云家得勢時,裴硯成為了太子心腹。
我對裴硯的醫(yī)術(shù)極度依賴,多次通過他獲取情報、藥物,他表面投誠太子,實則守護我。
太子定然知道了謝沉戟對我的特殊態(tài)度。若謝沉戟阻攔裴硯送藥,
則可扣上“抗旨”“包庇罪臣之女”的罪名。太子派裴硯執(zhí)行這樣危險的任務(wù),
還可能是為了試探,借機看裴硯是否會在謝沉戟面前暴露破綻。裴硯借送藥之機,
將太子通敵證據(jù)縫在藥匣夾層,用鷓鴣啼聲作為日后約見我的暗號。我和裴硯無法過多交流,
他很快就走。3 晨光對峙謝沉戟要我每日卯時來伺候他更衣。天還沒亮,我跪在青石磚上,
捧著他的玄鐵護腕,困得腦袋直往下墜。昨夜我偷偷在熏香里摻了安神藥,
結(jié)果這男人睡得極沉,我卻因為怕藥量不夠,硬是熬到三更天?!袄??
”頭頂傳來低沉的嗓音。我猛地抬頭,發(fā)現(xiàn)謝沉戟不知何時已經(jīng)醒了,正半倚在床頭看我。
晨光透過窗紗落在他赤裸的上身,那道橫貫胸口的疤格外扎眼,像一條猙獰的蜈蚣,
蜿蜒至腰腹。“不困?!蔽乙а腊炎o腕遞過去。他卻不接,反而伸手捏住我下巴,
迫我抬頭:“云知意,你往熏香里加料的時候,沒想過我會發(fā)現(xiàn)?”我后背一涼,
指尖下意識攥緊護腕邊緣。他低笑一聲,突然拽著我手腕把我拉上床,翻身壓住。
我掙扎間踢翻了床頭的鎏金香爐,昨夜埋的安神香灰撒了一地,細碎的灰燼在晨光里飄散,
像一場無聲的雪?!八幜糠诺貌诲e。”謝沉戟指尖劃過我頸側(cè),激起一陣戰(zhàn)栗,
“可惜對我沒用——我在北疆被下過七年的毒,這點藥,連我養(yǎng)的鷹都迷不暈。
”我以為他會掐死我。結(jié)果謝沉戟只是罰我給他抄兵書。“錯一個字,重寫十遍。
”他丟給我一卷竹簡,自己卻坐在案幾旁批軍報,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我捏著毛筆咬牙切齒,
余光瞥見他手邊放著一盞甜湯——是我最喜歡的桂花釀圓子?!翱词裁??”他頭也不抬,
“抄不完不準吃飯?!蔽业皖^繼續(xù)寫,卻聽見“啪嗒”一聲,那盞甜湯被推到了我面前。
“手抖成這樣,怎么寫?”他語氣依舊冷硬,“喝完再抄?!薄皩④?。”我試探著開口,
“您……喜歡桂花?”謝沉戟筆尖一頓,墨汁在宣紙上洇開一團黑?!安幌矚g?!彼淅涞溃?/p>
“太甜?!笨赡峭胩饻?,最后是他自己喝光的。4 畫眉之戲我決定報復(fù)。趁謝沉戟午睡時,
我摸出畫眉的黛石,在他臉上畫了只王八。他其實醒著。我剛畫完最后一筆,
手腕就被他攥住。謝沉戟睜眼的瞬間,我嚇得往后一仰,卻被他扣著腰按回懷里。
“你好敢畫。”他拇指蹭過我嘴角沾的黛粉,指腹粗糲,帶著常年握刀的繭,“下次再敢,
我就讓你在書房睡,天天給我畫?!蔽覓瓴婚_,氣得抬腳踹他,卻被他順勢握住腳踝。
他指尖在我腳背的舊傷疤上摩挲了兩下,突然問:“這傷怎么來的?”“摔的?!蔽覄e過臉。
他沉默片刻,從枕下摸出一個小瓷瓶,挖了藥膏抹在我傷疤上。冰涼的膏體化開,我愣住。
“這是北疆雪蓮膏。”不用謝沉戟說,我也知道,北疆雪蓮膏用于祛疤、美顏。
北疆環(huán)境惡劣,雪蓮只生于險峻冰川,采藥人折損率超三成,
普通民用的基礎(chǔ)款五十兩白銀一盒,特供貴族的三百兩白銀一盒。
那小瓷瓶底下鑲嵌狼頭金箔,和市面上流通的包裝都不一樣。
5 北疆舊事謝沉戟讓我每日抄完兵書后,再給他讀半個時辰的軍報。我故意念錯字,
把“敵軍潰敗”念成“敵軍潰爛”,他抬眸看我一眼,沒說話。我得寸進尺,
把“糧草充足”念成“糧草充饑”,謝沉戟終于擱下筆,冷冷道:“云知意,
你是不是覺得我罰得很輕?”我無辜眨眼:“將軍,我字認不全?!敝x沉戟冷笑一聲,
伸手扣住我后頸,逼我湊近案幾上的地圖:“那我來教你認。”他的氣息拂過我耳側(cè),
帶著淡淡的沉水香,手指點在地圖上的北疆邊境:“這里,七年前,我中過埋伏。
”我心跳微滯?!凹嫌卸荆覠巳??!蔽业囊暰€緩緩劃過地圖上的山巒,
根本沒在認真聽他的話?!昂髞碛腥司攘宋遥o了我一碗甜湯,一盒藥?!蔽移磷『粑?,
不敢動。謝沉戟側(cè)眸看我,眼神深得可怕:“你說,她是不是多管閑事?”我喉嚨發(fā)緊,
勉強扯出笑:“或許……她只是心善?!薄靶纳??”謝沉戟低笑一聲,手指收緊,
“那她怎么現(xiàn)在不敢認我?”我渾身僵住。窗外驟雨突至,雨點砸在青瓦上,
像無數(shù)細密的針。謝沉戟盯著我,一字一頓:“云知意,你以為我為什么留你在身邊?
”6 畫中謎影謝沉戟的書房慢慢變成了我可以隨便進的地方。
檀木案幾的第三格抽屜有個隱秘的夾層,輕輕一推,露出半卷畫軸。
畫中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杏眼彎彎,坐在懸崖邊的老松樹上晃著腿,
腰間掛著一個繡歪了的香囊——針腳凌亂,右下角還歪歪扭扭繡了個字。我辨不清,
只是覺得畫中人格外熟悉。我指尖剛碰到畫紙,身后突然傳來鎧甲碰撞的聲響。
謝沉戟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逆著光,身影高大而沉默,像一柄未出鞘的刀。
“將軍還有收藏小姑娘畫像的癖好?”我強裝鎮(zhèn)定,把畫軸往身后藏,掌心卻滲出一層薄汗。
他大步走來,一把扣住我手腕。畫軸落地,展開的瞬間,謝沉戟眼神驟暗,
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刺了一下?!霸浦??!彼ひ羯硢?,
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我腕骨內(nèi)側(cè)的一道舊疤——那是我小時候采藥時被荊棘劃的,
“你今年……十八?”我還沒回答,門外突然傳來副將急報:“將軍!裴太醫(yī)又來求見,
說是來送解藥!”謝沉戟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像是淬了冰的刀鋒,一寸寸刮過我的臉。
裴硯站在庭院里,清俊的臉上帶著擔憂。我下意識往前邁了半步,卻被謝沉戟一把拽回身后,
力道大得幾乎捏碎我的腕骨?!芭崽t(yī)?!敝x沉戟拇指摩挲著劍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東宮的人,什么時候能隨意進出我的府邸了?”裴硯不卑不亢:“下官奉太子之命,
來給云姑娘送解藥?!薄敖馑??”“云姑娘在熏香里摻了安神散,北疆狼毒的成分會致命。
”裴硯直視謝沉戟,聲音清晰,“將軍不會不知道。
”我渾身發(fā)冷——那安神散可是謝沉戟的副將給我的。謝沉戟突然笑了。他接過藥匣,
當著裴硯的面打開,取出一粒藥丸捏碎。褐色的粉末灑在地上,驚起幾只螞蟻,瞬間僵死。
“毒藥裝解藥盒里?!敝x沉戟一腳踩在藥匣上,木屑迸裂,“太子好不要臉。
”裴硯臉色驟變。這晚,謝沉戟逼我給裴硯喂毒酒?!耙此?,要么你們一起死。
”謝沉戟將酒杯塞進我手里,俯在我耳邊低語,呼吸灼熱,“選一個。
”裴硯被鐵鏈鎖在刑架上,唇角還帶著血,卻沖我輕輕搖頭。我雙手發(fā)抖,
酒杯磕在裴硯唇邊,灑了大半?!霸浦??!敝x沉戟握著我的手往前送,指節(jié)泛白,
“你舍不得?”我猛地轉(zhuǎn)身,將剩下的酒潑在謝沉戟臉上。酒液順著謝沉戟下頜滴落,
滑過喉結(jié),沒入衣領(lǐng)。下一秒,我被他掐著腰按在刑架上,他的唇幾乎貼著我耳垂,
聲音低得只有我能聽見:“裴硯到底是你什么人?”我僵住?!爸祛佀槭桥岢幗o你的。
”謝沉戟語氣肯定。我的動作出賣了我的秘密。7 夜雨驚魂裴硯當晚“毒發(fā)身亡”,
被扔去了亂葬崗。我蜷在榻上假哭到半夜,眼淚浸濕了半邊枕頭。窗外風聲嗚咽,
蓋住了我的低聲啜泣。有人在這時掀開我的被子。謝沉戟帶著一身夜露的寒氣躺下來,
拇指抹去我眼角的淚,指腹粗糙,蹭得我皮膚發(fā)疼。“別哭。”謝沉戟把我往懷里按,
力道大得幾乎讓我窒息,“你的雕蟲小技很招笑。”我咬他肩膀,他卻悶哼一聲,抱得更緊。
黑暗中,謝沉戟心跳如雷,震得我耳膜發(fā)疼。“云知意?!彼鋈坏吐晢疚遥ひ羯硢?,
“你當年……為什么救我?”我沉默。他等不到回答,忽然低頭,
舌尖舔去我眼尾未干的淚痕,動作輕柔,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沒關(guān)系?!敝x沉戟低笑,
唇貼著我耳廓,“我們有的是時間?!迸岢帯八馈焙蟮牡谄呷眨釉O(shè)宴。謝沉戟惡意突起,
將我從被窩里拖出來時,天還沒亮。他掀開被子的動作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冷風灌進來,
我下意識蜷縮成一團,卻被他一把扣住腳踝拽到床邊?!按┻@個。”謝沉戟扔給我一套男裝,
玄色勁裝,袖口繡著暗紋,是他的親衛(wèi)服制。我抱著衣服沒動,
睡意未消的腦子緩慢轉(zhuǎn)動:“……為什么?”“東宮的酒菜有毒?!敝x沉戟單手扣住我的腰,
替我系上革帶,手指靈巧地穿過金屬扣環(huán),“跟緊我。
”我低頭看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在我腰間穿梭,想起昨夜偷看他沐浴的場景——氤氳的熱氣,
會讓他心口那道疤泛著淡粉色。那是我用醫(yī)用銀針縫的,謝沉戟失血過多昏迷,
我一邊哭一邊縫,眼淚砸在他傷口上,他疼得肌肉抽搐,卻始終沒醒。
我記得我最后打了個丑兮兮的結(jié),還偷偷在上面抹了桂花蜜,為了給謝沉戟止痛?!翱词裁??
”謝沉戟突然抬頭,撞上我的視線。我慌忙別過臉:“革帶……太緊了。
”謝沉戟手指故意在我腰側(cè)摩挲兩下,指腹粗糲的繭刮過薄薄的衣料:“緊點好,
免得你亂跑。”8 東宮之宴東宮的宴席比想象中更糟。太子特意把我安排在謝沉戟對面,
我只能看見舞姬的水袖。每當我想找謝沉戟,就有宮女“不小心”打翻酒盞拖住我。
“云姑娘?!碧狱c名,手里把玩著一枚白玉酒杯,笑容溫和卻讓人脊背發(fā)寒,
“聽說你擅調(diào)香?不如給在座各位都配一味香?!毕g瞬間安靜。給外男贈香,
在京城貴族的規(guī)矩里,是定情的意思。我捏著酒杯的手指發(fā)白,
琉璃盞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壓痕。只聽見“咔嚓”一聲——謝沉戟摔碎了手中的玉箸。
碎玉扎進地面,舞女的鮮血順著衣袖滴落。太子不叫停,歌舞依舊?!暗钕?。
”謝沉戟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我的侍衛(wèi),不伺候外人?!碧有Φ靡馕渡铋L,
目光在我和謝沉戟之間來回掃視:“謝將軍連個丫頭都舍不得?那不如……”太子話未說完,
謝沉戟已經(jīng)起身走到我面前。他一把將我拽起來,當著其他宴賓的面打橫抱起。
“她昨夜累著了?!彼室馓岣咭袅?,唇幾乎貼著我耳廓,“臣先告退?!睗M堂嘩然。
太子手中的酒杯“啪”地砸在地上,碎成幾瓣。回府的馬車上,我縮在角落裝睡。
謝沉戟突然扯開自己的衣領(lǐng),露出心口那道疤:“云知意,你當年縫的這是什么?
你是不是說出去過?”我閉著眼,睫毛卻不受控制地輕顫。他捏住我的鼻子:“再裝,
我就把你扔下車?!蔽冶锊蛔?,睜眼就看見他近在咫尺的臉。
那道疤在昏暗的馬車里格外明顯,像一條丑陋的繩索,將我們過去的十年緊緊捆在一起。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爱敃r……沒有麻沸散。”我小聲辯解,還要扯開話題。
“你疼得咬我胳膊,我才縫歪的?!闭f著,我下意識卷起袖子,
露出手臂內(nèi)側(cè)那個淡白的牙印——謝沉戟的呼吸驟然一滯。他抓住我的手按在他心口。
他的心跳又急又重,震得我掌心發(fā)麻?!敖o你自己也縫一次?!敝x沉戟不知從哪摸出針線,
銀針在指尖泛著冷光,“這次不許哭?!蔽覛獾靡滞螅骸罢l要給你縫!
”謝沉戟任由我咬,另一只手卻從袖中掏出一個油紙包。
香甜的桂花氣息溢出來——是我最愛的那家鋪子的糯米糕,每天寅時就開始排隊,
去晚了根本買不到。“縫一針,吃一口。”他哄小孩似的,拇指蹭過我沾了糕屑的嘴角,
“嗯?”馬車顛簸,我整個人栽進他懷里。針線盒翻倒,紅線纏在我們交握的手腕上,
像月老祠里求來的姻緣結(jié)。9 書房秘聞夜里,謝沉戟大發(fā)慈悲免去我的縫肉之劫,
只是讓我自己去書房睡覺。我非但不睡,還要偷偷寫信給裴硯?!皩戝e一個字,
今晚就別想睡?!敝x沉戟早有所覺,站在我門口。我故意把“謝”字寫得歪歪扭扭,
他冷笑一聲,走近握住我的手,帶著我一筆一劃重寫?!爱斈昴憧p傷口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