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顏夏被尖叫聲驚醒時,列車正駛?cè)胍欢纹岷诘乃淼馈J謾C屏幕顯示凌晨四點十七分,
電量只剩12%。她揉了揉酸痛的頸椎,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在硬座上睡著了。
"請各位乘客保持冷靜!"列車廣播里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目前接到上級通知,
部分站點出現(xiàn)...滋...請暫時不要下車..."車廂里已經(jīng)亂成一團。
顏夏旁邊的中年婦女死死抓著她的胳膊,指甲幾乎嵌入她的皮肉。"姑娘,出什么事了?
我女兒還在南京站等我..."顏夏還沒來得及回答,
前方商務車廂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緊接著是玻璃碎裂的聲音,
人群如潮水般向后方涌來。"讓開!都讓開!"一個穿制服的列車員逆流而上,
手里舉著消防斧。顏夏注意到他右臂的制服被撕開一道口子,血跡已經(jīng)干涸。"護士!
這里有護士嗎?"后方有人大喊。職業(yè)本能讓顏夏立刻站了起來。"我是市立醫(yī)院的護士。
"她擠過混亂的人群,看到一個年輕女孩蜷縮在角落,手臂上一道猙獰的咬痕正在汩汩流血。
"被什么東西咬的?"顏夏單膝跪地,迅速檢查傷口。齒痕呈現(xiàn)不規(guī)則的人類牙印,
但傷口周圍的皮膚已經(jīng)開始呈現(xiàn)不正常的青灰色。
女孩眼神渙散:"我男朋友...他突然發(fā)瘋..."她的聲音越來越弱,
"他說很渴...然后..."顏夏的心沉了下去。
三小時前醫(yī)院工作群里瘋傳的視頻閃過腦?!痹\室里的病人突然暴起咬傷醫(yī)護人員。
當時她剛下夜班,只當是某種新型毒品引發(fā)的暴力事件?,F(xiàn)在看來..."所有人聽著!
"那個持斧的列車員站在座椅上大喊,"根據(jù)最新指令,本列車將不再停靠任何站點,
直達終點站蘭州!請各位保持秩序!"抗議聲立刻炸開。"開什么玩笑!我要在鄭州下車!
""我老婆孩子還在武漢!""你們這是非法拘禁!
"列車員抹了把臉上的血:"想活命的就老實待著!外面已經(jīng)——"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話。
車廂連接處,一個滿臉是血的男人正用肩膀瘋狂撞擊著玻璃門。
他的眼球呈現(xiàn)出渾濁的乳白色,下顎以一種不正常的角度張開,
暗紅色的液體不斷從嘴角滴落。"關上門!快!"列車員跳下座椅沖向連接處。
顏夏看到商務車廂里已經(jīng)有幾個類似的"人"正在撕咬倒地乘客。"幫我按住她!
"顏夏對嚇呆的中年婦女喊道。女孩的傷口開始滲出黑色粘液,體溫高得嚇人。
她從急救包里翻出抗生素,卻聽到一聲不似人類的低吼。女孩的眼睛翻白了。"躲開!
"一道身影猛地拉開顏夏。列車員的消防斧精準劈進女孩的額頭,
黑血噴濺在顏夏的白襯衫上。"你干什么?!"顏夏尖叫。"看看你的身后。
"列車員喘著粗氣說。顏夏轉(zhuǎn)身,看到商務車廂的玻璃門已經(jīng)碎裂,
十幾個渾身是血的"人"正搖搖晃晃地向他們爬來。最前排的那個,穿著和她一樣的護士服。
"我叫林修遠,K274次列車安全員。"男人拔出斧頭,"如果你想活到蘭州,
現(xiàn)在就跟緊我。"顏夏的視線無法從死去的女孩身上移開。二十四小時前,
她還在為妹妹顏秋的大學學費發(fā)愁;十二小時前,
她剛結(jié)束連續(xù)三個夜班;而現(xiàn)在...世界好像突然變成了地獄。
"我妹妹...她在鄭州讀大學..."顏夏的聲音發(fā)抖。
林修遠拽起她的手腕:"鄭州站已經(jīng)淪陷了。
移動通訊中斷前最后的消息...那里出現(xiàn)了食人癥患者。"他們逆著人流向后車廂跑去。
顏夏的護士證在胸前搖晃,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經(jīng)過餐車時,
她看到幾個廚師正用搟面杖和菜刀對抗闖入的感染者。"為什么不停車求救?
"顏夏上氣不接下氣地問。"因為鐵軌兩邊..."林修遠踢開一道門,"...更不安全。
"透過車窗,顏夏看到了鐵軌兩側(cè)田野里蹣跚的身影。成群結(jié)隊,漫無目的,
直到聽到火車轟鳴聲,齊刷刷轉(zhuǎn)向聲源。她的手機突然震動。一條來自顏秋的短信: 「姐,
我們被困在宿舍樓頂了。好多同學都...不管看到什么新聞都不要來鄭州!我愛你。」
淚水模糊了視線。林修遠奪過她的手機看了一眼,表情更加凝重:"我們得去尾車。
那里有應急通訊設備。""我要去鄭州。"顏夏站住不動。
林修遠轉(zhuǎn)身按住她的肩膀:"聽著,護士小姐。現(xiàn)在下車等于送死。到了蘭州,
軍方一定有救援...""那你為什么往回走?"顏夏突然問,"尾車在相反方向。
"林修遠沉默了幾秒:"因為我同事在13號車廂發(fā)出了求救信號。"他舉起對講機,
里面?zhèn)鞒鑫⑷醯那脫袈?,三短三長三短——SOS。顏夏擦干眼淚,
從餐車地上撿起一把剔骨刀:"帶路吧。但到了蘭州,我會想辦法回鄭州。
"他們穿過行李車廂時,黑暗中有東西撲了過來。林修遠反應極快,斧刃劃過空氣發(fā)出嗡鳴。
借著應急燈的微光,顏夏認出那是推餐車的乘務員阿姨,曾經(jīng)總給熬夜的她多盛一勺紅燒肉。
現(xiàn)在她的腸子拖在地上,仍然執(zhí)著地向活人爬來。
"頭...必須破壞頭部..."林修遠的聲音有些顫抖。
顏夏發(fā)現(xiàn)他的制服從肩膀到后背都被血浸透了。"你受傷了?"她警覺地問。"擦傷而已。
"林修遠避開她的目光,"快走,13車就在前面。"當他們終于到達13號車廂時,
迎接他們的是一把抵在林修遠額頭的信號槍。"證明你們沒被感染。
"躲在座椅后的列車長厲聲說。顏夏注意到車廂里只剩下不到十人,
都用撕開的窗簾布捂著口鼻。地上用行李箱筑起了簡易工事,
幾具尸體整齊地排列在角落——每具的頭部都被重物擊碎。"張車長,是我。
"林修遠放下斧頭,"小劉呢?"一個年輕列車員從障礙物后站起來,
左臂包扎的繃帶已經(jīng)被血浸透:"林哥...我們試過緊急制動,
但控制系統(tǒng)失靈了..."顏夏的專業(yè)眼光立刻注意到小劉開始泛灰的指甲和充血的眼白。
她悄悄拉了拉林修遠的衣角。"車上有多少幸存者?"林修遠似乎沒注意到她的暗示。
"最后清點時大約八十人,集中在后五節(jié)車廂。"列車長放下槍,
"但我們失去了對8號車廂的控制,感染者正在向后方擴散。"小劉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黑血噴在面前的行李箱上。所有人都后退了一步。"他需要隔離。"顏夏說。
"不...我沒..."小劉的眼神突然變得狂亂,撲向最近的乘客。槍聲響起,
列車長的信號彈在他胸口炸開,但沒能阻止他。林修遠的斧頭完成了致命一擊。"從現(xiàn)在起,
任何傷口,無論大小,都必須立即報告。"列車長的手在發(fā)抖,"下一個站點是西安,
但根據(jù)最后收到的指令,我們不能??咳魏稳丝诿芗瘏^(qū)。
""我妹妹在鄭州..."顏夏再次說。"鄭州已經(jīng)沒了。"列車長殘酷地說,
"衛(wèi)星圖像顯示整座城市都在燃燒。"顏夏的指甲掐進掌心。
林修遠突然說:"尾車有自行車。如果能在經(jīng)過鄭州郊區(qū)時減速...""你瘋了嗎?
"列車長怒吼,"為一個人冒險?""為一個人?"顏夏指著窗外掠過的燃燒村莊,
"那些不是人嗎?如果每個人都只想著自己..."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打斷了爭論。
列車劇烈震動,所有人都摔倒在地。顏夏的頭撞在扶手上,溫熱的血液流進眼睛。
"怎么回事?"有人尖叫。
林修遠爬起來看向窗外:"有人在軌道上放了障礙物...他們在攔火車!
"透過血色的視線,顏夏看到鐵軌前方站著數(shù)十個手持各種武器的人。他們身后,
是一個用汽車和家具搭建的簡陋堡壘。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沒有一個攔車者回頭看向駛來的火車。他們?nèi)棵娉鈬?/p>
對抗著黑暗中潮水般涌來的感染者。"他們在保護什么..."顏夏喃喃道。
列車長已經(jīng)沖向駕駛室:"必須沖過去!一旦停下我們就完了!"但為時已晚。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剎車聲,三百米長的鋼鐵巨獸開始減速。
林修遠抓住顏夏的手:"無論發(fā)生什么,別下車。感染者會被聲音吸引,
只要..."撞擊來得比預期更猛烈。顏夏感到自己飛了起來,
然后重重落在什么柔軟的東西上。睜開眼,她正趴在一具尸體上,
那人的胸口還插著半截餐刀。車廂傾斜了三十度,窗外是燃燒的路障和四散奔逃的人群。
更遠處,黑壓壓的感染者正從麥田里涌來。"林修遠!"她呼喊著,吐出嘴里的血沫。
回答她的是車廂另一端的玻璃碎裂聲。一個穿著小學校服的女孩爬了進來,
她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染血的鯊魚般尖牙。顏夏抓起掉落的剔骨刀,
想起林修遠的話:必須破壞頭部。當?shù)度袥]入女孩眼窩時,
她想起了顏秋班上那些總來醫(yī)院打疫苗的孩子們。世界瘋了。
第二章顏夏拔出沾滿黑血的剔骨刀,校服女孩的尸體軟綿綿地倒在她腳邊。車廂外,
慘叫聲與槍聲此起彼伏。透過破碎的車窗,她看到至少二十個感染者正撲向攔車的幸存者。
"林修遠!"她又喊了一聲,聲音淹沒在金屬扭曲的刺耳噪音中。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腳踝。
顏夏幾乎跳了起來,刀尖對準了——"別捅...是我..."林修遠從座椅下方爬出來,
額頭上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順著眉骨流進左眼,
"駕駛室...失控了...""你能走嗎?"顏夏架起他的胳膊,
觸到他后背時感到一片濕熱。她低頭一看,手掌上全是血——不是感染者的黑血,
而是鮮紅的人血。林修遠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臉色變了:"不是咬傷。撞擊時被金屬劃的。
"他在撒謊。顏夏的護士本能立刻識別出傷口邊緣的齒痕形狀。
但此刻揭穿他毫無意義——窗外那些東西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傾斜的列車,正從四面八方涌來。
"去尾車。"林修遠咬牙站起來,"那里有應急裝備...和自行車。
"他們踩著傾倒的座椅向前移動。大多數(shù)幸存者都蜷縮在原地發(fā)抖,
只有少數(shù)幾個拿起滅火器或行李箱當武器。一個穿西裝的胖子攔住了他們。
"你們要丟下我們?"胖子揪住林修遠的衣領,"列車員有責任保護乘客!
"林修遠一拳打在他鼻梁上:"想活命就拿起武器!那些東西可不管你是不是頭等艙!
"胖子捂著鼻子跌坐在地。顏夏注意到他手腕上有道新鮮的咬痕,被名貴手表勉強遮住。
她想出聲警告,卻被一陣玻璃碎裂聲打斷。三個感染者從對面車窗爬了進來。
最前面的是個穿鐵路制服的壯漢,半邊臉已經(jīng)不見了,露出森白的顴骨。"跑!
"林修遠推了她一把。顏夏沒跑。她抓起地上的滅火器,拔掉保險銷,
對準感染者的臉按下把手。白色粉末噴涌而出,暫時遮蔽了它們的視線。
林修遠趁機掄起消防斧,砍翻了第一個感染者。"下一個!"顏夏喊道。
第二個感染者是個瘦小的老太太,動作卻快得驚人。她撲向顏夏,
枯爪般的手指離顏夏的喉嚨只有寸許——然后突然僵住了。一根金屬傘骨從她眼眶穿出,
黑血滴在顏夏胸前。"我...我殺人了..."傘的主人是個戴眼鏡的女生,
看起來和顏秋差不多大,渾身抖得像風中的樹葉。"不,你救人了。"顏夏奪過傘,
刺進最后一個感染者的耳朵。林修遠補上一斧,車廂暫時安全了。"所有人聽著!
"林修遠喘著粗氣喊道,"想活命的跟我們走!留在這是等死!"大約十五個人站了起來,
包括那個眼鏡女生和——令顏夏意外的是——剛才的胖子。他右手握著滴血的金筆,
左手死死按著手表下的傷口。列車傾斜使得通往尾車的路像登山一樣艱難。
他們不得不踩著行李架前進,下方不時有感染者伸手抓撓。
顏夏聽到身后傳來慘叫——一個中年女人失足跌落,立刻被幾雙蒼白的手拖入黑暗。
"還有多遠?"胖子氣喘吁吁地問。"下節(jié)車廂就是。"林修遠的臉色越來越差,
腳步也開始踉蹌。顏夏不動聲色地架住他,感到他的體溫高得不正常。尾車比想象中完好。
幾個列車員用行李箱和毛毯堵住了破損的車窗,地上散落著應急包和工具。
最引人注目的是固定在墻邊的三輛折疊自行車。"通訊設備呢?"林修遠問留守的列車員。
"全壞了。"對方搖頭,"最后收到的是蘭州方面的警告...說病毒傳播速度超出預期,
所有大城市都..."顏夏的指甲掐進掌心。她走到自行車前檢查胎壓:"我要一輛。
""你瘋了?"胖子尖叫,"外面全是那些東西!""我妹妹在鄭州。"顏夏簡單地說,
測試著剎車靈敏度。林修遠走過來按住車把:"至少等到天亮。夜間騎行太危險了。
""等到天亮它們會更多。"顏夏直視他的眼睛,"你知道我說得對。"林修遠沉默片刻,
突然扯開自己的衣領,露出鎖骨處已經(jīng)發(fā)黑的咬痕:"我也被咬了。"車廂里瞬間安靜。
所有人齊刷刷后退,胖子直接掏出了金筆對準他。"什么時候?"顏夏平靜地問。
"病毒剛爆發(fā)時...在南京站。"林修遠的嘴唇開始顫抖,
"通常三小時內(nèi)就會變異...但我已經(jīng)撐了...八小時..."顏夏走近他,
不顧其他人的驚呼,檢查了他的瞳孔和傷口:"有輕微發(fā)熱,但瞳孔反應正常,
傷口也沒有流黑血。"她轉(zhuǎn)向驚恐的人群,"他還沒變異。""遲早的事!"胖子喊道,
"應該現(xiàn)在就把他扔出去!""閉嘴。"顏夏從急救包里取出抗生素和繃帶,"林修遠,
你體質(zhì)特殊可能對病毒有抗性。我需要采血樣..."外面突然傳來引擎轟鳴。
一個年輕人趴在車窗上大喊:"有車!有人來救我們了!"兩輛改裝過的皮卡沖進路障區(qū),
車頂焊接著機槍塔。穿迷彩服的人向感染者掃射,暫時清出了一片安全區(qū)。"是民兵!
"列車員激動地說,"他們一定是來疏散我們的!"顏夏猶豫了。
這是尋找顏秋的最好機會——但丟下這群毫無準備的幸存者又讓她良心不安。她看向林修遠,
后者正痛苦地抓著胸口。"帶他們?nèi)グ踩牡胤健?他咬著牙說,"然后...給我一槍。
""不。"顏夏把自行車推到他面前,"你跟我走。如果...如果開始變異,
我保證不會讓你痛苦。"林修遠震驚地看著她:"為什么?""因為你可能是解藥。
"顏夏壓低聲音,"你的血液里也許有抗體。而且..."她看向窗外正在組織撤離的民兵,
"你覺得他們真的會帶所有人走嗎?"仿佛印證她的話,皮卡上跳下幾個持槍者,
開始檢查幸存者是否有傷口。有可疑痕跡的直接被推到一邊——無論怎么哀求。"快決定。
"顏夏把背包甩到肩上,"趁他們還沒發(fā)現(xiàn)這里。"林修遠的目光掃過驚恐的乘客,
停在那個救過顏夏的眼鏡女生身上:"你,會騎自行車嗎?"女生怯生生地點頭。"三輛車,
能帶六個人。"林修遠迅速分配著,"顏夏,你帶那個女學生。我和張車長各帶一個。
其他人跟民兵走。""憑什么聽你的?"胖子質(zhì)問。"因為留在這里要接受檢查。
"顏夏冷靜地說,"而你手上的咬傷..."胖子的臉刷地白了。
他猛地推開人群沖向民兵方向,卻被絆倒,手表甩飛出去,露出已經(jīng)發(fā)黑的傷口。
幾聲槍響后,他再也沒能站起來。"抓緊時間。"林修遠解開固定自行車的鎖扣,
"從后門走。那邊有條小路可以繞去鄭州方向。"十分鐘后,
六個人影推著自行車溜下列車尾部。
顏夏最后回頭看了一眼——民兵只帶走了不到一半的幸存者。剩下的在站臺上哭喊,
而遠處的黑暗中,新一輪的嘶吼聲正在逼近。"我叫蘇蕓。
"眼鏡女生坐在顏夏的后座上小聲說,"謝謝你...帶我走。"顏夏沒有回答。
她的目光鎖定在東南方向——那里有座燃燒的城市輪廓。風吹來灰燼的味道,
其中或許就混著顏秋的呼吸。林修遠騎在最前面,背挺得筆直,
仿佛要用意志力壓制體內(nèi)的病毒。顏夏知道,
他們正在與兩個倒計時賽跑:一個是林修遠的變異,另一個是顏秋的生存時間。
自行車的鏈條聲像某種末日鐘表,載著六個渺小的生命,駛向更加黑暗的黎明。
第三章自行車的鏈條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顏夏的大腿肌肉火燒般疼痛,但她不敢停下。
后座上的蘇蕓緊緊摟著她的腰,女孩的顫抖透過單薄的衣料傳來。"前面右轉(zhuǎn)!
"領騎的林修遠喊道,聲音嘶啞得不像人類。
顏夏瞥了一眼GPS手表——距離鄭州大學還有17公里。天色漸亮,東方的曙光不是金色,
而是被城市大火染成病態(tài)的橘紅。空氣中飄浮著灰燼,像一場黑色的雪。
身后傳來金屬撞擊聲。顏夏回頭,
看到落在最后的列車長張海正用扳手擊退一個從玉米地里竄出的感染者。
他的后座載著那個年邁的生物學教授,老人死死抱著一個裝滿資料的公文包。"加速!
"林修遠突然調(diào)轉(zhuǎn)車頭,從腰間抽出消防斧,"前面有路障!
"顏夏這才看清百米外的公路上堆滿了燃燒的汽車殘骸。
十幾個手持各種武器的人站在路障后,其中兩個舉起了自制弓箭。"停下!否則放箭了!
"一個戴摩托車頭盔的男人喊道。六輛自行車急剎停下。顏夏舉起雙手:"我們不是感染者!
有個護士!"她指著自己的胸牌,上面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成褐色。頭盔男走近幾步,
弓箭仍對準林修遠的頭部:"脫衣服,檢查傷口。""沒時間了。"林修遠低吼。
顏夏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至少三十個感染者被他們的聲音吸引,正從田野里蹣跚而來。
路障后的人群也發(fā)現(xiàn)了危險。"快進來!"一個扎馬尾的女生喊道,"但武器必須上交!
"沒有選擇。他們推著自行車穿過路障的缺口。顏夏注意到這些守衛(wèi)大多是學生模樣,
每個人手腕上都系著一條紅繩。
路障后是片臨時營地——十幾頂帳篷圍繞著一棟加固過的農(nóng)舍,中央的空地上架著口大鍋,
熱氣騰騰的粥香讓顏夏胃部痙攣。"新來的隔離四小時。"頭盔男命令道,"有被咬的嗎?
"顏夏下意識看向林修遠。他的傷口被高領外套遮著,但冷汗已經(jīng)浸透了后背。
如果被檢查..."我是鄭大附屬醫(yī)院的護士。"她上前一步,
"我們需要去鄭州大學找我妹妹。現(xiàn)在城里情況怎么樣?
"馬尾女生的表情變了:"你要進城?"她搖搖頭,"三天前最后出來的幸存者說,
二七區(qū)已經(jīng)全部淪陷。大學城那邊...據(jù)說有軍隊建立安全區(qū),但沒人能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