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魔王三百年,我膩了。每天的工作就是批閱“如何折磨人類”的奏章,
以及應(yīng)付底下那群蠢魔物哭著喊著要加餐。我只想摸魚。于是,
我偽裝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治療師,混進(jìn)了前來討伐我的勇者隊伍。
我的計劃很簡單:從內(nèi)部瓦解他們,讓他們知難而退,然后我就可以回去繼續(xù)我的咸魚大業(yè)。
可計劃第一天就出了岔子。我讓沼澤里我最聽話的寵物蜥蜴王“假裝”兇猛,
嚇唬一下他們就好。結(jié)果那個憨批勇者一劍就砍掉了蜥蜴王的尾巴。蜥蜴王吃痛,徹底失控,
一口粘液就朝我噴了過來。我嚇得閉上眼,準(zhǔn)備暴露身份一巴掌拍死它。
預(yù)想中的劇痛和惡臭沒有傳來,我只感覺腰間一緊,落入一個滾燙的懷抱。
勇者林克把我護(hù)在身下,用后背硬生生扛下了那口酸性極強(qiáng)的粘液,
他的圣光鎧甲被腐蝕得滋滋作響。他齜牙咧嘴地回頭沖我笑,露出一口白牙:“別怕,小悠,
我保護(hù)你。”我愣住了。這個腦子里長滿肌肉的笨蛋,根本不知道他舍命救下的,
正是他要討伐的終極魔王。1“小悠!你沒事吧?有沒有被嚇到?”林克扶著我站穩(wěn),
他那張英俊但明顯不太聰明的臉上寫滿了擔(dān)憂。他身后的圣光鎧甲還在冒著青煙,
一股烤肉的糊味飄了過來。我敢打賭,那絕對是他背上的皮肉被燙熟的味道。我,
尊貴的魔王塞拉菲娜,此刻正以“村姑牧師”陸悠的身份,呆呆地看著這個舍身救我的敵人。
我的內(nèi)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三百年來,想殺我的英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哭著喊著要保護(hù)我的,他是第一個?!拔摇覜]事?!蔽移俗约捍笸纫话?,
擠出兩滴生理鹽水,聲音又軟又糯,帶著哭腔,“林克大哥,
你的背……”旁邊的重甲戰(zhàn)士加雷斯一斧頭將暴怒的蜥蜴王腦袋劈成兩半,
然后大步流星地走過來,甕聲甕氣地說道:“老大,你又逞英雄!
這一下夠你趴著睡半個月了!”隊伍里唯一的正常人,高冷法師安雅,也走了過來。
她念了句咒語,一團(tuán)水球沖刷掉林克背后的粘液,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傷口。安雅瞥了我一眼,
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陸悠,你是治療師,快給隊長治療。”我這才如夢初醒,
慌忙點頭:“哦哦,好的!”我伸出雙手,掌心凝聚起一團(tuán)柔和的圣光。
這是我模仿人類神術(shù)搓出來的“偽圣光”,本質(zhì)上還是我的黑暗魔力,只不過披了層皮。
效果嘛……好得有點過分。當(dāng)那團(tuán)光芒籠罩在林克背后時,
他那猙獰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連疤都沒留下。林克活動了一下肩膀,
驚喜地回頭:“哇!小悠你好厲害!比王都那些大祭司都強(qiáng)!撿到寶了!
”加雷斯也看得目瞪口呆:“是啊,這治療術(shù),神了!”只有安雅,眉頭皺得更深了。
她盯著我的手,似乎想看出什么端倪。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用力過猛了。
一個偏僻村莊里逃出來的孤女,怎么會有這么強(qiáng)的治愈能力?這不合邏輯。我必須立刻補(bǔ)救。
我腳下一軟,順勢就往地上倒去,臉色煞白,
氣息微弱:“我……我魔力透支了……”林克眼疾手快地一把將我撈進(jìn)懷里,
緊張地喊道:“小悠!你怎么了?快!安雅,看看她!”安雅蹲下身,
冰涼的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一股探查的法力流了進(jìn)來。我立刻收斂了體內(nèi)浩瀚如海的魔力,
只留下一絲絲可憐的“魔力殘渣”,偽裝出一副油盡燈枯的樣子。安雅探查了半天,
緊鎖的眉頭才緩緩舒展開:“確實是魔力透支??磥硭@種治療術(shù),消耗極大。
”我這才在心里松了口氣。還好,蒙混過關(guān)了。林克這個單細(xì)胞生物則是完全信了,
他一臉心疼和自責(zé):“都怪我,讓你消耗這么大。加雷斯,把那顆蜥蜴王的魔核挖出來,
給小悠補(bǔ)補(bǔ)!”我“虛弱”地靠在他懷里,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和陽光的味道,
感覺有些奇妙。這就是人類的體溫嗎?暖烘烘的,還挺舒服。我的“消極怠工”計劃,
似乎從第一天開始,就走上了一條奇怪的岔路。2我的計劃很簡單。第一步,制造麻煩。
讓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勇者在路上疲于奔命,最好能讓他們內(nèi)訌,然后自動散伙。眼下,
就是個絕佳的機(jī)會。我們正站在黑霧森林的入口。這片森林是我親手布置的迷宮,
里面有無數(shù)條岔路,如果沒有我的獨(dú)家地圖,就算是神明來了也得在里面轉(zhuǎn)上十年八年。
“大家小心,黑霧森林是去往魔王城的必經(jīng)之路,但據(jù)說里面瘴氣彌漫,而且非常容易迷路。
”安雅拿出地圖,表情嚴(yán)肅。林克拍著胸脯,一臉的無所畏懼:“怕什么!有我在!
一條路走到黑就行了!”加雷斯在一旁附和:“對!砍出一條路來!
”我看著這兩個頭腦簡單的家伙,差點笑出聲。安雅扶額,
顯然對她的隊友已經(jīng)不抱任何希望。她看向我,問道:“小悠,你有什么看法?
”我柔柔弱弱地?fù)u了搖頭,小聲說:“我……我都聽你們的?!毙睦飬s在說:聽我的,
你們現(xiàn)在就可以打道回府了。最終,還是安雅的理智占了上風(fēng)。
她指著地圖上的三條路說:“我們有三個選擇。左邊這條路最短,但標(biāo)注著‘極度危險’。
中間這條最平緩,但耗時最長。右邊這條……看起來彎彎繞繞的,信息不詳。
”林克毫不猶豫地指向左邊:“走最短的!速戰(zhàn)速決!我要趕緊打敗魔王,回村娶翠花!
”我:“……”翠花是誰?品味這么差?安雅立刻否決:“不行,我們隊伍剛磨合,
小悠的戰(zhàn)斗力幾乎為零,不能冒險?!彼种赶蛑虚g:“這條路太長,我們的補(bǔ)給可能不夠。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右邊那條路上。我心頭一緊。因為我知道,左邊和中間都是死路,
只有右邊那條,是我留給送信的魔物走的秘密通道,安全又快捷。絕對不能讓他們選這條!
我立刻“不經(jīng)意”地說道:“我……我聽說,
右邊那條路好像有很可怕的吃人花……”我說的楚楚可憐,眼中還帶著恐懼。果然,
林克一聽,立刻站到我面前,像一堵墻:“有吃人花?那我們更要走這條路了!
我要把它們?nèi)沉耍獾迷賯Φ较裥∮颇氵@樣可愛的女孩子!”我:“???
”你是不是有?。考永姿挂哺鸷澹骸皩?!砍了它們!”安雅沉思片刻,
也點了點頭:“也好。信息不詳,意味著變數(shù),但也可能有機(jī)遇。而且這條路的地形,
似乎更適合我們發(fā)揮?!庇谑牵谖揖珳?zhǔn)的“錯誤引導(dǎo)”下,
他們成功地選擇了唯一一條正確的路。我走在隊伍中間,看著林克和加雷斯在前面砍怪開路,
安雅在后面警戒,而我,只需要偶爾假裝害怕地尖叫一聲,然后心安理得地接受林克的保護(hù)。
這日子,好像比在魔王城當(dāng)魔王還要舒服。3走了大概半天,我們在一條小溪邊停下休整。
林克從背包里拿出幾個硬邦邦的黑面包,遞給我一個:“小悠,餓了吧?快吃點。
”我看著手里那塊能把魔龍砸暈的“武器”,陷入了沉思。我,魔王塞拉菲娜,
就算是逃難的時候,吃的也是獨(dú)角獸后腿肉配精靈果釀的蜜酒。這玩意兒,是給人吃的?
我露出一個為難的表情,小聲說:“我……我吃不下?!绷挚艘汇?,隨即恍然大悟:“哦,
對,你是女孩子,胃口小?!彼盐沂掷锏暮诿姘没厝ィ?/p>
然后從自己懷里掏出一個用油紙包著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打開。那是一塊烤得金黃的肉干。
“這是我早上打的火雞腿,特意烤的,你嘗嘗?!彼行┎缓靡馑嫉?fù)狭藫项^,
“我的手藝不太好,你別嫌棄?!蔽铱粗菈K肉干,又看了看他啃著黑面包的樣子,
心里某個地方像是被輕輕戳了一下。加雷斯在旁邊看到了,嚷嚷起來:“老大你偏心!
我的肉干呢?”林克一腳踹過去:“你皮糙肉厚的,吃什么肉干!吃面包!
”加雷斯委屈地啃著面包,像一只被主人拋棄的大狗。安雅坐在不遠(yuǎn)處,
一邊擦拭著她的法杖,一邊淡淡地看著我們,眼神里帶著幾分探究。我接過肉干,
小口地咬了一下。味道……其實很一般。鹽放多了,還有點焦。但我還是抬起頭,
對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謝謝林克大哥,很好吃?!绷挚怂查g就臉紅了,
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你……你喜歡就好。”我一邊吃著肉干,
一邊在心里盤算著我的下一步計劃。既然指錯路這招不管用,那我就只能用第二招了。
——消極怠工,拖垮士氣。從今天起,我就是隊伍里最柔弱、最需要被照顧的那個。
我要讓他們覺得,帶著我這么一個拖油瓶,根本不可能打到魔王城。讓他們主動放棄!對,
就這么干!4接下來的幾天,我將“拖油瓶”這三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鞍パ剑夷_崴了。
”“哎呀,我好像中暑了?!薄鞍パ?,這只小兔子好可愛,我們能不能不走,陪它玩一會兒?
”林克和加雷斯兩個憨憨對我言聽計從。我說腳崴了,林克二話不說就要背我。我說中暑了,
加雷斯立刻把他的水囊全給我。我說要陪兔子玩,他們兩個大男人就真的蹲在草地上,
陪我跟一只傻兔子玩了半個下午。隊伍的行進(jìn)速度被我成功地拖慢了三倍不止。
安雅的臉一天比一天黑,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像在看一個妖妃。終于,
在一個我假裝被荊棘劃破手指,然后林克緊張得差點要把整片荊棘林都給燒了的黃昏,
安雅爆發(fā)了。她把我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語氣冰冷:“陸悠,我不管你是什么人,
有什么目的。但如果你再這樣拖慢我們的行程,別怪我不客氣?!蔽艺0椭鵁o辜的大眼睛,
眼眶一紅,淚水就在里面打轉(zhuǎn):“安雅姐姐,你在說什么呀?
我……我只是身體不太好……我是不是給大家添麻煩了?對不起,
我……我明天就離開……”說著,我就捂著臉,假裝泣不成聲。
這招對付林克那樣的笨蛋百試百靈。但安雅不吃這套。她冷冷地看著我:“收起你那套把戲。
你的身體好得很,魔力充沛,精神力也遠(yuǎn)超常人。你根本不是一個普通的村姑。
”我心里一驚。這個女人,比我想象的要敏銳。我該怎么辦?殺了她滅口?不行。動靜太大,
會驚動林克。我的大腦飛速運(yùn)轉(zhuǎn)。就在這時,林克的聲音傳了過來:“安雅,你干什么呢?
別欺負(fù)小悠!”他大步走過來,像護(hù)著小雞仔的老母雞一樣把我護(hù)在身后,
對安雅怒目而視:“小悠身體弱,我們多照顧她一點怎么了?我們是一個團(tuán)隊!
你忘了我們出發(fā)前是怎么說的嗎?”安雅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看著林克,又看了看我,
最終冷哼一聲,轉(zhuǎn)身走開了。一場內(nèi)部矛盾,就這么被林克強(qiáng)行壓了下去。
我躲在林克寬闊的后背下,偷偷探出頭,沖著安雅的背影做了一個鬼臉。跟我斗?
你還嫩了點。不過,這個安雅確實是個麻煩??磥砦业孟雮€辦法,讓她也“知難而退”才行。
5機(jī)會很快就來了。那天晚上,我們在一處廢棄的神廟里露營。按照慣例,加雷斯守前半夜,
安雅守后半夜。我躺在篝火邊,假裝睡著了,實際上卻悄悄釋放出一絲魔力,
探查著周圍的環(huán)境。我知道這座神廟里,封印著一只怨靈。
這只怨靈生前是個被丈夫拋棄的怨婦,最恨的就是貌美的年輕女子,
尤其是那些看起來柔柔弱弱,能激起男人保護(hù)欲的類型。
簡直是為安雅和我量身定做的“考驗”。我的計劃是,引出怨靈,讓它去攻擊安雅。
安雅雖然是法師,但怨靈這種精神體,恰好是她的克星。等她吃了苦頭,受了驚嚇,
自然就會萌生退意。至于我?我當(dāng)然是負(fù)責(zé)尖叫和躲在林克懷里瑟瑟發(fā)抖了。完美。
到了后半夜,加雷斯去睡覺了,安雅開始守夜。我悄悄地用魔力觸動了神廟地下的封印。
一陣陰風(fēng)刮過,篝火的火焰猛地跳動了一下,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
一個半透明的、穿著白衣的女性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神廟中央。她的頭發(fā)很長,
遮住了臉,指甲又黑又尖,身上散發(fā)著濃烈的怨氣。
“是誰……喚醒了我……”怨靈的聲音空洞而怨毒,在寂靜的神廟里回蕩。
安雅立刻警覺起來,她握緊法杖,低聲喝道:“什么東西!”我適時地“驚醒”,
發(fā)出一聲恰到好處的尖叫:“??!鬼??!”林克和加雷斯瞬間被驚醒,立刻翻身起來,
拔出了武器?!霸趺椿厥?!”怨靈看到了我們,或者說,她看到了我和安雅。
她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笑,朝著我們飄了過來。
“男人……又是為了這些狐貍精一樣的女人……”她的目標(biāo)很明確,就是我和安雅。
安雅立刻開始吟唱咒語,一個個火球朝著怨靈砸了過去。但怨靈是精神體,
物理和元素攻擊對它的效果微乎其微。火球穿過它的身體,只讓它的身影晃動了一下。
“沒用的……你們傷不到我……”怨靈的身影一閃,就出現(xiàn)在了安雅面前,
漆黑的爪子朝著她的臉抓了過去。安雅臉色一變,迅速撐起一個魔法護(hù)盾。
但那爪子穿過了護(hù)盾,直接抓向她的靈魂。安雅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林克和加雷斯想幫忙,但他們的劍和斧頭也一樣穿過了怨靈的身體,根本砍不到實體。
“可惡!這是什么鬼東西!”加雷斯急得滿頭大汗。眼看安雅就要撐不住了。
我躲在林克身后,心里樂開了花。對,就是這樣,快被嚇破膽吧!然后哭著喊著要回家!
然而,就在怨靈的爪子即將再次碰到安雅的時候,林克突然大吼一聲,扔掉了手里的劍。
他身上爆發(fā)出刺眼的金光,那是圣騎士特有的“神圣庇護(hù)”。他整個人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
擋在了安雅面前?!吧袷_擊!”金色的光芒狠狠地撞在怨靈身上。
怨靈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被這股至剛至陽的力量擊退了十幾米,
半透明的身體變得更加虛幻。凈化怨靈,需要的是神圣力量。而林克,
恰好就是一名血統(tǒng)純正的圣騎士后裔。我愣住了。劇本不是這么寫的?。≡轨`被激怒了,
她放棄了安雅,轉(zhuǎn)而攻向力量更強(qiáng)的林克。她張開嘴,
一道道無形的精神沖擊波朝著林克涌去。林克咬著牙,用圣光護(hù)住全身,硬扛著攻擊。
但他畢竟不是專職的神官,圣光的力量有限,很快就落了下風(fēng)。他的臉色越來越白,
嘴角滲出了血絲?!袄洗螅 奔永姿菇辜钡卮蠛?。安雅也顧不上自己的傷,
開始吟唱增益法術(shù),給林克加持。我看著那個為了保護(hù)同伴,寧愿燃燒自己生命力的笨蛋,
心里第一次產(chǎn)生了一種名為“煩躁”的情緒。這個蠢貨!你要是死了,
誰帶我去魔王城給我自己“送人頭”?我不能讓他死在這里。我必須做點什么。
我悄悄地伸出一根手指,對著那只不知死活的怨靈,彈了一下。
一縷比發(fā)絲還要細(xì)微的黑暗魔力,精準(zhǔn)地沒入了怨靈的眉心。正在瘋狂攻擊林克的怨靈,
動作猛地一僵。下一秒,她發(fā)出一聲比之前凄厲十倍的慘叫,
整個身體像是被點燃的紙片一樣,迅速化為了灰燼。危機(jī),解除了。林克脫力地半跪在地上,
大口地喘著氣。加雷斯和安雅立刻圍了上去。沒有人注意到,是我,在暗中解決了這一切。
我看著他們?nèi)齻€人,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涌上心頭。這個團(tuán)隊,好像……比我想象中要團(tuán)結(jié)。
我那“從內(nèi)部瓦解”的計劃,似乎越來越偏離軌道了。6經(jīng)歷了怨靈事件后,
安雅對我的態(tài)度有了一絲微妙的改變。她不再像以前那樣處處針對我,雖然依舊冷著一張臉,
但眼神里的敵意少了很多?;蛟S是因為林克為了救她而差點拼上性命,
讓她意識到了團(tuán)隊的重要性?;蛟S是她覺得,一個能在怨靈面前嚇得只會尖叫的拖油瓶,
確實沒什么威脅??傊?,我的日子好過了一些。而林克,這個笨蛋,
對我的保護(hù)欲則是達(dá)到了一個新的高峰。他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著我,
生怕我再遇到什么危險。“小悠,走路看著點,別摔了?!薄靶∮疲人c,別嗆著。
”“小悠,天黑了,你怕不怕?不怕也到我身邊來,我保護(hù)你。”我簡直要煩死了。
我一個能單手捏爆星球的魔王,需要你這么一個連怨靈都打不過的菜鳥保護(hù)?但表面上,
我還是只能維持著柔弱善良的人設(shè)?!爸x謝林克大哥,你真好。”每當(dāng)我說這句話,
他就會像個傻子一樣樂上半天。這天,我們終于走出了黑霧森林,
來到了一座人類的城鎮(zhèn)——落石城。這座城鎮(zhèn)以盛產(chǎn)一種堅硬的黑曜石而聞名,
也是通往魔王城前最后一個大型補(bǔ)給點。一進(jìn)城,林克和加雷斯就像是脫了韁的野狗,
對什么都感到新奇。“哇!糖葫蘆!”“哇!捏糖人!
”我看著他們倆那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嫌棄地撇了撇嘴。安雅則比較務(wù)實,
她提議:“我們先找個旅店住下,然后去冒險者公會看看有沒有什么任務(wù),賺點路費(fèi)和補(bǔ)給。
”這倒是個不錯的提議。我們找了一家看起來還算干凈的旅店,要了三個房間。
林克堅持要和我住對門,美其名曰“方便保護(hù)”。安雅和加雷斯對此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安頓好之后,我們便前往冒險者公會。公會大廳里一如既往地嘈雜,
混雜著汗水、酒精和劣質(zhì)香水的味道。一群五大三粗的傭兵聚在一起吹牛打屁。我們的出現(xiàn),
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主要是因為安雅。她那高冷的氣質(zhì)和精致的容貌,
在一群糙漢子中間,就像是黑夜里的螢火蟲。不少人投來不懷好意的目光。
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獨(dú)眼龍大漢,端著酒杯就朝我們走了過來,目標(biāo)直指安雅。“喲,小妞,
長得不錯啊。第一次來落石城?要不要哥哥我?guī)銈円娮R見識?”他說話的時候,
嘴里噴出的酒氣幾乎能把人熏暈。安雅厭惡地皺了皺眉,往后退了一步。
林克立刻擋在了她和我的前面,像一頭被惹怒的雄獅:“滾開!”獨(dú)眼龍愣了一下,
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哪里來的毛頭小子,敢跟老子這么說話?你知道老子是誰嗎?
老子是‘狂斧’巴頓!”他身后的幾個同伴也跟著起哄?!靶∽?,快給巴頓大哥道歉!
”“不然打斷你的腿!”公會里的其他人則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冒險者之間的沖突,
在這里是家常便飯。林克握住了背后的圣劍,眼神變得凌厲起來:“我再說一遍,滾開!
”巴頓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扔掉酒杯,從背后抽出一把巨大的戰(zhàn)斧:“敬酒不吃吃罰酒!
今天就讓老子教教你怎么做人!”眼看一場沖突就要爆發(fā)。我躲在林克身后,
心里卻在想:打起來,打起來!最好把林克打成重傷,讓他沒法再去魔王城!然而,
就在巴頓舉起斧頭準(zhǔn)備動手的瞬間,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柜臺后面?zhèn)鱽?。“巴頓,
你要是在我這里鬧事,我就把你掛在城門口風(fēng)干?!闭f話的是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女人,
她穿著公會接待員的制服,一頭火紅色的長發(fā),嘴角叼著一根沒有點燃的香煙。
她明明只是坐在那里,卻自有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氣場。巴頓看到她,就像是老鼠見了貓,
瞬間就慫了,臉上的囂張氣焰消失得無影無蹤?!袄蚶颉蚶蚪悖?/p>
我……我就是跟這幾個新人開個玩笑,沒別的意思……”被稱為莉莉的女人瞥了他一眼,
淡淡地說:“帶著你的玩笑,滾出去。”“是,是!”巴頓連滾帶爬地帶著他的人溜了。
一場風(fēng)波,就這么被一個公會接待員輕描淡寫地化解了。
我有些驚訝地看著那個叫莉莉的女人。這個人,不簡單。7莉莉從柜臺后面走了出來,
她上下打量了我們一番,目光在我身上多停留了兩秒?!坝懛ツ醯挠抡咝£??”她問,
語氣里聽不出什么情緒。林克點了點頭,一臉正氣:“是的!我們是受國王陛下的委托,
前來討伐魔王,解救蒼生的!”莉莉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國王?呵,
每年都有那么幾隊像你們這樣的傻瓜,被那個老狐貍忽悠著去送死。最后呢?
連魔王的面都沒見到,就死在了路上?!绷挚藵q紅了臉:“我們不一樣!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是嗎?”莉莉不置可否,她走到任務(wù)板前,撕下一張羊皮紙,扔給林克,“正好,
我這里有個任務(wù),你們敢接嗎?”林克接過來一看,上面畫著一只巨大的雙頭魔狼。
“黑風(fēng)山脈的雙頭魔狼王?這是B級任務(wù)!”安雅驚呼道。B級任務(wù),
對于我們這個平均等級還不到C級的菜鳥小隊來說,無異于自殺。
加雷斯也有些猶豫:“老大,這個……是不是太勉強(qiáng)了?”林克卻把任務(wù)單往懷里一揣,
拍著胸脯說:“接了!不就是一只雙頭狼嗎?看我把它砍成四頭狼!”我:“……”這智商,
基本也就告別自行車了。莉莉看著林克,眼神里閃過一絲欣賞:“有膽色。任務(wù)報酬,
五百金幣。另外,如果你們能活著回來,
我可以免費(fèi)送你們一份去往魔王城附近火山地帶的詳細(xì)地圖?!被鹕降貛У牡貓D!
那可是魔王城前的最后一道屏障,地形復(fù)雜,魔物橫行。有一份詳細(xì)地圖,
我們的成功率會大大增加。安雅的眼睛亮了。林克更是興奮:“好!一言為定!”就這樣,
我們稀里糊涂地接下了一個越級挑戰(zhàn)的任務(wù)。我嚴(yán)重懷疑,這個叫莉莉的女人,
是想借魔狼王的手,除掉我們。她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要這么做?不過,這對我來說,
似乎是個好消息。雙頭魔狼王,我記得它。是我手下一個小頭目的寵物。實力嘛,確實不弱,
對付林克他們幾個,綽綽有余。看來我的計劃,終于要成功了。
只要林克他們被魔狼王打得半死不活,我就有充分的理由勸他們放棄了。去黑風(fēng)山脈的路上,
我甚至已經(jīng)想好了說辭。“林克大哥,我們還是回去吧,魔王太可怕了,
我們打不過的……”“為了大家的安全,我們不能再繼續(xù)冒險了……”想想就覺得開心。
8黑風(fēng)山脈,名副其實,終年刮著凜冽的寒風(fēng),吹在人臉上像刀割一樣。
我們在山里找了兩天,才終于在一個巨大的山洞里,找到了雙頭魔狼王的巢穴。
山洞里傳來陣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還堆積著不少動物和……人類的骸骨。“大家小心,
那家伙就在里面?!绷挚藟旱土寺曇?,拔出了圣劍。加雷斯舉著盾牌走在最前面,
安雅和我跟在中間,林克斷后。我們小心翼翼地走進(jìn)山洞。山洞深處,
一頭體型堪比大象的巨狼正趴在地上睡覺。它有兩個腦袋,一個黑色,一個白色,
身上布滿了猙獰的傷疤,看起來異常兇悍。這就是雙頭魔狼王。林克給我們打了個手勢,
示意我們準(zhǔn)備攻擊。就在他準(zhǔn)備發(fā)動沖鋒的瞬間,我悄悄地動用了一絲魔力,
凝聚成一道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傳進(jìn)了魔狼王的耳朵里?!拔?,大黑小白,醒醒,
起來演戲了?!迸吭诘厣系哪Ю峭?,兩個腦袋同時睜開了眼睛。那四只燈籠大的眼睛里,
充滿了迷茫。誰?誰在說話?是主人的聲音?“別看了,就是我。
外面來了幾個不長眼的人類,陪他們玩玩。記住,演得像一點,把他們打個半死就行,
別真給弄死了,我還有用?!蔽依^續(xù)傳音。魔狼王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
它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沖著我們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班粏琛?/p>
”整個山洞都在顫抖?!八l(fā)現(xiàn)我們了!上!”林克大吼一聲,第一個沖了上去。
一場“激烈”的戰(zhàn)斗就此展開。我躲在戰(zhàn)場的邊緣,一邊假裝瑟瑟發(fā)抖,
一邊給我的寵物下達(dá)指令?!白筮吥莻€腦袋,吐個火球,對,就是那個穿重甲的大個子,
別真燒著了,嚇唬嚇唬就行?!薄坝疫吥莻€腦袋,用風(fēng)刃,切那個女法師的護(hù)盾,對,
就這樣,讓她多耗點魔力。”“至于那個拿劍的男主……咳,勇者,你們兩個腦袋一起上,
用爪子拍他,記得收著點力,別一巴掌把他拍成肉泥了?!痹谖业木珳?zhǔn)操控下,
雙頭魔狼王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戰(zhàn)斗智慧”。它時而佯攻,時而偷襲,把林克三人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林克他們雖然奮力抵抗,但還是很快就落了下風(fēng)。加雷斯的盾牌被火球燒得漆黑,
安雅的魔力消耗巨大,臉色蒼白,林克身上也添了好幾道爪痕。“可惡!這家伙太強(qiáng)了!
”林克咬著牙,一臉的不甘。我看著他們狼狽的樣子,心里已經(jīng)開始慶祝了。計劃通!
看著差不多了,我準(zhǔn)備讓魔狼王給他們來個“最后一擊”,徹底擊垮他們的信心?!靶辛耍?/p>
可以了。用你們的合體技‘黑白雙煞螺旋升天波’,把他們轟出山洞。
”我下達(dá)了最后的指令。雙頭魔狼王兩個腦袋同時張開嘴,一個凝聚出黑色的暗影球,
一個凝聚出白色的光明球。兩顆能量球開始融合,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恐怖氣息。
林克三人的臉色都變了。他們能感覺到,這一招,他們絕對擋不??!“快跑!”林克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