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像有人在天上撕開了口子。安靜蜷在書房角落，筆記本屏幕泛著冷光，
映出她蒼白的臉。窗外雷聲滾過，整棟老式公寓樓仿佛在顫抖。
墻上的掛鐘指向凌晨一點十七分，秒針走動的聲音被雨聲吞沒，只剩鍵盤敲擊的節(jié)奏，
像心跳，又像倒計時。她剛寫完一段關(guān)于“都市失蹤案心理畫像”的論文草稿，
手指懸在回車鍵上，突然——電話響了。座機(jī)。那種老式的、帶旋轉(zhuǎn)撥號盤的黑色電話，
三十年前裝的，早就該報廢了?？伤谶@夜半時分，發(fā)出刺耳的鈴聲，一聲接一聲，
像是從地底爬出來的。安靜皺眉。她記得自己拔了線。她走過去，盯著那臺沉默多年的機(jī)器。
鈴聲戛然而止。她松了口氣，轉(zhuǎn)身。鈴聲又響了。這次更急，像催命。她盯著它，指尖發(fā)涼。
這棟樓早改用光纖了，電話線三年前就斷了。可那鈴聲真實得讓她耳膜發(fā)痛。她伸手，
遲疑地抓起聽筒?！拔梗俊睕]有呼吸聲，沒有電流雜音。只有一段旋律，極輕，極慢，
是童謠?！缎⌒切恰?。但調(diào)子歪了，像是被人用鈍刀刮過琴弦，每個音都帶著鋸齒，
扎進(jìn)耳道?！澳闶钦l？”她聲音發(fā)抖。童謠停了。一個聲音響起，沙啞、干澀，
像砂紙磨過枯骨：“你……還記得我嗎？”安靜猛地掛斷。電話立刻又響。她后退一步，
撞到書架，幾本書砸在地上。她蹲下，手抖得撿不起來。鈴聲第三次響起。她咬牙，沖過去，
一把將電話線從墻上扯斷。寂靜。雨還在下，風(fēng)拍打著窗框。她靠著墻滑坐到地，喘著氣。
可就在這時——她的手機(jī)響了。同一號碼。來電顯示：**未知**。她盯著屏幕，
心跳幾乎停住。接，還是不接？她點下接聽?！澳闾硬坏舻摹！蹦莻€聲音說，“我在看著你。
”她猛地抬頭，望向窗外。對面樓的窗戶里，一道黑影站在窗后，舉著手機(jī)，正對著她。
她尖叫一聲，摔了手機(jī)。屏幕碎裂，但那聲音還在繼續(xù)，
從聽筒里滲出來：“你殺了我……現(xiàn)在，輪到你了。”---安靜不是第一次接到這種電話。
五年前，她還是警局心理側(cè)寫組的實習(xí)生，
參與過一樁懸案：**“午夜童謠連環(huán)殺人案”**。受害者全是獨居女性，
死前都會接到一通電話，內(nèi)容是同一段走調(diào)的《小星星》。法醫(yī)鑒定，
她們死于極度恐懼引發(fā)的心臟驟?！獩]有外傷，沒有中毒，只是……被嚇?biāo)赖摹?/p>
最后一名受害者，叫**沈眠**。安靜曾去現(xiàn)場做過心理推演。房間整潔，床鋪未動，
茶幾上一杯涼透的紅茶，手機(jī)屏幕裂開，通話記錄停留在凌晨兩點零七分，時長三分十六秒。
沒人知道對方說了什么。而沈眠的遺言，是寫在便簽紙上的一句話：＞ “他不是人，
他是從電話線里爬出來的。”案子最終不了了之。警方懷疑是某種新型精神武器實驗泄露，
或是黑客遠(yuǎn)程操控心理干預(yù)設(shè)備，但毫無證據(jù)。安靜因此患上輕度焦慮，
辭職隱居在這棟老舊公寓，靠寫犯罪心理學(xué)專欄維生。她以為一切都結(jié)束了。直到今晚。
---她顫抖著打開電腦，登錄警局內(nèi)部檔案系統(tǒng)（她仍保留著臨時訪問權(quán)限），
輸入“午夜童謠案”關(guān)鍵詞。頁面加載緩慢。突然，屏幕一閃，
彈出一個對話框：＞ **你確定要查看這份檔案嗎？
**＞＞ **警告：該信息已被標(biāo)記為“污染源”。
**＞＞ **最后一次訪問者：沈眠（已死亡）**＞＞ **確認(rèn)？
是 / 否**她鼠標(biāo)懸在“是”上，猶豫。點下。文件打開，是一段音頻。她沒點擊播放，
可聲音自動響起——還是那首《小星星》，但這次，夾雜著女人的啜泣，
和一句低語：“安靜……救我……他在電話里……他一直都在……”是沈眠的聲音！
安靜猛地合上電腦，呼吸急促。她沖進(jìn)臥室，翻出抽屜里的防狼噴霧和戰(zhàn)術(shù)手電，
又檢查門窗是否鎖好。一切正常。她坐回客廳，強(qiáng)迫自己冷靜。“是惡作劇?！彼龑ψ约赫f，
“有人知道我的過去，故意嚇我。”可下一秒，電視自動開機(jī)。雪花屏閃爍幾秒，
畫面出現(xiàn)：一間昏暗的房間，一張床，一個女人背對鏡頭坐著，長發(fā)披散。鏡頭緩緩?fù)七M(jìn)。
女人緩緩轉(zhuǎn)頭——是她自己。安靜尖叫，撲過去關(guān)電視?？僧嬅鏇]消失。
那個“她”正盯著鏡頭，嘴角一點點上揚(yáng)，露出不屬于她的笑容。然后，
畫面里的“她”舉起手，指向現(xiàn)實中的她，嘴唇開合：“你逃不掉的?！彪娨曂蝗缓谄?。
安靜癱坐在地，冷汗浸透睡衣。她掏出手機(jī)，想報警。信號：**無**。
Wi-Fi：**已斷開**。路由器指示燈全滅，像是被人遠(yuǎn)程關(guān)閉。她沖向門口，
想逃出去。門把手紋絲不動。她用力擰，撞，踹。門像焊死了一樣?；仡^，座機(jī)又響了。
她盯著它，像看一頭蘇醒的怪物。這一次，她沒接?？陕犕沧约?lifted 起來，
飄在半空，像被無形的手握著。那個聲音，從里面?zhèn)鱽恚骸澳銥槭裁床唤?？我們還沒說完。
”安靜后退，撞翻茶幾?！澳闶钦l？！”她嘶吼?！拔沂悄阃浀娜恕！甭曇粽f，
“也是你殺掉的人?！薄拔覜]殺過人！”“那你為什么逃？為什么躲在這里？
為什么不敢面對我？”“我不認(rèn)識你！”“五年前，沈眠死的那天，你在她家樓下。
”安靜瞳孔驟縮。她……確實去過。那天她心血來潮，想再做一次現(xiàn)場還原，
便獨自前往沈眠住所。她沒上樓，只是在樓下徘徊，觀察環(huán)境。可她沒告訴任何人。
“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接電話?！甭曇舻统?，“等了五年?！薄澳愕降资钦l？！
”“我是……你撥錯的號碼?！彪娫捙镜貟鞌?。安靜癱軟在地，耳邊嗡鳴。
她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從頭到尾，她從未主動撥打過任何號碼。是電話，主動找上她的。
---她強(qiáng)迫自己站起來，翻出備用手機(jī)，連上移動熱點，打開社交平臺，
搜索“午夜童謠案”。結(jié)果寥寥無幾。她記得當(dāng)年這案子轟動一時，媒體鋪天蓋地報道，
怎么現(xiàn)在幾乎被抹除？她點進(jìn)一個三年前的新聞存檔鏈接。頁面加載，
出現(xiàn)一行字：＞ **該內(nèi)容因涉及“超自然信息污染”已被封禁。
**＞＞ **根據(jù)《網(wǎng)絡(luò)信息安全法》第47條，
禁止傳播可能引發(fā)群體性心理崩潰的信息。**她冷笑?；闹??？删驮谶@時，
一條私信彈出：＞ **用戶“深眠者”請求加你為好友。
**＞＞ 驗證消息：**你欠我一通電話。**她手指僵住?！吧蠲哒摺保可蛎叩摹懊摺?？
她點開對方主頁?？盏?。只有一張頭像：一部老式電話，聽筒垂下，線纏繞成絞索形狀。
她猶豫片刻，通過驗證。對方立刻發(fā)來一條消息：＞ **你終于接了。**她心跳驟停。
＞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 **但你更該怕的是——你從沒打通過那通電話。
**她回復(fù)：**什么意思？**＞ **五年前，沈眠死前，給你打過電話。
**＞＞ **你沒接到。**＞＞ **但她一直在等。
**安靜猛地想起——那天她確實在沈眠樓下，手機(jī)靜音，忙著整理筆記。等她抬頭，
發(fā)現(xiàn)有三個未接來電，都是陌生號碼。她回?fù)芰?，提示“該號碼已注銷”。
她以為是騷擾電話，沒在意。可如果……那是沈眠？如果沈眠在死前最后一刻，想聯(lián)系的，
是她？她顫抖著打字：**你是沈眠？**＞ **不。**＞＞ **我是她沒說完的話。
**＞＞ **我是她恐懼的回聲。**＞＞ **我是……電話本身。**她盯著屏幕，
寒意從脊椎竄上頭頂。＞ **你以為你是旁觀者。**＞＞ **但你早就被卷進(jìn)來了。
**＞＞ **每一個接到電話的人，都會成為下一個撥打者。**＞＞ **你逃不掉的。
**消息發(fā)送后，對方頭像變灰。她再發(fā)消息，顯示“用戶不存在”。她抬頭，座機(jī)又響了。
這一次，她緩緩走過去，抓起聽筒?！澳阆胍裁?？”她問?！耙粋€回應(yīng)。”聲音說，
“一次通話?！薄叭绻也唤幽兀俊薄澳悄憔蜁兂呻娫?。”她掛斷。轉(zhuǎn)身，想逃。
可鏡子映出她的臉——嘴角正緩緩上揚(yáng)，露出一個不屬于她的微笑安靜瘋了。
她知道自己瘋了?？莎偭说娜耍钋逍?。她坐在地板上，背靠墻壁，手里攥著戰(zhàn)術(shù)手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