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抄家前日,嫡姐派人轟走侯府的小轎。
“我就是死,也不會給顧寒聲當妾!”
嫡姐尚有青州外祖庇護,而我是庶出,只能沒入賤籍。
為了活命,我不顧廉恥當街追上小轎。
“我愿意給侯爺當妾?!?/p>
因我與嫡姐有幾分相似,入府后,顧寒聲待我極好。
直到在他幫助下,我爹官復(fù)原職接回嫡姐。
顧寒聲迫不及待請陛下為他和姐姐賜婚。
他又對我說。
“安寧不愿意姐妹共事一夫,過兩日我為你另尋個去處”
1
蔣安寧離開京城時悄無聲息。
時隔三年再回來,顧寒聲特意派出侯府儀仗給她撐場面。
清晨出府時,他命下人給我端來避子湯藥。
“蔣姨娘的避子藥不是都??彀肽炅耍顮斎缃袷窃趺戳??”
“你進府晚不知道,侯爺喜歡的是蔣家那位名滿京城的嫡女,蔣姨娘不過就是個代替,如今正主都回來了......”
在婢女閑聊聲中,我將避子藥一飲而盡。
顧寒聲不想我懷上他的孩子,是擔心嫡姐生氣。
他喜歡的從來都是蔣安寧,不是我。
這些我明明最清楚,但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往下掉。
午膳時,我慣常等著顧寒聲。
直到菜第三次熱過,他才差人回來說已經(jīng)吃過了。
我剛拿起筷子,管家又為難地開口。
“蔣姨娘,侯爺讓你立刻回趟蔣家?!?/p>
“一來是蔣大小姐思念妹妹?!?/p>
“二來是蔣家大小姐身邊都是青州來的奴婢,對京城院子不了解,所以侯爺想讓你回去......幫幫忙?!?/p>
說幫忙都是體面的。
蔣安寧使喚我順手才是真。
從前京城誰人不知,我這個庶女在蔣安寧面前連婢子都不如。
但我又沒法拒絕。
若不是蔣安寧的緣故,我也沒有這三年安生日子。
我淡淡應(yīng)了一聲,就吩咐管家去備車。
蔣家正廳里,顧寒聲正陪爹爹下棋。
蔣安寧靜靜站在爹身后觀戰(zhàn),氣氛和睦。
她第一個看見我,迎了出來。
盯著我手腕上的鎏金七寶鐲,語氣有些酸。
“妹妹如今滿身貴氣,我都不敢認了?!?/p>
抄家后,蔣安寧去了青州外祖家。
雖得庇護,銀錢上卻并不寬裕,通身沒有一件首飾。
我識趣地褪下鐲子,遞過去。
“姐姐喜歡,就拿去吧?!?/p>
誰知蔣安寧一把打掉鐲子,臉色變得蒼白。
“如意,我沒有要跟你搶東西的意思,你為什么要這么羞辱我?”
“就算蔣家落魄,我身為爹爹的女兒,也是有氣節(jié)的?!?/p>
蔣安寧這話,直戳我心窩。
就差罵我當年不顧廉恥到自請做妾。
顧寒聲聽到動靜,棋也不下了,冷臉看著我。
“安寧跟你這種俗人不一樣,她自小飽讀詩書,寧折不彎,眼里從無身外之物?!?/p>
“你還不快點給安寧道歉!”
爹爹的注意力則始終在棋盤上,他眼里從沒有我這個女兒。
我攥著拳,迎著蔣安寧倨傲的目光,向她屈膝行禮。
“是我錯了,不該冒犯姐姐。”
顧寒聲對此很滿意,打發(fā)我去后院給蔣安寧收拾閨房。
屋內(nèi)的每樣擺設(shè),都是顧寒聲從侯府庫房精心挑選出來,讓我按照蔣安寧的喜好重新布置。
奴婢們就在門外看著,無人進來搭把手。
我一直忙到日落,肚子餓的發(fā)酸。
返回正廳,看到顧寒聲用過膳,正跟蔣安寧依依惜別。
“安寧這一路舟車勞頓,今日定要早早歇息?!?/p>
“寒聲,那你答應(yīng)我的,還算話嗎?”
蔣安寧眼眶有些紅,這已經(jīng)是她為數(shù)不多表現(xiàn)出的脆弱。
讓顧寒聲受用不已。
“當然!”
“這三年,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光明正大娶你為妻?!?/p>
我低垂著頭,跟在顧寒聲身后上了馬車。
掌心已經(jīng)被指尖掐到血肉模糊。
但我什么也不能說,說了就是不識抬舉。
我還要表現(xiàn)地順從、歡迎姐姐嫁入侯府。
當我醞釀好話語,抬起頭卻對上顧寒聲涼薄的目光。
我下意識偏開頭,想要回避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但該來的,躲不掉。
“安寧不愿意姐妹共事一夫,在她嫁入侯府前,我會為你另尋個去處?!?/p>
終究,我無力地松開手指,笑了笑。
“但憑侯爺做主?!?/p>
2
馬車剛在侯府門口停下,蔣家的人緊跟著趕到。
顧寒聲在蔣安寧及笄日送給她一副宋大師的梅花圖。
沒想到今日在閨房中竟無故破損。
蔣安寧急火攻心,病倒了。
“侯爺是梅花圖的原主人,小姐覺得有必要告知侯爺,并沒有別的意思?!?/p>
蔣家下人才離開,顧寒聲攥著我的手腕進府,甩在地上。
“蔣如意,是不是你在背后搗鬼?”
“因為安寧讓你幫著布置屋子,你就對她懷恨在心?!”
“你不過是妓子生的庶女,一個賤妾!是我這三年把你縱得無法無天了!”
顧寒聲沒有看我擦破的手臂,也不肯聽我解釋。
他命人直接將我關(guān)進小佛堂思過,每天只給一碗清水。
顧寒聲不知道,我連今天的飯都沒有吃。
他的注意力永遠都在蔣安寧身上。
她像一株傲雪寒梅,遭遇抄家也不甘為人妾室。
顧寒聲愛她敬她,也欣賞她。
而我,不過一個劣質(zhì)的替代品。
我雖不曾抱怨,心底仍不免難過。
朝夕相處三年,顧寒聲對我不曾有過一點在乎。
關(guān)了三天禁閉,我也病了一場。
而這幾天,顧寒聲忙著籌備蔣安寧的接風(fēng)宴,我一面也未曾見上。
他與蔣安寧都是京城詩社的成員,這本是我融不進去的圈子。
沒想到卻收到他送來的接風(fēng)宴請?zhí)?/p>
為了不給顧寒聲丟臉,我精心打扮三個時辰,趕到酒樓。
顧寒聲和幾位世家公子正在煮酒。
看到他們手中傳閱的東西,我渾身冰涼。
那是我入侯府第一夜簽下的賣身契。
“顧侯,你說要把蔣如意送給我們,此話當真?”
尚書府幼子司禮是青樓??停鴮ξ覄邮謩幽_。
顧寒聲當時把他教訓(xùn)一通,如今卻大方至極。
“本侯把賣身契都拿來了,還能有假?等會如意來了,你們誰看中,誰領(lǐng)走便是?!?/p>
“顧兄,當年蔣家出事突然,你執(zhí)意要將蔣安寧先接入府中,日后再扶正,可惜人家不領(lǐng)情,去了青州,你多年未娶,原來心里還沒放下人家?”
“這么看,顧兄是有點不地道了。蔣如意到底跟了你多年,你要給蔣安寧正妻的位置,也沒必要把蔣如意送人吧?享齊人之福,不好嗎?”
顧寒聲心情極好,并沒將這些打趣放在心上。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如意雖然聽話,到底取代不了安寧在我心中的位置?!?/p>
“我若再留著她,豈不是給安寧添堵?”
是我太天真,以為在顧寒聲這里,還有余地。
我抬手正要取下釵環(huán),有人將我推進包廂。
“我還以為是誰在外面偷聽?”
“妹妹既然來了,怎么不進去呢?”
蔣安寧故作愧疚朝我伸出手,她今日淡妝,如清水芙蓉。
更襯得我可笑。
3
宴席開場后,我在角落如坐針氈。
總覺得那幾位公子哥的眼神,在我身上游離。
蔣安寧對詩輸了。
顧寒聲舍不得罰她,就自己倒了七杯酒。
“還是我們顧兄深情,心疼佳人?!?/p>
“蔣大小姐,你到底給咱們顧侯爺下了什么蠱,他連相國家的親事都拒了?!?/p>
蔣安寧很享受顧寒聲對她的維護。
但她不知道,顧寒聲有胃疾,才喝第二杯,面色已有些發(fā)白。
我下意識走過去,接過他手中酒杯。
“剩下的酒,妾身代侯爺喝?!?/p>
我喝完剩下五杯酒,才發(fā)覺包廂里氣氛不對。
蔣安寧滿臉尷尬,睨了顧寒聲一眼。
“妹妹與侯爺相處多年,單這份了解,安寧就比不上?!?/p>
顧寒聲不滿我多管閑事,轉(zhuǎn)頭安慰蔣安寧。
“因為蔣如意是你的妹妹,這些年我才對她照顧有加。”
“安寧,今日是你的接風(fēng)宴,不要讓她擾了興致?!?/p>
“我命人送蔣如意離開。”
聽到這話,我一刻沒有遲疑,轉(zhuǎn)身離開包廂。
臨上車,顧寒聲追下來,腰間多了只蔣安寧親手繡的荷包。
“剛才包廂里的男子,在京城非富即貴,你有沒有看中的?”
我自嘲一笑。
“侯爺不是拿著妾身的賣身契?無論侯爺想將妾身送給誰,都可以?!?/p>
顧寒聲皺起眉。
“你到底是本侯的女人,本侯豈會將你隨意許人?!”
“蔣如意,你說實話,今日在場那么多世家公子,你是不是沒有瞧上一個?”
顧寒聲這話,好像篤定了我只喜歡他一人。
我緩緩抬起頭,揚起嘴角。
“還真有一個?!?/p>
在顧寒聲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我說出那人的名字。
“尚書府的司禮公子?!?/p>
4
我很清楚,不論顧寒聲將我送給誰。
我都只有做妾的份。
我喜不喜歡,從來都不重要。
顧寒聲一開始不同意我與司禮接觸,認為他孟浪無狀,還未娶正頭娘子,后院就有十八房小妾。
接風(fēng)宴后,司禮抬著小轎上門討要我。
被顧寒聲拒之門外。
就連司禮在銀樓給我打的首飾,也被他送還。
人人都以為顧寒聲根本舍不得我。
直到他求得陛下賜婚,婚期越來越近。
顧寒聲親自給我送來新衣,說明來意。
“明日七夕,司禮想要帶你出府游玩,你若不想去,本侯就回絕了他?!?/p>
我換好新衣,從屏風(fēng)后走出。
我的樣貌較蔣安寧來說,多了兩分嫵媚,穿紫色最好看。
見他看的出神,我清清了嗓子。
“煩勞侯爺跟司禮公子傳話?!?/p>
“妾身樂意赴約。”
......
過去七夕,都是我陪顧寒聲過的。
他常眺望青州,思念蔣安寧。
今時今日,他終于心想事成。
而我從坐上司禮的馬車,一路無言。
哪怕他將鴿子蛋大小的東珠捧到我面前,也未曾露出笑容。
司禮的耐性有限,軟的不行,就硬來。
“蔣如意,你都被顧寒聲睡了三年了,還在小爺面前裝什么清高?”
“小爺去青樓都只點雛,若不是就想嘗嘗他顧寒聲女人的滋味,小爺我才看不中你這么個殘花敗柳!”
司禮拉扯著我的領(lǐng)口,一只手已經(jīng)抓住我的褻褲。
我怕得要命,拼命反抗,被司禮狠狠打了一巴掌。
“賤人,難道你還指望顧寒聲來救你嗎?”
“顧寒聲都把你的賣身契給我了,他巴不得我趕緊把你睡了,好甩掉你,娶他的心上人過門!”
比起臉上的痛,司禮的話叫我心如死灰。
是啊,顧寒聲對此分明樂見其成。
我卸了勁,終于認命。
馬車外卻有下人來稟。
“公子,顧侯爺包了條畫舫,請公子過去登船聽曲?!?/p>
司禮動作一頓,罵罵咧咧地跳下車。
顧寒聲,又救我一次。
三年前,父親獲罪入獄,蔣府被抄家。
姨娘聽說府中女眷要充為軍妓,自縊而亡。
眼看著蔣安寧有外祖庇護,有恃無恐轟走侯府來人,我不能再坐以待斃。
我找機會沖出去,攔住小轎,自請給侯府當妾。
官差很快追上來。
他們當街對我拳打腳踢、將衣不蔽體的我往回拖。
當時我想,要是跟姨娘一起死了,也不會再受這么多苦。
我撐著一口氣,撞向奔馳而來的黑馬。
那馬匹受驚之下,險些將我當場踩死。
但馬主人沒有絲毫猶豫,拔劍刺入馬匹的頭顱,將我救下。
他身量高大,一身玄服氣質(zhì)深沉。
我整日被困在蔣家后院,看到侯府的人恭恭敬敬向他行禮,才知他就是顧寒聲。
“納安寧為妾,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既然她能得到青州外祖庇護,那本侯就在京城,等她回來?!?/p>
顧寒聲割下黑馬一縷鬃毛留紀念后,命人厚葬。
我抓住他的靴子。
“侯、侯爺,姐姐不愿為妾,我、我愿意。”
“求侯爺垂憐?!?/p>
顧寒聲擦去我臉上的臟污,端詳片刻。
“不過是與安寧有三分相像,你有什么資格求本侯?”
顧寒聲,他本不是愛屋及烏之人。
我只得更加卑微。
“姐姐做不到的事,我都可以!”
“等他日侯爺不需要我了,想怎么處置我都可以。”
顧寒聲最終保下了我。
三年里,他待我如珠如寶,于我來說就像一場夢。
等我跟在司禮身后登船,看到顧寒聲與蔣安寧在船尾合奏。
二人默契對視的那一眼,終于讓我從夢中醒來。
5
當晚下船,我仍是坐司府的馬車回去,卻沒再見到司禮。
翌日一早,才知出事了。
司禮昨夜墜河溺亡。
岸上有人看到是個女子將他推下去的。
昨晚船上的女子,除了蔣安寧,就是我。
我心知大事不好,必須先去跟顧寒聲說明。
沒想到蔣安寧此刻就在書房,整個人瑟縮成一團。
“寒聲,我、我不是故意的。”
“是那個登徒子他喝醉了,要非禮我,我一時失手,才將他推下船?!?/p>
“這件事若傳出去,我名節(jié)盡損,只怕活不成了嗚嗚嗚......”
比起一條人命,蔣安寧更在乎他的名節(jié)。
而顧寒聲更是心疼到手足無措。
“安寧你放心,有本侯護著,沒人敢非議你。”
“司禮這畜生,死一萬遍都不足惜,只是司家那老匹夫,實在難對付?!?/p>
“若不給他個交代,只怕會將此事鬧大,告到御前?!?/p>
看到我,顧寒聲想到個辦法。
“如意,等會你就跟本侯去司家認罪,承認是你推司禮下水的。”
“只要咬死司禮輕薄你在前,司家重臉面,必然不會深究?!?/p>
“這樣,便能保全你嫡姐的清白名聲。”
我站在書房門口,一步未曾踏入。
“姐姐的清白保住了,那我的呢?”
這句話,問得顧寒聲啞口無言。
從小爹爹只在乎嫡出的姐姐,她做錯的事都要我來背鍋。
我也沒有做過任何勾引司禮的事,憑什么活該被他輕?。?/p>
哪怕只有一次,我始終盼著有人能站在我這邊。
可顧寒聲只是心虛地轉(zhuǎn)過身子。
“蔣如意,安寧是你姐姐,你竟能狠心到見死不救?”
“寒聲,別逼妹妹了,這些年,她也不容易。你還是進宮請皇上收回賜婚的旨意吧,我不想再連累你?!?/p>
蔣安寧抹著眼淚要走,被顧寒聲攔下。
顧寒聲再看向我時,眼神冷了幾分。
“蔣如意,這三年,你在侯府錦衣玉食,你姐姐卻在青州那偏遠之地受苦,這是你欠她的!”
“你若不主動認罪,就別怪本侯......”
不等他放完狠話,我輕輕應(yīng)了一聲。
“好,我去認罪?!?/p>
我強咽下喉間酸澀。
“這件事過后,我和侯爺就兩清了?!?/p>
顧寒聲神情微僵,但我已轉(zhuǎn)身離開。
他并沒追上來。
跟顧寒聲說的不同,我去司家認罪,司夫人恨毒了我,執(zhí)意將我到官。
當庭挨了十記殺威棒,打得我下半身血肉模糊,臉面無存。
而身后除了看熱鬧的百姓,無一張熟悉的面孔。
由于我沒有衣物損傷和明顯傷痕作為證據(jù),司禮的行為不能定義為強奸。
僅僅是言語輕薄,我無法完全脫罪,最后被判流放。
在牢里這段時間,我卻睡得無比安穩(wěn)。
流放前日,顧寒聲來見我,我正跟隔壁牢房的大姐學(xué)草編。
“如意,你放心,本侯一切都打點好了?!?/p>
“等離開京城,差役就會送你去京郊別院,你在那安生住下,本侯得空會去看你?!?/p>
“姐姐知道此事嗎?”
我反問他。
顧寒聲臉色不太好看,顯然他并沒將這計劃告知蔣安寧。
男人到底是男人,無論他多癡情,也不會一輩子只守著一個女人。
就算沒有我,顧寒聲的后院,也還有其他姬妾。
只是這些,以后都是蔣安寧要煩心的事了。
我低下頭,繼續(xù)手上的活兒。
“侯爺不必費心,我不會去京郊別院?!?/p>
“等到十年流放結(jié)束,我就能做回自由的人?!?/p>
顧寒聲抓著欄桿,只以為我在說氣話。
“流放一路艱辛,女子大多撐不過去!”
“如意,就算你氣本侯讓你給安寧頂罪,也不該拿自己的人身性命開玩笑!”
“本侯既然讓你來頂罪,自然是有把握護住你!”
“可是?!蔽业_口,“被侯爺保護的代價,實在太大了?!?/p>
因為常年喝避子湯,我恐怕再難有自己的孩子。
如今又名節(jié)盡損,挨了板子,大夫說有可能落下終身跛疾。
我終于理解姨娘當年為何走得如此決絕。
在這世上,依靠別人根本是不現(xiàn)實的。
從今往后,我會試著自己走下去。
我扶著欄桿,一瘸一拐走到顧寒聲面前,將剛編好的東西遞出去。
“這個賠給侯爺,我們兩清了?!?/p>
當年為了救我,顧寒聲殺掉的是陪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戰(zhàn)馬。
這份恩情,我一直記著。
顧寒聲拿著草編的戰(zhàn)馬,手腕都在抖。
“好,蔣如意,本侯等你來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