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季苓苑被剝奪了誥命,軟禁在將軍府。
我還沒從傳聞中回神,表兄帶著一人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我來接你回京?!?/p>
莊鶴安看著我,眼底閃過一絲疲憊。
“我的休書在官府里按過手印,如今我是江家女?!?/p>
似是想起休夫的律法,莊鶴安眼里滿是不可理喻:“為了離開我,你竟然不懼那釘床,江蕪,你何必鬧到這種地步。”
我險些被他厚顏無恥的話氣倒,一字一頓道:“江府容不下您這尊大佛,將軍還是趕快回京城去吧?!?/p>
莊鶴安誤以為我在說氣話,他不耐煩道:“好了,江蕪,欲擒故縱是有限度的,我已然屈尊來接你回府,你別太得寸進尺?!?/p>
我扶額皺眉:“我在江南置辦了鋪子,專供繡品。不出意外,以后就在此定居了。”
莊鶴安冷笑:“你還真是鐵了心要同我作對,真是恃寵而驕?!?/p>
我長舒一口氣,閉門送客。
一覺睡到晌午,我梳妝好后上街覓食。
江南民風(fēng)淳樸,輕而易舉地改善了我的心情。
只是這種好心情沒維持多久便被莊鶴安打破。
“這種東西有什么好看的,江蕪,京城的首飾,我都可以買來送你。”莊鶴安嫌棄地將攤上的飾品丟開,余光落到我身上。
他意識到我休夫的行徑不是爭寵的手段,再次面對我時語氣刻意柔情。
他放軟了語調(diào),哄道:“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怪我寵愛季苓苑,替她求了誥命?!?/p>
見我沒吭聲,莊鶴安還以為被他說中了,他清了清嗓子,瞬間變得自信起來。
“我已經(jīng)奏請陛下,將季苓苑的誥命給你,她鬧騰極了,你回去好好補償補償她,這件事就算結(jié)束了?!?/p>
我挑好飾品,讓攤主包了起來。
而后實話實說:“別這么大費周章,有誥命的奴婢,千百年來就她一人,總歸是件稀奇事。”
我趕著回府喂魚,莊鶴安跟來后,一把打翻了我手里的魚食。
他緊握著拳,推開上前阻攔的仆役,毫不客氣地拉扯我,嗤笑:
“江蕪,你說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不就是看不慣阿苑嗎?我懶得再看你擺臉色,惹人不快。行了,我答應(yīng)你,只要你跟我回京,我就把她送到別院,不同你碰面?!?/p>
他自以為拿捏的神色在看清我眼底的漠然疏遠后徹底僵在了臉上。
像是被我流露出的冰冷灼傷了眼,他猛地眨了下眼,無意識地倒退兩步。
我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平靜地告訴莊鶴安:“我真的不去京城了,將軍回去跟季姑娘好好過日子吧?!?/p>
休整幾天后,我照常在鋪子里打理繡品。
莊鶴安一言不發(fā)地跟了進來,面容蒼白。
此時的他沒了剛到江南的囂張氣焰,眼里破天荒地出現(xiàn)了慌亂無助。
他煩躁地揉了揉額頭,磕磕絆絆地開口:“明日我就要回京城了?!?/p>
我隨意點了點頭,以表祝賀。
“......江蕪,你十六歲便嫁與了我,那時我才剛進軍營。我攢了整整三月的餉銀給你買了個玉鐲,我說它是我們的定情信物?!?/p>
我放下繡品,抬眸看他。
他的喉嚨滾動,面上顯露些許哀求:“那時你說,只要玉鐲還在,就會永遠跟我在一起。”
沉默了半響,我在他希冀的目光中開口:
“那玉鐲上是什么花紋?”
莊鶴安愣住,沒料到我問了一個如此普通的問題。
看著他費力回憶,我微微嘆氣,而后笑著告訴他:
“是木槿花,我從前很喜歡。”
“玉鐲早就沒了,莊鶴安,我們就此別過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