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監(jiān)給我們畫大餅:「這次是極限破冰,誰能通關(guān)所有項目,回來就升職?!?/p>
可所謂的「項目」,卻是把我們當成了獵物。一夜之間,同事們接連慘死,
總監(jiān)的頭被掛在了屋頂?shù)穆菇巧?。更恐怖的是,警方核對身份后告訴我,死的六個人,
都不是我的同事。而我的手機里,多了一條新消息:「恭喜你,通過最終面試?!?/p>
01「姓名?」「林諾?!埂改挲g?」「二十六?!埂嘎殬I(yè)?」我沉默了。我該怎么說?
說我是一家普通公司的職員,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九死一生的團建?
還是說我是一個通過了「最終面試」的殺人犯?對面的警察皺起了眉,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
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噶中〗悖覀冎滥闶芰撕艽蟮捏@嚇?!埂傅埬闩浜衔覀兊墓ぷ??!?/p>
「你是那場慘案唯一的幸存者?!刮姨痤^,慘白的燈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總監(jiān)……王總監(jiān),他死了嗎?」警察點了點頭。「死了,頭部和一具鹿的標本掛在了一起。
」「法醫(yī)鑒定,致命傷在頸部,一刀斃命?!埂甘址ê軐I(yè)?!刮业奈咐镆魂嚪购?。
我想起了王總監(jiān)那張總是掛著虛偽笑容的臉,和他說那句「回來就升職」時,
眼底藏不住的貪婪和瘋狂?!钙渌四??」我聲音沙啞地問,
「張偉、李靜、劉洋……他們呢?」警察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他從文件夾里抽出幾張照片,
推到我面前?!改阏f的這些人,我們都核實過了?!埂杆麄兓畹煤煤玫??!拐掌希?/p>
是我熟悉的同事們。張偉正對著鏡頭傻笑,背景是他家的客廳。李靜抱著孩子,
在公園里散步。劉洋……他正在我們公司的工位上,對著電腦敲敲打打。照片的右下角,
都帶著今天的時間戳。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怎么可能?我們七個人,明明一起上的那輛大巴。
一起在那個與世隔絕的山頂木屋里,玩著總監(jiān)口中的「極限破冰」。
我親眼看到張偉被黑影拖進森林,只留下一聲凄厲的慘叫。親眼看到李靜被吊在房梁上,
舌頭伸得老長。親眼看到劉洋的心臟被一把獵刀挖了出來,還在微微跳動。而現(xiàn)在,
警察卻告訴我,他們都活著。死的六個人,都不是我的同事?!改恰赖氖钦l?」
我的聲音在顫抖?!噶鶄€身份不明的男人?!埂笍乃麄兩砩系难b備和武器來看,
像是雇傭兵或者殺手?!咕斓难凵皲J利起來,像是在審視一件可疑的證物?!噶中〗?,
你和這些人,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這個公司,真的是一家普通的設(shè)計公司嗎?」
「你們的團建,到底是在玩什么『項目』?」我無法回答。我的世界觀正在崩塌。
如果死的不是我的同事,那我經(jīng)歷的又是什么?如果我的同事都安然無恙,
那和我一起經(jīng)歷生死逃亡的,又是誰?我的記憶,難道是假的嗎?審訊持續(xù)了很久,
直到我的精神瀕臨崩潰。最后,因為沒有任何證據(jù)能證明我和那六個死者有關(guān),
他們只能讓我離開。一個年輕的警察送我出門,低聲說了一句:「林小姐,
你最好去看一下心理醫(yī)生。」我走出警局,午后的陽光照在身上,卻沒有一絲暖意。
我像一個游魂,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茫然四顧。這個世界,陌生得讓我害怕。就在這時,
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我木然地掏出來。是一條新消息,來自一個未知號碼。「恭喜你,
通過最終面試?!?2那條短信像一道驚雷,在我混亂的腦海中炸開。我死死地盯著屏幕,
心臟狂跳。最終面試?難道那場血腥的獵殺,真的是一場……面試?手機再次震動。
還是那個號碼。「歡迎入職。你的第一份任務(wù)簡報將很快送達?!埂覆灰?lián)系警方。」
「我們,在看著你。」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我猛地回頭,掃視著周圍的人群。
每一張臉都那么普通,卻又仿佛都隱藏著一雙窺探的眼睛。我收起手機,幾乎是落荒而逃。
我必須回家?;氐轿沂煜さ牡胤?,也許這一切就能變回原來的樣子。
我沖到我租住的公寓樓下,手忙腳亂地掏出鑰匙??僧斘野谚€匙插進鎖孔時,
卻怎么也擰不動?!改阏艺l???」對面的門開了,一個大媽探出頭來,警惕地看著我。
「我……我住這里。」我指著門牌號。大媽像看神經(jīng)病一樣看著我?!感」媚锬愀沐e了吧?
這里住的是小王一家,都住大半年了?!埂覆恍盼医兴麄兂鰜??!?/p>
門里傳來一個男人不耐煩的聲音:「誰啊,大驚小怪的?!归T開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穿著睡衣,睡眼惺忪地看著我。我的鑰匙「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我的家,沒了。
我失魂落魄地走下樓,腦子里亂成一團漿糊。對了,同事!我可以找我的同事!
我翻出手機通訊錄,找到那個我再熟悉不過的名字——張偉。電話撥了出去。
「嘟……嘟……」通了!「喂?哪位?」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肝艺覐垈??!?/p>
我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笍垈??你打錯了吧,我這里沒這個人?!?/p>
電話被掛斷了。我不死心,又撥通了李靜的電話?!改鷵艽虻奶柎a是空號……」
劉洋、王總監(jiān)……所有人的電話,要么是空號,要么就是陌生人接聽。我的世界,
正在被一塊看不見的橡皮擦,一點一點地抹去。我被徹底孤立了。就在我蹲在路邊,
感覺自己快要窒息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轎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我的面前。車窗緩緩降下。
后座上,坐著一個穿著精致職業(yè)套裝的女人。她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眼神冷靜而銳利,
像是在評估一件商品?!噶种Z小姐?」她的聲音和我記憶中的某個人重合了。我想起來了。
在團建出發(fā)前,來公司給我們講解流程的那個女人。
當時她說自己是合作方派來的「項目顧問」?!干宪??!顾貌蝗葜靡傻恼Z氣說。
「我們該談?wù)勀愕娜肼毰嘤?xùn)了。」我別無選擇。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平穩(wěn)地駛?cè)胲嚵鳌E诉f給我一個平板電腦?!改愕呐f身份,
包括你的住所、社會關(guān)系、職業(yè)背景,都已經(jīng)被『注銷』了?!?/p>
「那是一個為你這次『面試』專門設(shè)立的虛擬身份?!埂脯F(xiàn)在,你將擁有一個新的身份?!?/p>
平板上顯示著我的新資料。姓名還是林諾,但照片、年齡、履歷,全都是陌生的。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我終于問出了口。女人推了推眼鏡,
嘴角勾起一抹公式化的微笑?!敢粋€為頂級客戶解決『麻煩』的組織?!埂付悖种Z小姐,
」她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贊許,「你用你的表現(xiàn)證明了,你擁有解決『麻煩』的天賦?!?/p>
03黑色的轎車駛?cè)肓艘粭澘雌饋砥狡綗o奇的寫字樓地下車庫。
但當一道厚重的合金門在我們面前緩緩升起時,我才意識到,這里別有洞天。
一個充滿未來感的地下基地展現(xiàn)在我眼前。白色、銀色和藍色是這里的主色調(diào),冰冷而高效。
穿著統(tǒng)一制服的人員行色匆匆,每個人都表情嚴肅,目不斜視。帶我來的女人,
我在心里叫她「HR」。HR領(lǐng)著我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兩邊的玻璃墻后,
是各種我看不懂的高科技實驗室和訓(xùn)練室?!高@里,將是你未來的辦公室。」
HR的聲音毫無波瀾。「我們公司名為『天權(quán)』,
致力于為全球范圍內(nèi)的頂級客戶提供最高效、最隱秘的『風險管理』服務(wù)?!埂革L險管理?」
我重復(fù)著這個詞,感覺無比諷刺?!甘堑摹!笻R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
「風險可以是商業(yè)對手,可以是泄密的政客,也可以是……任何阻礙我們客戶前進的障礙。」
「而我們的工作,就是清除這些障礙?!顾恼Z氣很平淡,
就像在說「我們的工作是清理垃圾」一樣。我被帶進一個純白色的房間。房間中央,
已經(jīng)站著幾個人。他們看起來和我年紀相仿,但每個人的眼神里,
都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警惕和冷漠。像是一群在黑暗中潛伏已久的孤狼。HR拍了拍手,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各位,歡迎來到天權(quán)?!?/p>
「你們都是從各自的『最終面試』中脫穎而出的精英?!埂笍慕裉炱穑銈兙褪峭铝??!?/p>
同事。這個詞讓我胃里一陣抽搐。一個留著寸頭,
嘴角總是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笑意的男人朝我走了過來。他伸出手:「你好,我叫Leo?!?/p>
他的手掌溫暖而有力,但他的眼神卻像毒蛇一樣,黏膩又危險。我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沒有和他握手。Leo也不在意,笑了笑,收回了手?!竸e緊張,以后我們就是搭檔了。」
HR清了清嗓子,開始介紹我們的第一個「任務(wù)」。她打開房間里的全息投影。
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片熟悉的森林,和那棟我永生難忘的木屋?!高@是你們的復(fù)盤課程。」
「你們的面試,代號『鹿角』。目標是清除一個對我們客戶造成威脅的小型安保團隊。」
「他們當時以為自己正在參加一場野外生存挑戰(zhàn)賽。」HR的語氣輕描淡寫,
卻讓我如墜冰窟?!付銈兊娜蝿?wù),就是扮演被追殺的獵物,在求生的同時,
反殺所有的『獵人』?!埂噶种Z小姐,你是你那個小組里,唯一的成功者?!?/p>
我的大腦嗡嗡作響。我不是受害者?我才是那個……劊子手?
那些被我用陷阱、用石頭、用盡一切辦法殺死的人,不是我的「假同事」,
而是我的「任務(wù)目標」?不,不對。HR在說謊。她在試探我。她想看我的反應(yīng),
想看我是否能接受這個殘酷的「設(shè)定」。我必須冷靜。我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
臉上努力擠出一個僵硬的表情?!肝摇靼琢?。」HR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F(xiàn)在,
你們將接到第一個正式任務(wù)。」投影切換了畫面。一個男人的照片出現(xiàn)在屏幕上。
他看起來四十多歲,戴著眼鏡,文質(zhì)彬彬。「目標,何志遠,一名調(diào)查記者?!?/p>
「他最近在調(diào)查我們的一位重要客戶?!埂改銈兊娜蝿?wù),」HR的眼神變得冰冷,
「讓他永遠閉嘴。」04我被安排和Leo一組。他看起來對這個任務(wù)興致勃勃,
像一個要去游樂園的孩子。「一個記者?太簡單了?!顾盗寺暱谏?,
「我猜他連格斗術(shù)都不會?!刮覜]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手中的資料。何志遠,
資深社會新聞記者,以報道尖銳、不畏強權(quán)著稱。他最近正在調(diào)查一家名為「盛華集團」
的跨國企業(yè),而這家企業(yè),正是「天權(quán)」的重要客戶之一。
我們被安排在一輛不起眼的貨車里,對何志遠的公寓進行24小時監(jiān)控。
Leo像個經(jīng)驗豐富的老手,熟練地擺弄著各種監(jiān)聽和竊聽設(shè)備?!竸e板著臉嘛,新人?!?/p>
他遞給我一罐咖啡,「享受這個過程。這可比坐在辦公室里有趣多了?!刮医舆^咖啡,
指尖冰涼。我享受不了。我的腦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鹿角」面試的畫面。
那些人的慘叫,鮮血的溫度,還有王總監(jiān)死不瞑目的頭顱。HR給了我一份「鹿角」
行動的完整錄像,說是讓我「學(xué)習經(jīng)驗」。我強迫自己一遍遍地觀看。
我不是在學(xué)習如何殺人。我是在尋找破綻。尋找一個能證明HR在說謊的證據(jù)。夜深了,
Leo在一旁打起了瞌睡。我戴上耳機,再一次點開了那段錄像。畫面血腥而混亂。
我看到了我自己,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野獸,用石頭砸向一個男人的頭。那個男人,
代號「眼鏡」。他倒在地上,鮮血從他的額頭涌出。就在他生命最后一刻,他抬起手,
對著我,或者說對著我身后某個看不見的角落,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他的食指和中指并攏,
在自己的太陽穴上,輕輕敲擊了三下。在當時的混亂中,我以為那只是他無意識的抽搐。
但現(xiàn)在,在絕對的安靜中,我反復(fù)觀看這個細節(jié),一種強烈的違和感涌上心頭。那不是抽搐。
那是一個信號。一個清晰、準確、帶著某種特定含義的信號。
我拿出偷偷藏起來的另一部手機——一部在進入天權(quán)前,我在路邊攤買的老式功能機。
我用它連上了一個公共Wi-Fi,開始搜索?!柑毓な謩荨埂盖閳蟀堤枴埂溉龘籼栄ā埂?/p>
海量的信息涌了出來。終于,在一個介紹冷戰(zhàn)時期各國情報機構(gòu)的犄角旮旯的論壇里,
我找到了答案。那是一個隸屬于某個早已解散的東歐小國情報部門的緊急信號。
意思是:「任務(wù)失敗,目標為陷阱,請求立即撤離,并對最高級別聯(lián)系人進行忠誠度審查。」
我的心臟,在那一刻,驟然停止了跳動。我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那些和我一起參加「團建」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客戶的安保團隊。他們是特工。是和我一樣,
被騙進這場死亡游戲里的人。不,他們甚至不是被騙的。
他們是主動進入這個陷阱的調(diào)查人員。他們的目標,就是「天權(quán)」。而我,
一個被精心挑選出來的普通人,被當成了「天權(quán)」清理門戶的工具。
那個被掛在鹿角上的總監(jiān),很可能就是這群特工的上線,因為任務(wù)失敗,或者因為暴露,
被「天權(quán)」清理掉了。我不是獵人。我也不是獵物。我是「天權(quán)」手中那把,
用來屠殺同類的,最鋒利的刀。一股混雜著惡心、憤怒和冰冷恐懼的情緒,瞬間吞噬了我。
我猛地抬起頭,看向監(jiān)控屏幕里何志遠的家。燈,還亮著。05我的世界打敗了,
但我的大腦卻前所未有的清醒。憤怒像一團火,在我胸中燃燒。但理智告訴我,現(xiàn)在發(fā)作,
就是死路一條。我必須玩下去。用他們的規(guī)則,玩一場我自己的游戲。復(fù)仇,以及,
揭開真相。我刪掉了手機上的搜索記錄,將它重新藏好。當我再次看向Leo時,
我的眼神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甚至帶上了一絲和他相似的,對任務(wù)的「興趣」?!改阏f得對,」
我開口,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一直等著太無聊了?!筁eo從假寐中睜開眼,
有些意外地看著我?!肝覀儜?yīng)該主動出擊。」我指著何志遠的公寓布局圖,
「他的安防系統(tǒng)很初級,我有辦法繞過去?!筁eo的眼睛亮了?!概??說說看?!?/p>
我將我在「鹿角」行動中學(xué)到的,那些被逼出來的潛入和破壞技巧,
用一種冷酷而專業(yè)的口吻,分析給了Leo聽。這些技巧,是那些死去的特工「教」給我的。
現(xiàn)在,我要用它們來對付他們的敵人。Leo聽得津津有味,最后拍了下我的肩膀。
「可以啊,新人??磥鞨R沒選錯人?!顾耆嘈帕宋乙呀?jīng)「同化」。這正是我想要的。
我需要他的信任,更需要「天權(quán)」的資源。接下來的兩天,我表現(xiàn)得像一個完美的「天權(quán)」
員工。積極、冷血、高效。我和Leo一起,
摸清了何志遠所有的生活習慣、社交網(wǎng)絡(luò)和行動路線。但背地里,我利用「天權(quán)」
提供給我的高級權(quán)限,瘋狂地挖掘著一切。我查了「鹿角」行動中死去的六名特工的資料。
「天權(quán)」的檔案里,他們是「目標」,代號從一到六,沒有任何背景信息。
但我查了何志遠的資料。在他過去幾年的報道中,我發(fā)現(xiàn)了一些蛛絲馬跡。
他曾經(jīng)多次引用匿名「線人」的消息,揭露過一些和盛華集團有關(guān)的黑幕。而那些黑幕,
都指向了海外的一些非法活動。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何志遠,
就是那六名特工在國內(nèi)的聯(lián)絡(luò)人,或者說,是他們情報的接收終端。「天權(quán)」要殺他,
不僅僅是為了讓一個記者閉嘴。他們真正的目的,是拿回何志遠手中,
那份可能足以摧毀他們的證據(jù)。我必須搶在他們前面。我需要見到何志遠。不是為了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