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透過老舊居民樓的窗戶,在林默手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正低頭用碘伏擦拭掌心的劃傷——剛才在便利店搬貨時,被貨架邊緣劃開的口子足有兩厘米長,鮮血還在汩汩往外滲。
但林默只是面無表情地用紗布壓住傷口,指尖甚至沒怎么用力。不過半分鐘,他悄悄挪開紗布,原本外翻的皮肉已經(jīng)平整合攏,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粉痕,再過幾分鐘,這道痕跡也會徹底消失。
這就是他隱藏了二十三年的秘密——無限自愈再生。從他記事起,無論是摔斷的胳膊還是被車撞出的內(nèi)臟損傷,都能在短時間內(nèi)完美復(fù)原??蛇@份“超能力”從未給過他半分幸運,反而讓他活在恐懼里。他見過醫(yī)生看到他傷口瞬間愈合時驚恐的眼神,也聽過同學(xué)私下議論他“怪物”的竊竊私語。他只能拼命偽裝成普通人,找最不起眼的工作,住最偏僻的房子,只求能安安穩(wěn)穩(wěn)活下去。
“哥,你回來啦?”
客廳傳來妹妹林曉軟糯的聲音,林默趕緊把紗布塞進垃圾桶,臉上擠出溫和的笑容。林曉坐在沙發(fā)上,膝蓋上放著一本習(xí)題冊,臉色卻比昨天更蒼白了些,呼吸也帶著輕微的急促。
“今天感覺怎么樣?藥按時吃了嗎?”林默走過去,伸手探了探妹妹的額頭,沒發(fā)燒,才稍稍放心。
林曉今年十七歲,從小就患有罕見的進行性心臟瓣膜病,醫(yī)生說如果不盡快做移植手術(shù),最多撐不過半年。為了給妹妹湊手術(shù)費,林默一天打三份工,可那筆天文數(shù)字般的費用,對他來說依舊是遙不可及的夢。
“吃了哥,你別擔心我?!绷謺孕χ蚜?xí)題冊往后挪了挪,“對了,我今天去醫(yī)院復(fù)查,醫(yī)生說……說我的情況好像穩(wěn)定了些,說不定不用那么著急做手術(shù)了?!?/p>
林默愣了愣,隨即心頭一喜:“真的?那太好了!”
可他沒注意到,林曉在說這句話時,眼神下意識地飄向了茶幾下方,手指也緊緊攥住了衣角。
晚飯過后,林默正準備去洗碗,門鈴?fù)蝗豁懥恕K詾槭欠繓|來催房租,剛打開門,就看到兩個穿著黑色西裝、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兩座冰冷的雕塑。
“你是林默?”左邊的男人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地把身后的林曉往屋里藏了藏:“我是,你們是誰?找我有事嗎?”
“我們是心跳拍賣行的代理人,”男人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黑色的卡片,上面沒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個跳動的紅色心臟圖案,“你妹妹林曉,三個月前與我們簽訂了一份契約,抵押了她的心臟,換取了五十萬的醫(yī)療資金?,F(xiàn)在還款期限已到,她還沒有還清欠款,按照契約規(guī)定,我們需要帶她走,進行‘收割’?!?/p>
“什么?!”林默猛地看向身后的林曉,眼睛瞬間紅了,“曉曉,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時候簽的什么契約?五十萬是怎么回事?”
林曉的臉瞬間變得慘白,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哥,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她哽咽著,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出了真相。
三個月前,林曉的病情突然惡化,醫(yī)生說必須立刻住院治療,否則隨時有生命危險??僧敃r林默剛因為過度勞累暈倒在工作崗位上,還在醫(yī)院躺著。林曉不想再拖累哥哥,偷偷拿著病歷去四處借錢,卻處處碰壁。就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一個自稱“心跳拍賣行”工作人員的人找到了她,說可以給她提供足夠的錢治病,但需要她簽訂一份契約,抵押自己身體的某個器官,等以后有錢了再贖回來。
當時的林曉急昏了頭,又被對方“只是暫時抵押,以后能贖回來”的說法騙了,稀里糊涂地簽了契約,拿了五十萬去交了住院費。她本以為能在三個月內(nèi)想辦法湊到錢贖回來,可沒想到五十萬很快就花光了,她的病情也只是暫時穩(wěn)定,根本沒錢還款。
“哥,我知道錯了……我不該瞞著你……可是我真的不想死,我也不想你再為我那么辛苦……”林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緊緊抓住林默的衣角。
林默的心像被刀割一樣疼,他看著妹妹哭紅的眼睛,又看向門口兩個虎視眈眈的男人,一股絕望感瞬間淹沒了他。五十萬,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就算是不吃不喝干十年,也湊不齊。
“能不能再寬限幾天?”林默幾乎是哀求著說道,“我一定會想辦法湊錢,求求你們,不要帶她走。”
“契約上寫得很清楚,沒有寬限期限。”右邊的男人面無表情地說,“要么現(xiàn)在還清五十萬欠款,要么我們帶林曉走。給你十分鐘時間考慮?!?/p>
兩個男人走進屋里,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像兩座大山一樣,壓得林默喘不過氣。林曉哭得渾身發(fā)抖,緊緊抱著林默的胳膊,生怕一松手就會被帶走。
林默看著妹妹恐懼的樣子,腦子里飛速地轉(zhuǎn)動著。他想到了自己的工作,想到了自己的存款,想到了所有能借錢的親戚朋友,可就算把所有能湊到的錢加起來,也不到五萬。
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看著妹妹被帶走嗎?
不行!絕對不行!
林默的眼神突然變得堅定起來。他想到了自己的能力,那個他一直視為詛咒的能力。如果……如果把這個能力暴露出來,會不會有轉(zhuǎn)機?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兩個男人面前,緩緩抬起自己的左手。然后,在兩個男人和林曉震驚的目光中,他拿起茶幾上的水果刀,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的左手食指砍了下去!
“哥!不要!”林曉尖叫起來,想要沖過去阻止,卻被其中一個男人攔住了。
鮮血瞬間噴涌而出,斷掉的食指掉在地板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兩個男人的臉色終于變了,眼神里充滿了驚訝和疑惑。
可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更是讓他們瞠目結(jié)舌。
林默忍著手指傳來的短暫疼痛(對他來說,這種疼痛很快就會消失),盯著自己的斷指處。不過兩分鐘,斷掉的食指根部開始冒出粉色的肉芽,肉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成型,很快,一根完整的食指就重新長在了他的手上,甚至連指甲都完好無損,只有地上的血跡和斷指證明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不是幻覺。
“你……你是什么東西?”左邊的男人猛地站起來,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
林默擦了擦手上的血跡,眼神冰冷而堅定:“我不是什么東西。我知道你們心跳拍賣行需要各種‘商品’,我的能力你們也看到了——我可以無限再生任何器官。我現(xiàn)在要和你們做一筆交易:我自愿成為你們拍賣行的‘無限器官供應(yīng)源’,但你們必須立刻撕毀林曉的契約,放她走,并且負責(zé)她后續(xù)所有的治療費用。另外,我需要你們預(yù)付一筆錢,確保她以后的生活無憂?!?/p>
兩個男人面面相覷,顯然沒料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們對視了一眼,左邊的男人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低聲匯報著剛才發(fā)生的事情,語氣里帶著難以掩飾的震驚。
掛了電話后,男人看著林默,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但依舊帶著警惕:“我們老板對你的能力很感興趣,同意和你談。不過,你需要跟我們走一趟,去見我們老板,具體的契約條款,需要你們當面談?!?/p>
“可以?!绷帜敛华q豫地答應(yīng)了,“但我要先確認曉曉的安全。你們必須保證,在我和你們老板談妥之前,不能再對她有任何威脅。”
“放心,在沒有得到老板的命令之前,我們不會動她?!蹦腥苏f,“現(xiàn)在,你可以跟我們走了?!?/p>
林默轉(zhuǎn)身,走到林曉面前,輕輕擦掉她臉上的眼淚,溫柔地說:“曉曉,別怕,哥一定會回來救你的。你乖乖待在家里,按時吃藥,等哥的好消息,知道嗎?”
“哥……我不要你去……他們是壞人,你會有危險的……”林曉緊緊抱著林默,哭著說。
“沒事的,哥有能力保護自己?!绷帜牧伺拿妹玫谋?,“聽話,等哥回來,我們就去給你找最好的醫(yī)生,治好你的病,以后再也不分開了。”
他依依不舍地推開妹妹,跟著兩個男人走出了家門。在關(guān)門前的最后一刻,他回頭看了一眼林曉,眼神里充滿了堅定和不舍。他知道,自己這一去,可能會墜入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但為了妹妹,他別無選擇。
門被關(guān)上,隔絕了兩個世界。林默被兩個男人帶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車子緩緩駛離了小區(qū),朝著城市深處不知名的方向開去。林默坐在后座,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夜景,心里只有一個念頭:無論付出什么代價,都要把妹妹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