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散去，黏膩的咸腥海風(fēng)被粗暴地替換成另一種味道。
腐爛。濃烈到令人作嘔的、甜膩中混雜著臟器腐敗的惡臭，如同無數(shù)具尸體在高溫下悶煮發(fā)酵的氣息，瞬間灌滿了沈硯的鼻腔。緊隨而來的，是震耳欲聾的、非人的嘶吼！那聲音層層疊疊，如同地獄深處刮起的腥風(fēng)，從四面八方?jīng)坝慷鴣?，沖擊著耳膜。
腳下踩著的，是冰冷光滑的金屬地面。沈硯猛地睜開眼。
視野被一片污濁的灰綠色調(diào)占據(jù)。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布滿龜裂的蛛網(wǎng)紋，粘附著黑褐色的污垢和干涸的血跡，窗外是鉛灰色的、壓抑的天空，以及如同黑色蟻群般在下方街道緩慢蠕動、發(fā)出持續(xù)嘶吼的……喪尸潮。玻璃窗上，用某種暗紅色的、早已干涸的液體，涂抹著巨大而扭曲的數(shù)字：-48。
這里是摩天大樓的底層大廳。曾經(jīng)的奢華早已蕩然無存。碎裂的大理石地面被厚厚的灰塵和凝固的黑色血污覆蓋，扭曲變形的金屬接待臺翻倒在一邊，散落著文件和破碎的電子設(shè)備殘骸。幾具高度腐爛、穿著保安或白領(lǐng)服飾的尸體倒斃在角落，蛆蟲在空洞的眼窩里蠕動。空氣污濁不堪，惡臭幾乎凝成實質(zhì)。
“吼——?。?！”
一聲近在咫尺的狂暴嘶吼！腥風(fēng)撲面！
沈硯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在無數(shù)次生死邊緣磨礪出的本能已經(jīng)啟動！他猛地側(cè)身，一道扭曲的身影帶著腐爛的惡臭，擦著他的肩膀撲了過去，“嘭”地一聲重重撞在布滿裂痕的玻璃幕墻上！那是一個穿著破爛西裝、半邊臉皮肉脫落露出森森白骨、眼球渾濁發(fā)黃的喪尸！它一擊落空，立刻嘶吼著轉(zhuǎn)身，腐爛的雙手帶著鋒利的指甲再次抓來！
沈硯眼神冰冷，沒有絲毫猶豫。在側(cè)身躲避的同時，他的右腳如同毒蛇般閃電彈出！精準(zhǔn)無比地踹在喪尸扭曲的膝關(guān)節(jié)側(cè)面！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
喪尸的下半身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折斷，整個身體失去平衡向前撲倒。沈硯順勢前踏一步，右手如刀，凝聚全身力量，狠狠劈在喪尸的后頸上！又是“咔嚓”一聲脆響！那腐爛的頭顱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歪斜下去，嘶吼聲戛然而止，身體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干凈，利落。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職業(yè)選手巔峰的反應(yīng)速度和精準(zhǔn)打擊，在生死搏殺中展露無遺。
沈硯甩了甩手上沾染的粘稠黑血，目光銳利如鷹隼，迅速掃視整個底層大廳。
除了他，還有幾個身影在混亂中掙扎求生。
許燃醫(yī)生背靠著一根承重柱，手中緊握著一把閃爍著寒芒的手術(shù)刀——那顯然是他的天賦具現(xiàn)化。他動作精準(zhǔn)而狠辣，每一次揮刀都精準(zhǔn)地切斷撲來喪尸的肌腱或神經(jīng)節(jié)點，讓它們瞬間失去行動力，手法如同在進(jìn)行一場場精密的解剖。但他臉色蒼白，呼吸急促，顯然體力消耗巨大。
不遠(yuǎn)處，那個在幽靈船里活下來的保安大漢，正揮舞著一根從廢墟里撿來的扭曲鋼管，瘋狂地砸向圍攏過來的喪尸。每一次重?fù)舳及殡S著骨骼碎裂的悶響和黑血的飛濺，他狀若瘋虎，吼叫著：“滾開！都給老子滾開！”但動作大開大合，破綻百出，身上已經(jīng)添了幾道被抓撓的血痕。
角落里，一個穿著快遞員制服、身材瘦小的年輕人，正驚恐地尖叫著，試圖爬進(jìn)一個翻倒的鐵皮文件柜里躲避，卻被兩只喪尸堵住了去路。
沈硯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大廳中央——那唯一還在運作的設(shè)施上。
一部老式的、四面鑲嵌著厚重黃銅邊框的電梯。電梯門緊閉著，上方一塊布滿灰塵的指示燈面板上，猩紅的數(shù)字“48”如同染血的詛咒，刺眼地亮著。面板旁邊，一塊巴掌大小的屏幕閃爍著微弱的白光，上面跳動著冰冷的文字：
【限時逃生：48小時】
【規(guī)則：電梯為唯一通道，每層觸發(fā)隨機事件】
【目標(biāo)：登頂】
【警告：地面已被徹底污染，無法停留】
就在這時，電梯門“?！钡囊宦暎従徬騼蓚?cè)滑開！
如同打開了地獄的閘門！一股更加濃烈刺鼻的惡臭混合著血腥味撲面而來！電梯轎廂內(nèi)部，赫然殘留著大片噴濺狀的、早已干涸發(fā)黑的血跡！內(nèi)壁上布滿了深深的抓痕，仿佛困獸臨死前的瘋狂掙扎！
“快！進(jìn)電梯！”許燃醫(yī)生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一邊抵擋著靠近的喪尸，一邊嘶聲大喊。
保安大漢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怪叫一聲，掄起鋼管砸開擋路的喪尸，連滾帶爬地沖向電梯。那個快遞員也爆發(fā)出求生的潛能，連抓帶踹擺脫糾纏，連滾帶爬地沖了進(jìn)去。
沈硯動作最快，一個箭步就沖到了電梯門口。就在他即將踏入轎廂的瞬間，眼角余光瞥見一道身影。
顧星見。
她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大廳另一側(cè)的承重柱陰影里，依舊穿著那件寬大的灰色連帽衛(wèi)衣，兜帽壓得很低。她似乎并沒有遭遇喪尸的圍攻，幾只游蕩的喪尸仿佛對她視而不見，擦著她身邊走過。但她前進(jìn)的方向，卻被一群剛剛從樓梯間涌出的、動作更加迅捷的變異喪尸擋住了去路！那些喪尸皮膚呈現(xiàn)出不正常的青灰色，肌肉虬結(jié)，嘶吼聲更加尖銳，速度遠(yuǎn)超普通喪尸！
她被困住了。距離電梯還有十幾米的距離，中間隔著至少五六只瘋狂撲來的變異體！
電梯門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開始緩緩閉合！保安大漢在里面瘋狂地按著開門鍵，但電梯似乎有強制關(guān)門機制，依舊在堅定地合攏！
“顧星見！快！”許燃也看到了險境，焦急地大喊，但他自己被兩只喪尸纏住，分身乏術(shù)。
顧星見抬起頭。兜帽下，那雙清澈的眼睛看向正在閉合的電梯門，又掃了一眼撲到眼前的幾只青灰色變異喪尸。她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右手微微抬起，指尖似乎有極其微弱的、難以察覺的流光一閃而逝。
【絕對幸運】！沈硯瞬間明白了她的意圖！她想再次使用天賦，強行突破這看似必死的攔截！
不行！沈硯的心臟猛地一沉！幽靈船上她使用天賦后那瞬間的虛弱和蒼白，他看得清清楚楚！那絕非沒有代價！而且，這里是喪尸堆！就算她能幸運地避開所有攻擊沖到電梯口，電梯門也來不及為她再次打開了！她會瞬間被蜂擁而上的尸潮淹沒！
就在顧星見指尖微光即將亮起的剎那——
“別用！”沈硯的吼聲如同炸雷！他猛地止住踏入電梯的腳步，身體以不可思議的柔韌性和爆發(fā)力擰轉(zhuǎn)，非但沒有進(jìn)入正在關(guān)閉的電梯，反而朝著顧星見的方向，迎著那幾只兇猛的變異喪尸，義無反顧地?fù)淞诉^去！
“沈硯！你瘋了！”許燃的驚呼和保安大漢的咒罵被隔絕在緩緩閉合的電梯門后。
顧星見眼中第一次清晰地閃過一絲愕然，指尖的微光瞬間熄滅。
沈硯的速度快到了極致！他像一道撕裂腐臭空氣的黑色閃電！在沖出的瞬間，右手已經(jīng)從旁邊翻倒的金屬接待臺上，抄起一根斷裂的、頂端尖銳的金屬桌腿！
第一只撲到顧星見面前的青灰色變異喪尸，腐爛的利爪帶著腥風(fēng)直抓她的面門！
“噗嗤！”
尖銳的金屬桌腿如同毒龍出洞，后發(fā)先至，精準(zhǔn)無比地從變異喪尸大張的、流著涎水的口中狠狠捅入！狂暴的力量帶著喪尸整個身體向后倒飛出去！黑血和碎裂的牙齒噴濺！
沈硯毫不停留！身體借著沖勢側(cè)滑，險之又險地避開另一只變異喪尸的撲咬，左手手肘如同重錘，狠狠砸在第三只喪尸的太陽穴上！骨裂聲清晰可聞！同時，右腳一個凌厲的蝎子擺尾，狠狠踹在第四只喪尸的膝蓋彎，將其踹得跪倒在地！
動作行云流水，狠辣高效！瞬間清空了顧星見身前的障礙！但也將自己徹底暴露在尸群的包圍圈中！更多的普通喪尸和另外兩只未被擊倒的變異喪尸，發(fā)出狂暴的嘶吼，從四面八方向他撲來！腐爛的惡臭幾乎將他淹沒！
“走！”沈硯頭也不回地低吼，聲音在尸群的嘶吼中顯得有些嘶啞。他揮舞著沾滿黑血的金屬桌腿，如同陷入絕境的兇獸，擋在顧星見和洶涌尸潮之間。
顧星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很短，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沒有感激，沒有擔(dān)憂，只有一種純粹的、冰冷的審視，仿佛在評估一件工具的價值。然后，她沒有任何猶豫，纖細(xì)的身影如同沒有重量的幽靈，從沈硯用身體和搏殺撕開的短暫空隙中，瞬間穿過，朝著剛剛閉合、但指示燈尚未熄滅的電梯沖去！
就在她纖細(xì)白皙的手指即將觸碰到電梯呼叫按鈕的瞬間——
“轟隆——?。?！”
一聲沉悶的、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巨響！整棟摩天大樓猛地劇烈震動起來！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搖晃！頭頂?shù)奶旎ò弩湎麓笃幕覊m和碎塊！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
剛剛閉合的電梯轎廂，內(nèi)部猛地傳出凄厲的慘叫和沉悶的撞擊聲！緊接著，那部老式電梯上方，連接著粗大鋼纜的沉重配重塊區(qū)域，發(fā)出一連串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和斷裂的巨響！
“嘎吱——嘣！??！”
刺耳的斷裂聲如同死神的宣判！
沈硯猛地回頭，瞳孔驟然收縮！
他看到那部電梯轎廂，如同斷線的木偶，在劇烈的震動中，朝著深不見底的電梯井，轟然墜落！轎廂內(nèi)保安大漢和快遞員絕望的慘叫被急速下墜的呼嘯聲瞬間吞噬！猩紅的樓層數(shù)字在指示燈面板上瘋狂閃爍、跳躍，如同生命流逝的倒計時！
48…47…46…45…44…
墜落！無可挽回的墜落！
而在電梯井口，顧星見剛剛沖到門前，轎廂下墜帶起的猛烈氣流掀開了她的兜帽，淺栗色的發(fā)絲狂亂飛舞！她伸出的手，距離冰冷的電梯門只有不到一寸！只要再快0.1秒……只差0.1秒！
那部承載著“生路”的電梯，就在她眼前，朝著黑暗的深淵，呼嘯墜毀！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凝固。
沈硯看到顧星見背對著他，站在瘋狂墜落的電梯井口邊緣，狂亂的氣流吹拂著她的發(fā)絲和衣角。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距離冰冷的電梯門只有一線之隔。那纖細(xì)的背影，在巨大的震動和絕望的墜落轟鳴中，顯得異常單薄，仿佛下一秒就會被狂暴的氣流卷入深淵。
差一點。就差那么一點。
沈硯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被投入了滾燙的熔爐！憤怒、不甘、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慌，瞬間沖垮了理智的堤壩！如果剛才……如果剛才自己沖進(jìn)電梯，她是不是就……不！沒有如果！
“顧星見！”沈硯的吼聲撕破了尸群的嘶吼和電梯墜落的余音。他如同被激怒的狂獅，手中染血的金屬桌腿被他掄成一道呼嘯的死亡旋風(fēng)！狂暴的力量傾瀉而出！一只撲到近前的變異喪尸頭顱如同爛西瓜般爆開！腥臭的黑血和腦漿噴濺了他一身！
他根本不顧及自身的防御！所有的攻擊都帶著同歸于盡的慘烈！只為在瞬間清空身前的障礙！他要在下一波震動將這脆弱的大廳徹底撕裂前，沖到顧星見身邊！
【時淵回檔】！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代價！他知道代價！每一次使用，現(xiàn)實的身體都會衰老一歲！那是無法逆轉(zhuǎn)的生命流逝！但此刻，看著那站在深淵邊緣、仿佛隨時會消失的背影，看著那部代表唯一生路的電梯化作廢鐵墜入黑暗……沈硯的眼中只剩下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
意識如同沉入冰冷刺骨的深海。
死亡的氣息……不，是電梯失控下墜時那令人窒息的失重感和撞擊的劇痛……清晰地回溯！這一次，不是他自己的死亡，而是那部電梯墜毀時，保安和快遞員臨死前傳遞出的、如同實質(zhì)的絕望和痛苦！它們混雜著電梯井里呼嘯的風(fēng)聲、金屬扭曲的呻吟，狠狠沖擊著他的感官！
【時淵回檔】！發(fā)動！
嗡——
世界如同被按下了倒帶鍵。墜落電梯的呼嘯聲、保安的慘叫、金屬的斷裂聲……所有聲音如同潮水般倒卷而回！破碎下墜的電梯影像在眼前飛速模糊、重組！
視野重新聚焦。
刺鼻的腐爛惡臭再次涌入鼻腔。腳下，是冰冷光滑的金屬地面。眼前，是緩緩向兩側(cè)滑開的、布滿干涸血跡的電梯門。保安大漢正瘋狂地按著開門鍵，許燃醫(yī)生在轎廂內(nèi)焦急地大喊：“顧星見！快！”
顧星見纖細(xì)的身影，正被幾只動作迅捷的青灰色變異喪尸困在十幾米外！
倒帶十秒！回到了他即將踏入電梯、看到顧星見被困的瞬間！
代價……身體深處傳來一絲極其細(xì)微、卻又無比清晰的虛弱感，如同生命力被悄然抽走了一縷。但沈硯此刻根本無暇顧及！
這一次，沒有絲毫猶豫！在電梯門滑開、許燃喊出“顧星見！快！”的同時，沈硯的身體已經(jīng)如同緊繃到極限的弓弦般爆發(fā)！他沒有沖向電梯，而是再次朝著顧星見的方向，朝著那幾只撲向她的變異喪尸，以更快的速度、更決絕的姿態(tài)，猛撲過去！
“走！”同樣的低吼，但這一次，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斬釘截鐵的意味！他手中的金屬桌腿化作索命的毒牙，精準(zhǔn)狠辣地刺穿、砸碎！為顧星見瞬間清空道路的動作，比上一次更加流暢、更加暴力！
顧星見眼中再次閃過一絲極快的愕然，但她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就在沈硯為她撕開缺口的瞬間，她纖細(xì)的身影如同沒有重量的風(fēng)，瞬間掠過，沖向電梯！
這一次，她的速度快到了極致！仿佛超越了物理的極限！在沈硯為她爭取到的、比上次稍縱即逝的零點幾秒優(yōu)勢里，她白皙的手指，穩(wěn)穩(wěn)地、重重地按在了電梯門內(nèi)側(cè)的開門鍵上！
“嗤——”
電梯門在即將閉合的瞬間，被強行卡住，重新向兩側(cè)滑開！
“進(jìn)來！”顧星見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
沈硯猛地轉(zhuǎn)身！幾只被擊倒未死的變異喪尸和更多的普通喪尸正嘶吼著撲來！他看也不看，身體如同游魚般向后急退，在電梯門重新關(guān)閉前的最后一剎那，閃身擠了進(jìn)去！
“嘭！”厚重的電梯門在他身后重重合攏！幾乎在同一瞬間，幾只腐爛的手爪狠狠拍打在冰冷的黃銅門板上，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和令人牙酸的刮擦聲！
轎廂內(nèi)一片死寂。只有三人粗重的喘息聲，以及電梯啟動時鋼纜摩擦發(fā)出的“嘎吱”聲。保安大漢癱坐在角落，臉色慘白如紙，褲襠處一片濕痕。許燃醫(yī)生背靠著轎廂壁，胸膛劇烈起伏，鏡片后的眼神充滿了后怕和驚魂未定。
沈硯靠在冰冷的轎廂壁上，大口喘著氣，額頭上布滿了冷汗。剛才那電光火石間的爆發(fā)和搏殺，幾乎榨干了他的體力。更深的疲憊感來自靈魂深處——那是使用【時淵回檔】后，生命被悄然削去一歲的虛弱感。他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皮膚似乎……粗糙緊繃了一點？幻覺？
他抬起頭，看向顧星見。
她站在電梯按鈕面板前，兜帽已經(jīng)重新拉好，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幾縷淺栗色的發(fā)絲。她似乎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呼吸平穩(wěn)。只是，在沈硯看向她時，她微微側(cè)過臉，那雙清澈如寒潭的眼睛透過兜帽的陰影，與沈硯對視了一瞬。
沒有感謝，沒有劫后余生的慶幸。只有一種冷靜到近乎冷酷的審視，以及一絲……極其細(xì)微的、難以解讀的探究。仿佛在無聲地問：為什么？
為什么浪費一次寶貴的、代價巨大的回檔機會，救一個素不相識、甚至可能帶來危險的人？
沈硯移開了目光。他自己也沒有答案?；蛟S是本能？或許是不想看到一個強大的、可能成為助力（或者威脅）的同伴就這樣毫無價值地死在眼前？又或許……是別的什么？他煩躁地甩了甩頭，將雜念拋開。現(xiàn)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
“叮！”
電梯門上方，猩紅的數(shù)字跳動了一下：-47。
【隨機事件觸發(fā)：腐蝕毒霧】
【警告：轎廂將在30秒后充斥致命毒氣，請盡快凈化】
冰冷的電子音在轎廂內(nèi)響起。同時，頭頂?shù)耐L(fēng)口瞬間噴出大量濃稠的、散發(fā)著刺鼻酸臭味的黃綠色氣體！
“捂住口鼻！”許燃醫(yī)生反應(yīng)最快，立刻撕下自己白大褂的衣角捂住口鼻，同時飛快地掃視轎廂，“找凈化裝置！”
保安大漢手忙腳亂地用袖子捂住臉，驚恐地看著迅速彌漫的毒霧。顧星見依舊安靜地站在面板前，仿佛置身事外。
沈硯的目光如同探照燈，瞬間掃過整個轎廂！墻壁、天花板、地板……在毒霧彌漫的瞬間，他敏銳地捕捉到電梯控制面板下方，一個極其隱蔽的、只有硬幣大小的紅色按鈕，在毒霧的侵蝕下，表面覆蓋的一層偽裝涂層竟然開始溶解脫落！
“下面！紅色按鈕！”沈硯低吼，身體已經(jīng)撲了過去！
顧星見幾乎在他開口的同時，纖細(xì)的手指已經(jīng)快如閃電地按在了那個剛剛顯露出來的紅色按鈕上！
“嗡——”一陣輕微的震動。轎廂內(nèi)壁瞬間亮起柔和的藍(lán)色光暈，彌漫的毒霧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迅速被吸附、分解、凈化。刺鼻的氣味快速消散。
危機解除。保安大漢癱軟在地，如同爛泥。
電梯繼續(xù)上行。-46…-45…-44…
每一次樓層跳動，都伴隨著一次致命的隨機事件：【重力反轉(zhuǎn)】——三人如同失重般被狠狠甩向天花板，沈硯憑借超強的核心力量和反應(yīng)，在撞擊前抓住固定物，同時將失控的顧星見拽了回來；【鏡面迷宮】——轎廂內(nèi)壁瞬間變成無數(shù)扭曲的鏡面，映射出無數(shù)個自己猙獰的面孔，心智稍弱者會陷入瘋狂自殘，沈硯在鏡面成型的瞬間，一拳狠狠砸碎了控制面板的防護(hù)罩，破壞了核心線路；【血肉增殖】——從角落的污血中瘋狂長出布滿利齒的肉瘤觸手，沈硯的金屬桌腿和許燃醫(yī)生的手術(shù)刀配合，將其精準(zhǔn)肢解……
每一次危機，都在沈硯極限的反應(yīng)、計算和顧星見精準(zhǔn)的輔助配合下，驚險化解。許燃醫(yī)生也展現(xiàn)出了強大的心理素質(zhì)和輔助能力。唯有保安大漢，在一次次的驚嚇中，精神已經(jīng)瀕臨崩潰。
電梯的數(shù)字，在鮮血、搏殺和冰冷的電子提示音中，艱難地向上攀升：-30…-20…-10…0…10…20…30…40…47…
當(dāng)猩紅的數(shù)字跳動到“47”時，電梯發(fā)出“?！钡囊宦曒p響，緩緩?fù)Ｏ隆?/p>
轎廂內(nèi)的氣氛瞬間凝固。
沒有提示音，沒有隨機事件警告。只有一片死寂。厚重的黃銅電梯門無聲地向兩側(cè)滑開。
門外，不再是布滿灰塵和血跡的樓道。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空曠、冰冷的金屬平臺。平臺懸浮在無盡的虛空之中，四周是流動的、變幻著星辰色彩的混沌光流，如同宇宙的胎膜。平臺中央，矗立著一座巨大的、造型奇特的金屬裝置，像是一個倒置的、布滿復(fù)雜管線和接口的銀色王座。
而在那王座之前，站著一個身影。
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的廉價T恤和牛仔褲，頭發(fā)有些凌亂，面容帶著長期營養(yǎng)不良的憔悴和一種被生活磨平棱角的麻木的青年。他的五官……赫然與沈硯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加平凡，更加疲憊，眼神里充滿了困惑、不安和深深的……恐懼。
“林……岳？”沈硯的瞳孔驟然收縮！一個塵封在記憶角落、幾乎要被遺忘的名字脫口而出！那是他高中輟學(xué)去打電競前，同班的一個沉默寡言的男生，成績平平，家境普通，性格懦弱。他怎么會在這里？！
“沈硯？”王座前的青年也看到了電梯里的人，麻木的臉上瞬間涌起難以置信的震驚和一絲……病態(tài)的扭曲狂喜！“真的是你！哈哈！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會是你！”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尖銳顫抖。
“你是誰？這是哪里？你們想干什么？”林岳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和歇斯底里，他揮舞著雙手，如同受驚的困獸，“放我回去！我要回去！我老婆剛生了孩子！我明天還要去工地搬磚！求求你們放我回去！”
“林岳？你怎么……”沈硯眉頭緊鎖，試圖向前一步。
“別過來！”林岳猛地后退，身體撞在冰冷的金屬王座上，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他臉上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一種走投無路的瘋狂，“是你們！是你們把我抓來的！這個鬼地方！這個鬼王座！它說……它說……”他指著沈硯，手指劇烈顫抖，“它說只要殺了你！殺了你這個‘沈硯’，我就能回去！回到我的生活！回到我老婆孩子身邊！頂替你的一切！成為你！”
頂替……回歸？！
沈硯如遭雷擊！一個恐怖的猜想瞬間擊中了他！他看著眼前這個和他面容相似、卻過著截然不同人生的林岳——如果自己當(dāng)年沒有選擇電競這條路，而是按部就班地上學(xué)、畢業(yè)，找一份普通的、甚至底層的工作，結(jié)婚生子……那么站在這里的這個驚恐絕望的男人，會不會就是……另一個時間線上的“沈硯”？
“不！林岳！你冷靜！”沈硯試圖安撫，他能感覺到林岳身上那股被逼到絕境的、即將爆發(fā)的危險氣息。
“冷靜？我怎么冷靜！”林岳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嚎叫，眼睛瞬間布滿了血絲！“我的孩子才剛出生！我老婆還在等我！我不管你是誰！我不管這是哪里！我要回去！殺了你！我就能回去！”他猛地彎下腰，從腳邊抄起一根斷裂的、閃爍著電火花的金屬管，如同握著一把絕望的武器，朝著沈硯瘋狂地沖了過來！
“沈硯小心！”許燃的驚呼聲響起。
沈硯看著那個揮舞著金屬管、面容扭曲、帶著與自己相似輪廓沖來的身影，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那不僅僅是一個被操控的可憐人……那是另一種可能性的自己！是被他親手放棄的、平凡甚至卑微的“沈硯”！
就在林岳沖到沈硯面前，金屬管帶著風(fēng)聲狠狠砸下的瞬間——
“砰！”
一聲沉悶的槍響！在空曠的金屬平臺上格外刺耳！
林岳前沖的身體猛地一頓！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向自己T恤左胸位置迅速暈開的一朵刺眼的血花！他手中的金屬管“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他抬起頭，看向沈硯身后，眼中充滿了茫然、痛苦和一絲解脫。
“為……為什么……”他喃喃著，身體無力地向前撲倒。
沈硯猛地回頭！
顧星見不知何時站到了他側(cè)后方一步的位置。她手中握著一把造型奇特、閃爍著幽藍(lán)流光的能量手槍，槍口還飄散著一縷淡藍(lán)色的輕煙。兜帽下，她的臉色依舊平靜無波，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已經(jīng)被‘鏡像核心’污染了。情緒崩潰，思維混亂，攻擊性不可逆轉(zhuǎn)?！鳖櫺且娗謇涞穆曇羧缤槁涞?，沒有絲毫波瀾，“擊殺是唯一解脫。也是唯一通關(guān)方式?！彼Я颂掳?，指向林岳尸體旁那座冰冷的金屬王座。
王座的靠背中央，一塊屏幕亮了起來：
【鏡像清除。通關(guān)。】
【獎勵：記憶碎片·回歸陷阱】
【信息殘留：回歸即抹殺…頂替…騙局…】
冰冷的文字，如同最殘酷的判決。
沈硯站在原地，看著倒在血泊中、胸口還在微微起伏、眼神逐漸渙散的林岳。那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上，最后凝固的表情是痛苦、不解和一種深不見底的……空洞。他的耳邊仿佛還回蕩著林岳絕望的嘶吼：“我的孩子才剛出生！我老婆還在等我！”
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和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沈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時淵回檔】之外的代價——他選擇的道路，他放棄的人生，最終以這樣一種血腥而荒誕的方式，化作亡魂，倒在了他的面前。
他為了救顧星見，消耗了一次回檔，代價是現(xiàn)實世界一年的壽命。
而這一次，為了所謂的“通關(guān)”，另一個“自己”……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頂替……騙局……”沈硯看著王座屏幕上那冰冷的文字，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緊握的拳頭。指縫間，似乎還殘留著幽靈船秘銀的冰冷，和Ω碎片那浩瀚星辰般的觸感。
主神已死。碎片散落?；貧w是騙局。
這座摩天樓，他登頂了，卻仿佛墜入了更深的深淵。
顧星見收起那把幽藍(lán)的能量手槍，走到王座前，撿起了那枚新出現(xiàn)的、同樣閃爍著星辰光芒的Ω核心碎片。她轉(zhuǎn)過身，將那枚碎片遞向沈硯。
“合作？”她的聲音依舊清冷，兜帽的陰影遮住了她的眼睛，只有小巧的下巴和蒼白的嘴唇暴露在流動的星輝之下?！拔覀兌夹枰钪鋈?。弄清楚真相?！?/p>
沈硯看著那枚冰冷的碎片，又看了看顧星見伸出的手。他沉默了幾秒，然后，沾著血污和灰塵的手，緩緩伸出，握住了那枚碎片，也短暫地觸碰到了顧星見微涼的指尖。
“成交。”沈硯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眼神卻如同淬火的寒鐵，重新凝聚起冰冷的鋒芒。
電梯門在他們身后無聲關(guān)閉，猩紅的數(shù)字跳向未知的更高層。而腳下的金屬平臺，開始緩緩上升，融入那片流動的、變幻莫測的星辰光流之中。
前方，是**，是籌碼，是更赤裸的生死交易。
摩天樓的冰冷金屬平臺與星辰光流如同褪色的幕布，被粗暴地撕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目眩神迷的失重感，以及一種……近乎褻瀆的奢華。
沈硯感覺自己漂浮著。腳下沒有堅實的地面，只有一片深邃的、緩緩旋轉(zhuǎn)的宇宙星圖，如同最昂貴的水晶地板。頭頂，巨大的、由純粹光流構(gòu)成的枝形吊燈無聲燃燒，將柔和卻無處不在的光芒灑滿整個空間?？諝饫飶浡环N奇異的甜香，像是陳年的雪茄、名貴的香水、以及……一種更隱蔽的、冰冷的金屬氣息混合而成。
零重力**。
巨大的輪盤在星圖地板上方緩緩旋轉(zhuǎn)，彩色的籌碼如同擁有生命的小行星帶，在失重狀態(tài)下懸浮、飄蕩。骰子在透明的立方體容器中翻滾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撲克牌桌旁，穿著考究燕尾服或華麗晚禮服的“玩家”們懸浮著，他們的臉上凝固著興奮、貪婪、絕望的僵硬表情，如同被封在琥珀里的昆蟲。沒有交談聲，只有背景里播放的、舒緩卻帶著一絲詭異循環(huán)的爵士樂。
顧星見就在沈硯身邊不遠(yuǎn)處，同樣懸浮著。寬大的衛(wèi)衣在失重下顯得有些臃腫，兜帽依舊低垂。許燃醫(yī)生也在，他正努力控制著身體的平衡，警惕地觀察四周。
“歡迎光臨‘命運天秤’?！币粋€毫無情緒起伏、卻帶著奇異韻律感的合成音在空間里響起。
一道身影在**中央最大的輪盤賭桌上方凝聚。那是一個看起來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銀白色的短發(fā)如同流動的水銀，一絲不茍地梳向腦后，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他的面容精致得如同最高明的AI建模，毫無瑕疵，卻也因此缺乏生氣。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純粹的、冰冷的、不斷流淌著幽藍(lán)色數(shù)據(jù)流的電子眼。他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銀灰色西裝，懸浮的姿態(tài)優(yōu)雅而穩(wěn)定，如同一位掌控一切的神祇。
“我是莊家，Zero。”銀發(fā)少年的合成音帶著一種非人的空靈，“規(guī)則很簡單：籌碼，就是你們的‘時間’。”
隨著他的話音，三枚閃爍著柔和白光的、半透明的菱形晶體憑空出現(xiàn)在沈硯、顧星見和許燃面前。晶體內(nèi)部，仿佛有細(xì)沙般的光點在緩緩流動。
【個人籌碼：72年（沈硯）】
【個人籌碼：68年（顧星見）】
【個人籌碼：65年（許燃）】
冰冷的數(shù)字懸浮在晶體上方，如同懸在頭頂?shù)倪_(dá)摩克利斯之劍。
“在這里，你們可以用籌碼下注，贏取對手的時間，或者……贏得離開的門票。”Zero的電子眼掃過三人，數(shù)據(jù)流微微加速，“當(dāng)然，也可以選擇不賭。但門票的價格，是50年。你們的時間，足夠支付嗎？”
50年！許燃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保安大漢和職業(yè)女人的尸體仿佛就在眼前。顧星見兜帽下的臉看不清表情，只是懸浮的身體紋絲不動。
沈硯的目光死死盯著自己面前那枚顯示著“72年”的籌碼晶體。72年……這就是他全部的生命？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爬升。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眼角似乎真的多了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細(xì)紋。
“游戲開始?！盳ero的聲音如同最終審判，“選擇你們的賭桌。”
沒有退路。許燃深吸一口氣，目光落在最近的一張骰寶賭桌上，那里懸浮的賠率最高，但也最不可控。他必須搏一把大的。他操控著身體，朝著那張賭桌飄去。
沈硯的目光則銳利地掃過全場，最后落在一張相對冷清的、玩法類似“二十一點”的牌桌旁。一個穿著華麗長裙、面容僵硬如同蠟像的女性“玩家”正懸浮在那里，面前堆積著不少彩色籌碼。直覺告訴他，這張桌子的莊家規(guī)則相對清晰，變量更少。他需要可控性。
就在他準(zhǔn)備飄向那張牌桌時，顧星見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平靜：“我去輪盤?！?/p>
沈硯看了她一眼。輪盤？純粹的運氣游戲。以她的【絕對幸運】……他心中了然，不再多說，徑直飄向自己的目標(biāo)牌桌。
牌桌的莊家是一個懸浮在桌面上方的、由無數(shù)細(xì)小光點構(gòu)成的模糊人形。規(guī)則很簡單：莊家和玩家各發(fā)兩張暗牌，玩家可根據(jù)點數(shù)選擇是否繼續(xù)要牌（Hit）或停牌（Stand），目標(biāo)是點數(shù)盡量接近21點而不超過。超過即爆牌（Bust）。玩家可下注自身籌碼。
沈硯的第一局對手，就是那個蠟像般的華服女人。她下注了5年籌碼。
沈硯大腦高速運轉(zhuǎn)，計算著發(fā)牌盒中剩余牌的概率分布，結(jié)合對手可能的策略（盡管對手看起來毫無策略可言）。他謹(jǐn)慎地下注了3年。
【發(fā)牌】
莊家（光點人形）：暗牌，暗牌。
華服女人：明牌-紅桃10，暗牌。
沈硯：明牌-黑桃8，暗牌（方塊3，合計11點）。
“Hit（要牌）。”沈硯冷靜道。一張牌飄向他，翻開——梅花2。合計13點。依舊低于安全閾值?！癏it。” 第二張——紅桃7！合計20點！接近完美！
“Stand（停牌）。”沈硯果斷停止。
華服女人僵硬地翻開暗牌——梅花9。合計19點。她選擇Stand。
莊家翻開暗牌——一張黑桃A（可作1點或11點），一張方塊5。當(dāng)前16點。規(guī)則迫使莊家必須繼續(xù)要牌。第三張——黑桃Q！26點，爆牌！
沈硯贏下華服女人的5年籌碼，自身籌碼升至75年。他并未放松，大腦持續(xù)更新著牌堆模型，如同最精密的堵伯計算機。
接下來的幾局，沈硯憑借著恐怖的心算能力和對概率的極致掌控，穩(wěn)扎穩(wěn)打。他精準(zhǔn)地判斷何時該激進(jìn)（在牌堆對自己有利時加大注碼），何時該保守（當(dāng)莊家明牌點數(shù)高，爆牌風(fēng)險低時）?；I碼穩(wěn)步增長：78年… 82年… 85年…
然而，**沒有永遠(yuǎn)的贏家。當(dāng)他籌碼積累到90年，自信心和計算模型都處于巔峰時，他選擇了一局重注——15年，對手是一個看起來更加富有的男性“玩家”。
發(fā)牌：
沈硯：明牌-方塊K（10點），暗牌-黑桃A（11點）！天胡21點！
對手：明牌-方塊9，暗牌-黑桃6（15點），選擇Hit，拿到紅桃4（19點），Stand。
莊家：明牌-紅桃7，暗牌翻開——黑桃10！17點。莊家停牌。
沈硯嘴角勾起一絲弧度。21點對莊家17點，穩(wěn)贏！15年籌碼即將到手！
就在莊家即將宣布結(jié)果的前一秒——
“特殊事件觸發(fā)：【莊家的底牌】?！盳ero那毫無情緒的聲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突然在牌桌上方響起！
沈硯心臟猛地一沉！
只見莊家那張原本已經(jīng)翻開、顯示為黑桃10的暗牌，牌面竟然如同水波般扭曲、溶解！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它重新凝聚，變成了一張——紅桃5！
莊家點數(shù)：明牌紅桃7 + 暗牌紅桃5 = 12點！遠(yuǎn)低于17點！按照規(guī)則，莊家必須繼續(xù)要牌！
一張新的牌飄向莊家，翻開——方塊9！12+9=21點！莊家21點！
“莊家21點，通殺。”光點人形莊家毫無波瀾地宣布。
沈硯面前象征90年生命的籌碼晶體，瞬間被抽走了15年的光點！光芒肉眼可見地黯淡了一截！一股難以言喻的虛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比之前使用回檔后的感覺更清晰、更沉重！仿佛有十五年的光陰被硬生生從身體里抽走！
“規(guī)則之外！這是作弊！”沈硯猛地抬頭，憤怒的目光如同利劍刺向懸浮在**中央的Zero！
Zero的電子眼平靜地流淌著數(shù)據(jù)流，精致的臉上毫無波瀾：“規(guī)則由我制定。特殊事件，亦是規(guī)則的一部分。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不是嗎？”他的聲音帶著一種非人的、高高在上的漠然。
沈硯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怒火在胸腔里燃燒，但極致的理智強行壓下。和規(guī)則制定者爭辯毫無意義。他損失了15年，籌碼跌回75年。必須更謹(jǐn)慎……
就在這時，**另一側(cè)，輪盤區(qū)域，爆發(fā)出一陣刺耳的警報聲和混亂的能量波動！
沈硯猛地轉(zhu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