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米站在主殿中央,投影儀的光照在她臉上,就像甲方爸爸審查方案時那道要命的白光。
只不過這一次,她不再是那個被罵到自我封閉的PPT制作員,而是手握數(shù)據(jù)、眼神犀利的主母大人。
臺下坐的不是穿著西裝革履的客戶,而是一群穿著唐裝(道袍?)、佩著長劍、動不動就要“以武論道”的老古董。
但此刻,這些老古董都集體沉默了。
她冷笑一聲,激光筆的紅點穩(wěn)穩(wěn)地停在雷掌門的腦門上:“您說我們壟斷?那請問,斷鋒堂十年來獨占黑鐵礦脈,這算不算‘合法壟斷’?你們賣的刀劍貴得連外賣小哥都配不起護甲,是不是也該查一查?”
雷掌門的胡子一抖,臉色由紅變青再變紫,就像加班到凌晨發(fā)現(xiàn)打卡機沒打卡成功的上班族。
“你……你這是歪理!”
“歪理?”蘇小米翻頁,新的PPT彈出一張熱力圖,“這是上個月百姓藥材價格波動曲線。天衍門降價后,七個省的藥價平均回落了18%。雷掌門,您門下弟子上街買板藍根,是不是也省了三塊五?”
全場一片嘩然。
有人偷偷拿出手機給家里人發(fā)消息:“趕緊囤藥,天衍門這波要持續(xù)降價?!?/p>
也有人小聲嘀咕:“主母說得對啊……咱們練武是為了保護百姓,不是為了當藥霸?!?/p>
眼看輿論風向不對,趙公子突然從后排站起來,臉上寫滿了“我很有背景”。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掏出手機晃了晃,“各位,我剛收到消息——天衍門七成的物流渠道,已經(jīng)轉到流云閣旗下了!沒有運輸,你們的藥再便宜,也送不出去!”
蘇小米眼皮一跳。
這不是商戰(zhàn),而是降維打擊。
合著把她當成《武林模擬器》里的最終BOSS,集中火力刷裝備來了?
她正要開口,門外忽然有疾風掠過。
一道白色身影踏雪而來,腳步無聲,但卻讓滿殿的武者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
顧晏辭到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玄色長衫,發(fā)帶微微松開,眉眼清冷得如同初融的霜雪。
但蘇小米一眼就注意到——他的衣角有血。
不是很多,就一小片,像是擦過什么鋒利的東西。
“你怎么……”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他輕輕握住了手。
“沒事?!彼穆曇艉艿拖耧L吹過竹林,“夜闖禁地的賊人,已經(jīng)被制服。守門弟子受了輕傷?!?/p>
蘇小米的心猛地一揪。
她知道所謂的“禁地”是什么地方——天衍門歷代先祖閉關修煉的寒淵洞,別說外人,連門內(nèi)長老沒有召喚都不能進去。
敢闖那里的,不是瘋子,就是死士。
而能讓顧晏辭衣角染上血的人……恐怕來頭不小。
當晚,她執(zhí)意要給他檢查傷口。
顧晏辭無奈,卷起袖子,露出手腕內(nèi)側一道陳年疤痕——細長、筆直,就像被一劍穿心卻僥幸活下來的印記。
“這是……”她的指尖輕輕觸碰,聲音顫抖。
“上一任挑戰(zhàn)者留下的。”他望著她,眸光深邃,“每一代少主繼位前,都會有人來‘試刀’。有人為了權力,有人為了名聲,有人為了感情。如今,輪到你了?!?/p>
蘇小米愣住了。
原來這場風波,不是她改革惹的禍,而是早就埋下了伏筆。
她是顧晏辭選的妻子,自然也要承受這份重量。
可她不怕。
第二天,雷掌門帶著一隊精銳弟子再次登門,氣勢洶洶,身后還跟著商會執(zhí)法隊,儼然要搞一場“武林公審”。
“蘇主母!”雷掌門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跳了三跳,“你無德無能,亂改祖制,動搖根基!我們作為武林正道,豈能坐視不管?!”
殿內(nèi)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蘇小米卻笑了。
她慢條斯理地打開筆記本電腦,投影切換成一張財務報表。
“好啊?!彼f,“那咱們來算筆賬?!?/p>
接著,她一條條列出天衍門改革后的成果:香火錢省下來捐建了三所山村武學堂;配送效率提升了40%,惠及十萬病患;門派內(nèi)部投訴率下降了67%,連退休長老都開始學用微信支付……
最后一頁PPT彈出,標題赫然寫著:
【請問雷掌門,貴門上季度公益支出是多少?】
全場一片寂靜。
有人低頭翻手機查數(shù)據(jù),有人偷偷給掌門發(fā)微信:“快編個數(shù)……不能再沉默了……”
雷掌門漲紅了臉,正要狡辯,忽然一道清冷的女聲從殿外傳來——
“婦人干政,終究不是長久之計?!?/p>
眾人回頭。
柳如煙一襲青衣,緩步走了進來,眸光如刃。
她看向顧晏辭,唇角微微上揚:“顧少主,不如休妻重新商議聯(lián)姻之事?”
柳如煙那句“婦人干政,終非長久”剛落地,全場空氣仿佛被抽真空了一秒。
彈幕式吐槽在蘇小米腦子里刷屏:
“姐,你這是《武林甄嬛傳》大女主劇本啊!”
“前方高能,古武圈修羅場啟動!”
“建議立刻開啟直播,這瓜比‘頂流塌房’還勁爆?!?/p>
她還沒來得及在內(nèi)心劇場給自己加個濾鏡美顏,顧晏辭已經(jīng)緩緩起身。
沒有怒發(fā)沖冠,沒有拍案而起,他就那樣輕輕將掌心貼在檀木桌面上,像極了打王者時隊友送人頭后,大神終于決定接管比賽。
下一秒——
整座大殿地面微震,梁上塵埃簌簌而下,像是老天爺親自開了個“抖灰特效”。
幾只棲息在屋檐的鴿子(對,天衍門連守衛(wèi)都用信鴿)撲棱棱全飛了,其中一只還精準地在趙公子頭上拉了泡屎。
全場寂靜如KPI公布前的辦公室。
顧晏辭聲音不高,卻像冰泉滴入深潭,清冷徹骨:“天衍門主母,唯我所立,天地共證?!?/p>
他眸光一掃,落在柳如煙臉上,仿佛在看一張過期的聯(lián)姻合約,“誰若再言‘休妻’二字——”
頓了頓,嘴角竟勾起一絲近乎溫柔的弧度,“我不介意讓你們見識一下,什么叫‘斷脈封山’。”
“斷脈封山”四個字一出,幾位掌門臉色齊刷刷變了。
這不是威脅,是行業(yè)制裁。
傳說中,一旦啟動“斷脈封山”,天衍門將切斷與其他世家的一切資源流通——藥材、鐵礦、內(nèi)功心法交換、連婚宴請?zhí)疾话l(fā)你。
輕則門派財政赤字,重則三代弟子娶不到老婆。
雷掌門額頭冒汗,腿已經(jīng)開始悄悄后退,內(nèi)心獨白怕是已經(jīng)飆到:“早知道就不接柳如煙的微信紅包了……”
可趙公子還在硬撐,大概是覺得自己有流量加持:“你嚇誰呢!有本事上熱搜!我剛在@江湖事兒 發(fā)了爆料,標題我都想好了——《驚!隱世豪門少主被鄉(xiāng)下老婆拿捏,疑似精神控制》!”
蘇小米差點笑出聲:這哥們怕是忘了自己活在哪個次元。
只見顧晏辭看都沒看他,反而側頭對蘇小米低語,語氣溫柔得像在問“奶茶要幾分糖”:“想看熱鬧嗎?”
蘇小米眨眨眼,配合地點頭:“想。”
下一秒,顧少主掏出手機,動作行云流水,點開某直播平臺首頁,手指輕點——
“滴?!?/p>
全場手機同步震動。
趙公子的微博、抖音、小紅書、知乎、甚至百度貼吧賬號,齊刷刷彈出平臺公告:
【經(jīng)核實,用戶“趙公子玩的是心態(tài)”因長期造謠誹謗、惡意炒作、商業(yè)勾結,已被永久封禁。】
附帶一張AI生成的封禁證書,紅章蓋得比民政局蓋婚章還穩(wěn)。
趙公子手機當場炸了,上百條通知狂響,像是被全網(wǎng)拉黑的社死現(xiàn)場。
他臉色由紅轉白再轉青,最后定格在“便秘多年突然松了”那種絕望。
有人小聲嘀咕:“這……這比被掌門逐出師門還慘啊……”
柳如煙終于繃不住了,指甲掐進掌心:“顧晏辭!你動用門主權限干預輿論,算什么英雄好漢!”
顧晏辭淡淡抬眼:“我從不追求當什么英雄好漢?!?/p>
他牽起蘇小米的手,十指緊扣,聲音輕得像風拂過山崗,“我只做她丈夫?!?/p>
一句話,蘇小米心頭一熱,差點當場上演“為愛沖鋒的勇士”情節(jié)。
風波暫歇。
夜色如墨,蘇小米獨自站在天衍門后山的回廊上,望著遠處云海翻涌,像極了她這一個月來的命運——從誤打誤撞閃婚,到被全門派質(zhì)疑,再到如今站上主殿發(fā)號施令。
她本以為自己只是個誤入武俠小說的打工人NPC,結果發(fā)現(xiàn)……
主線任務是她,最終BOSS也是她。
腳步聲輕響,顧晏辭走來,肩上搭著一件玄金披風,紋路暗藏北斗七星,據(jù)說是歷代門主夫人專屬。
他沒說話,只是將披風輕輕披上她肩頭,動作小心得像在給易碎品貼膜。
“冷嗎?”他問。
“不冷?!彼仡^,笑出小虎牙,“有你在,誰敢讓我冷?”
他凝視她,眸光深邃如淵,一字一句,仿佛立下武道誓約:
“從今往后,誰敢讓你皺一下眉——”
風起,他衣袂翻飛,袖口銀線閃過寒光,
“我不拆他祖宗祠堂,便不是顧晏辭?!?/p>
蘇小米怔住。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不是誤入武林的幸運兒,也不是靠男人庇護的小女人。
她是顧晏辭親手立下的主母,是這場千年門派變革的第一把火。
他們想用“祖制”壓她?
她就用PPT砸碎他們的三觀。
他們想用“身份”貶她?
她就用數(shù)據(jù)打臉他們的傲慢。
而她身后的男人,不是她的退路,是她的核武器。
風過山林,萬籟俱寂。
她站在他身前,不再躲閃,不再怯場,不再懷疑自己配不配得上這場傳奇。
因為她終于看清——
她不是依附光的人,她是讓傳奇為之燃燒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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