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何時停了。
夜風拂過，帶著濕漉漉的清爽。
她靠在他懷里，聽著他沉穩(wěn)的心跳，忽然覺得——
哪怕他真是什么武林少主，掌控著神秘勢力，富可敵國，威震江湖……也沒關系。
只要他還會因為她擰不開瓶蓋而認真研究“擰蓋十三式”，會因為她一句“想吃夜市燒烤”就半夜翻墻去買，會因為她一句“好累”就默默運功給她按摩肩頸（雖然差點把她震進天花板）……
那她就認了。
第二天上班，林小雨一把搶過她的手：“臥槽！這戒指哪來的？古董拍賣行限定款？”
“我老公給的?！碧K小米淡定喝茶。
“顧晏辭？那個天天穿白襯衫像道士下山的男人？”林小雨瞪眼，“他送你這個，不會是傳家寶吧？”
“差不多。”她晃了晃手指，銅戒在陽光下一閃，仿佛有龍影掠過。
林小雨當場打了個寒顫：“救命，我閨蜜嫁的是人還是掌門？”
中午回家，蘇小米發(fā)現(xiàn)顧晏辭正坐在書桌前，面前攤著一本泛黃的手抄本，封面寫著《現(xiàn)代婚戀指南》四個大字，筆跡工整得像打印的。
她湊近一看，差點笑出聲。
【第一章：送禮之道】
送花 = 浪漫（女生大多喜歡）
送劍 = 危險（容易被誤會要決斗）
送丹藥 = 更危險（現(xiàn)代法律視為三無產(chǎn)品）
【第二章：約會禮儀】
燭光晚餐 = 有情調(diào)（需避開油煙機噪音干擾）
電影院牽手 = 可行（注意勿用內(nèi)力捏碎爆米花桶）
表白地點 = 天臺慎選（防止被誤認為輕生或輕功表演）
她憋著笑戳他肩膀：“你這本……不會是自己寫的吧？”
顧晏辭合上本子，神色嚴肅：“為夫研讀三個月，已通過內(nèi)部考核?！?/p>
“那考核內(nèi)容該不會是‘如何不讓老婆報警抓你’？”她調(diào)侃。
他認真點頭：“正是入門級《江湖人士融入現(xiàn)代社會守則》第三條?！?/p>
蘇小米扶額：“……你們門派還挺卷?！?/p>
她沒注意到，那本《現(xiàn)代婚戀指南》的最后一頁，有一行極小的朱砂批注，藏在頁腳陰影里：
【待辦事項：七日后，蘇氏生辰，依“燭光晚餐+送花”流程執(zhí)行。
附注：劍已淬火，藏于密室，暫不啟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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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米生日前三天，顧晏辭起了個大早。
不是練功，不是打坐，而是打開手機，在購物軟件上鄭重其事地下單：九十九朵紅玫瑰，配送時間——早上七點整，備注欄他反復斟酌，最后寫下一行字：
“請插于劍鞘兩側(cè)，按天衍門三才陣布局，不可錯位?！?/p>
吳媽端著豆?jié){路過，瞄了一眼屏幕，差點把手里的碗摔了：“少爺！你這是訂花還是布陣??？！”
“禮儀?！鳖欔剔o神色肅然，“《現(xiàn)代婚戀指南》第3條：送花=浪漫。我這是在提升儀式感。”
吳媽翻了個白眼：“你再這么搞，警察都要上門查你是不是邪教了?！?/p>
她話音剛落，門鈴響了。
門外站著兩位民警，表情嚴肅。
“您好，我們接到花店報警，有人訂購玫瑰并要求‘插在劍鞘兩邊’，疑似黑幫接頭暗號，請配合調(diào)查。”
客廳瞬間安靜。
蘇小米正穿著睡衣啃包子，聽到“劍鞘”兩個字，一口豆?jié){噴了出來。
顧晏辭卻一臉坦然，起身抱拳：“二位警官辛苦。此乃我顧家古禮，象征‘雙鋒護蕊，情定終生’，絕無違法之意?！?/p>
民警面面相覷：“所以……真沒藏刀？”
“劍在我臥房，未出鞘。”他語氣平靜，“若需查驗，我可現(xiàn)場演示輕——”
“不用了??！”蘇小米一個箭步?jīng)_過來，死死捂住他的嘴，“他嘴瓢！他說的是‘輕放門口’！絕對不是輕功??！”
兩位警察狐疑地打量了一圈，最終確認這戶人家雖然氣質(zhì)清奇，但確實沒帶武器，臨走前還忍不住回頭叮囑：“下次備注寫‘隨便插’就行，別整這些玄學?！?/p>
門一關，蘇小米直接笑倒在沙發(fā)上：“顧晏辭！你是不是對‘普通人’這個詞有什么誤解？！誰家普通男朋友送花還要布陣法的？！”
顧晏辭認真道：“我只想讓你感受到，這份愛，是有門派認證的。”
她翻白眼：“我要的是浪漫，不是江湖令！”
于是他決定——親手做蛋糕。
吳媽一聽，連夜從老家趕回來，帶著圍裙和搟面杖，像來拆炸彈的排爆專家。
“少爺，這玩意兒不能用真氣！”她死死按住烤箱門，“烤箱不是丹爐！蛋白不是藥引！打蛋器是電器，不是拂塵??！”
可顧晏辭已經(jīng)凝神靜氣，雙手運力，電動打蛋器在他手中嗡嗡作響，三秒后——“砰！”火星四濺，機器直接炸成零件散落一地。
“……力道，似乎稍重?！彼粗盁煹臍埡。娌桓纳?。
吳媽扶墻：“您這是打蛋，還是渡劫??？！”
最后，在蘇小米“別把家炸了”的強烈抗議下，顧晏辭改用手動打蛋器，耗時兩小時，蛋白打成了膠水狀，面粉攪成了水泥，烤出來的蛋糕黑如焦炭，散發(fā)著一股“修仙失敗”的氣息。
他卻極為鄭重地將它端上桌，插上蠟燭，眼神虔誠：“此乃‘九轉(zhuǎn)玄火凝心糕’，以凡火九煉，心火溫養(yǎng)，寓意百年好合，永不斷裂?！?/p>
蘇小米看著那塊比磚還硬的“糕”，咬了一口，差點把牙崩飛。
但她沒吐。
一口一口，全吃完了。
吃完還豎起大拇指：“比甲方昨天給的績效考核指標甜多了?！?/p>
顧晏辭眼底微動，輕輕握住她的手：“你喜歡就好?！?/p>
其實他心里早就翻開了那本《現(xiàn)代婚戀指南》，在“蛋糕”條目下，悄悄補了一句：
“失敗不可怕，態(tài)度要到位。老婆吃完=愛意達標?！?/p>
可就在這份溫馨悄悄蔓延時，互聯(lián)網(wǎng)上，一場風暴正在發(fā)酵。
趙公子，那個曾在相親局上被蘇小米當面拒掉、嘴上說著“你配不上我”、心里卻惦記三年的商會會長之子，偶然從親戚嘴里聽說了蘇小米嫁的人竟是顧氏真正的掌權者——那個從不露面、卻能一句話讓上市公司停牌的神秘人物。
他當場摔了杯子。
當晚，他在社交平臺發(fā)長文《揭秘某平民女如何靠婚姻上位》，配圖是蘇小米幾年前在公司年會穿得土味十足的照片，標題聳動，字里行間全是酸臭味：“寒門飛上枝頭變鳳凰？不過是踩著男人爬上去的投機者?！?/p>
林小雨看到直接炸了，火速沖到蘇小米家：“你必須發(fā)聲明！讓全網(wǎng)看看你老公到底多牛！讓他知道什么叫‘你惹不起’！”
蘇小米卻猶豫了。
她不想靠顧晏辭的背景去爭什么高低。
可她不知道的是，那天夜里，顧晏辭坐在書房，面前擺著三樣東西：趙公子的直播鏈接、一根銀針、以及那本泛黃的手抄本。
他翻開最后一頁，提筆寫下新條例：
“辱我妻者，不必訴諸公堂——自有天道輪回。”
次日直播，趙公子正激情吶喊：“家人們！三二一！上鏈接！”
下一秒，麥克風無聲，鏡頭里他嘴巴一張一合，像條離水的魚。
彈幕瞬間爆炸：
“嘴炮王者怎么變啞巴了？”
“這波是物理封口？”
“建議查查是不是被超自然力量制裁了。”
而此刻，蘇小米正窩在沙發(fā)上看直播回放，笑得前仰后合。
她笑著笑著，忽然瞥見顧晏辭站在陽臺，指尖輕輕一彈，一片落葉應聲而裂。
她愣了一下，笑意漸收。
轉(zhuǎn)頭看他，聲音輕了下來：“顧晏辭……你是不是，又干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他轉(zhuǎn)身，月光落在他眉梢，清冷如初。
他沒否認，只淡淡道：“我以聲波共振，震壞了他麥克風的線圈?！?/p>
蘇小米扶額，哭笑不得：“你能不能正常點？咱們打官司啊……”蘇小米盯著顧晏辭，眼神從哭笑不得慢慢變成懷疑人生。
“聲波共振？”她一字一頓地說，“你是想告訴我，你用內(nèi)力把人家麥克風震壞了？不是插頭松了？不是設備故障？不是平臺限流？”
顧晏辭站得筆直，月光下像個剛從古裝劇片場走出來的男主，還是自帶背景音樂那種。
“正是。頻率精準，分毫不差，僅損壞其設備，不傷害其人——已屬仁至義盡?！?/p>
她扶額，差點想掏出手機搜索《如何科學勸退一個武林高手老公的復仇行為》。
“顧·現(xiàn)代好老公·晏辭！”她咬牙切齒地說，“你知不知道普通人遇到網(wǎng)絡噴子，第一反應是拉黑舉報，頂多再發(fā)個律師函？不是拿麥克風當暗器來試驗?。 ?/p>
他微微蹙眉，仿佛聽到了什么荒謬的理論：“若律法能制止誹謗，世間便無小人。我出手，只為還你清凈?！鳖D了頓，又補了一句，“也是立威?！?/p>
“立威？”蘇小米翻白眼，“你是想讓全網(wǎng)都知道我老公是個會隔空拆設備的神秘人嗎？那我和‘靠男人上位’的人設還有啥區(qū)別？！”
他沉默了一瞬，忽然抬眸，目光如刃：“那你希望我怎么做？任他在眾人面前侮辱你嗎？”
這話一出，空氣都安靜了。
蘇小米張了張嘴，沒再說什么。
她當然知道趙公子那篇文章有多難聽，也知道那些冷嘲熱諷像針一樣扎人。
但她更怕的，是顧晏辭用他的方式“解決問題”——畢竟上次他只是震壞了個麥克風，下回會不會直接讓人失聲三年？
她嘆了口氣，戳了戳他的額頭：“現(xiàn)在你是老公，不是掌門，懂嗎？要講道理，按流程來，不能動不動就‘天道輪回’。”
“是?！彼皖^，語氣順從，像極了背書的乖學生，“娘子說得對?！?/p>
可那雙眼睛……清冷幽深，像藏著整座雪山下的劍冢，明明說著“我聽你的”，實則已經(jīng)在心里默念《天衍門家法·第三十六條：辱妻者，禁言、割舌、逐出山門》。
蘇小米忽然覺得，自己嫁的不是人，是一臺24小時待機的復仇人工智能，還是帶情感模塊那種。
第二天清晨，吳媽拎著保溫桶上門，臉色凝重得像來宣讀圣旨。
“少爺，密令到了?！彼龔膽牙锾统鲆粋€青布小包，層層打開，露出一枚刻著古紋的玉牌，“三日后，問心宴。”
顧晏辭接過玉牌，指尖輕撫紋路，神色微微收斂。
蘇小米端著豆?jié){湊過來：“什么是問心宴？相親續(xù)集？”
吳媽瞪了她一眼：“丫頭，這不是你刷短視頻能懂的事。問心宴，十年舉辦一次，四大世家齊聚，少主攜眷出席，名為敘舊，實則……審妻?！?/p>
“審——妻？！”蘇小米手一抖，豆?jié){差點潑到手機上。
“咳咳，也沒那么嚇人?！眳菋寯[擺手，語氣卻意味深長，“就是大家想看看，咱們天衍門的少主，到底娶了個什么樣的‘凡人女子’?！?/p>
她上下打量蘇小米，目光停在她腳上的毛絨拖鞋上，嘆了口氣：“你這身子骨，那地方……不是你這種小姑娘能鎮(zhèn)得住的?！?/p>
蘇小米當場失眠了。
當晚，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子里全是“四大世家”“審妻”“鎮(zhèn)不住”這幾個詞，仿佛明天要參加的不是宴席，而是《心動的信號》決賽夜加上《非誠勿擾》終極PK。
顧晏辭察覺她輾轉(zhuǎn)反側(cè)，輕輕翻身側(cè)躺，手掌覆上她的后背，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別怕。”
“我不怕?！彼煊驳?，“我只是在想，穿哪條裙子比較不會顯得我很像誤入豪門紀錄片的群演。”
他低聲笑了一聲，嗓音沉靜：“穿什么都可以。我會站在你身后，一步都不離開?！?/p>
她轉(zhuǎn)頭看他，月光灑在他的眉骨上，像鍍了層銀。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這個連打蛋器都能炸成煙花的男人，或許不懂現(xiàn)代社交規(guī)則，不懂熱搜公關，也不懂什么叫“低調(diào)做人”，但他懂她怕什么，也愿意為她，把整個世界的鋒芒都擋在外面。
宴前夜，她翻箱倒柜，終于找出那條壓箱底的小黑裙——去年年會買的，打折款，但好歹是人生第一件有“高級感”的單品。
結(jié)果拉鏈卡在一半，死活拉不上。
“我胖了……一定是上周連吃了三天螺螄粉！”她憋紅了臉掙扎，差點把裙子扯裂。
顧晏辭走過來，目光一掃，修長的指尖輕輕一劃——
“錚！”
拉鏈應聲而上，順滑得仿佛自帶電動馬達。
她驚訝地回頭：“你又用內(nèi)力了？！”
他沒有回答，只是從袖中取出一串溫潤的玉珠，色澤如月光凝結(jié)而成，輕輕繞上她的手腕。
“此乃天衍門傳世的‘凝心佩’，可安神定魄。”他低聲說道，指尖拂過她的耳垂，聲音輕得像風，“從今日起，你戴著它入場。”
她心跳漏了一拍：“然后呢？”
他抬眸，眸光冷冽如雪峰初照：“誰若輕慢你，我便讓他……心神不得安寧?！?/p>
蘇小米怔住了。
這不是什么甜寵告白，而是一句帶著殺氣的承諾。
她看著他，忽然笑了：“顧晏辭，你真是個老古董?！?/p>
他不解地問：“為何這么說？”
“因為你明明想說‘誰敢欺負我，我就揍誰’，偏要講得像在念門派戒律。”她握緊那串玉珠，暖意從腕間蔓延到心口，“但……我挺喜歡的?！?/p>
窗外夜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
而在山頂深處，一座隱于云霧之中的古殿正悄然點亮燈火，紅綢高懸，香爐里香煙裊裊。
賓客陸續(xù)抵達，都穿著傳統(tǒng)的華麗服飾，步履沉穩(wěn)，氣度不凡。
沒有人知道，這場十年一度的“問心宴”，即將因為一條小黑裙，掀起怎樣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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