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楔子灼熱撕裂肺腑,寒刃沒入心口。紅燭喜帳映照著郎君裘楚冰冷漠然的臉,
與閨蜜周容雪得意扭曲的笑。柳青青最后聽見的,是自家產(chǎn)業(yè)如何被算計殆盡,
是那縱火焚燒她尸身與罪證的噼啪聲。再睜眼,甜膩熏香縈繞,觸目是仇人閨房精致陳設。
銅鏡冰涼,映出的,竟是周容雪那張嬌媚容顏!
滔天恨意與極致驚駭在胸腔炸裂——她竟重生成了宿敵?!而真正的周容雪,
亦在那本該死透的柳青青軀殼中醒來,陷于死局,禁咒加身。雙魂錯位,死局新開。
這場焚盡愛與命的滔天大火,終需血與火來償!2 第一章:紅妝燼紅,鋪天蓋地的紅。
龍鳳喜燭跳躍著歡快的火焰,將偌大的婚房映照得如同白晝。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酒香和甜膩的果子氣息,大紅的喜字剪紙貼滿了窗欞,
繡著鴛鴦戲水的錦被柔軟地鋪在榻上,一切都完美得如同夢境。柳青青端坐在床沿,
鳳冠霞帔沉重地壓在她纖細的肩上,卻壓不住那顆砰砰直跳、盈滿幸福與羞澀的心。
紅蓋頭之下,她嘴角噙著一抹掩不住的笑意。她終于嫁給了心心念念的裘楚哥哥。
那個俊朗溫柔,對她許下海誓山盟的男子。父親起初雖有些疑慮,但終究拗不過她的心意,
將柳家偌大的家業(yè)和唯一的女兒,一并托付給了他。想到日后舉案齊眉、琴瑟和鳴的日子,
柳青青的臉頰愈發(fā)滾燙。她聽見門外腳步聲漸近,沉穩(wěn)而熟悉,是楚哥哥送完賓客回來了。
她的心跳得更快,雙手緊張地揪緊了嫁衣的袖口。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帶著些許夜間的涼意和酒氣。腳步聲緩緩靠近,停在她面前。蓋頭下,
她能看到他繡著祥云紋路的靴尖?!扒嗲??!彼穆曇粢蝗缂韧臏厝?,
帶著一絲微醺的沙啞,聽得她心尖一顫。接著,喜秤輕輕探入蓋頭之下,微微一挑。
眼前驟然一亮,燭光有些刺眼。柳青青下意識地眨了眨眼,含羞帶怯地抬起頭,
望向她的新郎官。裘楚穿著大紅的喜袍,身姿挺拔,面如冠玉。他看著她,眼中映著燭光,
深邃得讓人沉溺。他笑了笑,伸手撫上她的臉頰,指尖微涼?!拔业男履?,真美?!彼驼Z,
俯身拿起桌上的合巹酒,將其中一杯遞給她。柳青青接過酒杯,指尖與他輕觸,
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她沉浸在這巨大的幸福里,
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與這滿室溫馨格格不入的冰冷。手臂交纏,
呼吸可聞。她依偎著他,緩緩飲下那杯象征著永結同心的酒液。酒水甘冽,
卻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余味。酒液甫一入喉,
一股突如其來的猛烈絞痛便從腹中炸開!“呃!”柳青青痛呼一聲,手中的玉杯跌落在地,
摔得粉碎。她難以置信地捂住腹部,蜷縮起來,額頭上瞬間沁出細密的冷汗。
劇烈的疼痛讓她視線模糊,她掙扎著抬起頭,望向裘楚。方才的溫柔繾綣早已消失無蹤。
他站直了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漠然的冰冷。
那雙曾盛滿深情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寒意和……一絲嘲弄。“楚……哥哥?
”劇痛讓她的聲音支離破碎,充滿了驚恐和不解,“酒……酒怎么了?”裘楚沒有回答。
他只是慢條斯理地從袖中抽出一方潔白的帕子,仔細地擦了擦剛才碰過她的手指,
仿佛沾上了什么臟東西。然后,他俯身,從靴筒里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柳青青的瞳孔驟然收縮,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甚至暫時壓過了身體的劇痛。
她看著那柄匕首,又看向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腦子里一片空白。“為……為什么?
”她艱難地吐出疑問,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是痛的,更是絕望的。裘楚終于開口了,
聲音平靜得可怕,每一個字都像冰錐刺入她的心臟:“為什么?
因為柳家的商鋪、田產(chǎn)、金銀,還有你爹藏在暗格里的所有銀票,現(xiàn)在都該是我的了。而你,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礙事?!本驮谶@時,婚房的內(nèi)間門簾被掀開,
一個穿著水紅色衣裙、身姿窈窕的女子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笑容。是周容雪!
她最好的“閨中密友”!周容雪走到裘楚身邊,親昵地挽住他的手臂,嬌聲道:“楚哥哥,
還跟她廢話什么?趕緊處理干凈,看著真晦氣。以后,這一切可都是我們倆的了。
”柳青青如遭雷擊,瞬間明白了一切。背叛!徹頭徹尾的背叛!她所以為的愛情,
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針對她家產(chǎn)的陰謀!劇烈的痛苦和滔天的恨意交織,幾乎要將她撕裂。
她想尖叫,想怒罵,可喉嚨里只能發(fā)出嗬嗬的聲響,鮮血已經(jīng)從嘴角溢出。裘楚眼神一厲,
再無猶豫,手中的匕首猛地刺下!冰冷的利刃毫無阻礙地沒入她的心口。
劇痛吞噬了所有感官。柳青青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眼前這對狗男女扭曲得意的臉,
仿佛要將他們的模樣刻入靈魂深處。她的身體軟軟地倒在大紅的喜被上,
生命力隨著鮮血快速流逝,意識被無邊的黑暗和冰冷吞沒。最后映入她模糊眼簾的,
是裘楚冷漠地抽出匕首,以及周容雪那刺眼的、勝利者的笑容。黑暗,無盡的黑暗。
還有灼熱……仿佛置身熔爐。是……地獄嗎?柳青青猛地睜開眼,劇烈的嗆咳起來,
肺里火燒火燎。不對,不是灼燒感……是真實的、皮膚能感受到的熱意!
她驚愕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還能呼吸,還能感覺到痛?她不是死了嗎?被裘楚一刀刺穿了心窩!
她慌忙低頭看向自己的心口——沒有傷口,沒有血跡,只有光滑的、觸感極佳的絲綢寢衣。
寢衣是嬌嫩的粉紫色,繡著精致的蝶戀花,這絕不是她新婚夜穿的喜服!她猛地坐起身,
環(huán)顧四周。這里根本不是那間被火舌吞噬的婚房!而是一間布置得極為雅致溫馨的閨房。
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甜膩的熏香,而非血腥和煙火味。身下是柔軟舒適的雕花拔步床,
帳幔是輕軟的鮫綃紗。梳妝臺上擺著華麗的螺鈿首飾盒和菱花銅鏡,
旁邊的多寶閣上陳列著各色精巧的玩物。一切都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熟悉的是擺設風格,
陌生的是……這分明是周容雪的房間!她怎么會在這里?!柳青青顫抖著手撫上自己的臉,
觸感細膩光滑。她連滾帶爬地撲到梳妝臺前,看向那面清晰的銅鏡。
鏡中映出一張蒼白卻難掩嬌媚的臉龐——柳葉眉,含情目,眼角一顆小小的淚痣,
正是她恨之入骨的那張臉!周容雪的臉!“啊——!”一聲驚恐至極的尖叫,
猛地從她的喉嚨里迸發(fā)出來,響徹了整個寂靜的閨閣。
3 第二章:殊途魂那聲尖叫如同實質(zhì),刺破了清晨的寧靜,也耗盡了柳青青(或者說,
占據(jù)著周容雪軀殼的她)全部的力氣。她癱軟在冰涼的地板上,劇烈地喘息著,
銅鏡摔落在旁,鏡面映出屋頂華麗的藻井,扭曲變形。不是夢。 心口的劇痛,裘楚的冰冷,
周容雪的得意,火焰的灼熱……每一個細節(jié)都清晰得刻骨銘心。她死了,死在新婚之夜,
死在最愛最信任的人手里。 可她又活了,活在了她最恨的人的身體里。
混亂、恐懼、滔天的恨意像毒藤一樣纏繞著她的心臟,幾乎讓她窒息。她死死攥緊拳頭,
指甲掐進掌心,那細微的刺痛感提醒著她此刻的真實。她是柳青青,她的記憶,她的仇恨,
一絲不少。可這身體,這聲音,這身份……全是周容雪的?!靶〗?!小姐您怎么了?
” 門外傳來丫鬟驚慌的呼喊和急促的腳步聲。柳青青猛地一顫。不能慌,絕對不能慌!
裘楚和周容雪還在外面逍遙,柳家的家產(chǎn)正在被他們侵吞,她決不能在此刻暴露任何異常!
深吸一口氣,她強迫自己壓下翻涌的情緒,努力回憶著周容雪平日那嬌縱又略帶刻薄的語調(diào)。
“沒……沒事!”她揚聲道,聲音因之前的尖叫而有些沙啞,她刻意帶上一絲不耐煩,
“做了個噩夢罷了,大驚小怪什么!不準進來!”門外的腳步聲頓住了,
丫鬟怯怯地應了聲“是”。暫時屏退了丫鬟,柳青青扶著梳妝臺艱難地站起來,
重新看向那面銅鏡。鏡中人臉色蒼白,眼帶驚惶,但那眉梢眼角的媚態(tài),
確確實實是周容雪無疑。她需要信息,需要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外面怎么樣了。
她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縫隙。外面天光已亮,是清晨。院中灑掃的仆役一切如常,
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不,是確實發(fā)生了什么,只是無人知曉真相?!奥犝f了嗎?
城西柳家,就是那個富商柳家,昨夜走水了!好大的火,聽說把新房都燒沒了!
” 一個壓低的、帶著八卦興奮的聲音從院墻外隱約傳來,是兩個路過的小廝。
柳青青的心猛地一揪,屏息凝神地偷聽。“何止?。×夷莻€剛出嫁的小姐,
好像……沒能逃出來,唉,真是紅顏薄命?!薄皣K嘖,可憐哦。
不過她那新婚夫婿裘公子倒是命大,聽說只受了點輕傷,
還在悲痛中硬撐著處理喪事和柳家的后事呢,真是重情重義……”重情重義?處理后事?
柳青青幾乎要冷笑出聲,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好一個重情重義!好一個處理后事!
他是在忙著清點搶奪來的產(chǎn)業(yè),忙著將他骯臟的罪行掩蓋得天衣無縫!
就在這極致的恨意翻涌,幾乎要讓她失控咆哮出聲的瞬間,
一股毫無預兆的、撕心裂肺的劇痛猛地攥住了她的頭顱和喉嚨!“呃??!”她悶哼一聲,
跌倒在地,眼前陣陣發(fā)黑,仿佛有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大腦,
又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咽喉,剝奪了她呼吸和發(fā)聲的能力。這痛苦遠超想象,
讓她渾身痙攣,冷汗瞬間浸透了寢衣。更讓她恐懼的是,在她因痛苦而模糊的視線里,
她看到自己抬起的手背上,皮膚之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蠕動,
隱約浮現(xiàn)出幾片黯淡的、冰冷的、類似蛇鱗般的詭異紋路!劇痛來得猛烈,去得也快。
幾息之后,那恐怖的痛苦和幻覺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虛脫般的無力和心有余悸。
柳青青癱在地上,大口喘著氣,驚魂未定。那是什么?是這具身體的隱疾?不……不像。
那痛苦和那詭異的鱗片幻影,仿佛是一種警告,一種……禁制?
一個可怕的念頭竄入她的腦海:她能以周容雪的身份重生,是否付出了某種代價?
比如……絕不能透露真相?她掙扎著爬起來,沖到書案前,顫抖著抓起毛筆,蘸了墨,
想在紙上寫下【我是柳青青】。筆尖即將觸紙的剎那,那鉆心的頭痛和窒息感再次襲來,
雖然比剛才稍弱,卻依舊清晰無比,手背上的蛇鱗幻影也再次一閃而過!
筆桿從她顫抖的手中掉落。果然!有一股無法理解的力量在阻止她揭示身份!
只要她試圖以任何方式說出或?qū)懴抡嫦?,就會遭受這非人的痛苦和恐怖的異變!
巨大的絕望瞬間籠罩了她。不能言,不能書,誰又會相信這匪夷所思的借尸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