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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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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雨晴踩著七厘米的紅底高跟鞋走進(jìn)宴會廳,酒紅色吊帶長裙裹著曲線,

露背的設(shè)計剛好停在腰窩上方,每走一步,裙擺掃過小腿,顧盼生姿風(fēng)情萬種。

“顧太太今天這身,真是艷壓群芳?!庇腥硕酥票蟻?,

目光在她鎖骨處的碎鉆項鏈上頻頻偷看。那是去年她老公顧晏辰當(dāng)選年度青年才俊時送的,

價值夠普通人家一輩子不敢想的。蘇雨晴抬手抿了口香檳,杯壁上的水珠沾在指尖,她沒擦,

反而輕輕晃了晃杯子?!巴蹩傔^獎了,”她聲音軟糯,眼尾卻微微上挑,

“比起您身邊這位小姐,我這點顏色算什么。”被點名的年輕女孩臉頰一紅,

王總哈哈笑起來,正要再說什么。顧晏辰的聲音從身后響起,“雨晴,過來。

”他穿著深灰色西裝,領(lǐng)帶打得一絲不茍,正和天瑞集團(tuán)的王總說話。蘇雨晴走過去時,

聽見王總說:“小顧啊,這次開發(fā)區(qū)的項目,你盯緊點,省里很看重?!薄澳判?,

一定全力以赴?!鳖欔坛叫χ鴳?yīng)道,伸手?jǐn)堊√K雨晴的腰,

指腹在她腰線處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那力道帶著警告,蘇雨晴后背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

等王總走開,顧晏辰的手還沒松開,嘴唇貼在她耳邊,語氣冰冷,“收斂點你的眼神,

別給我惹麻煩。”蘇雨晴側(cè)過頭,睫毛掃過他的下頜線,笑得愈發(fā)嫵媚:“你是覺得,

我給你丟人了?”“我是讓你懂點分寸。”顧晏辰的聲音壓得更低,

“今天來的都是要害部門的人,別用你那套對付商人的把戲。”他松開手,

轉(zhuǎn)身去和別人打招呼,留下蘇雨晴一個人站在原地。蘇雨晴搖晃著手里的香檳杯。

她確實懂分寸。嫁給他三年,她早把顧太太的角色扮演得滴水不漏。宴會上該笑到幾分甜度,

碰杯時手肘該抬多高,甚至和陌生男性保持的安全距離,都像設(shè)定好的程序。

可今天不知怎么,看著顧晏辰對著一群腦滿腸肥的商業(yè)大佬點頭哈腰,她忽然覺得累了,

不想演了?!皣K,這就開始教訓(xùn)上了?”一個清亮的女聲打斷了她的沉吟。

江晚端著杯威士忌,挑眉看著顧晏辰的背影,“你們家顧大人,官威越來越大了。

”蘇雨晴轉(zhuǎn)過身,看見江晚身邊站著個陌生男人。黑襯衫,袖口隨意卷到小臂,

露出的手腕上戴著塊舊機(jī)械表,表盤邊緣都磨花了。在滿場的西裝革履里,

他這一身顯得格格不入。“介紹一下,”江晚把男人往前推了推,“林動,做古董生意的。

”又轉(zhuǎn)向林動,“蘇雨晴,我發(fā)小,別被她這張臉騙了,內(nèi)里壞得很?!碧K雨晴笑了,

視線落在林動臉上。他眼睛很亮,卻很禮貌。不像其他人那樣,目光要么黏在她胸口,

要么假裝正經(jīng)地飄向她的腰腿。他就直勾勾地看著她,嘴角含笑,禮貌不失風(fēng)度。“顧太太。

”林動先開了口,聲音帶著點沙啞,“久仰。”“林先生?!碧K雨晴舉杯,

指尖故意停留在杯口,“做古董的?那可得好好聊聊,我媽收藏了不少字畫,

說不定有機(jī)會請教您?!薄安桓耶?dāng)?!绷謩右才e杯,兩人杯子輕輕碰了一下,

他的指腹擦過她的手背,觸感冰涼,“蘇女士家學(xué)淵源,該是我請教才對。

”江晚在旁邊嘖嘖兩聲:“行了啊,倆狐貍,別在這兒打啞謎。林動,

你剛還說這宴會沒意思,現(xiàn)在覺得呢?”林動沒回答,視線掠過蘇雨晴的肩膀,看向她身后。

顧晏辰正和幾個大佬談笑風(fēng)生,時不時往這邊掃一眼,眼神里的警告藏都藏不住。

蘇雨晴順著他的目光回頭,剛好對上顧晏辰的視線。她忽然笑了,抬手晃了晃杯子,

香檳晃出杯口,濺在她手背上,甚至有幾滴順著指尖滴落在鎖骨上。

周圍有人低低地抽了口氣。她沒慌,反而抬起手,慢條斯理地伸出舌頭,

從指尖一路舔到虎口,舌尖掃過皮膚的動作又慢又曖昧,像在品嘗什么珍饈。做完這一切,

她才抬眼看向林動,眼底的笑意濃得化不開:“不好意思,有點渴了?!苯怼八弧绷艘宦?,

悄悄碰了碰林動的胳膊:“看見沒?我沒說錯吧!”林動沒動,喉結(jié)卻幾不可察地滾了一下。

他看著蘇雨晴鎖骨上那幾滴晶瑩的液體,忽然想把它舔掉?!邦櫶故恰市?。”他說。

“率性?”蘇雨晴挑眉,“我老公可不這么覺得,他說這叫沒分寸?!彼齻?cè)過身,

剛好能看見顧晏辰陰沉的臉,“你看,他又在瞪我了。”“怕他?”林動問?!芭??

”蘇雨晴笑出聲,聲音不大,“我蘇雨晴長這么大,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寫?!边@話半真半假。

她怕父親憤怒地摔茶杯,怕家族祠堂里列祖列宗的牌位,不然也不會點頭嫁給顧晏辰。

可真嫁過來,看著顧晏辰把婚姻當(dāng)成往上爬的梯子,她那點害怕一點點的減少。就像現(xiàn)在,

看著林動那雙毫無掩飾的眼睛,她忽然想試試,越過雷池一步,會是什么樣子。

“林先生是第一次來這種場合?”蘇雨晴換了個姿勢,重心放在一條腿上,

裙擺勾勒出動人的曲線?!安畈欢唷!绷謩狱c頭,“江晚非拉我來,說讓我見見世面。

”“那你見到了什么?”“見到了很多戴著面具的人?!绷謩涌粗?,

“也見到了一只……假裝溫順的貓?!碧K雨晴的心怦怦直跳。顧晏辰說她像蛇,看著無害,

實則有毒;江晚說她像刺猬,把柔軟的地方藏得嚴(yán)嚴(yán)實實。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她像貓,

假裝溫順的貓?!柏垥先说?。”她輕聲說,眼尾的紅痣像燃著的小火苗?!拔抑?。

”林動笑了,“我不怕?!边@時,顧晏辰走了過來,臉上已經(jīng)換上了標(biāo)準(zhǔn)的微笑,

伸手?jǐn)堊√K雨晴的腰,力道卻比剛才重了不少,“雨晴,天瑞的王總找你說話。

”蘇雨晴沒動,反而看向林動:“林先生,改日有空,我請你去家里看看我媽的收藏?

”顧晏辰的手瞬間僵住。林動點頭:“榮幸之至?!碧K雨晴這才跟著顧晏辰走開,走了兩步,

她回頭看了一眼。林動還站在原地,手里端著沒動過的酒杯,正看著她的背影,眼神玩味。

“你剛才在干什么?”顧晏辰聲音冷冰?!敖粋€朋友啊?!碧K雨晴語氣輕松,“江晚的朋友,

做古董的,說不定以后能用上?!薄拔揖婺?,離那個林動遠(yuǎn)點?!鳖欔坛綁旱吐曇簦?/p>

“我查過他,背景不明不白,別給我惹事?!薄邦欔坛剑碧K雨晴忽然停下腳步,看著他,

“你是不是忘了,我姓蘇,沒有我,你能走的像現(xiàn)在這樣一帆風(fēng)順?我不是你的附屬品。

”顧晏辰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蘇雨晴,別忘了我們結(jié)婚的目的。

你想讓蘇家在金融圈立足,我想往上走,我們各取所需。別搞這些有的沒的,

毀了我們的計劃?!薄坝媱??”蘇雨晴笑了,笑得眼角發(fā)酸,“你的計劃里,

有沒有包括我偶爾也想喘口氣?”她沒等顧晏辰回答,轉(zhuǎn)身走向天瑞集團(tuán)的王總,

臉上又掛上了那副職業(yè)假笑??尚睦飬s想著林動說過的話:“假裝溫順的貓?!薄拔也慌隆?/p>

”蘇雨晴端起一杯新的香檳,看著杯中自己模糊的倒影。酒紅色的裙子,精致的妝容,

覺著自己像個完美的提線木偶??赡九家灿邢霋昝摼€的瞬間。她看向林動的方向,

他正和江晚說著什么,側(cè)臉在燈光下顯得棱角分明。蘇雨晴輕輕抿了口酒,苦酒入喉,

有點甜。1財經(jīng)大學(xué)的階梯教室坐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后排甚至擠了幾個抱著筆記本的校外人士。

講臺上的電子屏亮著最新的A股走勢圖。很綠。蘇雨晴走進(jìn)來的時候,教室里靜了一瞬。

她換了身白色西裝,長發(fā)在腦后挽成一個低髻,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修長的脖頸,

少了晚宴上那層媚色,多三分颯爽干練?!敖裉煳覀儾恢v理論,

”她把筆記本電腦連上投影儀,聲音透過麥克風(fēng)傳開,清晰得沒有一絲雜音,“只聊兩個字,

人性?!迸_下有人低笑,蘇雨晴抬眼掃過去,那笑聲戛然而止?!吧现軇?chuàng)業(yè)板暴跌七個點,

多少人喊著牛市結(jié)束?”她調(diào)出一組數(shù)據(jù),指尖在觸控板上輕點,“但你們看這組資金流向,

機(jī)構(gòu)在悄悄加倉。為什么?因為他們算準(zhǔn)了散戶會恐慌拋售,這就是利用人性的弱點做局。

”她語速很快,卻字字清晰,講到關(guān)鍵處會微微前傾身體,眼神掃過臺下每一個人。

有學(xué)生舉手提問:“蘇老師,那您覺得接下來該抄底還是止損?”蘇雨晴笑了笑,

“我不給具體建議。但記住,股市里最值錢的不是消息,是忍住沖動的定力。

”她講了四十分鐘,從宏觀經(jīng)濟(jì)周期談到散戶心理,沒有一句廢話。最后合上電腦時,

教室里的掌聲比任何一次都響。有人涌上來要簽名,她笑著擺擺手:“簽名就算了,

有問題可以留到課后?!比巳簼u漸散去,蘇雨晴收拾東西時,

眼角余光瞥見教室后排還站著個人。林動倚著墻,黑襯衫的袖子依舊卷著,

手里拿著本薄薄的書,在滿是青春氣息的教室里,他顯得格格不入。蘇雨晴挑了挑眉,

走過去,“林先生倒是清閑,還追來聽我的課?”“不是追來,”林動直起身,

把手里的書遞過來,“剛好路過,聽江晚說你今天有課,就過來看看?!蹦鞘潜痉狐S的舊書,

封面上印著《經(jīng)濟(jì)浪潮里的旁觀者》,作者欄寫著蘇雨晴的名字。這是她三年前寫的隨筆集,

印量不多,早就絕版了。蘇雨晴接過書,指尖觸到粗糙的紙頁,忽然頓住。

扉頁上有一行娟秀的小字:“贈吾女雨晴,愿你看清浪潮,亦能守住本心。

”是她母親的字跡?!澳阍趺磿羞@本書?”她抬頭看他,眼神疑惑。

“前陣子在舊書市場淘到的,”林動看著她,“江晚說你喜歡老東西,

覺得這版首印或許你會感興趣?!彼D了頓,目光落在扉頁的題字上,“而且,

你母親題字用的墨,摻了朱砂?!碧K雨晴的呼吸一滯。母親作畫時確實有個習(xí)慣,

重要的題字會在墨里調(diào)一點朱砂。這件事,她父親都未必記得清楚,顧晏辰更是從未在意過。

眼前這個只見過一面的男人,卻一眼看出來了。“你懂書畫?”她翻開書,

指尖輕輕劃過那行題字。“略懂一點,”林動說得隨意,“干我們這行的,

對顏料、紙張敏感些。朱砂調(diào)墨少見,尤其這種陳年朱砂,顏色沉得很特別?!碧K雨晴抬眼,

對上他的視線。他的眼睛很亮,帶著點探究,卻沒有冒犯的意味,專注而坦誠。

“顧先生……不知道這件事?”林動忽然問。蘇雨晴笑了笑,把書合上:“他忙,

沒功夫管這些瑣事?!闭Z氣輕得像在說別人的事?!耙彩?。”林動沒再多問,

轉(zhuǎn)身往教室外走,“不介意的話,請你喝杯咖啡?就當(dāng)……謝你剛才那堂課。

”學(xué)校附近就有一家咖啡館。蘇雨晴點了杯手沖,林動要了杯黑咖啡,沒加糖卻加了奶。

“你講課時提到規(guī)則里的漏洞,”林動先開了口,啜了口咖啡,

“說機(jī)構(gòu)總能找到監(jiān)管的空子,這點和古董行很像?!薄芭??”蘇雨晴挑眉,“愿聞其詳。

”“比如鑒定古董,”林動指尖在杯沿劃了一圈,“行里有行里的規(guī)矩,看胎釉,看款識,

看流傳記錄。但總有人能仿得滴水不漏,甚至能造出假的流傳記錄。

這時候比的就不是懂不懂規(guī)矩,是能不能看穿規(guī)矩背后的貓膩。

”蘇雨晴想起剛才課上分析的那支妖股,明明財務(wù)數(shù)據(jù)漏洞百出,

卻靠著幾則模棱兩可的公告拉了十幾個漲停?!澳闶钦f,本質(zhì)都是博弈?”“對。

”林動點頭,“股市里是資金博弈,古董行是信息博弈。規(guī)則是死的,人是活的。

就像你書里寫的,‘任何市場的狂歡,都是少數(shù)人對多數(shù)人的收割’,這話挺透徹。

”他居然真的看了她的書。蘇雨晴心里微動,端起咖啡杯:“林先生對經(jīng)濟(jì)也感興趣?

”“談不上感興趣,”林動笑了笑,“只是覺得和古董行的邏輯相通。比如你說的經(jīng)濟(jì)周期,

繁榮、衰退、蕭條、復(fù)蘇,像不像古董的流傳?一件東西,盛世時被追捧,

戰(zhàn)亂時可能被棄如敝履,過個幾十年又成了寶貝。價值這東西,從來不是固定的,

是人心和時機(jī)堆出來的。”蘇雨晴愣了愣。她寫那本書時,總有人說她的觀點太偏門,

不像個學(xué)經(jīng)濟(jì)的,倒像個看透世情的旁觀者。還是第一次有人用古董的流傳來解讀她的想法。

“你這話,倒像個經(jīng)濟(jì)學(xué)家。”她打趣道?!安桓耶?dāng)?!绷謩訑[擺手,“我只是個撿破爛的。

”“撿破爛能撿到首印版的書?”蘇雨晴晃了晃手里的《經(jīng)濟(jì)浪潮里的旁觀者》,

“還能看出朱砂調(diào)墨?”林動看著她,忽然笑了:“蘇老師這是在考我?”“算是吧。

”“那我也考你一個,”他身體微微前傾,“你書里說,‘最穩(wěn)固的聯(lián)盟,

往往是最脆弱的’,這話是不是有感而發(fā)?”蘇雨晴握著咖啡杯的手指緊了緊。

那篇文章寫在她和顧晏辰訂婚后不久,看著兩家人在酒桌上談笑風(fēng)生,

算計著聯(lián)姻能帶來的好處,她忽然覺得無比諷刺?!傲窒壬故菚ブ攸c?!彼龥]直接回答,

把話題岔開,“你那古董店在哪兒?改日真想去看看?!薄霸诶铣菂^(qū),一條不起眼的巷子里,

”林動報了個地址,“店名叫‘舊時光’,挺好找的?!彼D了頓,

“不過最近在收一批老家具,有點亂?!薄霸絹y越有意思。

”蘇雨晴想起母親書房里那些堆滿角落的字畫,反而比整齊陳列的更有味道。

兩人又聊了會兒,從宋代官窯的開片,說到美聯(lián)儲的加息政策;從明清家具的榫卯結(jié)構(gòu),

談到企業(yè)并購里的暗箱操作。蘇雨晴發(fā)現(xiàn)林動懂的遠(yuǎn)比她想象的多,

而且總能從看似不相關(guān)的事情里找到共通的邏輯。不知不覺,半小時過去了。

蘇雨晴看了眼表:“我下午還有個會,得先走了?!薄昂谩!绷謩悠鹕?,替她拉開椅子。

走到咖啡館門口,蘇雨晴回頭想跟他道別,卻聽見他說:“你講課的時候,眼神專注自信,

不像宴會廳的你?!彼蹲×?。“比在宴會上好看多了。”他補(bǔ)充道,語氣平淡,

似是在做對比。蘇雨晴忽然覺得臉上有點熱,心跳好快。她避開他的視線,攏了攏西裝外套,

“謝謝?!鞭D(zhuǎn)身要走時,她的裙擺被風(fēng)吹得微微揚(yáng)起,大腿蹭到林動的手背。很輕的一下,

像羽毛拂過。蘇雨晴卻覺得那地方像被燙了一下,酥酥麻麻的,如電流一樣順著大腿爬上來,

一直竄到心底。她沒回頭,快步走出咖啡廳,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林動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抬手看了看剛才被蹭到的手背,

似乎還殘留著若有若無的香氣。他低頭笑了笑,轉(zhuǎn)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3蘇雨晴踩著高跟鞋走在老城區(qū)的巷子里,鞋跟敲在石頭上的聲音格外清脆輕快。

林動的“舊時光”就在巷子盡頭,一塊褪了色的木牌掛在門楣上,風(fēng)吹過的時候吱呀作響。

推開門,初極狹,才通人。店里光線不算亮,幾盞老式臺燈懸在貨架上方,

暖黃的光暈剛好照亮那些蒙著薄塵的老物件??繅Φ募茏由蠑[著青瓷瓶、舊銅鏡,

角落里堆著半扇雕花木門。林動就坐在靠窗的一張木桌前,背對著門口。他穿著件純棉襯衫,

袖子挽到肘部,露出的小臂肌肉線條清晰。他正低著頭,手里拿著支細(xì)小的毛筆,

小心翼翼地往一只碎了口的清代瓷瓶上涂什么,動作專注。蘇雨晴沒出聲,悄悄走到他身后。

那只瓷瓶是典型的康熙青花,畫的是嬰戲圖,可惜瓶口缺了一小塊,露出里面粗糙的胎質(zhì)。

林動手里的筆沾著極淡的灰色顏料,正一點點填補(bǔ)缺口,

補(bǔ)上去的顏色和原有的釉色幾乎融為一體?!澳氵@手藝,不去做修復(fù)專家可惜了。

”她忽然開口。林動手沒停,頭也沒抬:“修復(fù)專家哪有撿破爛自由。

”他的聲音里帶著點笑意,“蘇老師怎么有空來?不是說下午有會嗎?”“推了。

”蘇雨晴走到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手肘撐在桌沿,“比起聽一群人扯謊,

我更想看看你這破爛堆里藏著什么寶貝?!绷謩舆@才放下筆,抬起頭。

眼睛落在蘇雨晴身上時,視線頓了頓。她今天穿了件米色風(fēng)衣,里面是簡單的白襯衫,

沒化妝,素凈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柔和,少了宴會上的鋒芒,也沒了講課時的銳利。

溫潤如玉。“想看什么?”他往旁邊挪了挪,露出桌下的一個木箱,

“剛收了套民國的銀鐲子,上面的鏨花挺特別。”“不急?!碧K雨晴搖搖頭,

目光掃過店里的陳設(shè),最后落回他臉上,很隨意的說道,“顧晏辰派人跟蹤我。

”林動臉上的表情沒什么變化,伸手拿起桌上的放大鏡,又開始端詳那只瓷瓶:“意料之中。

”“你倒不驚訝?!薄八欠N人,控制欲強(qiáng)得很?!绷謩油高^放大鏡看著瓶口的紋路,

“把什么都當(dāng)成自己的私產(chǎn),包括你?!碧K雨晴笑了笑,

手指無意識地劃過桌角一塊凸起的木紋:“你說,他是怕我給他戴綠帽,

還是怕我壞了他的前程?”這話夠直白!林動放下放大鏡,終于正眼看向她。

他的目光沒停在她臉上,而是落在她的脖子上。那里戴著條珍珠項鏈,圓潤的珠子串在一起,

襯得頸間皮膚愈發(fā)白皙?!邦欔坛浇o你選的?”他忽然問。蘇雨晴愣了一下,

摸了摸項鏈:“嗯,他說我以前戴的太張揚(yáng),這個顯得端莊大氣上檔次。”嘲諷!

明目張膽的嘲諷!林動的視線在珍珠上停留了兩秒,又抬眼看她,

眼神深沉:“你想讓他怕什么?”她看著林動,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亮得驚人,

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偽裝。沉默了幾秒,蘇雨晴忽然抬手,指尖捏住項鏈的搭扣,輕輕一扯。

“啪嗒”一聲,珍珠項鏈散落在柜臺上,滾得七零八落,有兩顆甚至掉到了地上,

在寂靜的店里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她的脖頸徹底露了出來,白皙的皮膚上,靠近鎖骨的地方,

有一道極淡的疤痕,不仔細(xì)看幾乎發(fā)現(xiàn)不了?!斑@是什么?”林動的目光落在那道疤痕上。

“老傷了?!碧K雨晴的語氣很輕,像是在說別人的事,“訂婚前,我跟我爸吵翻了,

他說我不嫁顧晏辰,就是要毀了蘇家。爭執(zhí)的時候,他把我推倒在茶幾上,磕的。”她抬手,

指尖輕輕劃過那道疤痕,那里的皮膚比別處略硬一點:“顧晏辰知道這道疤,

他說‘都過去了,以后好好做顧太太就行’。他以為這是我的軟肋,是我被馴服的證明。

”她抬眼看向林動,眼神似火:“但我想讓他知道,我不是他的戰(zhàn)利品。

這道疤不是我的軟肋,是我的記憶,提醒我永遠(yuǎn)別像條狗一樣,被人用鏈子拴著。

”空氣仿佛凝固了。林動看著她,她的眼睛很亮,里面翻涌著壓抑了太久的不甘和憤怒,

像座即將噴發(fā)的火山。他忽然站起身,慢慢朝她走過去。他很高,走近的時候,

投下的陰影幾乎將蘇雨晴完全籠罩。蘇雨晴沒有后退,依舊坐在椅子上,仰頭看著他,

心臟卻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動。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最后停在不過一拳的地方。

林動低下頭,能聞到她發(fā)間的香水味,混著店里舊木頭和松煙墨的氣味,

最終凝聚成一種奇異的、帶著危險氣息的誘惑。他的目光從她頸間的疤痕移到她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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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20 02:16: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