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祝之揚最相愛那年。他連牽我的手都小心翼翼。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捧到我面前。
他說：「宋星顏，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會永遠愛你?！箍墒呛髞硪彩撬?。詛咒我生不如死。
他打碎我的自尊，讓我卑微如塵。「宋星顏聽話一點，不然我就宣告全世界，
你十八歲就勾搭上了我?！乖谖覌尯退值幕槎Y上。他將我和他的親密照公之于眾。
當著所有長輩的面，他握住我的肩野獸般撕咬我的唇，
然后挑釁地看向他爸：「你還不知道吧，我和顏顏早就在一起了?！?十八歲，
祝之揚成了我的男朋友。他捧起我的臉，連親吻都小心翼翼。他說：「宋星顏，
我會好好愛你?！刮乙詾槲覀兛梢韵鄲酆芫煤芫谩？晌覌寢尯退指阍诹艘黄稹?/p>
我們由戀人變成了不倫不類的仇人。他恨我。他卻要和我上床。他厭惡我，卻會和我接吻。
他說他痛一分。我要替他承擔十分?！杆涡穷?，躲著我干嘛？害怕我吃了你啊》」
學校外，他將我堵住，表情戲謔：「你說我一會兒就告訴他們，我們的關系怎么樣？？」
他抬手捏住我的下巴。做勢要吻下來。我偏開頭，低聲求他;「祝之揚，不要這樣?！?/p>
「求求你?！棺Ｖ畵P呵了一聲?！赴盐宜藕蚋吲d一點，或許我就不想說了?！?/p>
祝之揚凌厲的眉眼下遮掩不住的厭惡刺痛了我。他將我拽上車。
帶著兇狠和懲罰意味的吻鋪天蓋地的落下。我閉上眼睛，啞聲問：「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對我？
」「我以后盡量不出現在你面前?！埂改窃趺葱校俊棺Ｖ畵P搖頭：「你們都活得逍遙自在了，
我怎么辦？」「宋星顏，我就是要你比我更痛?！顾冶人?。
我不知道這場報復什么時候才可以結束?？晌矣X得我快撐不下去了。結束后。
我看著后視鏡里那個眼眶微紅的自己，內心的厭惡猶如一棵粗壯的藤蔓，
纏繞住我的咽喉讓我呼吸不過來?！杆涡穷仯憧烧尜v……」這句話這一年多來，
祝之揚對我說了無數次。聽多了，好像就刻進了靈魂里，真的卑賤到了骨子里。
宋星顏……你怎么就那么賤？是啊，我怎么就那么賤。就算他這樣對我，我卻還在愛他。
到餐廳的時候，我媽嗔怪的問我：「宋星顏，我什么時候教過你做一個這么沒禮貌的人？
你祝叔叔和我都快在這兒坐了一個小時。我剛想開口解釋，
懶散地靠坐在椅子上看手機的祝之揚笑了一聲，嘲諷道：「說不定他跟你一樣，
見縫插針地去給別人當小三呢?！刮覌屇樕琢税?，瞪我道：「愣著干嘛，快坐下。」
我垂眼拉開椅子坐在她旁邊?！冈趺?，敢做不敢讓人說？」祝之揚并沒有要偃旗息鼓的意思，
繼續(xù)開口道：「還是說，要我把鐵證扔在你們臉上？你說呢，我的好妹妹?！?/p>
一直沉著臉的祝叔叔指著祝之揚罵道：「祝之揚，不想吃這個飯就滾出去，不要在這里發(fā)瘋。
」祝之揚聳肩：「準你們不要臉，不準我發(fā)瘋？」「這個飯，我本來就不想吃，
但你確定讓我滾？」祝叔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祝之揚挑眉：「怎么，想說要打死我？打啊，
正好送我去見我媽?！箍粗Ｖ畵P和祝叔叔劍拔弩張，下一秒就要把桌子掀了。
我媽的手伸過來掐了一下我的手臂，小聲說：「你引起來的事端，趕緊想辦法。」
我引起來的事端……我想問她，這真的是我引起來的事端么？可最終還是將話咽了回去。
因為如果我也這么沒眼力見兒地胡鬧，今天會很難收場。她掐我用的勁兒很足，
我垂眸看見那片肌膚紅中帶紫，恨不得擰下一塊兒肉來。
在祝叔叔要把餐桌上的水杯砸向祝之揚前我趕緊開口：「是我不小心吃壞了肚子，
才耽擱了時間。祝叔叔，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埂杆懔?。」
祝叔叔深吸一口氣將手中杯子放下，沉聲開口：「點菜吧?！拐f完把菜單遞給了我媽。
一頓飯，膽戰(zhàn)心驚地吃完。離開時祝叔叔開口：「星顏，你媽媽也好久沒見你了，
估計挺想你的，今晚就回去住吧?！刮铱戳艘谎畚覌?，她沒什么表情，看不出哪兒想我了。
但我還是笑了笑，低聲應下：「好?！埂肝乙埠镁脹]回去住了?！棺Ｖ畵P搭住我的肩，
刻意湊近在我耳邊暗示意味十足：「正好今天我和顏顏一起回去住?！?/p>
2他的呼吸在我耳邊帶起一陣癢意。很多糟糕的畫面爭相涌入腦海。他在床上很粗暴。
每一句話都帶著惡意的嘲諷。久而久之?？拷?，就成了我的陰影。
我整個人僵硬得如同木雕，呆立在原地。但我媽和祝叔叔并沒有多想。他們只是以為，
我和祝之揚的關系還不錯。祝叔叔哼了一聲：「隨你?！谷缓蠛臀覌屜壬狭塑??！杆涡穷仯?/p>
我最喜歡你這副表情，驚惶不安、仿佛下一秒天就要塌了?！?/p>
「你說要是我當著他們的面親你，你是不是羞憤得要當場死去。」祝之揚嘴角微微上揚，
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我。如墨染的黑眸中映著我的臉。有那么一瞬間，
我會以為他說的不是羞辱的話，而是情話。他眼中不是厭惡和憎恨，而是喜歡。就像兩年前。
他總會直視著我的眼睛告訴我：「宋星顏，我真的好喜歡你?！刮业难劭粲行┌l(fā)澀，
低聲問他：「祝之揚，你的恨什么時候會消散呢？」
什么時候可以把那個喜歡我的祝之揚還給我？「或許等你死的時候吧。」他說?！甘菃幔俊?/p>
我自嘲地笑了笑，看著他的眼睛問他：「那你準備什么時候讓我去死？」他怔了怔，
別開眼：「你死了，我去折磨誰？」我沒告訴祝之揚，我不是一個很堅強的人。
很難在這樣濃烈的恨意下長久地活下去。3祝之揚騎了車來。
所以我媽和祝叔叔并沒有等我們。我坐在祝之揚的機車后座，
疾風掠過耳邊時我緊緊抱住他的腰。他的背是溫暖的，看不見他的臉，
那種徹骨的恨意好像就可以暫時可以被忽略。兩年前第一次坐他的車，
是他要帶我去海邊看日出。我也是這樣抱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背上，我說：「祝之揚，
我們好像在私奔。」他回應：「宋星顏，那我就帶你去一個只有我們倆的地方，
我們一直生活在那里，只有死亡能將我們分開?！鼓翘斓穆烽L到似乎沒有盡頭。到了海邊，
我看到了此生最美的日出。我們在初陽升起時擁抱接吻，承諾會永遠相愛。他說我喜歡看海。
他就陪我看一輩子的海。我以為那是我和祝之揚感情最好的開始。可我沒想到是結束。
回去后我媽告訴我她戀愛了。我媽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在戀愛。
只不過她的戀愛對象從來不長久。所以我并沒有將這句話放在心上。但我怎么也想不到，
她這次的戀愛對象會是祝叔叔。明明他跟周阿姨的關系還不錯。我更沒想到，
周阿姨會在不久后去世。而且似乎和我媽插足她和祝叔叔的婚姻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命運好像跟我和祝之揚開了一個玩笑。我們剛開始相愛，
就要在我和他之間架起一座名為恨意的鴻溝。祝之揚媽媽葬禮那天，
祝之揚哭著說：「宋星顏，我真后悔認識你，更后悔愛上你。我恨死你了，我恨不得你去死。
」他說我這輩子都永遠欠他。我反駁不了。他開啟了他的報復。而我躲不開。也逃不掉。
4回到祝家的別墅。我進了那間為我準備的房間。剛洗完澡，我媽給我發(fā)消息，
說想跟我說點事兒。她要跟我說的事，向來不是什么好事。但我永遠不能拒絕她的命令，
否則會引發(fā)不可預料的后續(xù)。她在廚房準備明天早飯的食材，所以我下樓去了廚房。
她穿著淺藍色的睡裙站在島臺前，彎曲的卷發(fā)披在肩頭，看起來很溫婉。
這樣的她甚至讓我感到陌生。從小到大，她在我面前情緒一直不太穩(wěn)定。
有些時候甚至有些瘋魔，我時常懷疑她很恨我。但很多次她打完我又抱著我說：「顏顏啊，
媽媽只是太愛你，愛你才會對你嚴苛，你不要恨媽媽?！咕鸵驗檫@句話。
我一次次懷疑又一次次推翻自己的懷疑。我告訴自己，她是愛我的。只不過她的愛，
帶著尖銳的利刺時常讓人疼得喘不過氣。但最起碼，她是愛我的。我一度以為所有的愛，
都要夾雜著痛。直到祝之揚的出現，我才發(fā)現原來愛是美好的，像早晨的暖陽，
充滿希望和溫暖?？墒沁@份愛，后來也沒有了?！笅??！刮页雎暋Ｋ戳宋乙谎?，
表情淡淡的：「你從前和祝之揚關系不是挺好？他經常來家里找你補習，
還每天早上還來樓下接你去學校，現在怎么回事兒？」我看著她，她表情疑惑，
似乎真的不知道我和祝之揚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我平靜地說：「在他眼里，我是小三的女兒，
你覺得他該對一個小三和小三的女兒和顏悅色？」她冷下臉：「宋星顏你什么意思？
你在罵你親媽是小三？」我問她：「難道不是嗎？」不管她是誰，
她插足了別人的婚姻都是不爭的事實。而且因為她的插足……祝之揚失去了家。失去了媽媽。
所以祝之揚對我怎么壞。都是應該的。我是她的女兒。
祝之揚把恨意和怒火撒在我身上沒有任何問題。我不該反抗，更沒資格責怪。
只能被動地承受。但是，我不想繼續(xù)這樣了。真的太痛了。
她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宋星顏你有沒有良心？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日后能過上好生活，
而且他媽媽和你祝叔叔感情早就破裂了，我不是小三?！刮颐蛑剑瑳]說話。
過了一會兒她重新開口：「我和你祝叔叔決定再過不久就領證，順便也會辦一個簡單的儀式。
」「和祝之揚一直關系這么僵著也不是一回事兒，你從前哄他不是挺有招嗎？
你想辦法哄哄他，讓他對我意見別那么大?！埂肝液逅俊?/p>
我沒忍住笑出聲：「你沒看見他恨我都恨到巴不得我去死了嗎？」「媽，
你能不能不要跟祝叔叔結婚？你從前談戀愛不是都圖新鮮？
你怎么能確定你對祝叔叔的感情能維系多久？」「等我讀完大學，我會選擇其他城市工作，
你跟我一起離開好不好？」我近乎祈求地跟她說：「我長這么大什么事兒都順著你，
這次你能不能聽我一次？祝之揚恨你害死了他的媽媽，你嫁給祝叔叔，你們不會幸福！」
「宋星顏，你怎么那么自私？」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然后扇了我一巴掌：「是不是祝之揚讓你來勸我的。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你和祝之揚根本不像你說的那樣水火不容，宋星顏你真是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
就為了一個認識不到幾年的人跟你親媽對著干，我找你來是讓你想辦法的，
不是讓你來添堵的?！埂付椅以绺阏f過了，祝之揚他媽的死跟我沒關系。」
「哪兒有人會上趕著把殺人的罪名扣在自己親媽的頭上！」
她手上漂亮的美甲在我臉上留下一道刺目的刮痕，在一陣麻木的疼痛中刺著疼。
我終于問出那句這么多年一直困惑著我的問題：「媽，我真的是你親生的嗎？」
為什么越長大，我越感覺不到你的愛？5我知道這句話會引起我媽的情緒失控，
但我還是問了。我媽的瞳孔震了震?！杆涡穷?，你說什么？」我說：「我真的是你親生的嗎？
」她揚起手時我閉上眼，準備迎接她將要落下的巴掌和瘋魔般失控的情緒。「原來你在這里。
」可巴掌沒有落在我的臉上，祝之揚握住我媽的手腕，
帶著嘲諷的嗓音打斷了我媽的發(fā)作：「宋阿姨，你的情緒還是那么難以自控，像個神經病?！?/p>
說完他又看向我：「我的好妹妹，我不是說有事兒找你嗎？怎么跑這躲著來了？」
現在他每一次叫我妹妹。我的心臟都像是被硫酸腐蝕過。灼燒般的疼。
他應該很高興我媽和我鬧得不可開交，所以臉上的表情有幾分愉悅。挑釁般，
當著我媽的面牽住我，將我?guī)Щ胤块g。
一直到消失在樓梯轉角我都能感覺到我媽的視線停留在我和祝之揚牽著的手上。很怪異。
「宋星顏，就那么想擺脫我??？」關上房間門，祝之揚的情緒急轉直下，
一只手扼住我的喉嚨，將我禁錮在懷里，
力道大得仿佛要把我的骨頭捏碎：「你以為帶著你媽離開，你就能擺脫我？」「宋星顏，
你想都不要想?！咕驮谖乙舷r，他的手松開。我還沒來得及呼吸新鮮空氣，
他的吻就落了下來。強勢、霸道。像要把我吞噬殆盡，恨不得將我喝血啖肉。
唇舌由刺痛變得麻木?！杆涡穷仯麄儾皇且Y婚嗎？」不知道什么時候，
他手上舉著一個相機對準我的臉：「我給他們準備了一份大禮，肯定讓他們終身難忘，
你期待嗎？」6「你知不知道你看向我的每一個眼神都像在求我愛你？」
我本能的蜷縮起身體。低聲祈求他：「祝之揚，可不可以不要這樣？」「不想拍？」
他拉開我擋在臉上的手臂：「可是我倆的每一次我都拍了?！刮业淖饑老衲切┍凰核榈囊路?/p>
被隨意扔在地上踐踏。相機被支架固定。祝之揚拽起我，讓我跌坐在他腰間。
他的聲音低而緩，帶著欲氣的微喘，語氣是無盡的嘲諷：「宋星顏。」
「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很賤?！乖浵鄲圻^的人最知道如何能刺痛你的心。
「你不是一直問怎樣才能原諒你嗎？」「如果你能讓你媽償命，
或者能讓她跪在我媽面前求得她的原諒，我就原諒你，你能做到嗎？」我做不到。
所以他永遠不會原諒我。從前他舍不得我疼。親吻都帶著小心翼翼。見識過他愛我的樣子，
才更能切身體會他如今的恨意有多濃烈。明明身體無限貼近。但我們的靈魂隔著滔天的恨意，
再也無法靠近。我的雙腿發(fā)軟，身體顫抖到站不住，一個勁兒地往下滑?！杆涡穷仯?/p>
你說我們就這樣死掉怎么樣？」祝之揚的雙臂箍著我的腰，撈起我，
咬著我的耳朵低聲說：「你知道嗎？我每晚都會夢見我媽，她說她恨我恨我怎么能……」
他的聲音漸漸隱匿在急促的喘息中，那股恨意之外的情緒隨著我逐漸模糊的意識沉到黑暗處，
再也捕捉不到。我只能體會到徹骨的疼。身體上的疼和心臟碎裂的疼交織在一起，
讓我無意識地向祝之揚求饒。可他不曾放過我。我像一個破布娃娃被他擺弄。
相機記錄下我丑態(tài)百出的模樣。他說：「宋星顏，如果讓所有人都看見你這副模樣，會怎樣？
」7我會死。如你所愿。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床上的，只知道最后身體好像很燙，
像是回到了那個炎熱的夏天。那個我和祝之揚初遇的季節(jié)。他是新來的轉校生，
轉來第一天就成了我的同桌。彼時少年的笑容干凈清澈。他陽光、開朗、自帶話癆屬性，
和他的外表不是很搭?！杆涡穷佄覀兺瑲q，你生日是幾月？」「說不定我比你大，
你得喊我一聲哥哥。」他掏出自己的身份證。果然。比我大三個月。但我不肯開口叫他哥哥。
他退而求其次：“好吧好吧，那你叫我同桌好了。?！蔽颐忌椅⑻?，很矜持地嗯了一聲。
「顏顏。」少年喜笑顏開，「你笑了哎，你笑起來真好看?！埂改阋院罂梢远嘈?？」
「我喜歡看你笑?！埂割侇仯愕难劬锟偸敲芍粚屿F，好像有點不開心?！埂割侇?，
你手上這些傷痕怎么回事？」「顏顏，不要傷害自己，我會心疼?！?/p>
那時候我有些輕微的自殘傾向，祝之揚發(fā)現我身上的傷口后，看我看得很緊。
還給我介紹了心理醫(yī)生。那段時間他陪著我，我身上再沒添過新的傷痕。
那時的他是我的小太陽。喜歡上他好像是再自然不過的事。畢竟沒被愛過的人，
只要給他一點甜頭，就能讓他交付一顆真心。甚至傾盡所有。一個陽光正好的午后，
他趴在桌子上睡覺，我偷偷吻了他的臉頰。雙唇輕輕觸碰到他臉頰的那一刻，
心臟吵得好像裝下了整個夏日的蟬鳴?！乙詾槲視肋h暗戀，會將這份心思永埋心底。
直到那年中秋，他拉著我爬上天臺一定要賞月。可月亮被烏云遮住了。他一定要等月亮出來。
到了很晚也不肯離開?！覆恍?，這是我和顏顏過的第一個中秋，一定要看到圓月才算完美。」
當時我靠在藤椅上假寐，心想：「或許，等到天亮也等不到烏云散去，
因為世上沒有那么多的完美，缺憾才是常態(tài)。」只不過 18 歲的祝之揚總是很樂觀，
總覺得能等到月亮出來。所期待的事也總能得到完滿。等待過程中，
他見我閉著眼睛很久沒說話，以為我睡著了。偷偷湊到我耳邊說：「宋星顏，你知道嗎？
我真的很喜歡你，可我只敢在你睡著的時候偷偷說?！刮倚奶缋薰模瑓s沒勇氣睜開眼。
可急劇起伏的胸口還是暴露了我醒著。祝之揚似乎也嚇了一跳，臉色瞬間暴紅。過了幾秒，
鼓起勇氣般再次開口：「顏顏，其實那天你偷吻我的時候我沒睡著，我開心得差點蹦起來，
原來你也喜歡我，所以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嗎？」很笨拙的表白。但卻直擊我的心臟。
那一刻月亮有沒有出來，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就是我的月亮?！膏?。」
我定定地看著月色下祝之揚的臉，嗓音干澀，帶著輕微顫抖，輕聲應道：「好啊，祝之揚，
從此刻起你就是我男朋友了。」祝之揚高興得抱住我，在我臉上一通亂啃。
那天晚上我睡了有生以來最好的一個覺，似乎做的夢都帶著陽光的暖意。可我忘了，
那晚的月亮始終沒有出來。就像我和祝之揚的感情注定不得善終?！割侇?，
這個龍須酥是我早上去排了一個小時買來的，你趕緊嘗嘗?！沟诙煸绯?，
他捧著一盒龍須酥獻寶般遞到我眼前。我愣怔片刻，輕聲說：「可這家店離我家很遠?！?/p>
隔著半個京市。打車要兩個小時。還限量，去晚了就沒了。少年彎起眼睛：「只要你高興，
就一點都不遠啦。」他明明比我高很多，
棱角分明的輪廓和刀削般精致立體的五官會讓他給人一種距離感。
但看著我的時候卻笑得很甜。我拈起一個龍須酥放進嘴里。很甜。
和他的笑容一樣甜進了人心里。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龍須酥。祝之揚托腮看著我：「顏顏，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的名字很好聽。」8夢醒。那個會喊我顏顏，笑容明媚的少年消散。
只剩一室寂靜和無盡黑暗。嗓子和身體都很痛，想喝水但不想動。夢里的場景一一閃現。
眼淚斷了線似的從眼角滑下。我自嘲地笑起來。十八歲的祝之揚陽光帥氣。他的愛執(zhí)著熱烈。
為了哄我開心，他可以大早上跨越半個京市排一個小時的隊，就為了買到我喜歡吃的龍須酥。
可 20 歲的祝之揚偏執(zhí)、陰晴不定。他的恨深入骨髓，
就算我死在他面前也難以消解半分。那些美好回憶不過是一場夢。眼下的痛才是真實的。
宋星顏。一開始你就不該奢求。因為孤苦才是你的宿命?！貙W校后，我發(fā)了三天的燒。
室友白霂擔憂道：「星顏，你的狀態(tài)很不對?！顾褟氖程觅I回來的飯放到我的桌子上，
嘆了口氣：「你別覺得我管得多啊，我覺得你這學期以來情緒一直有點低迷，
雖然表面看著很溫和平靜，但我就覺得你不太對，要不你去心理咨詢室咨詢一下？
盡量在不嚴重的時候控制一下。」「謝謝你，白霂?！刮倚α诵λf：「有空我會去的?！?/p>
其實我知道。再好的心理咨詢師對我都沒有用。周末的時候祝之揚給我發(fā)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