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色手術(shù)費“五十萬,顧澤辰,我只要五十萬!求求你,安安快不行了!
”海天盛筵的頂層宴會廳,水晶燈璀璨如星河,悠揚(yáng)的古典樂中,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林晚就像一個不合時宜的闖入者,一身洗得發(fā)白的舊裙子,頭發(fā)凌亂,臉上滿是淚痕和倉皇,
死死地抓著面前西裝革履的男人。她的指甲因為用力而泛白,
幾乎要嵌進(jìn)男人昂貴的定制面料里。顧澤辰,她的未婚夫,海城顧家的繼承人,
此刻正享受著眾人的追捧。他被林晚當(dāng)眾抓住,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惱怒和嫌惡,
像甩掉什么臟東西一樣,猛地將她的手甩開。“林晚,你瘋了嗎?看看這是什么地方!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淬著冰,“安安的手術(shù)費,你自己想辦法?!薄拔蚁朕k法?
”林晚的聲音凄厲得像杜鵑啼血,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曾對她許下山盟海誓的男人,
“我把房子賣了,首飾當(dāng)了,所有能借的都借遍了,還差五十萬!那是你的親生女兒??!
她躺在ICU里,醫(yī)生說再不動手術(shù),就真的沒救了!”她的話像一顆炸雷,
在周圍竊竊私語的賓客中炸開?!坝H生女兒?” “顧少什么時候有女兒了?
” “這個女人是誰啊,穿得這么寒酸……”顧澤辰的臉色瞬間鐵青,
他一把攥住林晚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將她拖到無人的露臺角落。
冷風(fēng)灌進(jìn)林晚單薄的衣衫,她卻感覺不到絲毫寒意,只覺得心被一寸寸凍結(jié)?!拔揖婺?,
別在這里胡說八道!”顧澤辰的眼神陰鷙得可怕,“什么親生女兒?林晚,我們還沒結(jié)婚,
那不過是你拴住我的工具。現(xiàn)在,這個工具沒用了。”“沒用了?”林晚如遭雷擊,
渾身顫抖,“顧澤辰,你說什么?”“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他冷笑著,
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燙金請柬,甩在林晚臉上。請柬的邊角劃過她的臉頰,
留下一道細(xì)微的刺痛。她顫抖著手撿起,上面赫然印著兩個名字——新郎:顧澤辰,
新娘:林薇薇。林薇薇!她的堂妹!那個從小跟在她身后,甜甜地叫她“姐姐”的女孩!
就在這時,一道嬌柔的女聲從背后響起,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和關(guān)切:“姐姐?
你怎么在這里?澤辰,你們……”林薇薇穿著一身夢幻的星空色晚禮服,挽著精致的發(fā)髻,
妝容完美無瑕。她走到顧澤辰身邊,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手臂,動作親昵而又宣示主權(quán)。
“薇薇,你怎么過來了?!鳖櫇沙降恼Z氣瞬間溫柔下來,與對林晚的冰冷判若兩人。
“我擔(dān)心你嘛。”林薇薇柔聲說著,目光卻像淬了毒的針,刺向林晚,“姐姐,
我知道安安生病了你很難過,但你也不能這樣糾纏澤辰啊。他和顧家的聲譽(yù)比什么都重要,
你這樣鬧,只會讓他更難堪?!绷滞淼哪X子“嗡”的一聲,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中。
她看著眼前這對璧人,過往三年的恩愛繾綣,此刻都化作最鋒利的刀,
將她的心凌遲得血肉模糊?!八裕銈冊缇汀缇汀彼穆曇羲粏〉貌怀蓸幼?。
“是?!鳖櫇沙胶敛槐苤M,眼中滿是輕蔑,“薇薇比你更懂事,更識大體,
也更能幫助我的事業(yè)。林晚,你除了會給我添麻煩,還會做什么?一個病懨懨的孩子,
就是個無底洞。五十萬?就算是五百萬,我也不會給你?!彼D了頓,
從錢夾里抽出一沓鈔票,輕飄飄地扔在林晚腳下。“這里是一萬塊,拿著,滾。
別再出現(xiàn)在我和薇薇面前,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奔t色的鈔票被夜風(fēng)吹散,
散落在林晚的腳邊,像一灘刺目的血?!安荒钆f情?”林晚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顧澤辰,你還有舊情嗎?”她的目光從顧澤辰臉上,緩緩移到林薇薇那張看似無辜的臉上,
“林薇薇,我待你不薄,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林薇薇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嘴上卻委屈地說:“姐姐,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qiáng)的。我和澤辰是真心相愛的。再說,
你只會刺繡那種老掉牙的東西,怎么配得上澤辰呢?
顧家需要的是一個能在商場上并肩作戰(zhàn)的女主人?!贝汤C……這兩個字像一根針,
扎醒了渾渾噩噩的林晚。那是她的一切,她的驕傲,
她從外婆那里繼承的、被譽(yù)為“指尖絕技”的蘇繡技藝,是她刻在骨子里的魂。為了顧澤辰,
她放下了繡針,洗手作羹湯,以為覓得良人,可以相夫教子,安穩(wěn)一生。
她把自己最珍貴的技藝束之高閣,只因他說,一個現(xiàn)代女性,應(yīng)該在職場上拼殺,
而不是像個古代閨秀一樣,整日擺弄那些針線。她信了??山Y(jié)果呢?她放棄了一切,
換來的卻是鄙夷和背叛。“老掉牙的東西……”林晚低聲重復(fù)著,仿佛在咀嚼淬毒的玻璃渣。
她緩緩抬起頭,那雙被淚水洗過的眸子,此刻竟清明得可怕,所有的脆弱和乞求都消失殆盡,
只剩下冰封千里的死寂。她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掰開顧澤辰攥著她手腕的手指?!邦櫇沙?,
林薇薇,”她的聲音不大,卻像寒冬的冰凌,一字一頓地敲在兩人心上,“你們會后悔的。
”說完,她沒有再看他們一眼,甚至沒有去看地上那散落的一萬塊錢。她挺直了背脊,
像一株風(fēng)中決絕的白楊,轉(zhuǎn)身,一步一步,走出了這個金碧輝煌、卻骯臟得令人作嘔的地方。
她的身影消失在露臺的門后,顧澤辰的心沒來由地一空,仿佛失去了什么極其重要的東西。
林薇薇卻得意地挽緊了他的手臂,嬌聲道:“澤辰,別理她了,她就是嚇唬人。
我們快進(jìn)去吧,客人們都等著呢?!鳖櫇沙綁合滦念^那絲異樣,攬著林薇薇,
重新走回了那個屬于他的名利場。而林晚,走出酒店大門的那一刻,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干。
她扶著冰冷的墻壁,緩緩滑落在地。手機(jī)在這時不合時宜地響起,是醫(yī)院的催款電話,
護(hù)士的語氣焦急而公式化:“林小姐,您女兒的費用今天再交不齊,
我們只能停藥了……”停藥。這兩個字像兩把尖刀,狠狠刺穿了她最后的防線。
“不……不要……”她對著電話那頭泣不成聲,“求求你們,再給我一點時間,
一點點……我馬上去籌錢……”掛掉電話,林晚伏在膝上,發(fā)出了困獸般壓抑的嗚咽。
天大地大,她卻走投無路。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看著安安……就在她陷入無邊黑暗時,
一雙锃亮的黑色手工皮鞋停在了她的面前。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聲,
帶著不容置喙的權(quán)威,在她頭頂響起:“林晚小姐?”林晚茫然地抬起頭,淚眼婆娑中,
看到一個身形頎長的男人。他站在光影的交界處,面容模糊,但那身迫人的氣場,
卻比今晚宴會上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強(qiáng)大?!拔沂??!彼穆曇羯硢?。
男人身邊的一位助理模樣的中年人遞上一張手帕,恭敬地說:“林小姐,
我們先生想和你談一筆生意?!薄吧猓俊绷滞碜猿暗匦α?,她現(xiàn)在還有什么資格談生意?
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聲音依舊平穩(wěn):“我聽聞,林小姐是蘇繡大師林溪的唯一傳人,
盡得‘平亂針法’的真?zhèn)?。”林晚的心猛地一震。外婆的名諱和“平亂針法”,
已經(jīng)很多年沒人提起了。那是林家刺繡的最高絕技,因其繡出的龍鳳走獸,神態(tài)威儀,
栩栩如生,仿佛能平定亂世而得名。但這種針法極耗心神,外婆晚年便已封針,
只悉心傳授給了她一人?!笆怯秩绾??”她警惕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拔倚枰环C品,
《鳳涅圖》?!蹦腥搜院喴赓W,“三個月內(nèi)完成,酬金,一百萬?!币话偃f!
這個數(shù)字像一道驚雷,劈開了林晚的絕望。她猛地站起身,
死死盯著男人:“你……你說什么?”男人終于從陰影中走出兩步,
露出一張俊美到極致的臉。劍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緊抿,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進(jìn)的冷漠。
他便是傅斯寒,那個在海城乃至全國都跺一跺腳,商界就要抖三抖的傳奇人物。傅斯寒,
她只在財經(jīng)雜志上見過。他怎么會知道自己?傅斯寒的目光落在她蒼白而倔強(qiáng)的臉上,
淡淡道:“五十萬,現(xiàn)在就可以打到醫(yī)院賬戶上,作為定金。剩下的五十萬,
繡品完成之日結(jié)清?!彼路鸩皇窃谡勆?,而是在下達(dá)一個命令。林晚的心狂跳起來,
理智告訴她這其中或許有詐,但女兒的命懸于一線,她沒有選擇的余地?!盀槭裁词俏??
”她問出了最后的疑問。傅斯寒的眼神深邃如海,看不出任何情緒:“因為,
全天下只有你的‘平亂針法’,能繡出我想要的鳳凰。你,答不答應(yīng)?”沒有猶豫,
沒有遲疑。“我答應(yīng)!”這三個字,是她對女兒的承諾,也是她對自己被碾碎的尊嚴(yán),
發(fā)出的第一聲吶喊。第二章:指尖生鳳傅斯寒的效率高得驚人。林晚還在回醫(yī)院的出租車上,
就接到了護(hù)士長驚喜的電話:“林小姐!您女兒五十萬的手術(shù)費已經(jīng)到賬了!
我們馬上安排專家會診,準(zhǔn)備手術(shù)!”那一刻,林晚握著手機(jī),淚水再次決堤。但這一次,
是劫后余生的喜悅。她跪在ICU的玻璃窗外,看著里面小小的、插滿管子的身影,
一遍遍地默念:“安安,等著媽媽,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笔中g(shù)非常成功。
當(dāng)醫(yī)生宣布安安脫離生命危險時,林晚雙腿一軟,若不是傅斯寒派來的助理陳叔及時扶住,
她幾乎要癱倒在地。女兒的命,保住了。接下來,就是她踐行承諾的時候。
傅斯寒為她準(zhǔn)備的工作室位于一處靜謐的湖心別墅,環(huán)境清幽,安保嚴(yán)密。推開門,
是一個寬敞明亮的空間,一面墻的落地窗正對著波光粼粼的湖面。房間中央,
一個巨大的花梨木繡架已經(jīng)安放妥當(dāng),旁邊整齊地排列著上百種顏色的蠶絲線,
每一束都泛著溫潤的光澤。從最細(xì)的蘇繡針,到頂級的湖絲錦緞,一切都準(zhǔn)備得無可挑剔。
陳叔將一份合同遞給她:“林小姐,這是先生為您準(zhǔn)備的。您安心創(chuàng)作,
安安小姐的后續(xù)康復(fù)治療,傅家會請最好的醫(yī)生負(fù)責(zé),您無須擔(dān)憂。
”林晚看著合同上優(yōu)渥的條款,心中百感交集。她沒有問傅斯寒為什么要幫她到這個地步,
她知道,對那個層次的人來說,或許這只是舉手之勞,或許他另有目的。但對她而言,
這是再造之恩。她唯一能回報的,就是傾盡所有,繡好這幅《鳳涅圖》。她凈手,焚香,
讓自己的心徹底沉靜下來。整整三天,她沒有動針,只是對著那匹潔白的錦緞枯坐。
她在腦海中構(gòu)思,鳳凰該是什么姿態(tài)?是浴火的痛苦,還是重生的決絕?她想到了自己,
想到了安安,想到了那晚的羞辱與背叛。第四天清晨,
當(dāng)?shù)谝豢|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繡架上時,林晚睜開了眼。她的眸中再無迷茫,
只剩下堅定與專注。她拿起針,捻起一根火紅色的絲線,用精巧的技法,將其一分為六十四。
這比發(fā)絲還細(xì)的絲線,在她的指尖仿佛有了生命。落針。第一針,繡的是鳳凰的眼睛。
她沒有用傳統(tǒng)的黑色,而是用了一種極深的、混合了金絲的赤色。一針下去,
那眼中便有了不屈的火焰。接下來的日子,林晚進(jìn)入了一種近乎忘我的狀態(tài)。她的世界里,
只剩下針與線,光與影。她運用“平亂針法”,以虛實相間、長短交錯的針腳,
表現(xiàn)鳳凰燃燒的羽翼。那火焰不是死的,而是流動的,每一簇火苗的頂端,
都用上了幾乎看不見的金線,在光下變幻著角度,便能看到流光溢彩,仿佛真的在跳躍燃燒。
她用漸變的針法,從橘紅到赤金,再到新生的嫩黃,一層層地疊加,
繡出鳳凰從烈火中探出新羽的層次感。那新生的羽毛,帶著露水般的晶瑩,
和舊羽的焦灼形成了強(qiáng)烈的對比,充滿了生命的力量。陳叔每天都會來送餐,但他從不打擾,
只是靜靜地將食盒放在門口。透過門縫,他看到的是一個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藝術(shù)家。
她的手指在錦緞上翻飛,快得幾乎出現(xiàn)殘影,但每一針都精準(zhǔn)無比。那專注而虔生的模樣,
竟讓人感到一種神圣。他將每日的進(jìn)度拍成照片,發(fā)給傅斯寒。傅斯寒每次收到照片,
都會靜靜地看上許久。他看著那只鳳凰,如何從一個輪廓,漸漸變得血肉豐滿,神采飛揚(yáng)。
他仿佛能透過這幅繡品,看到那個女子傾注其中的、不屈的靈魂?!跋壬?/p>
”陳叔在電話里匯報,“林小姐廢寢忘食,人瘦了很多?!备邓购聊?,
吩咐道:“讓營養(yǎng)師調(diào)整食譜,再燉些補(bǔ)氣血的湯品送過去?!薄笆?。”兩個月后,
《鳳涅圖》的主體部分已經(jīng)完成。那只巨大的鳳凰盤踞在整個繡面之上,雙翼微張,
引頸長鳴。它的眼神銳利而悲憫,身上燃燒的火焰與新生的翎羽交織,
形成一種震撼人心的悲壯與華美。只剩下最后一步——點睛。也是最關(guān)鍵的一步。
但就在這時,林晚卻停下了。她遇到了瓶頸。這只鳳凰,有了形,有了勢,
卻總覺得……少了一點“魂”。那種破而后立,向死而生的魂。她有些焦躁,一連幾天,
都無法再落下一針。這天,安安的視頻電話打了過來。小姑娘經(jīng)過精心治療,氣色好了很多,
已經(jīng)能下床慢慢走路了。她在視頻里,舉著自己畫的一幅畫,奶聲奶氣地炫耀:“媽媽,
你看!我畫的你!你像大鳳凰一樣,會飛!”畫上,是一個簡筆畫的小人,
背上有一雙巨大而美麗的翅膀。林晚看著女兒純真的笑臉,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
是了。涅槃的意義,不是為了復(fù)仇,不是為了展現(xiàn)強(qiáng)大,而是為了守護(hù)。
守護(hù)自己最珍視的東西。她的魂,是安安。那鳳凰的魂,便是它所守護(hù)的一切。那一瞬間,
林晚醍醐灌頂。她重新坐回繡架前,取出一根近乎透明的冰絲線,混著一縷極細(xì)的金線。
她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情感——愛、痛、絕望、希望——全都凝聚在指尖。最后一針,
落下。當(dāng)針尖穿透錦緞,再抽出的那一刻,整幅繡品仿佛活了過來。那鳳凰的眼中,
瞬間注入了萬千星辰。有烈火的熾熱,有寒冰的淬煉,但最深處,
是一種包容一切的、溫柔的慈悲。它不再僅僅是一件藝術(shù)品,它有了生命?!而P涅圖》,
成了。第三章:一繡驚鴻顧氏集團(tuán)的周年慶典,暨顧澤辰與林薇薇的訂婚典禮,
在海城最頂級的酒店盛大舉行。名流云集,媒體環(huán)繞。顧澤辰一身白色西裝,意氣風(fēng)發(fā),
林薇薇則穿著國際著名設(shè)計師Vera專門定制的千萬婚紗,鉆石點綴其上,熠熠生輝,
兩人站在一起,儼然一對金童玉女?!皾沙?,今天過后,我們顧林兩家的合作將更加緊密,
顧氏的股價一定會再創(chuàng)新高?!绷洲鞭钡母赣H,林晚的二叔林建國,
滿面紅光地向未來的女婿敬酒。顧澤辰微笑著,享受著這一切的追捧和艷羨。就在三個月前,
他拋棄了林晚和那個病懨懨的女兒。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多么正確。
林薇薇不僅帶來了林家的鼎力支持,更以其現(xiàn)代化的管理理念,為顧氏注入了新的活力。
至于林晚,他早已拋之腦后。大概,那個女人正為了女兒的后續(xù)治療費,
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里掙扎吧。想到這里,他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典禮進(jìn)行到高潮,
司儀宣布賓客贈禮環(huán)節(jié)。一件件價值不菲的禮物被呈上,引來陣陣驚嘆。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