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躺在ICU，手術(shù)費30萬，多等一天就多一分危險。我交往五年的未婚妻，
卻帶著她媽堵在醫(yī)院繳費處?！瓣愱?，婉兒弟弟被人追債，也差30萬，你先把錢給他，
你爸的病不差這一兩天?！彼龐尷碇睔鈮?。我未婚妻則紅著眼圈，楚楚可憐：“陽，
我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他也是你弟弟啊?！蔽铱粗@張曾讓我神魂顛倒的臉，
再看看ICU里閃爍的紅燈，五年的戀愛，在這一刻，像個笑話。1.我沒有再看她們一眼。
周圍嘈雜的議論，探究的目光，都像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
我腦中只剩下ICU那扇門上刺目的紅光，像我父親正在流逝的生命。我轉(zhuǎn)身，
走向另一處繳費窗口。林曉的母親張桂芬愣了一下，隨即拔高了嗓門?！瓣愱枺闶裁匆馑?？
你聾了？我跟你說話呢！”林曉快步跟上，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指甲掐得我生疼。“陽，
你別這樣，我們好好說。我弟真的快被人打死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行嗎？
”我甩開她的手，動作不大，卻讓她踉蹌了一下。我看著她，那張我愛了五年的臉，
此刻只剩下陌生。過去，她這樣紅著眼圈，我心都會碎成一片片?，F(xiàn)在，
我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張桂芬徹底炸了，沖過來幾乎要指著我的鼻子。
“好啊你個陳陽！你個白眼狼！我們曉曉跟著你五年，圖你什么了？
”“現(xiàn)在家里出這么點事，你就不管了？你爸躺在里面，半死不活的，花這個冤枉錢干嘛？
說不定人財兩空！我兒子可是活生生的人！”半死不活。人財兩空。
這幾個字像淬了毒的鋼針，一根根扎進我的心臟。我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手腳冰涼。
我曾以為，她是我的丈母娘，是除了我爸之外最親的家人。原來在她們眼里，我爸的命，
不如她那個賭棍兒子的幾根骨頭值錢。林曉還在演?！皨專∧銊e這么說！叔叔會好起來的。
”她轉(zhuǎn)向我，淚水恰到好處地滑落?！瓣?，我媽就是太著急了，她不是那個意思。
你別生她的氣。那三十萬，就當……就當你借給我弟的，行嗎？他以后一定會還的。
”我笑了。真的笑了出來。我從錢包里抽出一張卡，不是我爸的救命錢，
而是我為我們婚房裝修準備的備用金，一張額度三十萬的信用卡。
我把它遞給收費窗口的護士。“你好，繳費?！弊o士接過卡，看了一眼我身后的鬧劇，
什么都沒說，低頭操作?！暗巍钡囊宦?，POS機吐出長長的憑條。三十萬，一分不少。
張桂芬和林曉都傻了。她們大概以為我會為了錢和她們繼續(xù)拉扯，以為我會心軟，會妥協(xié)。
張桂芬的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最后迸出一句?！澳阌绣X？你有錢為什么不先給我兒子？
！”林曉的臉色瞬間慘白，她死死盯著我，仿佛不認識我一般?！瓣愱枺?/p>
你……你竟然真的不管我弟的死活？”我拿起繳費單，轉(zhuǎn)身就走，連一個字的解釋都懶得給。
手術(shù)室的綠燈亮起，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等待著我父親的審判。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五個小時后，醫(yī)生疲憊地走出來?！笆中g(shù)很成功?！蔽彝纫卉?，
幾乎跪下去。我攥著醫(yī)生的手，不停地說著謝謝。醫(yī)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跋葎e高興得太早，
手術(shù)成功只是第一步，后續(xù)的康復(fù)治療和護理費用，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你要有心理準備。
”我點頭，心里的大石落下了一半，另一半?yún)s更沉重地壓了上來。送父親回了普通病房，
看著他蒼白但平穩(wěn)的睡顏，我才終于有了一絲活過來的感覺。
我拖著灌了鉛的雙腿回到我和林曉的婚房。這是我用全部積蓄付了首付，
名字只寫了我一個人的房子。我曾無數(shù)次幻想過和她在這里的未來?？僧斘易叩介T口，
卻聽見了里面的聲音。是張桂芬?！斑@個破沙發(fā)也扔了，占地方，回頭給你弟買個電競沙發(fā)。
還有他那些書，一堆破爛，都裝起來，明天叫收廢品的拉走！”林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
“媽，你輕點！這些都是陳陽的東西?！薄澳悄氵€不快點收拾？等他回來了，
看到我們把他東西都扔了，不得跟你鬧？”“趕緊的，把他東西清出去，鎖換了，
這房子就給你弟躲債用?！薄八莻€人死要面子，總不能為了個破房子鬧上法庭吧？再說了，
你跟他撒撒嬌，哭一哭，這事兒不就過去了？”我站在門外，渾身僵硬。原來，
她們不僅要我的錢，還要侵占我最后的棲身之所。那個我曾規(guī)劃了無數(shù)未來的家，
在她們眼里，只是一個可以隨時丟棄我、然后塞進她們家垃圾的容器。我沒有進去。
我甚至沒有敲門。我后退幾步，退到樓梯間，拿出手機，撥通了物業(yè)的電話?！拔?，你好，
我是17棟301的業(yè)主陳陽?！薄皩?，是我本人?！薄拔乙罅⒖谈鼡Q我家門鎖，
費用我出。”“另外，注銷掉林曉的所有門禁卡和人臉識別權(quán)限?！薄皩?，所有?！薄傲⒖蹋?/p>
馬上。”2.手機開始瘋狂震動，屏幕上“曉曉”兩個字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沒有接。
第二個電話緊隨其后，來電顯示換成了“張阿姨”。我直接按了靜音，
將手機反扣在咖啡館冰涼的大理石桌面上。世界終于清凈了。我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著，
上面是一個新建的Excel表格。表格的名字，我命名為“五年”。
我開始一行一行地輸入。日期，事件，金額，備注。記憶像開了閘的洪水，洶涌而來。
五年前，我們剛在一起，她生日，我看中一款項鏈，三千塊。我當時剛工作，
一個月工資也就五千，但我還是買了。表格第一行：2019年5月20日，林曉生日禮物，
項鏈，-3000元，備注：愛情的開始。四年前，她弟弟林濤第一次堵伯輸錢，
被人堵在巷子里。她哭著求我，我取出了準備考研報班的兩萬塊錢。
表格第十行：2020年3月12日，為林濤償還賭債，-20000元，
備注：她說這是最后一次。三年前，我們?nèi)ト齺喡眯?，她說想住海景套房，
全程費用都是我出的。她發(fā)朋友圈的照片，定位是奢華的五星酒店，配文是“神仙愛情”。
她的朋友們在下面羨慕，說她找了個好男人。
表格第三十五行：2021年10月1日-7日，三亞旅行，機票酒店餐飲，
-48000元，備注：她說，愛她就要給她最好的。兩年半前，張桂芬看中一個玉鐲，
暗示了好幾次，說鄰居王阿姨的女兒給她媽買了一個，特別有面子。我咬牙刷了信用卡，
分了十二期。表格第五十行：2022年1月25日，為張桂芬購買玉鐲，-35000元，
備注：她說，這才是未來女婿該有的樣子。一年前，林濤又欠了高利貸，這次是十萬。
張桂芬直接找到了我公司，坐在大廳里哭，說我不救她兒子，就是逼他們?nèi)胰ニ馈?/p>
我被同事們圍觀，最后只能妥協(xié)。表格第七十二行：2023年6月8日，
為林濤償還高利貸，-100000元，備注：她說，反正我們快結(jié)婚了，
你的錢就是我的錢?！还P筆，一條條。我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會計，
冷靜地記錄著過去五年我自以為是的深情。那些被愛情包裝的糖果，剝開糖紙，
里面全是明碼標價的賬單。我一直以為，我是在為我們的未來投資?，F(xiàn)在看來，
我只是一個被精準算計的提款機。手機的震動終于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連串的短信。
林曉的：“陳陽你什么意思？你把鎖換了？你讓我和我媽睡大街嗎？你有沒有良心！
”“你快給我開門！不然我報警了！”“你這個瘋子！”張桂芬的更加直白：“小畜生！
你敢這么對我們母女！我告訴你，這房子我女兒住定了！”“你等著，我現(xiàn)在就去你公司鬧！
去你爸病房鬧！我看你臉皮有多厚！”“忘恩負義的東西！不得好死！”我一條條看完，
內(nèi)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點想笑。我把這些短信一一截圖，存進一個新建的文件夾，
命名為“證據(jù)”。然后，我打開手機銀行，開始核對我為婚房支付首付和月供的那個賬戶。
這個賬戶的密碼，林曉是知道的。我曾天真地以為，這是我們共同財產(chǎn)的象征，是信任。
流水一頁頁翻過，我的手指在觸碰到一條記錄時，停住了。就在一周前，
我父親還沒病倒的時候。一筆五萬元的轉(zhuǎn)出記錄，沒有任何備注。收款方的名字，是林濤。
那一瞬間，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這不是借，也不是索取。這是偷。
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從我們準備結(jié)婚的共同賬戶里，
直接把錢轉(zhuǎn)給了她那個無底洞一樣的弟弟。原來，在她們眼里，我的財產(chǎn)，
早已是她們的囊中之物。我的人格，我的付出，我的尊重，一文不值。我關(guān)閉了銀行APP，
將那份整理好的Excel表格，連同短信截圖、銀行轉(zhuǎn)賬記錄，全部打包成一個壓縮文件。
文件名為“清算”。我打開瀏覽器，搜索“本地最好的離婚律師”。排名第一的，
是一家叫“君誠”的律所。我撥通了上面的電話?！澳愫?，我需要法律咨詢。
”“關(guān)于婚前財產(chǎn)分割，以及一筆款項的追討?！薄皩Γ矣腥康淖C據(jù)。”“好的，
我馬上發(fā)到你的郵箱。”掛掉電話，我將那個名為“清算”的壓縮包，點擊了發(fā)送。
看著郵件發(fā)送成功的提示，我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這口氣里，有五年的青春，
有錯付的真心，還有被徹底碾碎的信任。從今天起，陳陽死了?；钕聛淼?，
只是一個討債的人。3.律師函像一顆精準投擲的石子，在林曉所在的設(shè)計公司里，
激起了一圈不大不小的漣漪。雖然沒人公開討論，但那些探究、同情、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
比任何流言蜚語都更傷人。林曉顯然扛不住了。她來了醫(yī)院。我正在給我爸擦拭身體，
他恢復(fù)得不錯，已經(jīng)能吃一些流食了。護士走進來，告訴我外面有人找。我走到病房外，
看見了站在走廊盡頭的林曉。她換了一身素凈的連衣裙，化了淡妝，頭發(fā)柔順地披著，
是我過去最喜歡她那副清純無辜的樣子。她一見到我，眼圈立刻就紅了。
“陽……”我沒讓她靠近，在距離她三步遠的地方站定，按下了手機的錄音鍵?！坝惺拢?/p>
”她大概沒想到我會是這種態(tài)度，準備好的眼淚都卡在了眼眶里。
“你……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把律師函寄到我公司？現(xiàn)在全公司的人都在看我笑話！
你就這么恨我嗎？非要毀了我才甘心？”我平靜地看著她。“我只是在拿回屬于我的東西。
”“什么叫你的東西？陳陽，我們在一起五年！我最好的青春都給了你！
你就用一封律師函來打發(fā)我？”她開始哭了，是那種壓抑的、委屈的、讓人心碎的哭法。
“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動那筆錢。可我真的是沒辦法了！我弟被人逼得要跳樓，
我能怎么辦？我也是一時糊涂！你為什么就不能體諒我一下？”體諒？我差點笑出聲。
我體諒你們，誰來體諒我爸？他躺在ICU的時候，你們是怎么說的？我不想跟她廢話，
直接切入正題?！澳俏迦f塊，什么時候還我？”林曉的哭聲一滯?！拔摇椰F(xiàn)在沒錢。
你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那你準備什么時候搬出我的房子？
”我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直接，像一把手術(shù)刀，精準地剖開她溫情脈脈的偽裝。她徹底愣住了，
臉上血色盡褪。“你的房子？陳陽，那是我們的婚房！你忘了你當初是怎么跟我說的嗎？
你說那里會是我們一輩子的家！”我看著她，一字一句?！霸谖腋读巳钍赘叮?/p>
并且房產(chǎn)證上只有我一個人的名字時，它就是我的房子。你，和你家人，現(xiàn)在必須離開。
”“你怎么能這么無情！”她終于繃不住了，聲音尖利起來?！拔覟榱四?，付出了那么多！
我……”就在這時，一個更具爆發(fā)力的聲音從電梯口傳來。“林曉！我的女兒啊！
你怎么這么傻??！還跟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廢話！”張桂芬像一輛失控的坦克，
橫沖直撞地奔過來，一把將林曉護在身后。她指著我的鼻子，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嘶吼。
“你個小畜生！你還敢來醫(yī)院！你爸就是被你這種不孝子給克的！現(xiàn)在還想把我女兒逼死！
大家快來看??！這個男人逼死女朋友，連自己親爹都不管?。?/p>
”醫(yī)院走廊里瞬間聚攏了很多人。張桂芬的表演功力爐火純青，捶胸頓足，哭天搶地，
仿佛我真的犯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大罪。林曉躲在她身后，哭得梨花帶雨，
完美扮演了一個被拋棄的受害者。我沒有爭吵，甚至沒有提高一點音量。
我只是當著她們的面，把手機里剛剛錄下的那段音，點擊了發(fā)送。收件人，是我的律師。
然后，我撥通了醫(yī)院保安科的電話?！拔?，保安科嗎？三樓住院部B區(qū)，
有人在這里大聲喧嘩，嚴重影響病人休息?！薄皩Γ埬銈儊硖幚硪幌?。
”張桂芬的哭嚎聲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澳恪愀?！”幾分鐘后，
兩名高大的保安趕到。他們看了一眼撒潑的張桂芬和哭泣的林曉，又看了看平靜的我，
心里大概有了數(shù)。“兩位，請你們離開，不要影響醫(yī)院的正常秩序?！睆埞鸱疫€想說什么，
但對上保安嚴厲的目光，也只能把話咽了回去。被兩個保安一左一右“請”出醫(yī)院的時候，
她們母女的背影，狼狽不堪。周圍人的指指點點，像一根根無形的鞭子，抽在她們身上。
我關(guān)掉手機，轉(zhuǎn)身走進病房。我爸已經(jīng)醒了，他看著我，有些擔憂。“陽，
外面……”我給他掖了掖被角，擠出一個笑容?！皼]事了，爸?！薄岸冀鉀Q了。
”4.我以為的解決，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真正的風暴，在第二天凌晨，
以一種我完全沒想到的方式，席卷而來。我的手機從早上五點開始，就沒停過。
無數(shù)個陌生號碼的來電，成千上萬條短信和社交媒體的@，像洪水一樣涌入，
瞬間沖垮了我手機的處理器。我重啟了好幾次，才勉強點開了一個朋友發(fā)來的鏈接。
那是一篇發(fā)布在本地一個千萬粉絲大V賬號上的長文。標題是——《我用五年青春，
喂出了一只中山狼》。作者，是林曉。文章寫得聲情并茂，字字泣血。
她把我塑造成一個從農(nóng)村出來的鳳凰男，靠著她的鼓勵和支持，才在城市里立足。她說，
為了支持我創(chuàng)業(yè)，她放棄了公司一個唾手可得的晉升機會，甘心做我背后的女人。她說，
為了給我爸買進口補品，她偷偷賣掉了她外婆留給她唯一的遺物，一個老坑種的翡翠手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