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妹妹同時嫁人，她嫁給煤老板家的紈绔兒子，享受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我嫁給常年不回家的兵哥哥，種地耕田，替他贍養(yǎng)多病的母親。結(jié)婚不久，
妹妹的丈夫作死了。妹妹耐不住寂寞，跟人滾床單被抓，婆家打殘她的腿，將她攆出家門。
我卻治好婆婆的病，發(fā)家致富，當兵的丈夫也接連晉升，成了團長。
我成了人人羨慕的官太太。妹妹見我過得比她好，起了嫉妒之心。在我進山采藥的時候，
她找了幾個小混混將我羞辱。之后，又扒光我的衣服，將我推下懸崖。看著我摔斷脊椎，
頭骨碎裂，她開懷大笑。然后又惡狠狠質(zhì)問我：“你一個沒媽的孩子，憑什么過得比我好？
”再次睜眼，回到八二年，我們相親時。妹妹堅持要嫁給當兵的李樹，我便知道，
她也重生了。我暗自開心，兵哥哥家的火坑，讓她去跳吧。我去短命鬼家享福嘍！
1相親回來，板凳還沒坐熱乎，妹妹就急切地跟后媽央求：“媽，我嫁當兵的李樹！
”后媽臉色難看，壓低聲音呵斥她：“不行！”看了眼正在廚房添柴的我。見我沒反應(yīng)，
她才小聲訓(xùn)斥道：“李樹家太窮。別看他是當兵的，滿兩年后，照樣回家種地。以后，
他跟我們一樣，就是一個臭農(nóng)民。”“還有他那個病怏怏的老娘，啥活都不能干。你嫁過去，
就是他家的主要勞動力。”“放著吃喝不愁的林城不嫁，偏要嫁李樹，你腦袋進水了！
”后媽狠狠點著舒意的腦門。又朝廚房的我掃了一眼，
才說：“要不是你爸跟林城他爸有過命的交情，林家也不會看上咱家。
”“林家本來相中的是舒心。我跟你爸央求，這才答應(yīng)將你嫁給林城?！鄙屡畠禾M火坑，
后媽急得嘴唇發(fā)白，手腳發(fā)抖。她威脅舒意：“你要是敢嫁李樹，我就跟你斷絕母女關(guān)系！
”舒意絲毫不懼后媽的威脅，她伏在后媽耳邊嘀嘀咕咕好一陣兒。后媽半信半疑。
她盯著舒意看了半晌，又掃了眼我的方向?！岸?，你可得想好了。這事兒，萬一有個差池，
你后半輩子可就毀了?！闭f著，紅了眼眶?！皨尵湍氵@么一個閨女，我還指望著，
你給我養(yǎng)老送終呢！”舒意胸有成竹：“媽，你就放心吧！”“以后，我會是官太太，
你就等著跟我享福吧！”后媽思忖半晌，喊我進屋。我將臟兮兮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
進了屋。剛才，二人鬼鬼祟祟的樣子，我都看在眼中。她喊我的目的，我能猜到?！笆嫘?，
從小沒媽，這些年，過得也不容易?！薄斑@不，滔天的富貴來了?！薄傲旨蚁嘀心阕鰞合绷?。
那個林城，小伙子個子高，長得帥，家里條件又好?！薄敖窈?，你嫁過去可以吃香的，
喝辣的，過上富太太生活?！薄澳氵^得好，等我老了，去地府見著你親媽，
也能跟她有個交代。”說著，還假惺惺地抹了一把眼淚：“我把你養(yǎng)這么大，
也算仁至義盡了?！薄凹蕹鲩T的女，潑出門的水。以后，在婆家，你只能靠自己了。
”我暗自冷笑。好話都讓她說盡了。她是怕林城死了，我再回娘家來討生活?，F(xiàn)在，
就想把我的回頭路堵死了。我早就想離開這個家了。現(xiàn)在是改革開放的第三年。
人只要勤勞些，就能養(yǎng)活自己。何況，林家也不是那么的不堪。林城是個混不吝，但是，
林家父母品行都不錯。以后，即便林城死了，我只要在婆家恪守婦道，也不會被驅(qū)逐出去的。
心里更看好林家，也愿意立刻嫁過去。但是，我還是擺出為難的樣子。“媽，
林家經(jīng)濟條件比我家好，我要是光身嫁過去，會被人笑話的?！薄皠e的姑娘嫁人，
家里都陪送三大件。我嫁給林城的話，三大件也不能少吧？”我也學著她的樣子，
假模假樣抹眼淚?！拔冶緛砭蜎]媽，你要是連個嫁妝也不陪送，不但會被林家笑話，
街坊鄰里也會笑話的?！薄耙菦]有陪嫁，我不嫁。林家條件好，那就讓妹妹嫁吧。
”后媽愛財如命，想從她手里摳出錢來不容易?？伤热灰覕嘤H了，
我必須要爭取利益最大化。后媽還在猶豫，舒意怕我不嫁，著急起來。“媽，你就答應(yīng)她吧。
”“嫁人后，她以后的死活跟我家沒關(guān)系了?！迸挛一诟?，后媽再次強調(diào)：“嫁給林城后，
你過得幸福，還是不幸福，都跟我們沒關(guān)系了?！蔽尹c點頭?！澳銈兎判模?/p>
我就是窮得餓死了，都不會到你們面前討飯吃?！?為了名聲，后媽給我陪送了三大件。
手表、自行車和縫紉機。前一世，我嫁給李樹，后媽什么都沒陪送。李樹剛當兵一年，
沒拿回來幾個錢。婆婆身體多病，藥罐子不離身，都是我伺候她。她行動不便，
在土炕上爬來爬去，衣服磨壞了需要補，襪子磨漏了需要補，后來，我不得不進山采藥，
攢錢買了一臺縫紉機。因為采藥，還差點兒成了灰熊瞎子腹中餐。買了縫紉機后，
我晚上點著煤油燈，給婆婆縫補衣服。也用縫紉機幫助街坊鄰居縫制衣服賺些手工錢。
這一世，后媽怕我不嫁林城，不得已給我陪嫁三大件。林家生活條件好，
不一定能用上縫紉機，那我也堅持帶過去。我就是扔了賣廢品，也不給后媽留下。為了省錢，
后媽將我和舒意的婚期排在同一天。結(jié)婚當晚，我見到林城。林父頭腦活泛，
改革開放后承包了幾座煤礦，自己當上煤老板。林城高中畢業(yè)后，成天在社會上游蕩。
氣得林母生病住院后，他才收了心思。他開始創(chuàng)業(yè)，在城里開了歌舞廳，錄像廳，
還有一個旱冰場。年輕輕的小伙子，留著老長的頭發(fā)，天天騎著大摩托招搖過市。
吊兒郎當?shù)模闪诉h近聞名的紈绔。結(jié)婚這天，在父母逼迫下，才將長頭發(fā)剪短。
喝完交杯酒，林城抱起行李就走。婆婆堵在房門口，氣得罵他：“你給我回來！
”“哪有新婚第一晚讓新娘守空房的？”林城連頭也不回，聲音中帶著憤懣。
“你要我娶媳婦，我給你娶了，你還想逼我跟她一起睡嗎？”“怕她守空房，你陪著吧！
”婆婆沖著他背影，大喊：“你回來！”怒急攻心，叫喊間緩緩倒了下去。我撲上去，
抱住婆婆。沖著林城大吼：“今天，你要是敢走出去，你就死定了！”將婆婆放平，
我找出小布包，將銀針拿出來扎在婆婆身上。很快，婆婆轉(zhuǎn)醒。醒來第一時間，
婆婆抱著我就哭了。“舒心啊，對不起?！薄拔医套訜o方，讓你沒面子了。
”林城見婆婆被氣暈了，沒敢再走。晚上，我倆分床而睡。他抱著被子打地鋪，
我睡在床上暖呼呼的被窩里。睡前，他還警告我：“舒心，我告訴你，我不喜歡你！
”“娶你是被父母逼的。以后，我要娶一個自己喜歡的?！薄拔医o你林家兒媳婦的地位，
讓你吃喝不愁，你千萬別對我起別的心思！”我嗤笑出聲?！傲稚贍?，
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你覺得你長得帥，所有女孩子就都喜歡你？”“你別自戀，
我就是一個例外?！薄拔也环粮嬲]你幾句。我倆結(jié)婚了，雖然兩看相厭，
可也得維持表面的平和，不能給林家丟人。你在外邊胡作非為時，要多為林家顏面著想。
”“公婆辛辛苦苦創(chuàng)下的基業(yè)，不知被多少人眼紅呢?！薄叭f一你犯了事，被人抓住把柄，
林家就要倒霉了。到時候，你的好日子就沒了。”林城不屑，“我林家的事，
不用你一個外姓人操心！”“林城，你試試！”我坐起來，將枕頭砸到他臉上。
“我現(xiàn)在是林家的兒媳婦，就要為林家著想！”林城接住枕頭，又給我扔回床上。
沉默一會兒，他緩和語氣問我：“你那銀針，真那么神奇嗎？”“當然。”我信心滿滿，
“我這銀針能治病救人，也能殺人?！薄耙怯腥藶榉亲鞔?，不顧家族顏面，
我會給他扎一針，讓他死得悄無聲息?！?林城不再說話，只聽到他來回翻身的微弱聲響。
過了一個多小時，地上傳來規(guī)律的呼吸聲。他應(yīng)該是被我嚇住了。我偷偷笑。等他睡著了，
我也睡過去。第二天。飯桌上，見到林城沒走，婆婆開心地笑了。進廚房收拾碗筷時，
婆婆偷偷告訴我，林城自己創(chuàng)業(yè)后，很少在家吃早飯。他要么是整夜不回家，
要么是把家當做招待所，住一夜就跑。在早飯桌上見到他，跟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稀奇。
婆婆生林城時難產(chǎn)，對這個用命拼來的兒子格外寵溺。這也造成了林城如今頑劣不堪的性格。
婆婆一邊跟我念叨兒子的往事，一邊偷偷抹眼淚?！靶男陌。〕且院缶吐闊┠懔?。
”“你看看，剛結(jié)婚一天，他就沒出去鬼混，你一定有治他的辦法。”我只能干笑。
也許我恐嚇他，要給他扎針起了作用。吃過飯，林城騎著摩托車去城里巡場子。
臨走還囑咐我，晚上要給他留飯。得空了，婆婆問我：“你針灸的手藝跟誰學的？除了針灸，
還會什么？”“我會針灸和把脈開方。還有識別中草藥?！蔽腋牌帕钠鸺页?。
我姥爺曾經(jīng)是避世隱居的道士，會道醫(yī)和玄學術(shù)數(shù)。國家戰(zhàn)亂的時候，
他們下山跟隨大部隊南征北戰(zhàn)。后來，姥爺受傷瘸了腿，就回老家結(jié)婚生子。
姥爺活著的時候，將他畢生所學記錄下來。我媽生我不久就病逝了。我被姥爺養(yǎng)大，
他教我識字，識別各種中草藥。后來，又教我針灸把脈。姥爺去世后，我回到自己家。那時，
我爸早已經(jīng)娶了后媽，生下妹妹舒意。我爸下礦挖煤砸死后，我在后媽身邊的日子更難過了。
冬天去山里砍柴，雪天下河洗衣服，都是我干。春天種地，秋天收割，也都是我干。
舒意嗑著瓜子，看著我累得暈倒，也不幫我一把。嫁到陌生的林家，公婆不嫌棄我。
婆婆還跟我說知心話，這讓我更加堅定在林家生活的信念。了解了我過去的苦難，
婆婆握住我的手，紅著眼圈說：“以后，把這里當成你的家。把我當成你親娘。
”我撲在她懷里，哽咽地喊了一聲：“媽”。二十年了，我快忘了“媽媽”這個詞怎么喊。
下午，婆婆出去一趟，回來告訴我，她幫我推薦，讓我回娘家的村里當赤腳大夫。這些年，
我一直免費幫村民看病，在娘家的村里有一定群眾基礎(chǔ)。婆家和娘家的村子挨著，
我每天騎自行車上下班也方便。當赤腳大夫是我做夢都沒想過的事?；楹笕旎亻T。
婆婆事先給我準備了四盒禮。我將后媽跟我斷親的事說了。婆婆安慰我：“她斷親是她的事。
不然，別人以為咱們不懂禮數(shù)?；厝ズ螅龑δ愫?，你就多待一會兒，對你不好，
你倆就早些回來。”林城將四盒禮掛在摩托車把手上，同我回家。舒意和李樹都在。
見我們進院子，舒意氣勢洶洶出來：“短命鬼，你來干嘛？”4林城皺眉，
厭惡地瞪著舒意：“會說人話嗎？誰是短命鬼？”“伸手不打送禮人，
你家連這點禮貌都沒有？”我拉住林城，將他手里的四盒禮放在院墻上。
怕這個混不吝跟舒意打起來，我息事寧人道：“她罵的是我，你別生氣。”舒意也借坡下驢。
“我說我姐呢，你插什么嘴？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林城更生氣了?！笆嫘氖俏依掀?，
你當著我的面，罵我的人，你將我當空氣是不是？”舒意氣得嘴唇發(fā)抖，不敢回話。
李樹上前打圓場：“姐夫，舒意是直性子，你別見怪?！绷殖瞧沉艘谎劾顦?，
大聲道：“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你老婆沒素質(zhì)，你不批評她，反倒讓我們原諒，
這是哪國的道理？”“你一個當兵的，連自己老婆都管不住，怎么保家衛(wèi)國？
”李樹臉色通紅。這時，有人在院門口喊我：“舒心，村長等著你去報到呢！
”林城拉住我便走。舒意大聲問：“舒心，村長找你什么事？”我沒搭理她。
門口送信的人回她：“你姐姐當上咱村的赤腳大夫了?！笔嬉庾煲黄?，
嘲諷我：“林家養(yǎng)不起你了嗎？還出來當大夫？”“就你那兩腳貓的功夫，別把好人扎死了！
”我哼笑一聲，回懟她：“你永遠不要用到我，不然，我扎死你！”舒意氣急敗壞，
將我放在院墻上的四盒禮扔在地上，踩個稀巴爛。上班幾個月后。有街坊嬸嬸跑到衛(wèi)生所，
找我去給舒意婆婆瞧病。救人要緊。我還不及多想，騎著二八大杠自行車趕到舒意婆家。
家里一片狼藉。舒意一邊哭一邊罵：“這日子沒法過了！”“老不死的，你怎么不去死??？
”“你這是要把我拖累死??！”婆婆也是一個牙尖嘴利的，不讓分兒?！拔覂鹤尤⒛悖?/p>
就是讓你照顧我的。”“你不給我做飯吃，還打我。我到公社里告你！”舒意騎在婆婆身上，
左右開弓。“有本事你就告我?。 薄拔壹藿o你家是要做官太太的，不是給你當老媽子的！
”給我報信的嬸嬸小聲說，老太太經(jīng)常被打。李樹回部隊后，婆媳二人就開始吵架。
舒意不愿意伺候婆婆。也不給老太太做飯。她吃飯都是回娘家吃。吃完了也不管婆婆的死活。
老太太餓肚子就要罵她。二人之間的矛盾逐漸激化。老太太不是善茬，仗著兒子當兵吃皇糧，
有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對兒媳張嘴就罵，時間長了，矛盾爆發(fā)出來。前一世，
老太太對我也不好。我為了能有個家，只得忍氣吞聲。我會中醫(yī)，給她針灸熬藥，
老太太身體一天比一天好。漸漸的，她也不再磋磨我了。舒意被后媽嬌生慣養(yǎng)，
沒有一技之長。從來都是別人伺候她，現(xiàn)在，讓她伺候婆婆，她肯定做不來。見我進屋，
舒意從老太太身上下來。她披頭散發(fā)，臉上有抓傷。老太太臉色鐵青，上衣被抓爛了，
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見到我，老太太哭出來?！笆嫘陌?，你幫我寫信給李樹，讓他快回來，
我活不成了！”我沒答應(yīng)老太太。好不容易脫離李家這個苦海，我可不想再摻和進去。
離開李家時，舒意尾隨著跟出來?！笆嫘模揖婺?，別摻和我家的事，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