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凝視》的拍攝進(jìn)度很快,凌硯幾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角色里。她飾演的“林墨”本是名門千金,家族被摯友背叛傾頹,她從地獄爬回,用三年時間布下天羅地網(wǎng),將仇人一一拖入深淵。
這角色仿佛是為她量身定做,尤其是那場“發(fā)現(xiàn)摯友偽造證據(jù)”的戲,凌硯的眼神從震驚到冰寒,再到嘴角那抹近乎瘋狂的笑,一條過的鏡頭讓導(dǎo)演拍著大腿叫好:“這股狠勁,絕了!”
沈硯之在片場看了全程,心里越發(fā)不是滋味。他本想借著“指導(dǎo)”的名義找機(jī)會打壓凌硯,沒成想她的演技竟如此扎實,甚至隱隱蓋過了自己飾演的“偽善反派”。
午休時,沈硯之端著咖啡湊過來,狀似關(guān)心:“硯硯,你剛才那場戲情緒太滿了,其實可以收一點,不然后面的爆發(fā)會顯得乏力?!?他故意挑刺,想讓周圍的工作人員覺得凌硯“年輕氣盛,聽不進(jìn)勸”。
凌硯正在看劇本,聞言抬眸,笑了笑:“沈老師說得是。不過我覺得,林墨此刻的情緒就該是‘繃到極致’,畢竟她剛發(fā)現(xiàn)自己信了三年的‘真相’全是假的——這種被全世界欺騙的感覺,不就是要撕碎一切的沖動嗎?” 她的目光直直看向沈硯之,意有所指。
沈硯之被她看得心頭發(fā)慌,強(qiáng)裝鎮(zhèn)定:“你有自己的理解是好的,但也要考慮整體節(jié)奏……”
“沈老師當(dāng)年演《暗涌》時,不也堅持按自己的想法改了法庭戲嗎?” 凌硯打斷他,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幾個演員聽見,“大家都說那段改得好,成了經(jīng)典呢?!?/p>
這話堵得沈硯之啞口無言。他總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臉,只能訕訕道:“你這孩子,倒是會舉一反三?!?/p>
凌硯低頭繼續(xù)看劇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硯之想給她下套?那就讓他先嘗嘗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
下午拍一場雨戲,凌硯需要在泥地里被沈硯之飾演的反派“推倒”。場務(wù)剛鋪好保護(hù)墊,沈硯之的助理就悄悄走過去,不知說了句什么,場務(w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凌硯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警鈴大作。她記得前世有個新人演員,就是在一場“推搡戲”里被對手暗中使壞,摔斷了腿,從此斷送了演藝生涯。
“開始!” 導(dǎo)演喊停。
沈硯之按著劇本臺詞,步步緊逼:“你以為你能斗得過我?林墨,你和你那死鬼爹一樣,都是蠢貨!” 他抬手推向凌硯的肩膀,動作看似符合情節(jié),指尖卻暗中用力,角度也往保護(hù)墊邊緣偏了半寸——那里的泥土下,藏著塊沒清理干凈的碎磚塊。
凌硯早有防備,在他推過來的瞬間,看似踉蹌著后退,實則借著慣性往旁邊一旋,避開了那塊碎磚,同時“哎喲”一聲摔倒在地,濺起的泥水正好糊了沈硯之一身。
“卡!” 導(dǎo)演皺眉,“沈硯之你怎么回事?推得太假了,重來!”
沈硯之看著自己胸前的泥漬,又看看凌硯“柔弱”地從地上爬起來,膝蓋處還蹭破了皮,氣得臉色鐵青。他明明算計好了,怎么會被她躲開?
“對不起導(dǎo)演,是我沒控制好力度?!?凌硯先一步道歉,聲音帶著歉意,“沈老師,您沒事吧?都怪我沒站穩(wěn)……”
這副“乖巧認(rèn)錯”的樣子,反倒顯得沈硯之小題大做。周圍的工作人員竊竊私語,都覺得是沈硯之故意針對新人。
沈硯之咬著牙,擠出笑容:“沒事,拍戲嘛,磕磕碰碰難免?!?心里卻把凌硯罵了千百遍——這丫頭看著軟,骨頭里全是刺!
凌硯回到休息椅,野棠立刻拿碘伏過來幫她處理傷口:“沈硯之那老狐貍,肯定是故意的!要不要我去跟導(dǎo)演說?”
“不用?!?凌硯看著遠(yuǎn)處沈硯之陰沉的側(cè)臉,“這點小傷算什么?他想陰我,我就先讓他嘗嘗‘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滋味。對了,他那個‘稅務(wù)規(guī)劃’的證據(jù),整理得怎么樣了?”
“差不多了,” 野棠壓低聲音,“他前幾年用空殼公司轉(zhuǎn)移片酬,還偽造捐贈記錄避稅,證據(jù)鏈都齊了。不過……直接爆出去會不會太明顯?”
“當(dāng)然不直接爆。” 凌硯接過紙巾擦手,“等他下個月拿‘年度慈善藝人’獎的時候,再‘不小心’讓稅務(wù)局看到這些‘小禮物’,才夠熱鬧?!?她要的不是讓沈硯之簡單塌房,而是讓他在最風(fēng)光的時候,摔得粉身碎骨。
傍晚收工,凌硯剛走出片場,就看見裴燼的車停在路邊。車窗降下,男人穿著黑色襯衫,袖口挽起,露出冷白的手腕:“上車?!?/p>
凌硯猶豫了一下,還是拉開車門坐了進(jìn)去。車內(nèi)彌漫著淡淡的雪松味,和他的人一樣,清冷又帶著壓迫感。
“今天在片場,沈硯之對你動手了?” 裴燼沒看她,目視前方。
“一點小摩擦,不算什么。” 凌硯說。
裴燼轉(zhuǎn)頭看她,目光落在她膝蓋的傷口上:“在我這兒,不用裝?!?他遞過來一個藥盒,“進(jìn)口的,不留疤?!?/p>
凌硯接過藥盒,指尖微頓:“謝謝裴總?!?/p>
“戚野那邊,我已經(jīng)讓法務(wù)部發(fā)了律師函?!?裴燼發(fā)動車子,“他要是再敢騷擾你,我不介意讓戚家的資金鏈,徹底斷了。”
凌硯有些意外。她以為裴燼最多是警告一下,沒想到會做得這么絕。
“為什么幫我?” 她忍不住問。
裴燼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兩秒,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我的棋子,只有我能碰。”
又是這句話。凌硯看著窗外倒退的街景,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滋味。這個男人總是這樣,一邊說著“交易”“棋子”,一邊又不動聲色地為她掃清障礙。
“對了,” 裴燼忽然開口,“下周末有個慈善晚宴,穿禮服去?!?/p>
“慈善晚宴?” 凌硯挑眉,“和沈硯之那個‘慈善藝人’獎有關(guān)?”
“聰明?!?裴燼點頭,“他的頒獎禮,我?guī)闳ァ跖鯃觥?。?他的語氣平淡,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勁——他要親自看著,凌硯如何把沈硯之拉下神壇。
凌硯看著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忽然覺得,有這樣一個“盟友”,似乎也不錯。至少,在這場復(fù)仇的棋局里,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車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濃,凌硯握緊了手里的藥盒。沈硯之,戚野,還有那些藏在暗處的敵人……等著吧,這場游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