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會的水晶燈折射出璀璨的光，映在凌硯的紅酒杯上，晃得人眼暈。
裴燼的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開圈圈漣漪。她指尖輕轉(zhuǎn)酒杯，酒液在杯壁上劃出弧度，像極了她此刻的心思。
“裴總真是會說笑，” 凌硯抬眸，眼底的算計被一層柔霧掩住，“我這種剛冒頭的小演員，哪配做您的交易對象？”
裴燼看著她故作無辜的樣子，墨色瞳孔里閃過一絲興味。他見過太多想攀附他的女人，或搔首弄姿，或故作清高，唯有凌硯，眼底藏著與年齡不符的狠勁，像只剛磨利爪牙的幼獸，卻已經(jīng)懂得如何偽裝。
“配不配，試過才知道?！?裴燼側(cè)身，避開周圍投來的窺探目光，“燼途傳媒下半年有部S+級電影《深淵凝視》，女主角是個從地獄爬回來的復(fù)仇者，我覺得……很適合你?！?/p>
凌硯心頭一跳?！渡顪Y凝視》？前世這部電影讓女主角拿了金影獎，而那個角色，本該是她的。是沈硯之從中作梗，騙走了她準(zhǔn)備三年的試鏡片段，轉(zhuǎn)頭就推薦了自己的相好。
“裴總就這么信我？” 凌硯壓下翻涌的情緒，聲音依舊平靜。
“我信我的眼光?！?裴燼遞給她一張黑卡，“明早九點，來公司試鏡。至于條件……”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不遠(yuǎn)處臉色鐵青的戚野，“你只需要記住，簽了燼途，就沒人敢再動你?！?/p>
這是赤裸裸的庇護(hù)，也是不容拒絕的邀約。凌硯接過黑卡，指尖觸到他微涼的指腹，像被燙了一下，迅速收回手：“多謝裴總賞識，我不會讓您失望。”
她轉(zhuǎn)身走向戚野，故意笑得明媚：“戚少剛才想說什么？怎么不說了？”
戚野看著她手里的黑卡，又看看裴燼投來的冷淡目光，一口氣堵在喉嚨里。他原本想在酒會上給這個“裴燼看上的女人”一個下馬威，沒成想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讓她得了好處。
“沒什么，” 戚野咬著牙，擠出一個假笑，“祝凌小姐……前程似錦?！?/p>
“借你吉言?！?凌硯笑意更深，轉(zhuǎn)身時，眼底的溫度瞬間冷卻。戚野這顆棋子，雖然暫時用不上，但留著惡心裴燼，也不錯。
酒會散場，野棠的車已經(jīng)等在門口。
“行啊你，” 野棠叼著棒棒糖，上下打量她，“剛出道就搭上裴燼，你這是坐火箭飛升？” 她嘴上嘲諷，眼底卻藏著幾分欣慰——前世凌硯就是太清高，才被資本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凌硯坐進(jìn)副駕，把黑卡扔給她：“明天陪我去燼途試鏡。對了，謝臨那邊怎么樣？”
“搞定了，” 野棠從包里掏出個U盤，“他跟那個網(wǎng)紅的聊天記錄，還有酒店監(jiān)控截圖，都在這兒。這小子夠渣的，一邊跟你炒CP，一邊跟人說‘等這部戲播完就甩了她’?！?/p>
凌硯接過U盤，捏在指尖轉(zhuǎn)了轉(zhuǎn)：“不急著放，等《星途戀歌》播出，他的粉絲粘性最高的時候，再讓他嘗嘗從云端摔下來的滋味?！?/p>
車窗外霓虹閃爍，凌硯看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這張臉，曾被多少人覬覦、利用，這一世，她要讓它成為最鋒利的武器。
第二天一早，凌硯和野棠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燼途傳媒。
試鏡室里，導(dǎo)演和制片人都坐得筆直，只有裴燼靠在沙發(fā)上，姿態(tài)慵懶，卻自帶無形的壓迫感。
“凌小姐，準(zhǔn)備好了嗎？” 導(dǎo)演推了推眼鏡，語氣帶著審視。他本不同意讓一個剛小爆的流量來演這么復(fù)雜的角色，是裴燼力排眾議。
凌硯點頭，走到場中央。
沒有劇本，沒有臺詞，導(dǎo)演只說：“演一段‘發(fā)現(xiàn)自己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從絕望到黑化’。”
這個場景，凌硯太熟悉了。
她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已經(jīng)蓄滿水汽。那是被溫硯舟背叛時的茫然，是被沈硯之搶角色時的委屈，是被謝臨撇清關(guān)系時的難堪……種種情緒交織，讓她的肩膀微微顫抖，像株在狂風(fēng)中搖搖欲墜的白玫瑰。
就在所有人以為她會崩潰大哭時，凌硯突然笑了。
那笑容很輕，帶著點神經(jīng)質(zhì)，眼淚還掛在睫毛上，眼底卻已經(jīng)燃起了野火。她緩緩抬手，像是在撫摸什么珍寶，指尖卻驟然收緊，指甲深陷掌心，仿佛要將那些背叛她的人，狠狠掐死。
“原來……是這樣啊?！?她輕聲說，語氣平靜得可怕，“那我就……把你們都拖下去陪我吧?！?/p>
最后一個字落下時，她的眼神陡然變得凌厲，像淬了毒的刀，直直射向鏡頭。
試鏡室里一片死寂。
導(dǎo)演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他原本以為這只是個靠臉吃飯的流量，沒成想演技這么有爆發(fā)力，尤其是那雙眼睛里的層次感，簡直把“復(fù)仇者”演活了。
裴燼緩緩坐直身體，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賞：“明天來簽合同?！?/p>
凌硯鞠躬，轉(zhuǎn)身離開時，腳步穩(wěn)得像踩在刀尖上。她知道，這只是第一步，真正的戰(zhàn)場，還在后面。
剛走出燼途大樓，溫硯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硯硯，你昨天怎么把我送的東西扔了？” 他的聲音帶著委屈，“是不是我哪里做錯了？你告訴我，我改……”
凌硯看著手機(jī)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想起前世他拿著自己的錢討好白月光的嘴臉，胃里一陣翻涌。
“學(xué)長，” 凌硯的聲音突然軟下來，帶著點哽咽，“我昨天心情不好，不是故意的……其實，我有件事想求你幫忙?！?/p>
溫硯舟果然上鉤，立刻說：“你說，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幫你！”
“我想爭取《深淵凝視》的女主角，” 凌硯吸了吸鼻子，裝得可憐兮兮，“但聽說裴總很難打交道……學(xué)長，你人脈廣，能不能幫我……”
“沒問題！” 溫硯舟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我認(rèn)識裴總的助理，我?guī)湍銌枂枺 ?他以為這是拉近關(guān)系的好機(jī)會，卻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進(jìn)凌硯設(shè)好的陷阱。
掛了電話，野棠嘖嘖稱奇：“你這演技，不去演諜戰(zhàn)片可惜了。”
凌硯冷笑：“對付這種人，不用點手段怎么行？等他幫我‘爭取’到角色，我再告訴他，我已經(jīng)簽了合同，你說他會不會氣吐血？”
野棠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笑得直不起腰：“干得漂亮！不過……裴燼會不會覺得你利用他？”
“他？” 凌硯望向燼途大樓頂層的辦公室，那里有個人正透過落地窗看著她，“他只會覺得……我越來越有趣?！?/p>
裴燼確實在看。
他看著樓下那個巧笑嫣然的女孩，對著電話柔聲細(xì)語，掛了電話卻瞬間變臉，眼底的算計幾乎要溢出來。
“有意思?！?裴燼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這只幼獸，比他想象中更狠，也更……對他胃口。
他拿起內(nèi)線電話：“通知溫氏集團(tuán)，他們那個度假村項目，我們不投了。”
至于理由？
裴燼看著凌硯坐進(jìn)車?yán)?，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誰讓他的人，不喜歡被別人惦記呢。
凌硯還不知道，自己隨口一句利用，竟讓溫硯舟的項目黃了。她此刻正看著手機(jī)里謝臨發(fā)來的“早安”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敲下回復(fù)：【早呀，今天也要加油拍戲～】
配上一個元氣滿滿的表情包，完美扮演著“期待炒CP”的單純小花。
謝臨看著消息，滿意地笑了。這個凌硯，果然和經(jīng)紀(jì)人說的一樣，沒什么腦子，正好用來固粉。等戲播完，就該換下一個了。
他不知道，自己眼中的“沒腦子”，正拿著他的黑料U盤，笑得像只等待收網(wǎng)的狐貍。
棋盤已經(jīng)擺好，棋子陸續(xù)落位。
凌硯看著車窗外倒退的街景，輕聲說：“游戲，開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