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府的書房里,燭火噼啪作響,映著館陶長公主劉嫖那張鐵青的臉。
派去宮里的人剛回來復命,手里捧著一個小小的錦盒,里面裝著從椒房殿搜羅來的幾樣補品——燕窩、人參、還有一撮從藥渣里篩出來的粉末。
“回主子,太醫(yī)看過了,這幾樣里都摻了寒石粉,少量慢用,看似調理身體,實則日積月累,最傷女子根本,絕難有孕?!毙母箣邒叩穆曇魤旱脴O低,帶著后怕。
劉嫖的手死死攥著錦盒,指節(jié)泛白,指腹幾乎要嵌進那冰涼的玉石盒蓋里。她深吸一口氣,卻覺得胸口像是被巨石堵住,悶得發(fā)疼,連帶著太陽穴都突突直跳。
好個劉徹!好個黃口小兒!
她費盡心力,從一眾皇子里把他撈出來,硬生生推上九五之尊的位置,為的是什么?不就是為了讓女兒阿嬌能做皇后,能生下嫡子,讓陳家的血脈能融進大漢的根基里嗎?
他倒好,剛坐上龍椅沒幾天,就敢在她女兒的補品里動手腳!這是怕阿嬌生下嫡子,怕陳家的勢力壓過他?還是覺得翅膀硬了,能甩開她這個“恩人”了?
“呵……”劉嫖低低地笑出聲,笑聲里卻淬著冰,“真當我劉嫖是好拿捏的?真當陳家是他登基后就能隨手丟棄的棋子?”
她猛地站起身,錦盒被重重摔在案上,里面的補品撒了一地。窗外的月光照進來,映著她眼底翻涌的怒意和狠厲。
她這輩子,從竇太后的嫡女,到長公主,再到如今權傾朝野的外戚,靠的從來不是忍氣吞聲。劉徹想算計她的女兒,想斷了陳家的后路?那也要看她答不答應!
這大漢的江山,必須是她女兒陳阿嬌肚子里爬出來的孩子繼承!
劉徹不是想掌權嗎?不是想做個有作為的皇帝嗎?可以。她可以讓陳家繼續(xù)支持他,讓他去斗竇氏,去掃平那些不服他的勢力,去打下一個比文景二帝更偌大的江山。
她甚至可以幫他,幫他更快地握住權柄,幫他成為史書稱頌的明君。
但最后,這江山,必須規(guī)規(guī)矩矩地遞到她外孫的手里。
劉徹不是覺得她女兒是累贅嗎?不是怕陳家勢大嗎?那她就偏要讓他看看,他費盡心力打下的天下,最終還是得姓陳(或者說,姓陳阿嬌的兒子)。他所有的心血,都不過是在為陳家做嫁衣。
至于動手?
劉嫖冷笑一聲,走到窗邊,望著未央宮的方向。她才不會費心費力去搞那些陰私手段,那太低級了。劉徹能在補品里下藥,她難道就不能在朝堂上給他添堵?可那樣一來,只會兩敗俱傷,得不償失。
她要的,是釜底抽薪是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
表面上,她還是那個支持新帝的長公主,還是那個疼女兒的母親。她會繼續(xù)給劉徹送助力,讓他覺得陳家還是那個可以依靠的后盾。她會加倍給阿嬌送補品,名貴的、溫補的,明晃晃地送到椒房殿,讓全天下都知道,她館陶長公主的女兒,有的是底氣。
暗地里,她會盯著劉徹的一舉一動。他想動竇氏,她就幫著推一把,但也絕不會讓他輕易擺脫陳家的掣肘。他想培植自己的勢力,她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核心的權力,必須牢牢抓在手里。
最重要的是,她要讓阿嬌懷上孩子。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讓劉徹知道,陳家要的,從來不是什么虛權,而是實實在在的、流淌著陳家血脈的皇位繼承人。
等阿嬌生下嫡子,等劉徹真的掃平了所有障礙,成為了那個說一不二的帝王時,他會發(fā)現,自己早已被無形的網牢牢困住。他離不開陳家的支持,更動不了嫡子的根基。
到那時,他只能心甘情愿地,把這萬里江山,雙手捧給自己的兒子——那個流淌著陳家血脈的太子。
劉嫖的眼神漸漸變得深邃,嘴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
劉徹啊劉徹,你以為自己是執(zhí)棋者?殊不知,你也不過是我棋盤上,最關鍵的那顆棋子罷了。
她轉身,對心腹嬤嬤吩咐道:“去,給宮里送些上好的暖宮藥材,就說是我特意給皇后尋來的。再告訴皇后身邊的人,往后所有進嘴的東西,都必須先經我派去的人查驗,一絲一毫都不能馬虎。”
“是,主子?!?/p>
嬤嬤退下后,書房里又恢復了安靜。劉嫖走到案前,拿起那份關于補品的查驗記錄,慢慢揉成了一團。
她的好好謀劃一翻,阿嬌說夢中宮中五年之內無子應是新帝著急掌權陳家勢利重要他要在這幾年立個深情專一的帝王人設,好讓阿嬌癡情于他,那么也就是說她有五六年的時間過了這段時間宮中再無子就說不過去了,要讓他有孩子但就是沒兒子或生不出健康長命的兒子,天下之大應該有這樣的藥吧。
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