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云，你有何言？”
老朱對徐妙云頗有好感，早有讓她成為兒媳之意。
如今得知徐妙云與陳數無私情，老朱的心思又起波瀾。
徐妙云忍俊不禁，答道：
“皇上替家父還債，妙云感激！”
“但依陳數之計，皇上想要還債亦非易事！”
“為何？”
“徐達欠二十萬三千，皇上又能欠幾何？”
老朱心中涌起一股不祥之兆。
他依稀記得，昔時欲借三萬兩軍費，陳數固執(zhí)不允。
多虧了他與陳數多日的唇槍舌劍，軟磨硬泡，陳數才終于松了口，勉強借出三萬兩。
但陳數似乎提及，一旦借款三萬，違約條款將更加嚴苛。
那時他心想，等時機成熟便向陳數透露真實身份。
誰料戰(zhàn)亂頻發(fā)，自此再無法找到陳數的蹤跡。
“朕究竟背負了多少債務？”
皇帝竭力保持冷靜。
徐達借三千兩卻需償還二十三萬，自己借三萬兩，不至于要還三百萬兩吧？
徐妙云低聲細語：
“妙云曾瞥見那張借據，其上計算方法極為復雜！”
“但我發(fā)現(xiàn)，皇上給予陳數的違約金算法，是家父的十倍之多！”
“兩千三百萬兩？”
即便是皇帝，也不禁心頭一顫。
這如何能還得起？
大明一年的稅收，換算成銀兩也不過千多萬兩。
即便他省吃儉用，也要兩年才能還清本金利息，但這近乎奢望。
因為朝廷開銷巨大，賑災、官員薪俸及漠北軍費等，每年財政盈余不過百萬兩。
遇到災荒之年，國庫空虛更是常態(tài)。
換言之，若無災無難，朱元璋要還清陳數的債務，至少需要二十多年。
念及此，皇帝險些暈厥。
這還只是開始，徐妙云又補了一句：
“賬單上，皇上還承諾給陳數半數家產！”
“噗嗤！”
一直沉默的朱標，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見皇帝臉色鐵青，怒視自己，朱標連忙低頭，不敢再言。
半數家產，那可是兩千多萬兩銀子。
皇帝還債？那是不可能的，就是把整個大明賣了，他也還不起陳數的債。
“父皇，您當年怎會欠下如此天文數字般的債務？”
朱標強忍笑意問道。
“哼！”
皇帝不語，只是氣得胸脯劇烈起伏。
還債？怎么可能！他根本無力償還。
此刻，他終于明白了徐達為何不愿顯露身份。
顏面何在！
“那你說說，他那所謂的還債方案！”
皇帝決定轉移話題。
“妙云，你來說！”
皇帝無力償還，也不愿再與徐達多費唇舌。
他望向徐妙云，徐妙云略作思考，道出了陳數的還債計劃。
陳數給予父親兩個抉擇：要么破產，財產盡歸其手；要么為其還債效力，并由他傳授賺錢之道，所得大部分用以償還債務。
徐妙云提及青霉素，皇帝頓時明白徐達為何如此賣力推廣。
原來，徐達已投效于陳數麾下。
想到堂堂魏國公竟為商人所用，老朱怒火中燒。
“徐達，你仍是大明的將軍嗎？”老朱滿臉失望地問。
“將軍也得還錢，而我無力償還！”徐達答道。
“陳數說，這是勞動所得，光明磊落！”徐達辯解。
“你……”老朱氣結，“你是在諷刺朕要做失信之人嗎？”
“不敢！”徐達惶恐。
徐妙云和朱標看著二人爭吵，忍俊不禁。
“皇上，我父親雖為魏國公，但確實無力償還債務。”徐妙云說。
“他雖為陳數效力，但青霉素的推廣，對百姓亦有裨益?！?/p>
“陳數曾告訴我，青霉素初期價高，是因為成本未收回。”
“日后，此藥必將降價，讓百姓也能享用。”
皇帝聞言，陷入沉思。
他并非真與徐達生氣，經徐妙云提醒，更覺青霉素對大明至關重要。
戰(zhàn)場上，士兵將領傷亡慘重，尤其是春夏之際，眾多傷兵因感染而死。
陳數的青霉素，能改變這一局面。
陳數再現(xiàn)，不負天子當年尊稱。
徐妙云續(xù)言：“陳數雖取大部分利潤，但還款計劃尚算公正。
青霉素每份獲利百兩，他得八十兩，我們得二十兩。
其中，他又以八成利潤即十六兩作為還款本金與利息。
總計欠款二十四萬兩，魏國公府售出一萬五千份青霉素即可清償。
還債期間，我們每份得四兩，總計六萬兩，若全數還債，僅需售出一萬兩千份……”
徐妙云一番計算，皇帝、太子與徐達皆震驚不已。
“六萬兩的分成……”徐達聲音中帶著顫抖，身為魏國公，他從未見過如此龐大的數目。
以徐達每年的俸祿大約兩千五百兩來算，需擔任魏國公二十多年方能積累起這等財富。
“女兒，如此算來，做那欠債不還之人豈不更劃算？”徐達脫口而出，這話險些讓皇帝氣絕。
朱標曾傳話提及陳數說皇帝吝嗇，此刻皇帝更覺顏面掃地。
陳數為他人效力，竟勝過為他這個皇帝效勞！
“父皇，魏國公之位怎可與欠債不還之人相比？”徐妙云以眼神示意徐達失言。
徐達連忙跪下：“臣失言，懇請陛下寬?。 ?/p>
他這一跪，皇帝心中更加難受，仿佛“吝嗇皇帝”的標簽已牢牢貼在自己身上。
陳數給徐達的利潤，確實讓人眼紅。
而陳數自己所得，更是驚人。
一萬五千份青霉素，即一百五十萬兩之巨，徐達得六萬兩，其余盡歸陳數。
陳數的掙錢能力，甚至超越了他這位皇帝。
皇帝對一萬五千份青霉素的銷售毫無憂慮，即便知曉利潤之豐，他也想購進一批。
軍方需求龐大，多花些錢財便能減少大明將士的傷亡，其中不乏有潛力成為未來軍神的青年，他們的價值遠超金錢所能衡量。
不僅是軍方，徐妙云告知青霉素對風寒亦有療效，這意味著一個龐大的市場。
似乎，僅憑售藥，陳數便能超越沈萬三，成為首富。
皇帝既羨慕又嫉妒，他甚至想取代徐達成為青霉素的代理商。
“朕也能成為代理商！”
“徐達能拖欠，朕為何不能？”
“朕要讓陳數也給朕制定一份還款計劃……”
這個想法在皇帝腦海中盤旋不去，他決定以朱大的身份去找陳數，以免失了皇家的顏面。
主意已定，皇帝開始籌謀。
見徐達跪在地上萎靡不振，他冷哼一聲：“罷了，朕不怪你。”
徐達連忙起身。
“青霉素雖有療效，但仍需更多試驗?！?/p>
“妙云，你在幫那小子制作青霉素吧？給朕拿一百份來，朕會給你錢?！?/p>
“不敢，皇上若要，妙云自當奉上?！?/p>
徐妙云不敢收取皇帝的錢財，跪下回話。
“好，朕記下你這份人情?！?/p>
皇帝點頭接受了饋贈，徐家父女告退。
待人離去后，皇帝轉頭教訓兒子：“你笑什么？再笑朕就揍你！”
老朱見朱標忍俊不禁，怒氣沖沖，抄起工具欲教訓他。
朱標驚慌失措，立刻起身逃離。
“站??！”
皇帝震耳欲聾地吼道：“你給朕去盯著陳數，想法子接近他！”
朱標恭敬地回應：“遵命，父皇?！?/p>
“若朱重八不負朕望，朕曾誓要對他好！”
“這也是朕當初堅持立下欠條的一個原因！”
“不料利息累積至此，朕已無力償還！”
老朱只對最信賴的兒子傾訴衷腸。
他自嘲的模樣讓朱標忍俊不禁。
見父皇發(fā)怒，朱標連忙收斂笑容：
“兒臣覺得，做老賴也挺好！”
“您看徐叔叔，不僅賴賬，還發(fā)財了！”
“父皇何不也弄個還款計劃？”
老朱聽后，差點被這不孝子氣死，心中暗想：我也想啊，可面子往哪兒擱？
再說，陳數那邊是否還有這等好事，誰知道呢？
“別胡說，你先去結交此人！”
“替朕試探他，看他究竟如何？”
“朕雖欠他人情，但朕乃天子，若要報恩，也得看他接不接受！”
“青霉素只是小把戲！”
“你去試試他其他本事！”
“若此人是可用之才，標兒，這是父皇為你準備的棟梁！”
朱標聞言，表情微變。
今日方知，父皇看重陳數，竟是為他預留。
皇帝正值壯年，大明江山遲早要交給他。
身為權勢滔天的太子，自朱標即位起，皇帝便一直在為他鋪設道路。
明白父皇心意的朱標，鄭重地向朱元璋行禮。
父子相視一笑，御書房內充滿了親情。
“陛下！”
門外太監(jiān)慌忙敲門，打斷了這份溫馨。
“進來！”
“陛下，孫貴妃病倒了！”
“孫氏？”
老朱聞言，臉色大變，滿臉關切。
貴妃孫氏，是朱元璋除馬皇后外，宮中最愛之人。
她自皇帝微賤時便相伴左右，不離不棄。
就連皇后馬氏，也稱孫氏為古代賢女，皇帝對她寵愛有加。
后宮佳麗眾多，但皇后之下，唯有貴妃孫氏。
只是這位愛妻，自誕下次女后，身體日漸衰弱。
近年更是虛弱至極。
“速領朕前往探視！”
聞孫貴妃病篤，皇帝刻不容緩，直指其寢宮。
至，眾太醫(yī)已跪候門外。
“吳太醫(yī)，貴妃狀況怎樣？”
皇帝急趨向前，緊握太醫(yī)之手追問，太醫(yī)們面露難色，遲疑不語。
“皇上，貴妃此番暫無性命之憂?！?/p>
“但長此以往，恐非善策。”
吳太醫(yī)之言，令皇帝心緒沉重。
“此言何意？”
“貴妃她……恐怕……”
“皇上需有心理準備?！?/p>
太醫(yī)們的遲疑，令皇帝深吸一口冷氣。
雖對孫貴妃病情已有所預感，但事至眼前，悲痛難免。
“當真無法可解？”
皇帝追問不已，太醫(yī)們相視無言，終言己之無能。
此時，曾訪李文忠府之李太醫(yī)忽道：
“皇上，微臣記得魏國公所贈青霉素，或能奏效?！?/p>
“你確定？”
“微臣不敢斷言，亦不敢妄言?！?/p>
與李太醫(yī)交談畢，朱元璋陷入沉思。
隨即，命人取武英殿剩余青霉素，依指示予孫貴妃服用。
數時辰后，孫貴妃蘇醒。
“愛妃，感覺怎樣？”
“皇上，妾身甚好，幾年來首次覺身體輕松許多?！?/p>
朱元璋自愛妃之況，確認青霉素之效，深感其威力。
“此藥，前途無量！”
皇帝之意，太醫(yī)們心照不宣。
魏國公府青霉素之事，愈傳愈盛。
離宮后，太醫(yī)們攜禮前往魏國公府求藥。
不久，宮中消息流傳，王公貴族、富商皆聞青霉素之名。
李文忠之事，令武將識其價；孫貴妃之病，又顯青霉素另一奇效。
孫貴妃產后染風寒，自此疾病纏身。
風寒于后世雖常見，于大明卻是致命之癥。
無論是戰(zhàn)場求仙藥之將士，還是求后路之官員，一時之間，有路者皆涌向魏國公徐達府。
更有無數富商求藥無果。
“老爺，韓國公遣帖，求藥十份?！?/p>
“胡大人遣來拜帖，亦求青霉素十份。”
“宋國公、永嘉侯皆遞帖求藥……”
魏國公府中，徐家父女未及反應，已被連綿不絕的拜帖淹沒。
眾人紛至，皆為傳說中的青霉素而來。
徐達父女未曾預想，青霉素竟如此炙手可熱，致二人忙于接待，疲憊至極。
而此刻，應天府官員之訂單已累積至千余，數目驚人。
望著堆積如山的訂單，徐達難以置信，其價值近乎萬兩白銀。
賺錢竟變得如此輕易？
“女兒，可還記得去年山東那案，抄家所得？”
“爹，一萬八千兩！”
“那山東知府一生 ** ，也不過萬余兩！”
“陳數，真是生財有道啊！”
徐達苦笑，對陳數的賺錢能力深感佩服。
“爹，咱魏國公府也入賬近五千兩！”
“這比你一年的俸祿還多！”
徐妙云之言讓徐達神色恍惚，他年俸不過兩千五百兩，已是大明之巔。
賺錢之速，令人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