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fēng)輕拂河面,泛起點點星光,城市的喧囂在這里逐漸遠去,只剩下靜謐的夜色與耳邊輕柔的水聲。
白忘清與顧凌諾依舊坐在河邊,叫來了新的一箱啤酒,幾串烤得噴香的烤串。
兩人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后,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從商業(yè)計劃的細節(jié),到天南地北的趣事,
一時間忘卻了白天的驚魂,談笑風(fēng)生,氣氛漸漸輕松愉悅。
夜幕低垂,月光灑在河面,映照著兩人微醺的臉龐。
白忘清微醺之意漸濃,臉頰泛起淡淡紅暈。
她一邊和顧凌諾說笑,一邊伸手去摸箱子里的啤酒,卻才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中,那一整箱酒早已見底。
她輕笑著嘟囔:『 你還想喝嗎?要是還想,我就再叫個快遞,你還想要幾瓶?』
顧凌諾看著她無奈的樣子,溫和地搖了搖頭,笑道:
『算了吧,大災(zāi)大難的,人手本來就緊,再晚點可能連代駕都叫不到了。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說完便拿出手機叫了代駕。
等車到,他緩緩起身,走到白忘清身旁,小心地扶起她。
他的動作格外輕柔,像是在扶著什么不容驚擾的東西,一點點將她引向自己的車。
待到白忘清在后排坐定,挎包從肩頭滑落,沉甸甸地落在座位與她之間的空隙里。
白忘清挎包的開口微敞,一份文件在行車的顛簸中滑了出來,露出一角蓋滿紅印的封面。
那一瞬,顧凌諾的目光被吸住了——紅色的公文標(biāo)題赫然醒目,“蒼寧國量維實驗室·絕密”。
他心中騰起強烈的好奇,
卻知道白忘清此刻尚未睡去,只得強壓住探看的沖動,順勢坐到了轎車后排她另一側(cè)的位置。
窗外景色不斷掠過,霓虹燈斑駁陸離,街道像條模糊的光帶。
但顧凌諾根本無心欣賞,目光明明投向窗外,思緒卻始終繞著那個紅章在打轉(zhuǎn)。
汽車平穩(wěn)地向前行駛,時間緩緩流逝。不知何時,白忘清的頭輕輕歪向車窗,靠在那里沉沉睡去。
她的睫毛安靜垂落,眉心舒展,嘴角略帶倦意,呼吸均勻而輕柔。
整張臉在夜色中寧靜安詳,仿佛褪去了白日的鋒芒,顯得溫柔而脆弱。
顧凌諾望著她,心中泛起一絲復(fù)雜的情緒。
看到她對自己毫無防備的樣子,內(nèi)心十分愧疚,可他的手,
還是忍不住動了起來,一邊在心里默默道歉,一邊緩緩伸出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將文件從包中抽了出來:
『就看一眼,看一眼封面應(yīng)該沒事吧……』
顧凌諾小心翼翼地用兩根手指捏住文件夾,緩緩抽出,心跳陡然加快。
封面上的標(biāo)題映入眼簾:《量子漲落的確定性與隨機性》。
就在他正要將文件放回去的那一瞬間,余光掃到文件夾背后單獨滑出的一頁。
那一頁上清晰地標(biāo)記著一組經(jīng)緯坐標(biāo),以及坐標(biāo)旁邊用圓珠筆寫著的目標(biāo)地址,“S3高架千水路出口前371米”。
顧凌諾心頭一震,這是距離自己公司位置僅僅兩條街道的上方,更準(zhǔn)確地說,就是此次地震的震中所在。
他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翻騰的好奇,小心翼翼地將文件完全抽出,手指輕顫著翻開首頁,目光落在摘要部分。
原來,量維實驗室已經(jīng)證實,量子漲落并不具備真正意義上的隨機性。
每一個量子的波動,都是位于宇宙中其他的量子糾纏干涉下所產(chǎn)生的結(jié)果。
換句話說,整個宇宙幾乎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隨機,
無論是人類的思想,還是每一件事情的發(fā)生,幾乎所有的變化,都是注定要發(fā)生的必然。
只是因為數(shù)據(jù)量龐大到超出人類所能處理的極限,這種“必然”對于人類而言,和真正的“隨機”沒有什么不同。
而人類,也因此首次真正接近了對整個宇宙未來的推算。
但在這一切宏大的推演之中,研究人員卻意外發(fā)現(xiàn)一個無法解釋的變量——
位于“S3高架千水路出口前371米”的坐標(biāo)處,
可能會出現(xiàn)一些獨立的量子點,理論上脫離了其余量子的干涉關(guān)系,具備真正意義上的“隨機”。
更令顧凌諾震驚的是,模擬結(jié)果顯示,該獨立量子出現(xiàn)的時間,恰好對應(yīng)那場十余級地震爆發(fā)的瞬間。
顧凌諾喉嚨發(fā)緊,連續(xù)咽了幾口唾沫,心頭如翻江倒海。
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文件夾塞回挎包,手指微微發(fā)顫,慢慢拉上拉鏈。
在他的認知中,眼前這個安睡的女子,遠比他想象中神秘得多,也重要得多。
他開始相信,白忘清之所以坐在河邊喝酒,并非只是微醺抒懷,而是在悼念那些逝去的科學(xué)家同事。
自己的出現(xiàn),不是偶遇;遞來的酒瓶,也不是自來熟的熱情;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確定科研目的地的時候,對周邊的考察精準(zhǔn)的鎖定了自己。
顧凌諾回想起自己過往做過的那些基于地圖的小程序,試圖打造的社交平臺,
雖然最終都無疾而終,但不是毫無痕跡,只是最終淪落為了一個在普通軟件公司默默轉(zhuǎn)動的齒輪。
現(xiàn)在想來,也許白忘清早就將自己查的一清二楚,在她眼里,自己根本沒有秘密可言。
方才雖然聽她講的計劃條理清晰,看似確有成功可能,
但內(nèi)心始終存著疑慮,害怕自己會失敗,擔(dān)心這不過是黃粱一夢。
可現(xiàn)在回頭看,從兩人初見的那一刻起,白忘清就篤定自己能做成這件事。
自己,本就是她深思熟慮、反復(fù)權(quán)衡之后選中的“嚴選之人”。
于是,那些本該有的敷衍徹底消失了。他不再覺得“五個月賺五百萬”是什么天方夜譚。
便掃了眼自己這輛車,也許還能抵押一些錢;再想想親朋好友,應(yīng)該還能借到不少錢。
只要白忘清真的愿意拿出那五十萬,他就算名譽掃地、四處求借,也決不能辜負白忘清對自己的信任。
不知不覺間車已到白忘清住所附近,顧凌諾輕輕推了推白忘清,晃醒了她:
『你自己能回去嗎,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白忘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伸了個懶腰:『不用了,謝謝,顧大哥,就這么兩步路,我自己能走回去?!?/p>
顧凌諾微微窘迫:『還是叫我小顧吧,或者凌諾、凌子都行,顧大哥怪別扭的?!?/p>
白忘清點了點頭,輕笑道:『好吧,那就叫你凌諾?!?/p>
顧凌諾仍不放心,又問了一次:『真的不用我送你?』
白忘清一邊離開車輛,一邊招手示意不用:『等著我籌備好錢,過兩天見。』
顧凌諾回應(yīng)了一句『過兩天見』,看到她腳步平穩(wěn),走路十分穩(wěn)定,目送她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中,
這才放下心來,示意代駕司機繼續(xù)開車,送自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