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這一次的歡呼浪潮超越了以往任何一次!
在頂級音響系統(tǒng)的加持下,聲波的能量如同滾沸的海嘯!
沖擊著墻壁、地板甚至每個人的胸腔!
無數(shù)只手臂舉起揮舞,如同狂風中絕望掙扎的森林。
“靜”吧這個名字成為了一個巨大的諷刺,這里已然是聲浪煉獄的中心!
風暴的核心,舞臺中央。
徐建武保持著那個幾乎撲向觀眾般的前傾定格姿勢。
幾秒后,那仿佛燃燒生命般繃緊的身體猛然一松!
如同被抽掉了主心骨,
他直起腰,一個極其微小卻肉眼可見的踉蹌!
他將麥克風重新卡在支架上,臉色有些發(fā)白,
嘴唇因過度用力而充血發(fā)紅,微微喘息著。
那臺價值不過百元、
此刻頂部塑料按鍵區(qū)因高頻按壓和高溫已略微塌陷、
邊框甚至能嗅到一絲焦糊味的黑色工程計算器,
被他從后腰抽出,隨手放在了舞臺邊緣。
短暫的、巨大的脫力感如同退潮般席卷全身,
連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臺下那足以撼動地板的聲浪如同實質(zhì)的墻壁壓來。
徐建武眼神閃動了一下,
沒有絲毫留戀和表演后的致意,
他猛地轉(zhuǎn)身!
像個完成了偷襲的刺客,動作迅捷得近乎倉皇,
對著后臺方向幾乎是小跑著逃離舞臺,
身影快速消失在幕布后側(cè)幽暗的過道陰影里。
留下一只孤零零立在舞臺上的備用麥克風,
和一地被蹂躪到極限的情緒余燼。
這突兀的退場讓狂熱的人群為之一愣!
瘋狂的聲浪甚至出現(xiàn)了一絲短暫的真空。
前排那個半趴著的灰發(fā)年輕人雙手撲在冰涼空蕩的舞臺邊沿,
抬起一張茫然若失的臉,張著嘴,
似乎還沒從那驚天動地的聲浪里回過神來,舞臺卻已經(jīng)空了。
吧臺深處。
林芳站在那片柔和的、近乎舞臺反面的光影里。
指尖依舊用力按壓著磨砂玻璃的吧臺邊緣,
用力到指腹下的皮膚都褪盡了血色
,顯出透明的蒼白。
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綠色眼眸,
此刻卻如同暴雨沖刷后的深潭,
一種滾燙的、帶著絕對掌控欲的熾熱光芒在她眼底急劇升溫,
幾乎要灼穿那層優(yōu)雅的偽裝!
臺上那聲嘶吼結(jié)束的尾音還未完全散去,
空氣中依舊充斥著人群瘋狂歡呼的嗡嗡聲浪。
徐建武飛快的撞進了臺側(cè)那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過道口,
后背重重靠在冰冷的墻壁上,
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喘息。
汗水浸透了夾克下的T恤,緊貼著皮膚,一片濕滑冰涼。
胸腔如同剛經(jīng)歷完一場百米沖刺般劇烈起伏,
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因極致用力而隱隱作痛的喉嚨肌肉。
手指指尖因為持續(xù)按壓計算器鍵盤而微微發(fā)麻。
就在這時,一道高挑的影子擋住了過道前方頂上一片微弱的燈光。
淡雅卻獨特的香水味如同有形的絲線,
悄然纏繞上來。
徐建武猛地抬頭。
林芳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地站在了通道口。
她站得極近,
那雙墨綠色的眸子如同鎖定獵物的豹子,
在昏暗中閃爍著絕對不容置疑的光芒。
方才在吧臺深處的優(yōu)雅與疏離已蕩然無存,
只剩下幾乎要噴薄而出的熱切與決斷。
她甚至沒有一絲客套的寒暄,
沒有任何關(guān)于剛才那兩曲的驚嘆。
紅唇輕啟,帶著一種斬釘截鐵、近乎急切的宣告:
“明晚開始,晚八點你來我這駐唱,
每天兩小時,一小時50元,
周六日加場!你可以帶1個同學來當服務(wù)生。
一小時5元,
另外我再介紹1個同學去我朋友開的超市做配送。
因為要到處送貨,日曬雨淋,
他那一小時6元,如何?”
她下巴微抬,示意徐建武回答,
徐建武喉嚨干澀得如同砂紙打磨,
尚未完全平息的劇烈喘息,
讓他一時難以立刻開口。
用微微發(fā)紅的眼睛看著這雙迫人的眼眸,
“謝謝老板給我同學的機會,希望他們的工資是日結(jié)。
至于我,可以周結(jié),
天天來很難做到,我每周二四六過來,
2小時沒問題,
只是中間需要間隔1小時,
因為茶樓那邊還有半小時。
這樣正好和你這里另外一個女歌手穿插,
女歌手應(yīng)該也是大學生吧,聲音很清純,
剛才我也聽了一點,
很適合你這個清吧的味道,
我和她交叉著演唱,這樣不會審美疲勞,
如何?”
“審美疲勞?”
林芳的聲音疑惑了,仔細品了品,
忽然笑了。
聲音壓低了一些,
仿佛要確認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寶藏歸屬。
她微微前傾了身體,
一股混合著高級香水與壓迫感的暖流撲面而來。
她的目光如同精密的探針,
深深扎進徐建武的眼睛里,
嘴角勾起一個極淺、卻帶著絕對掌控感的弧度,
像剛剛捕獲了覬覦已久的奇珍異寶。
“可以,只是周末如果有需要,也希望你盡可能來,
對了,那個用計算器敲出來的曲子……
剛才那兩首,是你弄的?”
徐建武靠著冰冷的墻壁,喉結(jié)上下滾動,
汗水順著鬢角滑至下頜,
終于艱難地擠出兩個字:“……算是?!?/p>
這兩個字落下的瞬間,
林芳眼中的光,亮得驚人。
那不是欣賞,
而是看到了巨大金礦礦脈的絕對占有欲。
她不再多言,微微頷首,
留下一個帶著熾熱余溫的、不容辯駁的笑容和命令,
像一陣風,轉(zhuǎn)身便朝著喧囂的中心走去。
清吧遠離舞臺相對安靜的卡座角落,
一團溫馨與喧鬧交融的空氣里飄蕩著淡淡的奶油甜香。
桌上擺著一個精致的翻糖蛋糕,
上面插著“Happy Birthday 子琪”字樣的裝飾。
幾杯冒著氣泡的雞尾酒散落在周圍,杯壁上沁著冰涼的水珠。
歐陽子琪坐在靠里面的位置。
她穿著一件剪裁極佳的米白色羊絨套頭衫,
領(lǐng)口翻出精致的蕾絲邊,襯得那張臉龐愈發(fā)欺霜賽雪。
及腰的黑色長直發(fā)如同柔亮的綢緞,在背后傾瀉而下。
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微微彎著,
流轉(zhuǎn)著溫柔的波光,被周圍幾個嬌艷女孩簇擁在中心位置。
今天是她十九歲生日,她是整個學校公認的、文學系一年級當之無愧的系花。
“琪琪,許愿!快許愿嘛!”
旁邊一個梳著丸子頭、
大眼睛的女生興奮地搖晃著歐陽子琪的手臂,聲音嬌俏。
“對對對,快點蠟燭都快自己滅了!”
另一個短發(fā)的女孩笑著附和,
臉頰因喝了點酒而泛著粉紅。
歐陽子琪抿唇輕笑了一下,長長的睫毛微微扇動,如同蝶翼。
她正要依言閉眼,
一絲極不和諧的音響怪聲突然從舞臺方向尖利地扎了進來——
是那聲刺耳的“滋啦——嘶!”
熱鬧的氣氛瞬間被打斷,
生日小團體們下意識地都皺起了眉頭。
“搞什么啊……”
丸子頭女孩不滿地嘟囔,伸長脖子往混亂源頭處張望,“吵死了?!?/p>
“真是掃興!”短發(fā)女孩也抱怨了一句。
就在大家都覺得生日氛圍被破壞時,
卻沒人能預(yù)料到,
接下來舞臺中央爆發(fā)的,
是一場足以重塑所有人認知的奇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