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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田首領(lǐng),我不理解?!?/p>

漂亮的黑發(fā)青年咬字慢慢地,卻精準。溫潤的聲線帶著一絲探究。

“我加入彭格列,卻不用工作?這份合同的意義是?”

青年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落在文件上印著的彭格列紅章上。這不是他預(yù)想中的入職合同,條款簡單得近乎詭異。報酬卻豐厚得嚇人。

澤諾看向澤田綱吉的黑眸里帶了點探究。

不論是西西里軍校還是科里昂戰(zhàn)略學(xué)院,整個學(xué)生時期都有人給他冠上“天菜”、“高齡之花”的稱號,他向來帥而自知,又很會控制距離。雖然他現(xiàn)在破產(chǎn)了,沒錢了,但也不代表面前這位年輕的掌權(quán)人可以對他為所欲為。

這種“走后門”的天降行為最后多半是秘書被總裁“走后門”。

——在西西里干情報的他有一文件夾的類似八卦。

挺拔沉穩(wěn)的棕發(fā)青年“咦”了一聲。超直感告訴他這位面試者顯然在誤會些什么。

澤田綱吉明澈的蜜色眼睛饒有興味地滑過澤諾眼角勾人的淚痣,落在他脖子下敞開的兩粒襯衫紐扣上。

【的確是很漂亮?!?/p>

澤田綱吉心想。

難怪獄寺見了第一面就把人帶到安全屋藏起來。

明明彭格列總部有這么多員工宿舍……

澤諾看著澤田綱吉臉上不斷加深的笑意,脖子后面涼涼的。心想這位黑手黨教父果然如傳聞中所說的一樣行事特別。

轉(zhuǎn)瞬又想,如果對方真的提出非常規(guī)的要求,自己是轉(zhuǎn)身就走還是跟獄寺告狀?

【獄寺君說會保護他?!?/p>

撒嬌歸撒嬌,澤諾十分清楚澤田綱吉從不曾在那些風(fēng)花雪月的隱秘中出現(xiàn)過。不僅是首領(lǐng),彭格列的一眾守護者們連花邊新聞都沒有過。整個彭格列總部堪稱母單solo聯(lián)盟XD。

“澤諾·斯卡因先生。”

澤田綱吉收斂了輕松的打量神情。

在澤諾眼里,他的皮膚很白,大眼睛,五官是東方帥哥的精致,娃娃臉讓他明明已經(jīng)25歲看起來還是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不過……

澤諾眼色沉沉地與他對視。

這位溫和的男人一旦露出認真的表情,棕褐色的眼里就會迸發(fā)出無與倫比美麗的光芒,堅定、果決。充滿了決心的火焰。叫人移不開眼。

【他正在把信任交付給自己。】

【為什么?為什么信任一個初次見面的人?】

澤田綱吉的聲音平穩(wěn)而清晰,明明確確地告訴澤諾:“你的入職時間是半年之后。”

他的語氣鄭重而期待,“到時候就拜托你了,澤諾君?!?/p>

澤諾蹙緊眉頭。他投去的不解目光被吸入更深的蜜色的漩渦中。

半年。一個精確到近乎預(yù)言的時間點。但這不是現(xiàn)在的他該深入詢問的機密。

澤田綱吉也垂下眼與漂亮的黑發(fā)男人對視,藏在包容表面下的偏執(zhí)和瘋狂像西西里的夜海。

【這是一位喜歡“亂來”的家伙?!?/p>

敏銳的情報員毫不猶豫地在心底為這位看似溫和的首領(lǐng)打上標簽。

他在澤田之前轉(zhuǎn)移視線。不再追問“工作”具體是什么。

“我可以預(yù)支一些薪水嗎?boss?!?/p>

黑發(fā)青年在那份看似簡單卻可能重逾千斤的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澤田綱吉沒有絲毫意外地點頭同意:“當(dāng)然可以。澤諾君。”

*

簽署完對自己“百利無害”的入職合同后,澤諾應(yīng)下老板的約會,陪著這位行事特別的掌權(quán)者在中心公園走了一圈又一圈。

此刻他們正沿著海岸線慢慢地走。

“聽說boss你跟守護者們都是日本人?”

“是。這不算秘密?!?/p>

澤田綱吉溫柔地回應(yīng)著。他看見黑發(fā)青年因為炎熱脫下了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絲質(zhì)襯衫敞開了兩??圩舆€不夠又把襯衫下擺拉出來了一些。

海風(fēng)吹動汗?jié)竦囊r衫貼上青年的皮膚,隱約可見鍛煉得很好的腹肌形狀和比一般男人更加纖細的腰肢。

“呵。”澤田綱吉眉眼彎彎,“澤諾君對日本感興趣嗎?”

“唔。喜歡?!睗芍Z視線落在澤田綱吉一絲不茍正裝三件套上。“會說一點基礎(chǔ)語……和忍者。”

可不就是忍者嗎,走那么多路臉不紅氣不喘的。

“哈哈哈!”澤田綱吉愉悅地按上澤諾的肩膀,明明是一個有些越界的動作卻因為他臉上害羞又清純的笑容顯得無比自然。

“啊,抱歉。有些忘我了?!?/p>

他遞給澤諾紙巾擦汗的時候動作自然地接過對方手臂上搭著的西裝外套。

“時間差不多了,我請澤諾先生吃午餐怎么樣?”

澤諾剛把額發(fā)撩開露出光潔的額頭,正準備把紙巾貼上去。聞言滿臉詫異地去追澤田綱吉的眼睛,又被那暖陽般的眼神折服。

“我的榮幸。boss。”

【真可愛。】

澤田笑瞇瞇地注視著這個漂亮的男人,心想他的眼光可真是太好了。

*

澤諾作為一個未入職的底層成員,起點可謂相當(dāng)高——面試當(dāng)天就能夠與彭格列首領(lǐng)……和他的左右手共進午餐。

桌上產(chǎn)自斯卡因莊園的櫻桃果酒更讓澤諾非常欣喜。

澤田綱吉也非常暢談,不僅對斯卡因莊園的產(chǎn)品十分了解,還熱情地安利他故鄉(xiāng)的竹葉酒,并細細描述了盛酒會用的那些精致的容器。

溫和,博學(xué),包容,沉穩(wěn)。

偏執(zhí),壓抑,奉獻,犧牲。

澤田綱吉具備一位教父該有的所有“首領(lǐng)的品格”。

*

跟獄寺一同從彭格列總部出來時天色已晚。澤諾在中午貪飲了兩杯,上獄寺的車時小臉還紅撲撲的。

身上的柑橘薄荷味好像被酒精激發(fā)了出來似的,彌散到車里的每個角落。

“獄寺君你說的沒錯,澤田君真的是非常好的老板?!?/p>

理解彭格列,成為彭格列。

獄寺隼人輕笑一聲:“十代目從初中開始就實力很強勁還對每個人都很友善。”

“說起來獄寺君去日本上初中的時候就認識澤田boss了呀!整個初中都住在澤田boss的家里嗎?”

“不,我租房子?!豹z寺手指搭在方向盤上,金屬戒指在車水馬龍的燈光間流轉(zhuǎn)光澤。

“最開始是在并盛住酒店的。后來沒錢了一天三頓全靠酒店的自助早餐?!?/p>

澤諾愣了一下,啞然失笑:“誒,那不就跟我一樣?我昨天也想過一邊蹭酒店的自助早餐一邊投簡歷呢!”

不過白蘭不會讓自己找到工作就是了。

“我還去便利店打過工?!豹z寺偏頭看了一眼澤諾,他正把脖子后仰讓后腦勺完全貼合靠背的曲度。

【倒是很會享受?!?/p>

“唔……如果我在便利店看見獄寺君的話一定把整個店買空讓你做銷冠?!?/p>

“那謝謝少爺厚愛?”

獄寺的耳尖有點發(fā)熱,他轉(zhuǎn)過頭認真開車,又想起了澤諾昨晚自帶了洗護用品。

那么小一個箱子肯定不會帶齊。獄寺琢磨著干脆去超市好了。正巧車子快要靠近市區(qū):“回公寓前,有什么需要買的?生活用品要添置嗎?”

澤諾眨眨眼:“可以嗎?我想吃海鮮壽喜鍋?!?/p>

獄寺愣了一下:“現(xiàn)在?”

“嗯。要吃正宗的。”

【要吃人夫感拉滿的獄寺君親手做的。】

青年的眼神黑亮而柔順,看得獄寺握著方向盤的手指有點癢。銀發(fā)碧眼的混血帥哥果斷一轉(zhuǎn)方向盤,黑色SUV流暢地匯入車流,目標明確地駛向一家以食材新鮮聞名的進口大型超市。

*

超市里燈火通明,冷氣開得很足。

推著購物車穿梭在琳瑯滿目的貨架間,獄寺隼人走在澤諾的身后感覺到一絲難以言喻的怪異。

他看著澤諾姣好的側(cè)臉,他正伸出兩根手指挑剔地捏捏蔬菜的新鮮度。

他只穿著白襯衫和西褲,雖然看似單薄,小臂流暢的肌肉線條卻能顯示出對方是穿衣顯瘦的類型。

捏蔬菜的動作也能做出一種渾然天成的矜貴和散漫。

獄寺又看看購物車里漸漸堆滿的、兩人份的食材,一個荒謬的念頭不受控制地鉆進腦海。

【這就是同居么?】

【同居之前……是不是應(yīng)該先戀愛?】

“好啦?!睗芍Z直起身把一盒飽滿的香菇放進購物車,他一抬頭看見獄寺通紅的耳朵有些費解,不過獄寺看到他就臉紅他都習(xí)慣了。

任性的大少爺指了指獄寺手里的推車:“這些就可以了?!?/p>

聞聲獄寺趕緊收回思緒,推著購物車走向收銀臺,努力維持著表面的鎮(zhèn)定。

*

長長的隊伍緩緩移動。

澤諾一直很安靜地站著接受四處暗暗投來的目光。獄寺因為有了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倒是有些不自在。

輪到他們了。

獄寺習(xí)慣性地伸手去掏西裝內(nèi)袋里的錢包,一只微涼的手忽然覆上了他的手背,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輕輕將他掏卡的動作壓了下去。

手背上傳來的觸感像帶著細微的電流,瞬間竄遍全身。

他愕然轉(zhuǎn)頭看向澤諾。

澤諾沖他笑了一下,從自己西褲口袋里夾出了一張米灰色的儲蓄卡——卡片邊緣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右上角有一個隱隱綽綽的彭格列徽章燙金。

“讓我來?!?/p>

在收銀機運作的輕微嗡鳴聲中,澤諾側(cè)過頭對上獄寺隼人那雙寫滿驚愕和不解的翠綠色眼眸,唇角勾起一抹非常輕松又有點自嘲的弧度。

“這是我今天問我們的boss預(yù)支的工資?!?/p>

他重音咬在“我們的”三個字上,帶著點小小的得意。

可是獄寺隼卻覺得那句“預(yù)支的工資”像冰冷的針,刺破了他剛才那點荒謬而溫暖的錯覺。

一股難以言喻的滯澀感堵在胸口。

他預(yù)支了工資?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澤諾·斯卡因在走出莊園的時候身無分文。

如果……如果他沒有如十代目說,等在莊園的入口,他會去哪里?真的去蹭酒店的自助早餐嗎?然后像14歲的他一樣去便利店打工?

越想臉色越難看。

澤諾接過收銀員遞回的卡和長長的購物小票,指尖不經(jīng)意地拂過那串長長的數(shù)字。

他略過裝滿酒水飲料的大袋子,拎起一個裝蔬菜的購物袋,眉眼彎彎:“我們回家,獄寺君?!?/p>

獄寺臉色立刻陰轉(zhuǎn)高溫天。

他動作夸張地輕松提起另一個更大的袋子,跟在澤諾身后走出超市。

夜晚的涼風(fēng)撲面而來,吹散了超市里混雜的暖氣和食物的氣味,也吹散了獄寺心里那點短暫的、不合時宜的旖旎。

他看著澤諾挺直的、卻莫名顯得單薄的背影,看著他手中那個印著超市l(wèi)ogo的塑料袋與他一身矜貴氣質(zhì)形成的刺眼對比,一股沉甸甸的、混合著擔(dān)憂和某種更復(fù)雜情緒的東西,沉沉地壓在了心頭。

澤諾走在前面,米灰色的銀行卡被他隨意地塞回口袋,堅硬的卡片邊緣硌著大腿。

他抬起頭,望向城市被霓虹染紅的夜空,眼神深邃而冰冷。

跟有事處理(故意支開)離開的獄寺不同,他一整個下午都跟澤田綱吉在一起。

那個行事奇特的男人溫和笑容下的偏執(zhí)以及那句“半年后拜托你了”的話語都深深拓印在澤諾的大腦皮層上,最終定格在首領(lǐng)那雙包容卻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上。

還有澤田綱吉在獄寺走后狀似不經(jīng)意提起的一個敏感的時間點——“周六”。

這周六澤田綱吉會去和白蘭杰索開友好合作會議。

那么,在這一周之內(nèi),那位承諾了“半年后”的首領(lǐng),又會做什么呢?

澤諾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銳利寒光。他緊了緊握著購物袋的手,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

空氣中,似乎隱隱飄來一絲海風(fēng)也無法驅(qū)散的、鐵銹般的腥氣。


更新時間:2025-08-18 16:5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