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醫(yī)院頂樓病房,晨光透過落地窗灑在肖云手中的銅錢上。那最后一絲刻痕比昨天又淡了幾分,仿佛隨時會消失。
''只剩不到24小時了...''肖云喃喃自語。銅錢在陽光下泛著古老的銅綠色,邊緣磨損的痕跡訴說著它穿越千年的旅程。
浴室門打開,楓婉擦著頭發(fā)走出來。她脖頸上的蝴蝶胎記顏色也變淺了,與銅錢刻痕的變化神奇地同步。
''又看那枚銅錢?''楓婉微笑著坐到他身邊,發(fā)梢的水珠滴在銅錢上,竟發(fā)出輕微的''嗞嗞''聲,像燒紅的鐵塊遇到冷水。
肖云握住她的手:''我查了史料。貞觀十四年七月初八,也就是我昏迷后的第七天,太宗下旨徹查李家通敵案,崔玉環(huán)與我的婚約得到御賜。''
楓婉眨了眨眼:''今天是什么日子?''
''2025年8月30日,農(nóng)歷七月初八。''肖云苦笑,''正好相隔一千三百年,同月同日。''
楓婉的手機突然響起。接完電話,她的表情變得復雜:''爸爸醒了,說要立刻為我們舉辦訂婚儀式...就在今晚。''
兩人沉默對視。太巧合了——兩個時空的婚禮竟要在同一天舉行!
''我去看看爸爸。''楓婉起身時,銅錢突然從肖云手中跳起,在空中旋轉(zhuǎn)幾圈后''叮''的一聲落回床單上——刻痕又淡了一分。
貞觀十四年七月初八,長安肖府。
''快快快!紅綢再掛高些!''肖遠山指揮著家仆們布置喜堂,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自從兒子蘇醒,又獲太宗賜婚,他仿佛年輕了十歲。
肖云站在廳中,任由裁縫為他調(diào)整喜服。突然,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
現(xiàn)代上海,楓氏大廈。
肖云踉蹌一步,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試衣鏡前,身上是現(xiàn)代剪裁的黑色禮服,造型師正在為他調(diào)整領結(jié)。
''肖先生,您沒事吧?''造型師關切地問。
''沒事,只是...''肖云看向鏡子,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鏡中的自己竟是一身唐裝!他猛地眨眼,影像又恢復正常。
洗手間里,肖云用冷水拍打臉頰。銅錢在口袋中發(fā)燙,他掏出來一看——刻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
''不...''他額頭抵在鏡子上,''再給我一點時間...''
鏡面突然泛起漣漪,肖云驚恐地看到鏡中浮現(xiàn)出唐朝的自己,同樣站在一面銅鏡前,表情同樣痛苦。
''你必須選擇。''鏡中的唐裝肖云開口,聲音卻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當刻痕消失時,兩個時空將永遠分離。''
肖云想追問,卻被敲門聲打斷:''肖先生?楓小姐找您。''
唐朝肖府花園。
崔玉環(huán)坐在石凳上,手中握著那把銀梳?;槠谝讯?,她卻莫名心緒不寧。
''小姐,肖公子來了。''丫鬟輕聲通報。
肖云走近時,崔玉環(huán)注意到他臉色異常:''肖郎身體還未痊愈?''
''玉環(huán)...''肖云欲言又止,''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
崔玉環(huán)指尖輕顫:''為何突然說這個?''
''我昏迷的那些天,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肖云望向遠方,''夢見一個奇怪的世界,沒有皇帝,沒有士族,女子可以讀書經(jīng)商...而你也在那里,叫楓婉。''
崔玉環(huán)手中的銀梳''啪''地掉在地上。她緩緩抬頭,眼中盈滿淚水:''我也做過這樣的夢...夢里的人,長得和你一樣...''
兩人震驚對視,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見彼此。微風拂過,帶來遠處家仆們的歡笑聲和喜慶的鑼鼓聲。
現(xiàn)代上海,外灘某餐廳。
楓婉放下紅酒杯,凝視窗外的黃浦江夜景:''明天這個時候,我們就是未婚夫妻了。''
肖云卻心不在焉。銅錢在口袋中灼燒般發(fā)燙,他不用看也知道刻痕所剩無幾。
''楓婉,''他突然問,''如果你有機會回到唐朝,你會去嗎?''
楓婉沉默良久,輕撫脖頸上的胎記:''我不知道。但我覺得...有一部分的我,一直都留在那里。''
夜風吹拂著楓婉的長發(fā),她不解地看著肖云:''為什么帶我來這里?''
肖云掏出銅錢——刻痕只剩下最后一絲,隨時會消失。''時間到了。''他聲音嘶啞,''我必須做出選擇。''
''什么選擇?''
''留在這里,或者回到唐朝。''肖云痛苦地閉上眼,''兩個時空即將永遠分離,我只能存在于其中一個。''
楓婉淚流滿面,卻堅定地說:''無論你做什么選擇,我都理解。因為我知道,無論在哪個時空,我們都會找到彼此。''
''我的選擇是——''肖云高喊,''尊重這段跨越千年的緣分,讓該留下的留下,該回歸的回歸!''
銅錢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嗡鳴,最后一縷刻痕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