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買了張福利彩票，沒想到竟然中了500萬。巨大的狂喜幾乎讓我站立不穩(wěn)。五百萬！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可以不用擠地鐵了，可以換掉那臺卡頓的電腦…！
我攥著彩票在公司空無一人的房間里來回踱步，手心全是汗。得告訴爸媽！還有曉雯！
他們知道了會是什么反應？爸大概會激動得說不出話，媽肯定會高興得掉眼淚。
曉雯說不定會跳起來抱著我轉圈！想象著家人驚喜的笑臉，那份忐忑被巨大的期待壓了下去。
他們會為我高興的，一定會！我們這個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家，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
手機嗡嗡震動起來，屏幕亮起，是媽的來電頭像。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些，
按下了接聽鍵?！拔?，媽？”“還在忙什么呢？你爸剛還說，昨天你回家的時候臉色不太好，
是不是工作太累？實在不行別硬撐，身體要緊?！眿尩穆曇魩еc擔憂，
背景里傳來爸含糊的應和聲和電視節(jié)目的嘈雜。我心里一暖，
想著一定要拿筆錢出來好好犒勞家人。“媽，我沒事。”我清了清嗓子，心臟在胸腔里擂鼓，
“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特別好的消息！爸和曉雯都在旁邊嗎？”“都在呢，怎么了，
升職了？神神秘秘的。”媽的聲音透出疑惑?！澳銈冏€(wěn)了聽我說?！蔽椅站o了拳頭，
指甲幾乎嵌進掌心，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fā)顫，“我…我買彩票中了！特等獎！五百萬！
”電話那頭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連電視的背景音都消失了，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這突如其來的安靜讓我心頭莫名一緊。幾秒鐘后，
才傳來媽拔高的、帶著難以置信和一絲尖銳的聲音：“多…多少？五…五百萬？！
你再說一遍？”“是五百萬！媽！是真的！我剛核對了好多遍！”我急切地重復，
試圖打破那令人不安的沉默，迫切地想聽到預想中的歡呼。電話里傳來急促的呼吸聲，
還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像是有人猛地站了起來。“老天爺！五百萬…五百萬??！兒子！
你可真…真行！”她的聲音頓住了，似乎在努力平復過于激烈的情緒。再開口時，
語氣里帶上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熱切的鄭重?！澳恪懵爧屨f，這事兒太大了！
你年紀輕，沒經過事…這樣，你現(xiàn)在馬上回家！立刻！馬上回來！”她的語速快得像連珠炮，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切。我緩緩站起身，手機還貼在耳邊，
里面是媽反復催促“快回來”的急切聲音，還有爸在背景里模糊的“路上小心點”。
掛掉電話，我拿起工位上的外套出了門。02匆匆趕回家，我拉開房門，
客廳暖黃的燈光流瀉進來。爸媽坐在沙發(fā)上，身體都微微前傾，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我，
那眼神里跳躍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灼熱的光芒。曉雯也從房間探出頭，
臉上帶著好奇和一絲被驚擾的不耐煩。“哥，媽說你有大事要說？吵死了，
我游戲正打到關鍵呢?！彼洁熘Ｎ艺驹诜块T口，爸媽的目光像鉤子，
緊緊掛在我藏著彩票的口袋上。曉雯打了個哈欠，重新縮回門縫后，
只留一句模糊的抱怨：“快點說啊哥?！薄斑M來說，進來說！”媽幾步上前，
一把將我拉進客廳，力氣大得驚人。爸也站了起來，臉上堆著笑，搓著手?！罢娴闹辛耍?/p>
”媽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不容錯辨的急切，眼睛死死盯著我，“五百萬？沒看錯？
”我點點頭，從外套內袋里小心地掏出那張被汗水微微洇濕的彩票，遞過去：“嗯，
對了好幾遍，號碼都對?！眿寧缀跏菗屵^去，手指有些發(fā)抖，對著客廳頂燈翻來覆去地看。
爸也湊近，瞇著眼，嘴里念念有詞地核對。曉雯終于被這氣氛吸引，從房里走出來，
靠在門框上：“什么東西啊，神神秘秘的?！薄澳愀缰写螵劻?！”爸猛地抬頭，
聲音因為激動有點劈，臉上瞬間漲紅，“五百萬！曉雯！咱家發(fā)了！”“啊？！
”曉雯眼睛瞬間瞪圓了，幾步沖過來，一把抱住我的胳膊，聲音尖得刺耳，“真的假的哥？！
五百萬？！天啊！你太牛了！”她使勁搖晃著我，巨大的驚喜讓她完全忘了剛才的不耐煩。
媽終于看夠了彩票，小心翼翼把它放在茶幾上，像是怕它化了。她長長舒了一口氣，
臉上綻開笑容，那笑容很亮，但眼神深處有種異樣的光芒在快速閃動。她伸手，
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揉了揉曉雯的頭發(fā)：“好！好兒子！真是天大的好事！祖宗保佑啊！
”“是啊，祖宗保佑！”爸也跟著附和，笑得合不攏嘴，拿起桌上的茶壺想倒水，
手卻抖得厲害，茶水灑了一些在桌上。短暫的狂喜爆發(fā)后，客廳里突然安靜了一瞬。
暖黃的燈光照著每個人的臉。媽清了清嗓子，臉上的笑容稍微收斂了一點，變得更為鄭重。
她拉著我坐到沙發(fā)上，挨著我，曉雯也擠過來坐下，爸則坐在對面的單人沙發(fā)上?！皟鹤影?！
”媽的聲音放得很柔和，帶著一種刻意的語重心長。“這么大的事，媽是真替你高興，
也替咱家高興。不過，你年紀還輕，一下子拿到這么大一筆錢，媽這心里，是又喜又怕啊。
”我看著她關切的眼神，心里那點異樣感又浮上來，但還是點點頭：“媽，我知道，
我也沒經驗?！薄熬褪前?！”媽立刻接上，身體朝我傾了傾?！斑@錢，可不能亂放，
更不能亂花！現(xiàn)在外面騙子多，手段又高，防不勝防。你一個年輕人，社會經驗淺，
萬一被人盯上，哄騙了去，那可就……”“媽說得對！”爸立刻在對面幫腔，神情嚴肅，
“這錢得放穩(wěn)妥地方！”媽的手輕輕放在我的手背上，拍了拍?！皨屘婺阆牒昧?。這錢，
先放媽這兒保管。媽活了半輩子，這點管錢的經驗還是有的。
”“等你以后真正需要用的時候，比如娶媳婦啊，或者有什么正經大投資，
媽再一分不少地拿出來給你。這樣，媽才能放心?！彼脑捖犉饋砗锨楹侠恚?/p>
充滿了母親的關懷和遠見。爸連連點頭：“對對，你媽管錢最穩(wěn)妥，我們省了一輩子，
錯不了?！睍增┰谂赃吢犞劬φＡ苏?，沒說話，只是抱著我的胳膊又緊了緊。
我看著媽殷切的眼神，爸贊同的神情，還有曉雯依賴的動作?？蛷d里彌漫著一種虛假的暖意。
那句“不用，我自己能管好”在喉嚨里滾了滾，最終咽了回去。他們都在笑，
都在為這個家高興。也許，是我太敏感了？也許，他們真的只是擔心我？“嗯。
”我應了一聲，聲音有點干澀，“那就…先放媽那兒吧?！薄鞍?！這就對了！
”媽臉上的笑容瞬間又放大了，透出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斑@才是媽的好兒子！懂事！
放心，媽一分錢都不會動你的，都是為了你好，為了這個家好！”爸也松了口氣似的，
靠回椅背：“這就好，這就好。老婆子，快，把這寶貝收好，鎖進你那帶密碼的箱子里，
多鎖兩道！”“還用你說！”媽嗔怪地白了爸一眼，動作卻極快，拿起那張彩票，
起身走向她和爸的臥室。不一會兒，傳來拖動箱子的聲音，然后是金屬鎖扣搭上的清脆聲響。
曉雯立刻搖晃著我的胳膊：“哥！哥！那你現(xiàn)在是不是超有錢了？是不是該表示表示？
”“你這孩子！”爸笑罵了一句，但語氣里全是縱容?！跋胍裁?？
”我看著妹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那點疑慮被一種暫時性的、虛假的輕松感壓了下去。
至少這一刻，家是歡樂的。“我要新手機！最新款的那個！還有，
我看中一條裙子好久了……”曉雯掰著手指頭開始數。“好好好，買！”我笑著應承。
媽這時也回來了，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聽到曉雯的話，立刻接口：“買！都買！
你哥現(xiàn)在有錢了，該給你添置點好東西。不過曉雯啊，也不能太浪費，要懂得節(jié)約，知道嗎？
”“知道啦媽！”曉雯拖長了聲音撒嬌?！皩α藘鹤樱眿屜袷峭蝗幌肫鹗裁?，
重新坐到我身邊，語氣更加溫和，帶著一種商量的口吻?！斑€有個事，
媽跟你爸剛才琢磨了一下。”“你看，你妹妹也大了，這女孩子啊，
將來總得有個像樣的地方。”“咱們家這老房子，地段是越來越不行了。你看，
是不是…是不是用這筆錢，先給你妹妹在市中心，買個像樣點的小房子？”“也不用太大，
夠她以后住就行。這房子是硬資產，保值！”“也算給你妹妹提前置辦點嫁妝，
我們做父母的，也算了了一樁大心事。你說呢？”爸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
隨即迅速點頭：“對對，是這個理！女孩子，有個自己的小窩，腰桿也硬氣。這錢，
花在這上面，值！”曉雯的眼睛更亮了，充滿期待地看著我。我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了一下，又沉又悶。買房子？給妹妹？用我中的錢？
那股被強壓下去的不安和疑慮，如同冰水倒灌，瞬間沖垮了那層脆弱的歡快泡沫。
“媽”我的聲音有點發(fā)緊，“這錢…我還沒想好怎么用。而且，
兌獎的手續(xù)都沒辦呢……”“手續(xù)都是小事！”媽立刻打斷我，語氣依然溫和，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媽和你爸可以幫你跑！關鍵是這錢怎么用，得有個長遠的打算。
給你妹妹買房子，就是最長遠、最穩(wěn)妥的打算！”“你想啊，錢放銀行，那是死的。買了房，
那是活的，還能升值！”“以后你妹妹有了依靠，我們當父母的，也安心，你當哥哥的，
臉上也有光不是？”爸也幫腔：“是啊兒子，你媽考慮得周全。曉雯是你親妹妹，為她好，
不就是為這個家好嗎？”曉雯抱著我的胳膊，小聲說：“哥，
市中心那新開的樓盤可好了……”我張了張嘴，看著媽熱切的臉，爸理所當然的神情，
妹妹期待的眼神。燈光依舊暖黃，可空氣卻變得粘稠冰冷，沉沉地壓在身上。
那剛被鎖進盒子的彩票，仿佛變成了一塊燒紅的烙鐵，隔著門板燙著我的心。
喉嚨里堵得厲害。所有預想的喜悅和分享，最終變成了一個無形的、沉重的砝碼，
壓得我?guī)缀醮贿^氣。我沉默地坐著，客廳里只剩下電視里嘈雜的廣告聲。
03媽媽那句“給你妹妹在市中心買個像樣點的小房子”像塊石頭，砸在我心口上，
悶得發(fā)慌。我甚至能感覺到血液涌向耳朵的聲音。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
又酸又澀。我努力維持著臉上的平靜，看著媽媽熱切的臉，爸爸理所當然的神情，
還有妹妹那不加掩飾的期盼。暖黃的燈光照在他們臉上，卻讓我感覺不到一絲暖意?！皨?，
爸，”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些，“這筆錢，
我原本是有自己打算的。”我頓了頓，看著他們瞬間變得專注的眼神，
“我想……我想在咱們家附近，先給我自己買套小點的房子。這樣離你們近，方便照顧。
剩下的錢，一部分存起來備用，一部分……我想換份工作，或者做點小生意，
總得有個長遠打算……”我的話還沒說完，媽媽臉上的溫和瞬間褪去，眉頭皺了起來。
“你自己買房子？你現(xiàn)在住家里不是挺好的嗎？我們還能照顧你！”“你才多大？
買什么房子！再說，家里附近有什么好樓盤？又貴又舊！”“你妹妹那才是正事！女孩子，
沒個像樣的房子，以后怎么找好婆家？這關系到她一輩子！”“就是！” 爸爸立刻接上，
語氣帶著不贊同，“兒子，你太不懂事了。你現(xiàn)在住家里，吃喝不愁，買什么房？
這不是瞎浪費嗎？你妹妹不一樣，她需要這個保障！你當哥哥的，要有擔當！
”“可是……” 我試圖辯解，“這是我的錢啊……”“什么你的我的！
”媽媽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被冒犯的惱怒，她猛地拍了一下我的大腿。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自私！我們還不是為了你好！為了這個家好！”“你妹妹好了，
我們這個家才能好！你妹妹嫁得好，將來不也是你的依靠？你現(xiàn)在幫她一把，
她以后能不記你的好？”“媽，這不是幫一把的問題……” 一股委屈和憤怒涌上來，
我聲音也大了些。“這是五百萬！不是小數目！給她買套房，還是市中心，
這筆錢還能剩下多少？那我呢？我的生活呢？我的打算呢？”“你怎么就不明白！
” 媽媽的聲音更尖利了，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失望和指責。
“我們替你保管錢，幫你妹妹置辦嫁妝，哪一樣不是為了你將來輕松點？
”“你妹妹有了好歸宿，我們老兩口省心，你不也跟著省心？你現(xiàn)在斤斤計較，
像個當哥哥的樣子嗎？一點親情都不顧！”爸爸也沉下臉：“兒子，你媽說得對。一家人，
血脈相連，分那么清楚傷感情。”“你中了獎，是全家人的福氣，就該用到全家人的刀刃上。
給你妹妹買房，就是最該用的地方！這事就這么定了！”“定了？”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
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我的錢，你們說怎么用就怎么用？連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無援，仿佛自己是個外人，在討論著如何瓜分另一個人的財產。
“商量？跟你商量什么？”媽媽理直氣壯，“你年紀輕，懂什么理財？懂什么人情世故？
媽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聽媽的沒錯！媽還能害你嗎？這都是為你好！為你妹妹好！
為這個家好！”她一連串的“為你好”，像沉重的石塊，砸得我啞口無言，
也徹底堵死了我試圖溝通的路。曉雯在旁邊聽著，絲毫沒有覺得父母的決定有什么不妥，
反而搖著我的胳膊催促：“哥！你就聽爸媽的嘛！快點把錢拿出來，我們去看看房子嘛！
我都看好戶型了！”我看著她理所當然、甚至帶著點不耐煩的臉，
再看看父母那不容置喙的、帶著“你太不懂事”譴責的目光，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和荒謬感席卷全身。客廳明亮的燈光下，我仿佛站在一片冰原上，
四周是厚厚的、無法穿透的冰墻。所有試圖表達自己意愿的話，
都被他們用“親情”和“為你好”的盾牌擋了回來，撞得粉碎。我張了張嘴，
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死死扼住。最終，我垂下眼，
盯著茶幾上一個細小的劃痕，低聲說：“我……我累了，想回房休息?！睕]等他們再說什么，
我?guī)缀跏翘右菜频恼酒饋?，腳步有些踉蹌地走向自己的房間。身后，
傳來媽媽不太滿意的嘀咕：“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 爸爸低聲勸慰著什么。
曉雯似乎又在撒嬌要求明天去看房。關上房門，隔絕了客廳的燈光和聲音。
狹小的房間里一片昏暗。我背靠著冰涼的門板，緩緩滑坐到地上。黑暗里，
我緊緊攥住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04背靠著冰涼的門板，我坐在地上，
身體里的力氣像是被徹底抽空了。我真的弄不明白，人家家里都是重男輕女，
怎么我家里偏偏就是反的呢？不是都是說養(yǎng)兒防老嗎？怎么到了我家里變成了“養(yǎng)女防老”，
“養(yǎng)哥防妹”？我家里追溯上三代，似乎沒有重男輕女的傳統(tǒng)??！這里面到底有什么隱情，
我實在想不明白！客廳里刻意壓低的說話聲還是像針一樣，斷斷續(xù)續(xù)地扎進門縫。“哎呀媽，
你說‘云頂華府’那個一百二十平的樣板間，那個大陽臺，多敞亮！樓層我也看了，
就選十八層吧，數字吉利，視野也好！”是曉雯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興奮，語速很快。
“十八層好是好，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眿寢尩穆曇魩еc寵溺的擔憂，
“明天一早媽就陪你去看，讓你爸也去！咱們直接找銷售經理談！對了，
你哥那錢……”“錢肯定夠的，媽！”曉雯打斷她，語氣斬釘截鐵。
“‘云頂華府’均價也就四萬多，一百二十平下來不到六百萬，
哥那五百萬付個首付綽綽有余！剩下的，正好給我買輛車！”“我都想好了，
就要新出的那款轎跑，紅色，開出去多拉風！小美她姐開的就是那個，羨慕死我了！
”爸爸呵呵的笑聲傳來：“好好好，都依你！我閨女眼光就是好！那車爸看著也漂亮！
等你哥把手續(xù)辦完，咱們就……”他們的聲音，像一把把燒紅的鈍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