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檀香裊裊。
父親林正清坐在寬大的紫檀木書案后,正批閱公文。
他抬起頭,看到是我,眉頭習(xí)慣性地蹙起。
【朝顏?何事?】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煩。
我知道,他一直更偏愛溫順乖巧、才情出眾的林晚意。
我這個嫡長女,性子倔,在他眼里,大概就是個麻煩。
我走到書案前,沒有像往常一樣行禮。
只是直直地看著他。
眼神空洞,沒什么焦點。
【父親,】我開口,聲音平板,毫無起伏,像在念經(jīng)。【女兒昨夜,做了個夢。】
林正清放下筆,眉皺得更深:【什么夢?】
【夢到……】我頓了頓,嘴角極其緩慢地、僵硬地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個怪異的弧度?!緣舻胶么笠黄稹!?/p>
【燒啊燒……】
【把天都燒紅了。】
【女兒站在火里,】我抬起手,茫然地在眼前抓了一下,又放下。【不覺得燙。】
【還看到……】我猛地湊近書案,壓低聲音,帶著一種神經(jīng)質(zhì)的詭秘?!究吹揭恢谎劬Γ ?/p>
【血淋淋的!在地上滾!】
【它看著我!一直在看著我!】
【啊——!】
我毫無預(yù)兆地尖叫起來,聲音尖利刺耳。
雙手猛地抱住頭,身體劇烈地顫抖,像是被無形的恐懼攫住。
【眼睛!好多眼睛!到處都是眼睛!】我語無倫次地嘶喊,眼神驚恐地四處亂瞟。【它們在看我!要挖我的眼睛!】
林正清被我突如其來的瘋態(tài)驚得站了起來,臉色發(fā)白。
【朝顏!你胡說什么!】他試圖呵斥,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來人!快來人!】
【小姐魘著了!快請大夫!】
我繼續(xù)尖叫著,身體軟軟地順著書案滑倒在地,蜷縮成一團,不住地發(fā)抖,嘴里含混不清地念著“眼睛”“火”。
心里卻一片冰冷的清明。
第一步,成了。
“瘋”這個標簽,從現(xiàn)在起,牢牢貼在我林朝顏身上。
一個瘋子,怎么嫁人?
尤其是嫁給前途無量的新科探花郎陸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