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鬧鐘還沒響，我就醒了。
窗外天色微明，我輕手輕腳地起床，生怕吵醒隔壁房間的清涵。
昨晚她凌晨一點才回來，說是顧帆傷口疼得厲害，需要人陪著說話分散注意力。
廚房里，我熟練地打著雞蛋，平底鍋上的培根發(fā)出滋滋的響聲。
五年了，我?guī)缀趺刻於际沁@樣開始的，在家人醒來前準(zhǔn)備好早餐。
清涵總說外面的早餐不健康，卻又從不早起做飯。
"爸爸，我要吃巧克力蛋糕！"滔滔揉著眼睛站在廚房門口，睡衣皺巴巴的。
"早上吃蛋糕對牙齒不好，爸爸做了你喜歡的雞蛋餅和鮮榨橙汁。"我蹲下身，想幫他整理一下睡衣。
滔滔猛地后退一步："我不要！我就要蛋糕！顧爸爸說小孩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顧爸爸？你叫顧叔叔'爸爸'？"
"對啊，顧爸爸比你好多了！他給我買好多玩具，還帶我去游樂園！"滔滔撅著嘴，"你只會讓我吃難吃的東西！"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平靜："滔滔，聽著，顧叔叔只是媽媽的朋友，不是你的爸爸。你只有一個爸爸，就是我。"
"才不是！顧爸爸說了，只要媽媽愿意，他馬上就能當(dāng)我爸爸！"滔滔大聲喊道，然后轉(zhuǎn)身跑回房間，重重地關(guān)上了門。
我站在原地，手中的鍋鏟差點掉在地上。這是什么意思？顧帆對四歲的孩子說這種話？而清涵知道嗎？允許嗎？
"大清早的，你惹滔滔哭什么？"清涵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她穿著絲質(zhì)睡衣，頭發(fā)有些凌亂，卻依然美得讓我心痛。
我關(guān)掉火，轉(zhuǎn)過身："滔滔叫顧帆'爸爸'，你知道嗎？"
清涵愣了一下，隨即無所謂地擺擺手："小孩子亂叫而已，你這么認(rèn)真干嘛？"
"這不是亂叫的問題！"我壓低聲音，"顧帆告訴滔滔，只要媽媽愿意，他就能當(dāng)滔滔的爸爸！這是什么意思？清涵，你們背著我做了什么？"
"李云海！"清涵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你瘋了嗎？顧帆只是逗孩子玩而已。你這么敏感，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了？"
她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額頭，語氣緩和了些："你這個月不是要啟動新項目嗎？別太緊張了。
顧帆的事你真的想多了，他是我大學(xué)同學(xué)，現(xiàn)在回國發(fā)展，我們只是老朋友敘敘舊。"
我看著她美麗的眼睛，想從中找出一絲說謊的痕跡，卻只看到不耐煩。
也許真是我多心了？畢竟五年的婚姻，清涵雖然冷淡，但從沒做過出格的事。
"好了，我今天約了顧帆談他新咖啡店的投資，不吃了。"清涵拿起包包和車鑰匙，"你送滔滔去幼兒園吧。"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幼兒園。"我提醒她。
"哦，那我讓保姆過來。"她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對了，晚上可能不回來吃飯，顧帆要介紹幾個投資人給我認(rèn)識。"
門關(guān)上了，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滔滔。
我走到兒子房門前，輕輕敲門："滔滔，爸爸帶你去看恐龍展好不好？你上次不是說很想看嗎？"
沒有回應(yīng)。
我嘆了口氣，回到廚房把早餐裝盤。
新項目確實讓我壓力很大，作為核心工程師，整個系統(tǒng)的架構(gòu)都要我負責(zé)。但比起工作，家里的情況更讓我喘不過氣。
上午十點，保姆來了。我把滔滔交給她，決定去公司加班。
至少在那里，我的付出能得到應(yīng)有的認(rèn)可和回報。
開車路過市中心時，一家熟悉的咖啡廳映入眼簾。清涵的紅色寶馬就停在門口。鬼使神差地，我把車停在了對面。
透過玻璃窗，我清楚地看到清涵和顧帆坐在角落的位置。
顧帆穿著休閑西裝，英俊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
他伸手撥了撥清涵額前的碎發(fā)，而清涵——我的妻子——竟然沒有躲開，反而笑著抓住了他的手。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他們就這樣在公共場合親密互動，絲毫不擔(dān)心被人看見？或者，他們根本不在乎，包括不在乎我會不會發(fā)現(xiàn)？
我掏出手機，拍下了這一幕。手抖得厲害，連拍了幾張才清晰。正當(dāng)我考慮是否要進去當(dāng)面質(zhì)問時，電話響了。
"李工，系統(tǒng)測試出了問題，能盡快過來看一下嗎？"是項目組的小張。
"好，我半小時后到。"我掛斷電話，最后看了一眼咖啡廳里的兩人，驅(qū)車離開。
整個下午，我強迫自己專注于工作，但那張照片像根刺一樣扎在我心里。
六點，同事們陸續(xù)離開，我仍坐在電腦前，反復(fù)翻看手機里的照片。
"李工，還沒走?。?一個溫柔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我回頭，是UI設(shè)計組的林雨晴。她抱著幾本設(shè)計稿，關(guān)切地看著我。
"嗯，再檢查一下代碼。"我勉強笑了笑。
"你看起來不太好。"她猶豫了一下，"要不要一起去吃個晚飯？技術(shù)部都說你是工作狂，但飯總得吃啊。"
我本想拒絕，但想到回家也是一個人，便點了點頭："好啊，謝謝。"
在公司附近的小餐館里，林雨晴聊起她剛接手的設(shè)計工作。
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能暫時忘記早上的事，專心聽她講述設(shè)計理念。
她說話時眼睛會發(fā)光，對工作充滿熱情，這讓我想起剛畢業(yè)時的自己。
"李工，你結(jié)婚了吧？"林雨晴突然問道，指了指我的婚戒。
"嗯，五年了。"我下意識摸了摸戒指，"有個四歲的兒子。"
"真幸福。"她真誠地笑了，"我前男友就是因為我不想早結(jié)婚才分手的。他覺得事業(yè)比家庭重要，我卻覺得兩者可以兼顧。"
我沒有告訴她，我的婚姻可能已經(jīng)名存實亡。晚餐后，我婉拒了她一起散步的建議，直接回家了。
保姆已經(jīng)走了，滔滔在客廳看電視。看到我回來，他立刻扭過頭："我要媽媽！"
"媽媽晚上有事。"我坐在他旁邊，"今天和阿姨玩得開心嗎？"
"不開心！我要顧爸爸！他說要帶我去坐摩天輪的！"滔滔踢著沙發(fā)，"你走開！"
我胸口一陣刺痛。短短幾個月，我的兒子已經(jīng)被完全洗腦了嗎？我強忍著怒氣，盡量平靜地說："滔滔，爸爸愛你，不管你喜不喜歡爸爸，爸爸都會一直愛你。"
滔滔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繼續(xù)看電視，不再理我。
晚上十點，清涵還沒回來。我給她發(fā)了條信息，沒有回復(fù)。
打過去，提示關(guān)機。我坐在沙發(fā)上，翻看著我們的結(jié)婚照。照片上清涵笑得那么美，我摟著她的腰，眼里滿是愛意和期待。
那時的我以為，只要足夠愛她，足夠努力，就一定能換來幸福的婚姻。五年過去了，我傾盡所有，卻連最基本的尊重都沒得到。
凌晨一點，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驚醒了我。清涵輕手輕腳地進門，看到我還坐在沙發(fā)上，明顯嚇了一跳。
"怎么還沒睡？"她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和男士香水的味道。
"等你。"我直直地看著她，"手機關(guān)機？"
"沒電了。"她避開我的目光，"今天談得很順利，顧帆的朋友都很有實力，我們可能一起投資那家咖啡店。"
"清涵，"我深吸一口氣，"我今天看到你們在咖啡廳。"
她身體明顯僵了一下："所以呢？我們就是談事情。"
"你拉著他的手。"我的聲音出奇地平靜，"就像情侶一樣。"
"李云海！"她的聲音突然提高，"你跟蹤我？"
"只是路過。"我拿出手機，給她看照片，"這是正常的'談事情'？"
清涵的臉色變了幾變，最后定格在憤怒："你拍照？你瘋了嗎？顧帆只是安慰我！我說起工作壓力大，他作為朋友安慰一下怎么了？"
"安慰需要拉手？需要撥你的頭發(fā)？"我站起來，"清涵，我不是傻子。
這幾個月，你心里清楚你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
"什么都沒有！"她大聲說，"李云海，你要是這么不信任我，當(dāng)初為什么要娶我？"
我看著她憤怒的樣子，突然覺得很累："去睡吧，明天還要上班。"
清涵瞪了我一眼，轉(zhuǎn)身進了臥室，重重地關(guān)上門。
我坐在沙發(fā)上，聽著時鐘的滴答聲，第一次認(rèn)真思考：這段婚姻，還值得繼續(x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