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所包廂內(nèi),空氣被昂貴的雪茄煙和冷氣機攪得渾濁不堪。
巨大的水晶吊燈將奢華的歐式裝潢映照得纖毫畢現(xiàn),卻照不透人心深處的算計。
馬麗被江晨半攬著腰,坐在深絲絨沙發(fā)上,身體僵硬得像一尊冰雕。
面前光滑如鏡的紅木茶幾上,一杯金色的香檳氣泡正緩緩升騰,
細碎的破裂聲在過分安靜的包廂里顯得格外刺耳。王董——王振邦,
一個在本地商界翻云覆雨的名字,此刻正笑瞇瞇地坐在對面的單人沙發(fā)里。他年約五十,
保養(yǎng)得宜,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金絲眼鏡后的眼神卻像淬了毒的針,不動聲色地掃過馬麗,
帶著一種評估貨品般的審視。他身旁站著兩個穿著考究、眼神銳利的年輕助理,
像兩尊沉默的門神。“江總,這位馬小姐,真是越來越有味道了。
”王振邦呷了一口杯中琥珀色的洋酒,聲音溫和,卻讓馬麗脊背竄上一股寒意。這語氣,
和云頂會所那個李行長如出一轍,只是更加隱蔽,更加居高臨下。“不像某些人,空有皮囊,
中看不中用?!苯康氖直垡琅f穩(wěn)穩(wěn)地環(huán)在馬麗腰間,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
卻絲毫無法驅(qū)散她心底的冰冷。他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
無懈可擊的禮貌下是深不見底的城府?!巴醵^獎。麗麗性子單純,還請您多擔(dān)待。
”“擔(dān)待?談何擔(dān)待?!蓖跽癜罘畔戮票?,身體微微前傾,鏡片后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
像手術(shù)刀般精準地落在江晨臉上,“江總,你我相交多年,有些話,就不用繞彎子了吧?
你弟弟最近……還好嗎?”轟隆!這句話像一道驚雷,毫無預(yù)兆地在馬麗腦中炸開!弟弟?
江晨還有個弟弟?她猛地抬頭,看向身邊的江晨。就在這一瞬間,她清晰地感覺到,
環(huán)在她腰間的手臂,極其細微地、幾乎無法察覺地,僵硬了一瞬。
那是一種被擊中要害的、本能的繃緊。雖然江晨臉上的笑容紋絲未動,
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絲毫波動,但那瞬間的僵硬,像一道裂痕,
清晰地出現(xiàn)在他完美無缺的偽裝上。馬麗的心跳驟然失序。王振邦的話,像一把鑰匙,
猝不及防地捅開了一個她從未想過的潘多拉魔盒!江晨的軟肋……竟然是一個弟弟?
那個照片誓言里“保護”的對象,難道是……弟弟?那道猙獰的疤痕,
是為了保護弟弟留下的?可這和她馬麗,又有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她會被卷進來?
為什么江晨要用“結(jié)婚”來控制她?無數(shù)個念頭瘋狂沖撞,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強迫自己冷靜,死死盯著江晨的側(cè)臉,試圖捕捉更多蛛絲馬跡。
江晨臉上的笑容果然沒有絲毫變化,甚至嘴角還微微上揚了一下,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慵懶。
“王董消息靈通。家弟一切安好,多謝掛念?!彼似鹱约旱木票?/p>
輕輕晃動著杯中深紅色的液體,目光卻像鷹隼般鎖定了王振邦,“不過,王董今天約我來,
應(yīng)該不只是關(guān)心家弟的身體吧?”王振邦似乎很滿意江晨的反應(yīng),靠回沙發(fā)背,
重新恢復(fù)了那副掌控全局的云淡風(fēng)輕?!白匀徊皇??!且莻€項目,江總應(yīng)該知道。
我這邊,很有興趣。聽說晨曦最近資金鏈……有點緊?”他慢條斯理地說著,
每一個字都像一塊沉重的石頭,精準地砸在江晨的軟肋上。馬麗的心沉到了谷底。星耀項目?
資金鏈緊張?這些金融術(shù)語她不懂,但她能聽懂王振邦話里的威脅意味!江晨的弟弟,
被王振邦控制著!所以江晨才不得不聽命于他?
所以……他才需要她這個“未婚妻”來做什么?難道是……交易的一部分?
她想起江晨書房里那張照片,那句“哪怕讓你恨我”的誓言。
保護……恨……交易……弟弟……無數(shù)碎片在腦中瘋狂旋轉(zhuǎn),卻始終無法拼湊出完整的真相。
她只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窒息感,仿佛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嚨。江晨沉默了幾秒,
指尖在冰涼的酒杯壁上輕輕敲擊著,發(fā)出清脆而規(guī)律的聲響,在死寂的包廂里回蕩。
這聲音敲在馬麗心上,讓她更加緊張?!巴醵缓梦缚?。”江晨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平穩(wěn),
聽不出情緒,“‘星耀’是塊肥肉,但晨曦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彼D了頓,
目光銳利地掃過王振邦,“至于家弟,我相信王董是個講究規(guī)矩的生意人,
不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薄耙?guī)矩?”王振邦嗤笑一聲,鏡片后的寒光一閃而過,
“在生意場上,規(guī)矩就是用來打破的。江總,你比我清楚,有些籌碼,一旦握在手里,
就不能輕易放掉。否則,怎么體現(xiàn)它的價值呢?”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馬麗身上,
帶著赤裸裸的占有和評估,“不過,江總今天帶了這么一位‘貴客’來,倒是讓我覺得,
你的誠意……似乎不太夠?。俊瘪R麗渾身一僵!來了!她最擔(dān)心的事情發(fā)生了!
王振邦的目標,終于落到了她身上!他把她當成了江晨可以隨意支配的“誠意”!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間沖上馬麗的頭頂,燒得她眼前發(fā)黑。她不是貨物!不是籌碼!
她猛地想掙脫江晨的手臂,但那只手卻像鐵鉗般紋絲不動,甚至收得更緊了,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警告。江晨臉上的笑容終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冷冽。
他緩緩放下酒杯,動作優(yōu)雅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整個包廂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幾度。
“王董,”他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每一個字都帶著鋒利的棱角,“麗麗是我的未婚妻,
不是商品。我的誠意,體現(xiàn)在項目本身,而不是我的家人。”他刻意加重了“家人”兩個字,
目光如刀,直刺王振邦。王振邦臉上的笑容也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冒犯的陰沉。
他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眼神變得陰鷙而危險?!敖?,話別說得太滿。在這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