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半的鬧鐘準時炸響,宿舍里的動靜漸次傳開。“小天,
宋明天~起床啦~”男人精壯的上身壓了上來,
伴隨著作亂的手指揉捏我的臉“再不起早八要遲到了,小心老師掛了你。
”我迷迷糊糊的睜眼,眼前是旁邊鋪上的富二代小太陽陸哲。“知道啦~”我伸手推了推他,
沒推動,我迷迷糊糊的看了他一眼,陸哲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下床洗漱去了。
忙忙碌碌一早上,終于在八點卡點趕到教室,趴在桌子上瞇覺。桌子被纖長的手指敲響,
是物理系專業(yè)第一兼舍友季占秋?!皠e睡了,老師來了。”,我迷迷糊糊的睜眼“季哥,
你就是我親哥?!奔菊记锏痛沟难蹟科痣y言的情緒。學(xué)校的規(guī)定不同于其他學(xué)校,
公修課學(xué)生自己選擇老師,我們宿舍三個人選了這節(jié)。
講臺上馬院老師又一次提起了自己企業(yè)高管的愛人,清北博士的兒子,倫敦留學(xué)的經(jīng)歷……。
話說,是不是每個學(xué)校都有一位相似的馬院老師,無聊的要死。大家無語的要死,
我打開表白墻吃瓜,看到一條熱瓜直接驚醒【我是男生19號公寓307宿舍的,
我好像喜歡上了我的舍友,我該怎么辦?!壳闪耍?/p>
我也是19號公寓的(咬牙)也是307宿舍的。所以,這位同道中人會是我的哪位舍友呢?
瞞的真好啊。讓我來猜一猜~是誰呢~哦~喜歡舍友,會是誰這么倒霉,被舍友惦記上了。
帖子熱度瘋漲,三萬多樓的評論里,
大家猜瘋了307的四個人:音樂系金毛犬似的陸哲、高冷學(xué)霸季占秋、美院小卷毛的我,
還有黑皮體育生賀江硯。投票帖都開了好幾個,吵得不可開交。我覺得可能是陸哲和季哥,
他們倆個總湊到一起說悄悄話,那我現(xiàn)在坐在他們倆中間是不是太亮了點。
至于最后一位室友賀江硯,應(yīng)該不關(guān)他的事,他向來跟我們?nèi)齻€不太親近。
陸哲湊過來“看什么呢,這么入迷。”我想了想,帖子這么火,他早晚都會知道,
就把手機移了過去“小哲,你猜~這會是誰啊?!标懻芸赐晏?,臉色陰沉了不少。
“不知道,可能有人惡搞吧。別管這些了,下課了去吃什么呀?”“今天三食堂有熏魚,
出去吃火鍋吧?!标懻苈犕晷α诵Α昂?,晚上去吃熏魚?!蔽蚁肓讼?,
手指扯了扯季占秋的衣袖,季占秋順著手指看過來,對上我笑盈盈的臉“季哥,
我和小哲去吃火鍋,一起嗎?〞季占秋看了眼我身后的陸哲,輕輕點了點頭。我表示磕到了。
下課的時間一到,大家嘻嘻哈哈的拿書走人,季哥把我的書收進他的書包?!靶√欤?/p>
我也可以幫你背書的?!标懻苕移ばδ樀陌迅觳泊钤谖壹缟?。我只當(dāng)他醋季哥幫別人拿書。
火鍋方桌上,鍋底的熱氣騰騰的往上冒,筷子夾的羊肉卷還沒來得及放碗里,
桌子猝不及防被敲響,是端著火鍋蘸料的賀江硯。我把肉塞進嘴里,屁股往里挪了挪,
說話有點黏黏糊糊,“江硯,坐下一起吃啊?!辟R江硯挑了挑眉,
一屁股坐在我旁邊的空座上。這頓火鍋吃的有點安靜,大家都不怎么說話,
只時不時扯幾句閑篇。后來,帖子被樓主刪掉了,學(xué)校也注意到了這件事,
發(fā)通告說是有人惡搞同學(xué),讓大家不要傳播。期末周大家很忙,忙著期末作業(yè)、結(jié)課論文,
線上課堂、線上考試和期末考試重點。大家逐漸淡忘了這件事。
多虧了季哥的選修課復(fù)習(xí)筆記,不然我指定要掛兩科,
下學(xué)期兩門選修我還要和季哥搶一樣的。暑假的風(fēng)都是燥熱的,和陸哲約好一起去寧城避暑,
訂好的民宿離海邊不遠,晚上可以走著去吹吹海風(fēng)。民宿小院門口,
碰到了季哥——季哥不是海市的嗎,怎么來寧城了?!凹靖?,你怎么在這啊,好巧啊,
來旅游嗎?!薄斑@是我外婆家,來看看她老人家。你們倆…這是來旅游吧,訂了幾間,
我?guī)銈內(nèi)ヌ舴块g?!奔靖缪凵窭锊刂铱床欢那榫w。陸哲握住我的行李箱,
笑的人畜無害“季哥,我們訂了一間?!奔靖珙I(lǐng)著我們挑房間,我總感覺房間比網(wǎng)上小,
但也沒好意思問。季哥轉(zhuǎn)頭看我們“現(xiàn)在只剩小房間了,你們要不再來一間?免費給你們加。
”我覺得季哥真講義氣“謝謝季哥。”最后,我們?nèi)齻€人的房間離的很近。后來幾天,
季哥天天帶著我們到處玩。我們在黃昏落日的時候坐在水街岸邊石凳上暢想未來,
在深夜的燒烤攤上舉杯敬明月,在晨露濕冷的清晨爬上山頂看日出……美好的旅途終要結(jié)束,
我們也終會再見,季哥開車把我們送到機場,我們揮手道別。開學(xué)后一切按部就班的進行。
突然一天晚上,賀江硯醉醺醺的回到宿舍,他們還沒回來,我扶著賀江硯靠坐在他游戲椅上,
想去給他倒水,卻被他一把拉過去,我沒反應(yīng)過來,直接坐在他懷里。他摸上我的臉,
一瞬間,我心中警鈴大作,我可不會覺得身材力量一流身高193的賀江硯是0。
我掙扎著想起來,卻被他牢牢按在懷里?!靶√臁√臁愫孟惆?。”!??!“賀江硯,
你喝多了,你先松開我!〞腰間的手不松反緊?!靶√臁液孟矚g你啊。
”寸毛的頭靠在我脖間刺的我發(fā)癢。他們倆回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我們?nèi)齻€人把賀江硯抬到床上,整個宿舍陷入詭異的沉默。
第二天賀江硯拉著我躲進沒人的雜物間?!靶√?,我昨天…”“昨天什么昨天,
昨天什么都沒發(fā)生,我什么都不記得了?!辟R江硯雙手抓住我的肩,
壓著我不讓我躲避他的視線。“小天,那個貼子你刷到了,對吧,是我發(fā)的?!薄靶√?,
我認真的,我喜歡你?!蔽页聊凰?,剛想說些什么,雜物間的門突然被推開,
季占秋將手背在身后把門關(guān)上,和賀江硯無聲的對峙。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
是導(dǎo)員找我開小會,我說了一聲就離開了。其實,小會并不著急,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這件事。等我開完會回到宿舍,在門口徘徊了半天才推開門。
宿舍里的人格外的全,三個人圍在宿舍中間的長桌上,聽見開門聲抬眼看向我。
賀江硯想說什么,剛站起身就被對面的季占秋打斷,季占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我溫吞吞的走過去坐下,三道熾熱的目光讓我覺得椅子著火一樣。
季占秋清冷的嗓音響起:“小天,你怎么想?”“什么我怎么想。
”我本想裝傻充愣的蒙混過去,卻被季占秋冰冷冷的打破“你很清楚,我們?nèi)齻€都喜歡你,
現(xiàn)在你選吧。”我沉默著想躲避這一切。天不隨人愿。
往日陽光的陸哲語氣沉悶又帶著嘲弄:“小天,原來你真的知道我們喜歡你?!蔽椅⑽⑻ь^,
攥著書包背帶的手慢慢收緊骨節(jié)發(fā)白。是的,我早就知道他們喜歡我,或許我也喜歡他們,
可我并不知道我該選擇誰。突然感覺自己好惡劣呀?!八裕銈兪窃谫|(zhì)問我嗎?
”三個人齊齊愣住,他們沒想到我這么說。我靠著椅背,手指把玩著手機,
與桌子響起有節(jié)奏的碰撞聲?!笆前?,我知道,我知道你們?nèi)齻€喜歡我。
”我抬頭直視他們的目光,深呼吸“所以呢,我就要回應(yīng)嗎。
”陸哲像是被我的平淡刺激到了,語氣有些急切又帶著嘲弄:“你到底什么時候知道的?
看著我們因為你爭風(fēng)吃醋,你是不是感覺很好笑?!薄鞍⒄?,你有沒有想過別人會怎么看。
”“我不在乎。”“可我在乎。〞空間再一次陷入安靜。宿舍里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塊,
連呼吸都帶著棱角。我看著他們?nèi)烁鳟惖纳袂椤懻苎鄣椎氖軅癖淮疗频臍馇颍?/p>
慢慢癟下去;季占秋垂著眼,長睫在眼下投出片陰影,
看不出情緒;賀江硯則是緊繃著下頜線,指節(jié)抵在桌沿,泛出用力的白。
“我在乎別人怎么看我們這間宿舍,在乎院里會不會傳出閑話,在乎……”我頓了頓,
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手機邊緣,“在乎我們幾個原本好好的,會變成什么樣。
”陸哲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什么叫變成什么樣?
喜歡一個人有錯嗎?我們藏著掖著,難道就為了讓你當(dāng)沒事人?”“我沒說你們有錯。
”我也跟著站起身,視線掃過他們,“但喜歡從來不是非要一個結(jié)果不可。
”季占秋忽然開口,聲音比平時更低沉:“如果我們偏要一個結(jié)果呢?”他抬眼望過來,
那雙總是清冷的眸子里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浪潮,像平靜湖面下的暗流。
我被那目光燙得后退半步,后腰狠狠撞上了椅背,疼得倒抽口冷氣。賀江硯伸手想扶,
卻被陸哲搶先一步拽住胳膊。兩人視線在空中撞出火花,又同時轉(zhuǎn)向我,帶著點不甘,
又有點無措。季占秋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比平時更低沉些,
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小天,我們不是在逼你。只是……”他頓了頓,
目光落在我攥緊的手上,“藏得太久了,太累了也太苦了?!薄澳銈冇X得,”我輕輕開口,
聲音有點飄,“三個人,選誰都是對另外兩個人的辜負,對吧?”季占秋眉峰動了動。
陸哲猛地拉住我的手:“那你可以都……”“陸哲!”季占秋喝止了他,又看向我,
眼神復(fù)雜,“我們沒要求你立刻做決定。但至少,讓我們知道你的心意。”我忽然覺得很累,
靠在桌沿笑了笑,笑意卻沒到眼底。窗外的光斜斜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格子狀的光斑。
我看著那些晃動的光,想起寧城海邊的風(fēng),想起燒烤攤碰在一起的啤酒罐,
想起季哥筆記上工整的字跡,想起陸哲每次喊“小天”時上揚的尾音,
想起賀江硯看似冷淡卻細致入微的照顧?!靶囊??”我笑了笑,有點澀,
“我要是知道什么心意,就不會在這里了?!薄拔也恢涝撨x誰?!蔽逸p聲說,
聲音在安靜的宿舍里格外清晰,“或許……我誰都不想選,我們這樣挺好的。”我沒說,
在雜物間,賀江硯說喜歡我時,我的心跳快得像要炸開。沒說,季哥替我收書時,
指尖擦過我手背的溫度,能讓我走神一整節(jié)課。更沒說,陸哲每次黏過來時,
那股子陽光的味道,早就成了我習(xí)慣的存在。陸哲的肩膀垮了下去,季占秋的指尖微微蜷縮,
賀江硯移開了視線,望向窗外那棵快要落葉子的梧桐樹。
季占秋的聲音輕得像嘆息:“如果……我們愿意等…”季占秋走到我面前,
影子將我完全籠罩。他比平時矮了些身量,視線與我平齊:“小天,你不用急著回答。
但至少……別推開我們。”三個人圍在我的身邊,在等著我的答案。見我久久不語,
陸哲的手拉上了我的衣角“求你了,你就和以前一樣裝作不知道也好。
〞“今天三食堂有糖醋排骨。”我的聲音隱隱發(fā)啞“現(xiàn)在去應(yīng)該還能搶到。
”陸哲像是怕我反悔,急切的聲音壓著我的尾音響起“我陪你去。”四個人走出宿舍時,
走廊里正撞見抱著籃球回來的隔壁寢男生,笑著打招呼:“307全員出動???去干飯?
”陸哲立刻恢復(fù)了往日的跳脫,攬住我肩膀往樓梯口走:“不然呢?三食堂糖醋排骨,
去晚了連湯都剩不下?!彼Z氣自然得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只是搭在我肩上的手,
指腹無意識摩挲著我后背的布料,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食堂里人聲鼎沸。
陸哲熟門熟路地往窗口沖,回頭喊我:“小天,占個座!”季占秋自然地接過我手里的飯卡,
走向打飯隊伍。賀江硯跟著季占秋去了另一個窗口買飯。我站在原地看了會兒,
忽然覺得這樣也挺好。排兩個窗口,甚至只是因為我說過一句那個窗口的米飯更好吃。很快,
陸哲端著兩盤糖醋排骨跑回來,油星濺在他白色T恤上都沒察覺,
獻寶似的往我面前一放:“搶著了!最后兩份全在這了?!奔菊记镔R江硯也端著飯菜回來。
四個人圍著小方桌吃飯,沒人再提剛才的爭執(zhí)。陸哲絮絮叨叨說著下午音樂系要排練的曲子,
季占秋偶爾插一句關(guān)于下周物理競賽的事,賀江硯話不多,卻總默默的給我遞紙巾夾菜。
“對了,”我扒拉著米飯開口,“下周六美院有畫展,你們有空嗎?
”陸哲立刻舉手:“有空有空!我那天沒課?!奔菊记锾а郏骸拔铱纯慈粘瘫?。
”賀江硯點頭:“嗯?!睕]人提“選擇”,沒人說“等待”,
就像剛才那場劍拔弩張的對峙只是食堂蒸騰的熱氣,散了就散了。吃完飯往外走,
陸哲湊過來小聲問:“小天,畫展有你的作品嗎?”“有一幅?!蔽姨咧飞系男∈樱?/p>
“畫的寧城的海?!薄澳俏乙欢ǖ谝粋€去看?!彼曇衾锏娜杠S藏不住,
像揣了只振翅的小鳥。我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但我想自己太惡劣了些,
一個人怎么能肖想三份愛,這樣對他們來說太不公平了些。畫展那天陽光很好,
我提前半小時到展廳,站在自己那幅《寧城之?!非鞍l(fā)呆。畫布上的海是靛藍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