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專辦公室內(nèi)，空氣凝固得能砸死人。
夜蛾正道雙手撐在辦公桌上，額角青筋隱隱跳動，目光在面前的白發(fā)小男孩和兩個問題學(xué)生之間來回掃視。
“……所以?！彼钗豢跉猓澳銈兂鰝€任務(wù)，就給我撿了個小孩回來？”
五條悟雙手插兜，笑嘻嘻地點頭：“對呀對呀！”
夏油杰默默后退半步，試圖撇清關(guān)系：“夜蛾老師，這是悟的主意?！?/p>
夜蛾正道的目光緩緩移向凜，他正安靜地站在一旁，手里還捧著一盒剛從自動販賣機里“借”來的布丁。
“……解釋一下?！币苟甑穆曇舻统恋孟袷潜╋L(fēng)雨前的寧靜。
五條悟笑容燦爛：“夜蛾老師！這是我們在任務(wù)途中遇到的‘特殊人才’！經(jīng)過友好協(xié)商，他決定加入高專！”
夜蛾：“友好協(xié)商？”
夏油杰默默補充：“……用甜點誘拐的。”
夜蛾的太陽穴跳了跳：“悟，高專不是托兒所?！?/p>
五條悟歪頭：“但他很強哦？比杰還強！”
夏油杰：“……喂?！?/p>
夜蛾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看向凜，盡量用溫和的語氣問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凜?！?/p>
“……姓氏呢？”
“沒有。”
“年齡？”
“……”
五條悟插嘴：“他說他七歲！”
夏油杰：“不，他根本沒回答?！?/p>
夜蛾揉了揉眉心，繼續(xù)問：“你的監(jiān)護人呢？”
凜：“沒有?！?/p>
“現(xiàn)在是我！”五條悟理直氣壯。
夜蛾：“……你從哪里來的？”
凜：“……”
五條悟：“他說他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夏油杰：“……悟，你能不能別編了？”
夜蛾終于忍無可忍，猛地拍桌：“五條悟！這孩子明顯認(rèn)知有問題！你居然就這么隨隨便便帶回來？！”
五條悟攤手：“認(rèn)知有問題？沒有啊，他邏輯很清晰。”
“哪里清晰了？！”
“你看，他知道‘吃飯要付錢’、‘甜食比咸食好吃’、‘五條悟是最強的’——這不是很正常的認(rèn)知嗎？”
“……最后一個是你自己加的吧？！”
就在這時，凜突然開口：“高專，管飯嗎？”
夜蛾一愣：“……管?！?/p>
凜點頭：“嗯，那可以?！?/p>
夜蛾：“……？”
五條悟得意地豎起大拇指：“看吧！他的認(rèn)知完全沒問題！只是比較務(wù)實！”
夜蛾沉默幾秒，終于放棄掙扎，長嘆一口氣：“……至少告訴我，他有什么能力？”
五條悟和夏油杰對視一眼。
五條悟：“特別能吃?！?/p>
夏油杰：“……可能還有‘讓悟的六眼都看不透’的隱藏屬性?！?/p>
夜蛾：“……就這？”
五條悟：“哦對了，他還能讓自動販賣機免費出飲料?！?/p>
夜蛾：“……”
辦公室再次陷入沉默。
凜依舊安靜地站著，左眼的藍(lán)色深邃得不像人類，而右眼隱約透出的金色，在陽光下流轉(zhuǎn)著某種古老的威壓。
夜蛾正道忽然有種荒謬的預(yù)感，自己可能真的在跟某個不得了的存在對話。
他嘆了口氣，決定最后再確認(rèn)一次：“凜，你……真的想留在高專？”
凜點了點頭，然后——
“食堂，幾點開飯？”
夜蛾正道：“……”
五條悟：“哈哈哈哈哈哈！”
夏油杰：“……夜蛾老師，要不我們先帶他去食堂看看？”
半晌，夜蛾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深沉地望向遠(yuǎn)方。
“……悟?！?/p>
“嗯？”
“如果下周的食堂預(yù)算超支……”
“？”
“你就自己去跟財務(wù)部解釋?！?/p>
五條悟：“……誒？”
高專食堂的清晨，一如既往地寧靜。
廚師長哼著小曲，將剛蒸好的米飯裝進保溫桶，旁邊的料理臺上擺滿了新鮮的食材——即將出鍋的豪華菜單：炸豬排、天婦羅、味增湯、玉子燒……
“今天一定要讓那幾個孩子吃個痛快！”廚師長擦了擦汗，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
食堂的木門發(fā)出“吱呀”一聲輕響，被人從外面緩緩?fù)崎_。朝陽透過門縫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xì)長的金色光線。
一個白發(fā)男孩安靜地站在門口，懷里還抱著一個空蕩蕩的碗。
廚師長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慈愛的笑容：“哎呀，是新來的小朋友嗎？來，坐這邊，叔叔給你盛飯！”
凜點點頭，乖巧地坐在餐桌前。
廚師長哼著小曲，從蒸籠里盛出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米飯，又添了幾樣小菜，放在凜面前。“慢慢吃，不夠還有。”
凜拿起筷子，開始安靜地進食。他的吃相很文雅，但速度卻快得驚人。三分鐘后，一碗米飯已經(jīng)見底，連一粒米都沒剩下。
廚師長正在切菜，回頭看到空碗，驚訝地挑了挑眉?！皢?，胃口不錯嘛?！彼质⒘艘煌?，“多吃點，正在長身體呢?！?/p>
第二碗、第三碗、第四碗...當(dāng)?shù)谖逋朊罪埍怀缘酶筛蓛魞魰r，廚師長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他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珠，聲音有些發(fā)虛：“呃...小朋友，還要嗎？”
凜抬起頭，那雙平靜的眼睛直視著廚師長，簡短地回答：“嗯。”
廚師長干笑兩聲，又盛了一碗，這次他特意多盛了些，米飯在碗里堆成了小山。然而十分鐘后，這座“小山”也消失了。
“第、第十五碗了...”廚師長聲音發(fā)顫，后背已經(jīng)完全被汗水浸濕。他看向凜平坦的腹部，完全無法理解那些食物去了哪里。
凜的回答依然簡短：“還要?！?/p>
廚師長的笑容僵在臉上，他機械地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蒸籠里已經(jīng)空空如也。不僅米飯，連配菜、湯品，甚至備用食材都被吃光了。
半小時后，當(dāng)五條悟和夏油杰推開食堂大門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同時停住了腳步。
料理臺上空空如也，連一根菜葉都沒剩下。鍋碗瓢盆整齊地擺放著，干凈得像是剛被洗過。廚師長癱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手里還握著已經(jīng)見底的飯勺，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靈魂。
而餐桌前，白發(fā)神明正慢條斯理地喝掉最后一滴味增湯，然后抬頭看向廚師長。
“還有嗎？”
全場寂靜。
五條悟最先打破沉默，他推了推墨鏡，發(fā)出一聲驚嘆：“哇哦?！?/p>
夏油杰：“……這就是你說的‘特別能吃’？”
五條悟摸著下巴：“我是不是低估他了？”
就在這時，凜的目光轉(zhuǎn)向了他們。
兩人：“……”
“餓?！?/p>
五條悟：“……你不是剛吃完整個食堂嗎？！”
凜：“消化了。”
夏油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已經(jīng)不是人類的消化系統(tǒng)了吧？”
五條悟興奮地掏出手機：“等等，我要拍下來發(fā)給硝子！這絕對是醫(yī)學(xué)奇跡！”
夏油杰一把按住他：“悟，現(xiàn)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食堂被吃空，其他人怎么辦？！”
五條悟想了想，突然露出燦爛的笑容：“沒關(guān)系！我知道一家超好吃的甜品店，我請客！”
夏油杰：“……你這樣會寵壞他的?！?/p>
五條悟：“杰，你也要來嗎？”
夏油杰：“……要。”
凜默默站起身，跟在了他們后面。他的步伐很輕，幾乎沒有聲音，就像一只安靜的影子。
當(dāng)晚，高專的緊急會議上，夜蛾正道盯著手中的食堂經(jīng)費報告，額頭青筋暴起。
“五條悟。”
“在！”五條悟舉起手，臉上帶著慣常的嬉笑。
“解釋一下，為什么本周的食堂預(yù)算已經(jīng)超支了300%？”
五條悟笑嘻嘻地指了指坐在旁邊的凜：“因為他太能吃了?！?/p>
夜蛾：“……”
他的目光轉(zhuǎn)向一旁安靜的凜，他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膝蓋上，看起來乖巧得不像話，完全無法想象他就是那個吃空食堂的罪魁禍?zhǔn)住?/p>
夜蛾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語氣：“你平時都吃這么多？”
“嗯?！?/p>
“……你到底是什么人？”
“食神?！?/p>
全場寂靜。
五條悟：“哇哦，好酷的稱號！”
夏油杰：“……等等，他說的該不會是字面意思吧？”
夜蛾：“……”
財務(wù)部已經(jīng)掏出了計算器，開始瘋狂按數(shù)字：“如果按照‘神明’的食量來計算供養(yǎng)成本……”
夜蛾猛地站起身：“散會！”
五條悟：“夜蛾老師，別走??！我們還沒討論凜的宿舍安排呢！”
夜蛾頭也不回地甩下一句：“讓他住你房間！伙食費從你的任務(wù)津貼里扣！”
五條悟：“……誒？！”
夏油杰拍了拍他的肩，幸災(zāi)樂禍：“恭喜，你養(yǎng)了個神明?！?/p>
凜抬頭看向五條悟，空氣中仿佛有實質(zhì)的星星蹦向他：“明天，吃什么？”
五條悟：“……”
高專的災(zāi)難，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