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仁愛醫(yī)院急診科，依舊是人流如織，燈火通明。
但空氣里那股無形的壓抑和特權的氣息，似乎隨著王德海時代的落幕，
被徹底掃進了歷史的角落。分診臺前，秩序井然。護士們按部就班，
根據患者病情的輕重緩急，快速評估，貼好分級標識。
沒有誰敢再明目張膽地遞條子、打招呼。墻上的電子屏，實時滾動著候診信息和叫號順序，
清晰透明。“3號診室，李建軍請就診！”廣播響起。
一個穿著工裝、捂著肚子滿臉痛苦的男人被扶了進去。 緊接著，“搶救室2床，
心衰急性發(fā)作，準備強心利尿！”指令清晰下達，醫(yī)護團隊迅速響應。
宋清穿著和其他醫(yī)生一樣的白大褂，只是左胸口袋上方，
別著一枚小小的、象征科室負責人的銀色徽章。她沒有坐在辦公室里，而是像往常一樣，
在診區(qū)、搶救室、留觀區(qū)穿梭。腳步沉穩(wěn)，目光銳利地掃過每一個角落，偶爾停下來，
指導年輕醫(yī)生處理疑難，或者安撫焦急的家屬。“宋主任！”一個實習醫(yī)生小跑過來，
手里拿著份病歷，臉上有點緊張，“這個病人腹痛，體征不太典型，您看…”宋清接過病歷，
快速瀏覽，又親自去看了病人，問了幾個關鍵問題。她聲音不高，
卻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考慮不典型闌尾炎可能性大，立刻安排急診超聲，加急。
通知外科會診留觀?！薄笆?！”實習醫(yī)生立刻去辦，眼神里滿是信服。護士站里，張慧還在，
只是從護士長變成了普通護士。她默默做著分內的工作，再也不敢對醫(yī)囑有任何微詞。
看到宋清經過，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宋清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
便平靜地移開。有些芥蒂，時間會沖淡，但信任的重建，需要更長的時間和行動。手機震動，
是陸沉發(fā)來的消息，附帶一張照片：【采訪路過，看到急診秩序井然，宋主任領導有方！
（大拇指）晚上老地方？帶新挖到的農家土雞湯？】宋清嘴角微揚，快速回復：【好。
采訪按流程預約?！縿偸掌鹗謾C，就看到護士長（新提拔的，
作風干練）帶著一個眼圈通紅、手足無措的中年女人走過來。“宋主任，這位大姐的父親，
急性腦梗發(fā)作，剛送進來，情況很危重！家屬情緒很激動…”宋清立刻迎上去。
那女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宋清的手臂：“醫(yī)生！醫(yī)生！救救我爹！求求你們！
多少錢我們都…”“大姐，別急！”宋清反手握住她冰涼顫抖的手，聲音沉穩(wěn)有力，
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錢的事先放一邊！老人家現在最需要的是爭分奪秒的治療！
我們急診科有規(guī)定，危重患者優(yōu)先！床位和搶救資源馬上到位！相信我，我們會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