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聽令!隨本王出城!”
楊林一聲怒吼,聲震屋瓦,提著囚龍棒便要往城下沖。他身后的楊玉兒和眾將領(lǐng),無不面色大變!
“父王,不可!”楊玉兒連忙拉住他,“您有傷在身,萬萬不可動怒出戰(zhàn)?。 ?/p>
“王爺息怒!”魏文通和尚師徒也齊齊上前勸阻。
就在這時,城外熊闊海那雷鳴般的叫罵聲,更加肆無忌憚地傳了上來,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城頭所有隋軍將士的心上!
“楊林老兒!你這縮頭的烏龜!仗著城高墻厚,就以為能當(dāng)一輩子王八嗎?
你手下那幫酒囊飯袋,除了會躲在女人背后,還會干什么?有膽的,就滾出來一個,跟爺爺我大戰(zhàn)三百回合!”
那聲音粗野至極,罵得又臟又難聽,充滿了赤裸裸的羞辱。
楊林氣得渾身發(fā)抖,手臂上的傷口仿佛又裂開了,鮮血都滲了出來,但他卻渾然不覺,一雙虎目死死盯著城外那道魁梧如山的身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王爺!”
花刀大帥魏文通,看著暴怒的楊林,再聽著城下不堪入耳的叫罵,心知今日若無人出戰(zhàn),不止靠山王顏面掃地,整個大隋軍隊的士氣都將跌入谷底!
他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對著楊林猛地一抱拳,聲如洪鐘:“王爺!末將雖自認(rèn)武藝不及那廝,但大隋軍人的榮耀,不容玷污!末將愿出城一戰(zhàn),挫一挫這匹夫的銳氣!”
楊林猛地回頭,死死盯著魏文通。他知道,魏文通這是在用自己的性命,來維護(hù)他這個靠山王的尊嚴(yán)!
大廳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良久,楊林眼中的滔天怒火,漸漸化為一絲復(fù)雜的情緒。他思慮再三,沉聲道:“魏將軍,你的忠心,本王明白。那熊闊海一身蠻力,天下罕有,你……”
“王爺不必多言!”魏文通打斷了他,臉上毫無懼色,“末將自有分寸!”
看著魏文通決絕的眼神,楊林點了點頭。他知道,魏文通的刀法靈動,就算真的不敵,憑他的身手,想要脫身退回城里,應(yīng)該不是難事。
“好!”楊林一字一頓地說道,“本王準(zhǔn)了!切記,萬事小心,若是不敵,立刻退回城中,不可戀戰(zhàn)!”
“末將,遵命!”
魏文通再一抱拳,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廳。片刻之后,城樓之下,吊橋緩緩放下,一名白袍銀甲的儒雅大將,手持一柄雪亮的長柄大刀,座下白龍馬,如一道離弦之箭,沖出城門!
城外的熊闊海見狀,不怒反笑,用他那柄駭人的板斧指著魏文通,甕聲甕氣地吼道:“喲?總算來了個敢出氣的!不錯不錯,還能有膽子來爺爺面前,報上名來,爺爺斧下不斬?zé)o名之鬼!”
花刀大帥魏文通!”魏文通勒住戰(zhàn)馬,長刀一橫,冷聲喝道,“反賊熊闊海,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哈哈哈!花刀?娘們唧唧的玩意兒!”熊闊海狂笑一聲,雙腿一夾馬腹,座下那匹黑色的巨獸嘶鳴一聲,載著他如同一座移動的鐵山,悍然沖撞而來!
“來得好!”
魏文通暴喝一聲,催馬迎上!
“鏘——!”
刀斧相交,發(fā)出一聲刺耳欲聾的金鐵交鳴!
城樓之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緊張地注視著戰(zhàn)局。楊林更是捏緊了拳頭,手心全是冷汗。
只見戰(zhàn)場中央,刀光霍霍,斧影沉沉!
魏文通將畢生所學(xué)盡數(shù)施展出來,刀法如行云流水,綿密不絕,圍繞著熊闊海上下翻飛,試圖尋找破綻。
而熊闊海,卻根本不講任何招式,只憑著一身驚世駭俗的蠻力,或砸、或掃,每一擊都帶著開山裂石之威!
“叮叮當(dāng)當(dāng)!”
轉(zhuǎn)眼間,兩人已交手二十余合!
魏文通看似游刃有余,但額頭上已經(jīng)滲出了細(xì)密的汗珠。每一次兵器碰撞,從刀柄上傳來的巨大反震之力,都讓他整條手臂發(fā)麻,虎口隱隱作痛!
三十回合!
魏文通的刀法,已然出現(xiàn)了滯澀!
“給老子破!”
熊闊海抓住一個空隙,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轟然砸下!
魏文通臉色劇變,倉促間橫刀格擋!
“鐺——!”
一聲巨響!魏文通只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襲來,手中長刀差點脫手飛出,胯下戰(zhàn)馬更是悲鳴一聲,被震得連連后退!
“不好!”城樓上的楊林瞳孔一縮,一眼就看出了端倪,當(dāng)即厲聲大吼:“鳴金!快鳴金收兵??!”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急促的鳴金聲響徹云霄!
魏文通借著這股巨力,不敢有絲毫猶豫,猛地一撥馬頭,朝著城門方向疾馳而回!
“想跑?沒那么容易!給老子留下點東西!”
熊闊海哪里肯放,策馬狂追,手中大斧橫掃而出,直取魏文通后心!
魏文通聽聞惡風(fēng)不善,頭也不回,反手一刀劈去!只聽“咔嚓”一聲,他那柄百煉精鋼打造的長刀,竟被硬生生磕飛了出去!
幸而此時吊橋已經(jīng)拉起,魏文通狼狽不堪地沖入城中,臉色已是一片煞白。
“哈哈哈哈哈哈??!”
城外,熊闊海那囂張至極的狂笑聲再次響起,仿佛要將定江城的城墻都震塌!
“大隋無人了嗎?!這就是你們的花刀大帥?連給老子撓癢癢都不配!還有誰?都給老子滾出來!!”
城樓之上,楊林臉色鐵青,看著囂張到極點的熊闊海,雙拳捏得骨節(jié)發(fā)白,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涌上心頭。
“王爺……末將無能,請王爺治罪!”魏文通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滿臉羞愧。
“魏將軍快快請起,非你之過,是那賊人太過兇悍?!睏盍址銎鹚?,聲音中卻透著一股蕭瑟。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的楊玉兒忽然開口,清冷的聲音在大廳內(nèi)響起。
“父王,登州校尉魏毆,言其麾下有一猛士,力能舉起三百六十斤的重戟?”
楊林一愣,隨即皺起了眉頭,眼中盡是懷疑:“玉兒,休要胡鬧!連魏將軍這等一流猛將,都在那熊闊海手下堅持了三十回合便敗下陣來,區(qū)區(qū)一個無名小卒,能頂什么用?”
“父王!”楊玉兒的語氣卻異常堅定,“女兒觀那魏毆,并非信口開河之輩。如今我軍士氣低迷,正需要一員意想不到的猛將出來振奮人心!不管真假,何不將他召來,一看便知?”
楊林沉默了。
他看著城外依舊在叫罵的熊闊海,又看了看帳下垂頭喪氣的眾將,心中燃起一絲渺茫的希望。
是啊,萬一呢?
萬一……真是個不世出的猛將呢?
“也罷!”楊林仿佛下定了決心,“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傳令下去,速召魏毆和他麾下那名使戟的士卒,上城樓來見本王!”
軍營中。
魏毆正焦急地來回踱步,秦牧則在安靜地擦拭著自己的天龍破城戟。
突然,一名王府親兵飛奔而來,高聲喊道:“魏校尉何在?王爺有令,命你與麾下猛士秦牧,速上城樓覲見!”
魏毆聞言,渾身一震,隨即臉上爆發(fā)出狂喜之色,他一個箭步?jīng)_到秦牧面前,激動地抓住他的肩膀:
“秦兄弟!秦兄弟!建功立業(yè)的時候到了!天大的機會??!”
他壓低聲音,語速極快地說道:“就在剛才,花刀大帥魏文通將軍出城迎戰(zhàn),在那熊闊海手上,只堅持了三十回合就敗回城了!現(xiàn)在郡主向王爺推薦了你,王爺正召你過去呢!”
魏毆的眼中既有興奮,又有一絲擔(dān)憂:“秦兄弟,那熊闊?!峭】?,魏將軍都敗了,你……有把握嗎?”
秦牧緩緩將擦拭干凈的戟刃用布包好,抬起頭,眼神平靜如水,淡淡地吐出三個字:
“沒問題?!?/p>
這三個字,仿佛帶著一股奇異的魔力,瞬間讓魏毆那顆七上八下的心定了下來!
“好!好兄弟!隨我來!”
魏毆帶著秦牧,快步奔上城樓。
可當(dāng)他們來到城樓之上時,卻發(fā)現(xiàn)楊林和一眾將領(lǐng)的目光,根本沒有在他們身上,而是全都死死地盯著城外!
原來,就在他們上來的這片刻功夫,城外又起了一場新的廝殺!
四寶大將尚師徒,已經(jīng)與敵方另一員大將戰(zhàn)在了一處!那敵將使一柄混鐵棍,勇猛異常,人稱“鐵棍大將”武天錫!
尚師徒雖有四寶護(hù)身,武藝高強,但在武天錫狂風(fēng)暴雨般的猛攻之下,竟也節(jié)節(jié)敗退!
“鐺!”
又是一聲巨響!
十個回合不到!尚師徒便被一棍掃中肩甲,悶哼一聲,拔馬敗退回城!
“末將……有負(fù)王爺重托!”尚師徒翻身下馬,捂著肩膀,單膝跪地,聲音中充滿了屈辱與不甘。
接連兩員大將,一個三十回合,一個甚至不到十回合,盡數(shù)敗北!
整個城樓之上,氣氛壓抑到了極點,一片死寂。
楊林的臉色,已經(jīng)難看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