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靈魂附影帝我死后第七天,靈魂被困在影帝家里。曾經(jīng)連擁抱都克制的男人,
如今酗酒成癮,對著滿墻我的偷拍照嘶吼。
那些照片是我生前拍的——他拍戲的側(cè)影、睡著的模樣、清晨的背影。
“對不起...如果重來,我一定公開愛你?!蔽腋缴碓谛氯搜輪T身上復(fù)出那天,
他死死攥住我手腕:“她的習慣,為什么和你一模一樣?”后來我借經(jīng)紀人之口說出真相。
他推掉所有通告,在頒獎禮上宣布退圈。閃光燈瘋狂閃爍中,
他穿越人海走向我:“這次換我走向你。”---死亡來得迅猛又陌生,
像一塊冰冷沉重的鐵板,狠狠砸碎了我的意識。上一秒,刺耳的剎車聲撕裂耳膜,
身體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撕扯、擠壓、拋飛,溫熱的液體模糊了視線;下一秒,
所有的劇痛、聲音、光影,瞬間被抽離得一干二凈。只剩下……一種奇異的漂浮感。
我懸浮在熟悉又陌生的空氣里,低頭,卻看不到自己的身體。沒有重量,沒有溫度,
像一個被遺忘在角落的氫氣球。四周的景象扭曲了一瞬,如同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面,
雪花閃爍后,驟然清晰。熟悉的天花板吊燈,淺灰色意大利沙發(fā),
落地窗外城市璀璨的夜景……這里是謝嶼的家。我和他曾經(jīng)的地下巢穴。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氣味——酒精發(fā)酵的酸腐,混著煙草燃燒后的焦苦,
還有一種沉甸甸的、名為絕望的塵埃氣息。目光被牽引著,落到沙發(fā)旁的地毯上。
他蜷在那里。那個永遠站在聚光燈中心、被億萬目光追逐的頂流影帝謝嶼,
此刻像被丟棄的破布娃娃。昂貴的絲絨地毯上,散落著橫七豎八的空酒瓶,
琥珀色或透明的液體浸濕了地毯邊緣,留下深色的、丑陋的污漬。
他穿著皺巴巴的灰色家居服,頭發(fā)凌亂油膩地貼在蒼白的額角,下巴上冒出一片青黑的胡茬。
一只修長的手無力地垂在地毯上,指間松松垮垮地夾著一個幾乎空了的威士忌酒瓶。
這頹唐、破碎的景象,沖擊著我虛無的意識。謝嶼?那個永遠一絲不茍、冷靜自持的謝嶼?
我的“視線”不受控制地移動,掃過他蜷縮的身體,掠過散落的酒瓶,
最終定格在對面的墻上。那里,本該掛著某位抽象派大師價值不菲的畫作。現(xiàn)在,
它被照片覆蓋了。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幾乎占據(jù)了整面墻。全是我的照片。
有些是模糊的遠景,只有一個穿著樸素衛(wèi)衣的背影,站在片場外圍的角落,踮著腳尖,
努力望向場中正在拍戲的他——那是我。有些是深夜的偷拍。他累極了,
在保姆車后座沉沉睡去,側(cè)臉壓在深色的椅背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陰影。我偷偷舉起手機,
借著窗外掠過的霓虹燈光,捕捉下這難得的、毫無防備的瞬間——那也是我。還有一張,
是某個冬日的清晨,天剛蒙蒙亮。他穿著黑色長款羽絨服,
獨自站在空曠無人的影視基地廣場中央,背對著鏡頭,仰頭望著灰白色的天空,
呼出的氣息凝成一小團白霧。那是我躲在冰冷的柱子后面,凍得手指發(fā)僵,
卻依然固執(zhí)地按下快門留下的畫面。每一張,都是我偷偷拍下的他。
是我卑微、隱秘、又充滿甜蜜的珍寶。心臟的位置,傳來一陣劇烈的、不存在的絞痛。
這些照片……他怎么會……?就在這虛無的劇痛中,地毯上那團蜷縮的身影猛地動了一下。
謝嶼掙扎著,用一條胳膊艱難地撐起上半身。他布滿血絲的眼睛,空洞地掃過滿墻的照片,
最后死死釘在照片墻中央——那里貼著一張我笑容最燦爛的單人照,是某次他得獎后,
我躲在后臺通道里偷偷拍的。他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起來,
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像破風箱一樣干澀痛苦的抽氣聲。他猛地抬起手,不是去擦眼角,
而是狠狠一拳砸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砰!沉悶的撞擊聲在死寂的房間里炸開。
“對不起……”嘶啞破碎的聲音從他喉嚨深處擠出來,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味,
“對不起……蘇晚……”我的名字,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燙得我靈魂都在顫抖。
他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照片里我的笑臉,身體劇烈地起伏著,像一頭瀕臨崩潰的困獸。
那只砸在地板上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已經(jīng)破皮,滲出血絲,他卻毫無知覺。
“如果……重來一次……”他仰起頭,脖頸上青筋暴起,對著那滿墻無聲的影像,
發(fā)出困獸般的嘶吼,聲音嘶啞絕望,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要把這遲來的悔恨刻進空氣里,
刻進虛無中,“我一定……一定公開愛你!蘇晚!你聽見沒有!”那絕望的嘶吼聲,
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我虛無的感知上??諝庀袷悄痰牟A?,布滿裂紋,
然后轟然炸碎!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大吸力從四面八方涌來,將我殘存的意識猛地向下拽去!
失重感瞬間攫住了我,冰冷、黑暗、窒息的感覺洶涌而至,仿佛被卷入深海漩渦。
2 重生之謎“呃……”一聲微弱而干澀的呻吟從我喉嚨里溢出。眼皮沉重得像壓著鉛塊,
每一次嘗試掀開都伴隨著一陣尖銳的頭痛。視野從一片模糊的、晃動的白光,
漸漸凝聚出清晰的輪廓。刺鼻的消毒水氣味霸道地鉆進鼻腔,
取代了記憶中濃烈的酒精和絕望。白色的天花板,冰冷的金屬輸液架,
還有……一張湊得很近的、寫滿擔憂的臉?!靶蚜耍⊥硗?!醫(yī)生!她醒了!
”那張臉的主人——一個穿著時髦、妝容精致的年輕女人——激動地回頭朝門口大喊,
隨即又轉(zhuǎn)回來,緊緊抓住我放在被子外的手,力道大得讓我感到一絲疼痛,“謝天謝地!
林晚!你嚇死我了!感覺怎么樣?頭還暈嗎?”林晚?這個名字像一根細針,
刺入我混亂的意識。我不是蘇晚嗎?那個已經(jīng)死在一場慘烈車禍里的十八線小演員蘇晚?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帶著一種陌生軀體的沉重感。我下意識地想抬手摸摸自己的臉,
手臂卻酸軟無力,只微微動了一下手指。“水……” 喉嚨干得冒煙,發(fā)出的聲音嘶啞難聽,
完全不像我自己?!八?!好好好!
” 自稱是我經(jīng)紀人的女人——后來我知道她叫Amy——立刻松開我的手,
手忙腳亂地去倒水。趁著這個間隙,我的目光急切地掃向床頭柜。上面放著一個女式手包,
金屬搭扣反射著頂燈的光。我掙扎著,用盡全身力氣,幾乎是撲過去抓住了那個包,
手指顫抖著在里面摸索。沒有鏡子。只有一支口紅,一個粉餅盒。
我?guī)缀跏谴直┑仃_粉餅盒。光滑的塑料小圓鏡里,映出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年輕,
大概二十出頭。皮膚白皙,五官是那種帶著點混血感的精致,下巴小巧,鼻梁高挺。
眼睛很大,此刻因為驚恐和虛弱而微微睜圓,瞳孔是淺褐色的。
不是蘇晚那張清秀但絕稱不上驚艷的臉。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脊椎骨瞬間竄遍全身。
粉餅盒“啪嗒”一聲從我無力的手中滑落,掉在被子上,細碎的粉灑了出來。“林晚?
你怎么了?”Amy端著水杯回來,看到我的樣子嚇了一跳,趕緊把水杯放下,撿起粉餅盒,
語氣帶著責備又滿是心疼,“剛醒就折騰!摔壞了再買,人沒事就好!快,先喝水!
”溫熱的水流滑過干澀的喉嚨,帶來一絲真實的慰藉,
卻無法驅(qū)散心底那巨大的、冰冷的空洞和荒謬感。林晚?這個陌生的名字,
這張陌生的臉……還有Amy口中,我因為“拍夜戲太拼,
從道具臺階上摔下來撞到頭”的“意外”……一切的一切,
都指向一個荒誕離奇又令人窒息的可能性。3 片場驚魂我,蘇晚,
困在了一個叫林晚的新人演員身體里。身體恢復(fù)得出乎意料的快?;蛘哒f,
Amy和她背后公司的效率高得驚人。僅僅兩周后,我就被“安排”進了一個劇組,
演一個戲份不多、但需要在影帝謝嶼主演的重磅新片《暗涌》預(yù)告片拍攝現(xiàn)場露臉的女配角。
理由很充分:新人需要曝光,機會難得。真正踏進那個巨大、忙碌、充滿熟悉氣息的片場時,
一股強烈的眩暈感再次襲來。布景搭建的舊上海灘街道,刺眼的鎂光燈,穿梭的工作人員,
空氣中彌漫的咖啡和粉塵的味道……一切都和記憶重疊,卻又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
我穿著戲里要求的素色旗袍,像個提線木偶般被Amy和助理簇擁著,走向指定的位置候場。
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著肋骨,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靈魂深處隱秘的痛楚。
我知道他在那里。目光不受控制地穿過攢動的人頭,
精準地投向片場中心那個被燈光追逐的身影。謝嶼。
他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三件套西裝,頭發(fā)一絲不茍地向后梳攏,
露出飽滿的額頭和凌厲的眉骨。他正微微側(cè)頭,聽著導演說話,下頜線繃緊,
神情專注而疏離。鎂光燈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深刻的陰影,
將他與周圍喧囂的一切隔絕開來。那個頹廢酗酒、嘶吼著“公開愛你”的男人消失了。
眼前的謝嶼,依舊是那個站在云端、光芒萬丈的頂流影帝,仿佛那七天里我看到的崩潰絕望,
只是一場來自地獄的幻覺。只有我知道不是。那刻骨的絕望,那滿墻的照片,那嘶啞的懺悔,
每一幀都烙在我的靈魂里?!傲滞恚“l(fā)什么呆!到你的鏡頭了!
” 副導演洪亮的嗓門穿透嘈雜,像鞭子一樣抽在我身上。我猛地回神,指尖冰涼。
Amy在后面輕輕推了我一把,低聲催促:“快過去,就幾句詞,別緊張,自然點!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苦澀和眼眶的酸脹,強迫自己邁開腳步,
走向那片被強光籠罩的區(qū)域。腳下是粗糙的水泥地,模擬著舊上海的街道。
我需要飾演一個在街頭匆匆跑過、與謝嶼飾演的男主角擦肩而過的女學生,
驚慌地喊一句:“先生!后面有巡捕追來了!”很簡單。沒有臺詞功底要求,只需要奔跑,
然后喊出那句話,再被他深沉復(fù)雜地看一眼。燈光烤得人皮膚發(fā)燙。我站到標記好的位置,
努力屏蔽掉周圍所有的目光,尤其是那道……那道似乎并未特意關(guān)注我,
卻像實質(zhì)般存在感極強的目光。導演的聲音透過喇叭傳來:“A!”我邁開腳步,
沿著既定的路線奔跑起來。旗袍下擺有些束縛,但我跑得很快,
帶著一種真實的、被追捕的倉皇。距離他越來越近,
近到能聞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又帶著點木質(zhì)尾調(diào)的須后水味道。就是現(xiàn)在!
我猛地剎住腳步,因為慣性微微前傾,同時轉(zhuǎn)頭看向他,張開嘴,
那句臺詞就要脫口而出——等等。我的右手……那只空著的、垂在身側(cè)的右手,
拇指和食指無意識地、極其熟練地捻動了一下。這個細微到幾乎無人察覺的動作,
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瞬間擊穿了我的神經(jīng)。
指尖殘留著一種奇異的觸感記憶——光滑、冰涼、帶著細微的棱角。是筆。
是我生前每次緊張、或需要集中精神說臺詞前,下意識摩挲轉(zhuǎn)筆的小動作!那支筆,
通常是廉價的塑料中性筆,被我轉(zhuǎn)得筆桿都磨出了光澤。這個刻在骨子里的習慣,
竟然跟著我的靈魂,一起寄生到了這具名為“林晚”的身體里!
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我。完了!就在這零點幾秒的遲滯和恐慌中,
那句本該脫口而出的“先生!后面有巡捕追來了!”,卡在了喉嚨里。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導演不滿的喊聲立刻響起:“Cut!林晚!詞呢?發(fā)什么愣!重來!
”片場響起幾聲壓低的嗤笑和議論。我的臉瞬間燒了起來,尷尬和恐慌交織。
我慌忙低下頭道歉:“對不起導演!我…我忘詞了!重來一次,保證不會了!
”我強迫自己忽略掉那道驟然變得銳利、如同實質(zhì)般釘在我身上的目光。謝嶼的目光。
他原本只是隨意地瞥向我這個NG的新人,眼神淡漠。但此刻,那目光卻像探照燈,
帶著一種冰冷的穿透力,死死鎖住了我那只剛剛無意識捻動過的手指。
空氣仿佛被抽走了氧氣。我僵硬地退回起點,心臟在胸腔里擂鼓,幾乎要撞碎肋骨。
我拼命控制著自己的右手,將它緊緊攥成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用疼痛提醒自己:不準動!不準再有那個該死的習慣動作!
導演的聲音再次響起:“Action!”我再次奔跑,這一次,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控制身體的每一塊肌肉。跑到位置,轉(zhuǎn)頭,看向他,
強迫自己忽略掉他眼中那越來越深的審視和探究,張開嘴,
清晰地、大聲地喊出那句臺詞:“先生!后面有巡捕追來了!
”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總算完整。謝嶼飾演的男主角按照劇本,腳步微頓,
深沉復(fù)雜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警惕,有審視,
還有一絲……劇本里沒有的、濃得化不開的驚疑和震動。那目光太過銳利,
仿佛要剝開我“林晚”的皮囊,直刺內(nèi)里那個名為“蘇晚”的靈魂?!癈ut!過!
” 導演的聲音響起。我如蒙大赦,幾乎是逃也似的轉(zhuǎn)身,
只想立刻離開這片令人窒息的光圈,離開他可怕的目光。腳步有些踉蹌。然而,
就在我即將沖出鎂光燈范圍的剎那,一只冰冷而力道驚人的手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近乎粗暴的強勢。我驚駭?shù)鼗仡^,
撞進謝嶼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那里面翻涌著驚濤駭浪,有難以置信的震驚,
有狂熱的希冀,更有一種近乎絕望的求證。片場嘈雜的聲音、刺眼的燈光,
在這一刻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他死死地盯著我,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
帶著灼人的滾燙氣息,狠狠砸在我臉上:“為什么?”他的聲音壓得極低,
卻像驚雷在我耳邊炸開,每個音節(jié)都帶著撕裂般的痛苦和質(zhì)問,
“她的習慣……為什么和你一模一樣?”他攥著我手腕的手指,
力道大得幾乎要嵌入我的骨頭,指尖的冰冷透過薄薄的戲服旗袍,滲入我的皮膚,
激起一陣恐懼的戰(zhàn)栗。片場嘈雜的人聲、刺眼的鎂光燈,
在那一刻都變成了模糊而遙遠的背景噪音。他的眼睛,
那雙曾經(jīng)在銀幕上迷倒萬千觀眾、也曾在我記憶里盛滿溫柔星光的眼睛,
此刻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里面翻涌著驚濤駭浪。震驚、難以置信、狂熱的希冀,
還有……一種被逼到懸崖邊的絕望求證。那目光像淬了火的鉤子,牢牢鎖住我,
仿佛要將“林晚”這張年輕的皮囊徹底撕開,揪出里面那個他熟悉又痛悔的靈魂?!盀槭裁矗?/p>
” 那三個字從他齒縫里迸出來,帶著滾燙的、幾乎灼傷人的氣息,
“她的習慣……為什么和你一模一樣?”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沖破喉嚨跳出來。
巨大的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我。他知道了?他怎么可能知道?
就憑一個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的手指動作?“謝…謝老師?”我試圖抽回手,
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林晚”這個身份該有的、面對影帝時的惶恐和不知所措,
“您說什么?我…我聽不懂……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我是林晚??!”我努力地眨著眼睛,
試圖擠出一點無辜的淚水,目光慌亂地瞟向周圍。已經(jīng)有工作人員注意到這邊的異常,
好奇地張望過來。Amy正一臉焦急地想要擠過來?!罢J錯人?” 謝嶼猛地逼近一步,
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氣息混合著強烈的壓迫感撲面而來。他死死盯著我的眼睛,
仿佛要從我瞳孔最深處挖出真相,“轉(zhuǎn)筆!你緊張的時候,無意識地捻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