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孟玉堂的熱搜風波終于在團隊的緊急公關下漸趨平息。網(wǎng)絡上的討論熱度褪去，只剩下零星的猜測與唏噓。午后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孟蕓汐辦公室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正對著電腦屏幕處理一份季度財報，指尖敲擊鍵盤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里格外清晰。
手機在桌面震動了兩下，屏幕亮起，是孟玉堂發(fā)來的消息：“堂姐，一會兒我去你辦公室一趟，順便給月月帶了些她上次念叨的糖果和繪本。”
孟蕓汐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片刻，月月是她的女兒，上周家庭聚會時確實跟孟玉堂提過喜歡那款包裝印著小兔子的軟糖。她指尖微動，回了“好的”兩個字，便將手機調回靜音，繼續(xù)核對報表上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這個堂妹十分令人頭疼，她時不時就會惹出一些麻煩。
半小時后，辦公室門被輕輕敲響，伴隨著一聲略顯怯生生的呼喚：“堂姐?！?/p>
孟蕓汐頭也沒抬，筆尖在文件上圈下一個數(shù)據(jù)異常的地方：“進。”
門被推開，孟玉堂戴著一副寬大的墨鏡，幾乎遮住了半張臉，穿著一件黑色衛(wèi)衣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了幾歲。她手里拎著一個印著卡通圖案的紙袋，走到辦公桌前，將袋子輕輕放在桌角：“堂姐，這是給月月的東西，她上次說喜歡的都買了。”
“嗯，放下吧?！泵鲜|汐的聲音平淡無波，視線仍在文件上。
孟玉堂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衛(wèi)衣的抽繩，墨鏡后的目光偷偷打量著孟蕓汐緊繃的側臉。自從熱搜事件后，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堂姐，對方身上那股疏離的氣場讓她有些發(fā)慌，猶豫了幾秒才小聲問：“堂姐，你是不是還在生我氣？看你臉色不太好，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嗎？”
孟蕓汐終于停下筆，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平板電腦，點開一段視頻后推到她面前，語氣冷了幾分：“你自己看看吧，讓你出去的時候說話注意點，你就這么給我注意點？”
孟玉堂摘下墨鏡，露出一雙帶著紅血絲的眼睛，手指有些顫抖地劃開屏幕。視頻里，畫面雖然有些模糊，但那張臉分明就是她。
“不是的堂姐，這是斷章取義！”孟玉堂猛地抬頭，聲音帶著哭腔，“這些話不是我說的，是后期拼接的！”
“斷章取義？”孟蕓汐將平板電腦往桌上一放，發(fā)出沉悶的響聲，“視頻拍得清清楚楚，時間地點人物都對得上，你當網(wǎng)友都是傻子？還是覺得公司的公關團隊是擺設，能替你擦一輩子屁股？”
“我……”孟玉堂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那天的混亂記憶碎片般涌上心頭，她確實喝多了，確實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只是沒想到會被人錄下來，還在她剛平息一場風波后又被扔出來。
孟蕓汐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心里的火氣消了些，語氣緩和了幾分：“經過高層會議決定，先暫停你接下來所有的通告和活動，包括下個月的時尚雜志封面和綜藝邀約?！?/p>
孟玉堂的肩膀猛地垮了下來，嘴唇翕動著，卻沒敢反駁。
“你需要親自錄一段道歉視頻，誠懇地承認錯誤，說明情況，之后會安排你去參加為期三個月的藝人素養(yǎng)培訓，包括禮儀、臺詞和心理疏導?！泵鲜|汐看著她低垂的腦袋，“這是公司最后的決定，如果你還想在這個圈子里待下去，就好好配合?！?/p>
“我知道了，堂姐。”孟玉堂的聲音低得像蚊子哼，手指緊緊攥著衣角，指甲幾乎嵌進肉里，“我會道歉，也會去培訓的?！?/p>
“行了，東西我會讓阿姨帶給月月?！泵鲜|汐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我讓你的經紀人上來帶你去辦手續(xù)，培訓的時間和地點他會跟你說?！?/p>
“嗯，那我先走了?！泵嫌裉媚闷鹉R，轉身時腳步有些踉蹌，走到門口時又停了一下，卻終究沒再說什么，輕輕帶上了門。
辦公室里重歸寂靜，孟蕓汐看著緊閉的門，無奈地嘆了口氣。她拿起那個卡通紙袋，指尖劃過上面的小兔子圖案，眼底掠過一絲疲憊。作為悅熙娛樂的董事長，她不能只講親情，公司的規(guī)矩和形象比什么都重要。
孟玉堂離開不過十分鐘，秘書敲門進來：“孟董，青棠姐讓人送來了這個?！?/p>
秘書遞上一個牛皮紙信封，孟蕓汐拆開，里面是一疊打印整齊的劇本，封面上寫著《一個人的兵荒馬亂》。她知道這是許青棠的新作，這位既是她的閨蜜，也是公司的股東之一，更是近年來業(yè)內炙手可熱的編劇，去年那部爆火的劇就出自她手。
孟蕓汐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邊喝一邊翻看著劇本。故事講的是準大一新生林清芷和林皓軒長大后的第一次見面到林皓軒默默暗戀，“暗戀，本來就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說出來不就成了悲劇了”。
“這個本子不錯?！彼闷饍染€電話，“通知高層和各部門負責人，十分鐘后到一號會議室開會，討論新劇本的角色人選?！?/p>
十分鐘后，一號會議室里已經坐滿了人。許青棠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白色女士西裝，襯得她膚色愈發(fā)白皙，長發(fā)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露出纖細的脖頸，她正低頭翻看著自己的劇本，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江虞是最后一個到的，他穿著深色襯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線條分明的手腕，額前的碎發(fā)被風吹得有些凌亂。作為公司的人事處理官，他總是在各個部門之間奔波，剛從審核部處理完一份藝人合同糾紛，手里還拿著個文件夾，進來時歉意地笑了笑，拉開許青棠旁邊的椅子坐下，低聲說了句“抱歉來晚了”。許青棠抬頭看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姜綰寧坐在對面，此刻正拿著平板電腦，上面顯示著公司目前所有藝人的檔期表。審核部長蘇梨剛休完年假，穿著一身淺色連衣裙，正翻看著桌上的資料，她是公司出了名的“火眼金睛”，任何有問題的劇本或藝人都逃不過她的審核。管理部長安晴則坐在最邊上，手里拿著筆記本，隨時準備記錄會議內容。
孟蕓汐拿著劇本走進來時，所有人都站起身：“董事長。”
“坐吧?！泵鲜|汐走到主位坐下，將劇本放在桌上，“剛收到青棠的新劇本，《一個人的兵荒馬亂》，我看了一遍，故事很吸引人，這次叫大家來，是想商量一下角色人選?！彼疽饷貢褎”痉窒氯?，“大家都看看，給點意見?！?/p>
會議室里頓時響起紙張翻動的聲音。江虞翻開劇本時，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許青棠的側臉，對方正專注地看著自己手里的劇本，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他知道這個故事許青棠寫的有多認真，無數(shù)個深夜還在改稿，此刻看著打印整齊的劇本，心里有種說不出的驕傲。
蘇梨看得很快，她的手指在“林清芷”這個角色的名字下輕輕敲了敲。姜綰寧則一邊看一邊在平板上標記著可能適合的藝人名字，時不時抬頭和安晴交換一個眼神。
半小時后，孟蕓汐見大家都看得差不多了，開口問道：“都看完了，說說想法吧。”
會議室里安靜了幾秒，許青棠放下劇本，開玩笑似的揚了揚眉：“怎么，是覺得我寫得不好，都沒話說？”
姜綰寧率先開口，她推了推眼鏡：“劇本很好，青春校園題材雖然常見，但青棠寫得很細膩，尤其是暗戀時的心理描寫，很能讓人共情。青棠心里有合適的人選嗎？”
孟蕓汐的目光落在江虞身上，她知道江虞和許青棠的關系，也清楚江虞在藝人評估上的眼光，便開口道：“小江，你是人事處理官，接觸藝人最多，先說說你的看法吧。”
江虞合上劇本，看向許青棠，眼底帶著詢問：“青棠是編劇，對角色的理解肯定比我們深，我想先聽聽她的想法?！?/p>
許青棠笑了笑，身體微微前傾：“這部戲的核心是‘青春’和‘暗戀’，所以我有個想法——不用謝玉和安心?！?/p>
這話一出，會議室里幾人都有些驚訝。謝玉是公司的影帝，安心是影后，兩人不僅演技過硬，國民度也高，幾乎是公司大制作的標配。
“他們的演技毋庸置疑，但這個故事里的主角是準大一學生，十七八歲的年紀，”許青棠解釋道，“謝玉安心也**十了，就算保養(yǎng)得再好，演不出那種少年人的青澀感?！?/p>
孟蕓汐點點頭，她也認同這個觀點：“確實，年齡感很重要。那你覺得，男女主應該找什么樣的？”
“年齡不能超過25歲，最好是00后，”許青棠說，“演技不能太生硬，但也不用太‘老練’，得有那種自然的少年氣。而且這是暗戀劇，重點是眼神里的試探和心動，不是那種轟轟烈烈的狗血橋段，別到時候拍出來像‘暗殺’一樣，那就跑偏了?！?/p>
她的話逗笑了眾人，會議室里的氣氛輕松了些。江虞看著她眼里閃爍的光芒，開口道：“我倒是有個人選，我妹妹江語穎，之前在幾部劇里演過配角，演技還算自然，年齡也符合。”
蘇梨抬眼看了他一下，她對江語穎有點印象，那個小姑娘確實靈氣，之前在一部古裝劇里演的小師妹讓人眼前一亮：“江語穎我知道，外形和氣質都挺符合林清芷這個角色的，就是沒怎么演過主角，雖然之前拿過一個主流獎項，但是擔任女主能行嗎？”
“可以試試，”江虞說，“她私下里跟林清芷有點像，外冷內熱，而且她之前獲獎的片段，哭戲很有感染力，暗戀的那種隱忍感應該能演出來。”
許青棠看向蘇梨：“蘇部長覺得呢？你審核過那么多新人，眼光比我們都毒?！?/p>
蘇梨沉吟了一下：“江語穎是個好苗子，值得培養(yǎng)。不過我也有個推薦，謝時鶯，謝玉的妹妹?！?/p>
“謝時鶯？”姜綰寧在平板上調出她的資料，“她之前演的都是女三女四，觀眾緣確實不錯，上次演了個護士，還上了個‘白月光配角’的熱搜?！?/p>
“對，”蘇梨說，“她長相很有親和力，笑起來有兩個梨渦，很符合劇中女二那種性格。而且她觀眾基礎好，雖然沒演過主角，但每次出場都能讓人記住，這次給她個女二，既能帶動人氣，也能讓她多歷練歷練?！?/p>
姜綰寧看向許青棠：“讓謝時鶯演女二確實合適，青棠覺得呢？”
許青棠點頭：“謝時鶯我有印象，上次看她的劇，覺得她眼神很有戲。不過為什么不給她個主角試試？”
江虞解釋道：“她雖然有靈氣，但經驗確實不足，之前演的都是和自己性格相近的角色，林清芷這個角色前期很內斂，后期又有大的情緒爆發(fā)，怕她一時hold不住。配角她比較熟悉，先從熟悉的角色入手，反而不容易出錯。”
“有道理，”許青棠笑了笑，“女二的戲份其實很討喜，寫的時候就想著要個讓人一看就喜歡的演員來演?！?/p>
蘇梨補充道：“這部劇里每個角色都有自己的亮點，不光是主角，配角也很出彩，這樣反而能讓更多新人得到機會。”
孟蕓汐一直沒說話，此刻看大家對女一女二的人選基本達成共識，便開口道：“那就暫定江語穎演女一林清芷，謝時鶯演女二。那男一和男二呢？大家有什么想法？”
江虞先開口：“男一男二我覺得可以從童星里選，比如……”他在平板上劃了幾個名字，“這些人都是從小演戲，演技打磨得不錯，現(xiàn)在二十歲左右，正好符合角色年齡，而且自帶國民度，觀眾接受度會高一些?！?/p>
蘇梨卻有不同意見：“童星雖然有優(yōu)勢，但我覺得男一可以考慮謝玉?！?/p>
這話一出，連許青棠都有些驚訝：“謝玉？他不是……”
“我知道他年紀大了點，”蘇梨打斷她，“但這個角色，心里很細膩，需要有閱歷的演員才能演出來。謝玉的演技不用說，他之前也演過少年，一點都不違和，只要造型到位，年齡不是問題?！?/p>
她頓了頓，繼續(xù)說道：“而且謝玉是公司的頂梁柱，有他在，投資方那邊會更放心，也能帶動一下新人。至于男二，他是男主的好兄弟，這個可以給新人機會，讓經紀人去藝術院?；蛘哌x秀節(jié)目里找找，說不定能挖到寶?！?/p>
姜綰寧點頭附和：“蘇部長說得有道理，謝玉的國民度和演技確實能給劇加分，而且他和謝時鶯是兄妹，在劇里一個演男一一個演女二，說不定還有意外的化學反應呢?！?/p>
安晴也跟著說：“我覺得可行，謝玉這幾年沒演過校園劇，觀眾應該會很期待。”
江虞想了想，也覺得蘇梨的建議更周全：“確實，謝玉來演男一，能穩(wěn)得住場子，新人演男二也能有更多發(fā)揮空間?！?/p>
孟蕓汐見大家都沒意見，便拍板道：“好，那就按蘇部長說的來，男一由謝玉出演，男二由經紀人負責物色新人。青棠，劇本細節(jié)你再對接一下，爭取盡快開機。”
許青棠點頭：“沒問題，我下午就去?！?/p>
“行了，”孟蕓汐站起身，“這部劇我很看好，接下來各部門全力配合，選角、服化、宣傳都要跟上，務必把它打造成今年的爆款。散會。”
眾人紛紛起身離開，江虞走在最后，等許青棠收拾好劇本，自然地接過她手里的文件袋：“我送你下去?！?/p>
許青棠笑了笑，跟在他身后走出會議室，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灑在兩人身上，留下長長的影子。孟蕓汐站在辦公室窗前，看著樓下兩人并肩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無論是棘手的風波，還是新劇的籌備，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