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不可能放出這個什么第一魔將蚩尤。
開玩笑,這老怪物被我?guī)熥痍P了一萬年,放他出來,他第一個要找的就是清玄宗的麻煩。到時候,我這個“看守”,第一個就要倒大霉。
“前輩,您就安心待著吧。”我對著那陣法,敷衍地拱了拱手,“晚輩還有事,先告辭了?!?/p>
“等等!”那個叫蚩尤的聲音,急切地喊道,“小家伙,別走!我感覺到了,你身上,有‘渾天魔鎧’的氣息!你想找它,對不對?”
我腳步一頓。
“我能幫你!”蚩尤繼續(xù)蠱惑道,“那魔鎧,被清玄子用‘九天玄鎖’鎮(zhèn)壓在塔底的‘歸墟之眼’里。沒有我的‘破魔真解’,就算是你爹來了,也休想打開!只要你答應和我合作,我不僅教你真解,還把我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你!”
這個條件,不可謂不誘人。
但我,墨塵,是那種會被輕易誘惑的魔嗎?
是。
“……怎么合作?”我可恥地心動了。
“很簡單?!彬坑辱铊钚Φ?,“你只需……在看守這里的這段時間,每日,將你的一絲精血,滴入這陣法的裂縫中。我的魔魂,被鎮(zhèn)壓萬年,早已虛弱不堪。你的皇族精血,是大補之物,能助我快速恢復。待我恢復三成力量,便能沖破這該死的封印!到時候,我們里應外合,大事可成!”
這個計劃,聽起來……似乎很完美?
我假裝答應了他,然后,退出了鎮(zhèn)魔塔。
一出塔,我就感覺不對勁。
我總覺得,這件事,有蹊蹺。我?guī)熥鹉敲磁1频娜宋铮趺磿屾?zhèn)魔塔的封印出現(xiàn)松動?還恰好是在我來看守的時候?還恰好里面關著一個能幫我拿到魔鎧的老魔頭?
這一切,都太巧了。巧得像一個……專門為我設下的局。
我越想,心里越是發(fā)毛。
不行,我不能按那個蚩尤說的做。我必須想個別的辦法。
而就在我為了魔鎧的事情焦頭爛額時,外面的“七宗論道”,也進行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經過幾天的比試,最終,只剩下了兩個人,將要爭奪此次論道的魁首。
一個,是我們清玄宗的二師姐,柳如煙。她靠著一本《思想品德》,一路“點化”對手,未嘗一敗,成了本屆大會最大的黑馬。
另一個,則是天劍門的門主,那個被我?guī)熥鹞闪说膭o痕的爹——“劍圣”獨孤求敗。
沒錯,就是那個打傷了我爹的“劍圣”。
他是以“長輩”身份,前來觀戰(zhàn)的。但因為兒子被殺,他怒火攻心,不顧身份,強行下場,一路打到了最后,指名道姓,要挑戰(zhàn)清玄宗的宗主。
師尊清玄子,自然是不屑于應戰(zhàn)。
于是,這個挑戰(zhàn),就落到了代表清玄宗出戰(zhàn)的柳如煙頭上。
所有人都覺得,柳如煙輸定了。畢竟,那可是“劍圣”,正道第一人。
決戰(zhàn)那天,整個清玄宗的廣場,人山人海。
獨孤求敗背負長劍,一身白衣,神情冷漠,站在場地中央,整個人,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柳如煙依舊是一身白裙,緩步上臺。她的手上,還捧著那本《思想品德》。
“清玄子呢?讓他滾出來受死!”獨孤求敗看到柳如煙,冷聲喝道。
柳如煙沒有理他。她只是看著手里的書,幽幽地開口,開始朗誦。
“我們要……創(chuàng)建……和諧……社會……”
“妖女!找死!”獨孤求敗被她的無視徹底激怒。他拔出背后的長劍,一劍,就朝著柳如煙刺了過去。
那是一劍??斓綐O致,也冷到極致的一劍。蘊含著他“無情劍道”的最高奧義。
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不忍心看這香消玉殞的一幕。
然而,就在那劍尖,即將刺入柳如-煙眉心的瞬間。
柳如煙,緩緩地抬起了頭。
她合上了手中的書,看著那柄近在咫-尺的長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唉, любви все возрасты покорны.” (唉,愛情面前,人人平等。)
她用一種我完全聽不懂的、極其古老的、仿佛來自異域的語言,念出了一句……咒語?
然后,我看到了我畢生都無法忘記的一幕。
獨孤求敗那柄無堅不摧的“無情劍”,在離柳如煙眉心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而獨孤求敗本人,則像中了定身術一樣,僵在了原地。他臉上的冷漠和殺意,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迷茫,掙扎,和一絲……前所未有的、熾熱的……柔情?
“你……你對我做了什么?”他看著柳如煙,聲音都在發(fā)抖。
柳如煙沒有回答。她伸出手,用指尖,輕輕地,拂過了獨孤求敗的劍鋒。
“當啷”一聲。
那柄讓整個魔界都聞風喪膽的“無情劍”,掉在了地上。
獨孤求敗,這個正道第一高手,看著柳如煙,突然,雙膝一軟,跪了下來。
他哭了。
哭得像個三百斤的孩子。
“我……我錯了……我不該練什么無情劍道……為了練劍,我拋棄了我的妻子,疏遠了我的兒子……我不是人……”
他抱著柳如煙的小腿,哭得涕淚橫流。
全場,再一次,死一般的寂靜。
而我,站在遠處的人群里,看著這一幕,只有一個念頭。
師姐……到底對他念了句什么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