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過了柳如煙的早課,我感覺自己像是去鬼門關(guān)里走了一遭。我決定,今天哪也不去了,就待在我的弟子房里,研究一下“血遁大法”的進階版,爭取能一次性逃回魔界。
可我剛回到房間,屁股還沒坐熱,房門就被人“咚咚咚”地敲響了。
“墨塵師弟,在嗎?”一個憨厚雄渾的聲音傳來。
我一聽這聲音,頭皮都炸了。這是我的大師兄,石破天。
我爹的情報里說,石破天是宗主清玄子早年從山下?lián)旎貋淼墓聝海熨x平平,但為人憨厚,勤奮刻苦,是宗門里任勞任怨的老黃牛。
放屁!
能在一個吸腦髓的師尊和一個合歡宗妖女手下當(dāng)大師兄,這貨要是憨厚,我當(dāng)場就把“蝕心散”給吃了!
這絕對是個扮豬吃老虎的狠角色!那憨厚的外表下,指不定藏著怎樣一個殺人如麻的老魔頭。
我硬著生頭皮,打開了房門。
門口,站著一個鐵塔般的壯漢。他皮膚黝黑,面相憨厚,看到我,立刻露出了一個樸實的、甚至有點傻氣的笑容。
“師弟,師尊讓我來看看你,說你剛?cè)腴T,怕你不習(xí)慣。走,師兄帶你去練功場,熟悉一下我們清玄宗的入門劍法?!?/p>
他一邊說,一邊不容分說地,就攬住了我的肩膀,半拖半拽地,就把我往外拉。
他的手掌,像一把鐵鉗,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我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在呻吟。
我心里哀嚎不已。這哪里是帶我練劍,這分明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把我給“處理”掉??!
我被他一路拖到了后山的練功場。這里空無一人,只有幾塊被劍氣劈得千瘡百孔的巨石。
“師弟,你看好了!”石破天放開我,走到場地中央,從背后抽出了一把和他體型一樣夸張的玄鐵重劍。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演練清玄宗的基礎(chǔ)劍法。
他的動作,大開大合,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有些笨拙。但我卻敏銳地感覺到,隨著他的每一次揮砍,他體內(nèi),都有一股極其霸道、極其狂暴的黑色氣息,在不受控制地往外泄露。
那股氣息,我太熟悉了!那分明就是最精純的“萬古魔煞之氣”!只有在魔界最深處的萬魔窟里,才能修煉出如此恐怖的煞氣!
我的老天!他根本沒有在掩飾!
我嚇得臉都白了。他這是在向我示威!他是在告訴我,別?;樱駝t,他一劍就能把我劈成兩半!
而此時的石破天,心里也正郁悶得想吐血。
他本是萬魔窟沉睡了三千年的老祖,前不久蘇醒,想奪舍一個天縱奇才的肉身重回巔峰。結(jié)果,在施法時出了點意外,神魂受損,鉆進了這個天賦平庸、還被人打暈在山腳下的憨厚少年體內(nèi)。
更倒霉的是,他大部分的記憶都丟失了,只依稀記得自己曾經(jīng)很牛逼,但具體怎么牛逼,用什么功法牛逼,全忘了。
他只能跟著這清玄宗的人,從頭修煉??伤还茉趺磁?,都無法凝聚出所謂的“浩然正氣”,反而總是會泄露出一些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黑氣”。
為此,他苦惱不已。
今天,他看到墨塵,不知為何,就感覺格外親切。尤其是,他從墨塵身上,也感覺到了一絲和自己同源的、但卻比自己精純百倍的“黑氣”!
他以為,這位新來的小師弟,和他一樣,都是修煉某種“特殊”正法的奇才!
“師弟!你來看!”石破天演練完畢,氣喘吁吁地對我喊道,“我這劍法,是不是有什么問題?為什么我總感覺,我的‘氣’,不聽使喚?”
他這是在考校我!他想看看我到底有多少斤兩!
我冷汗直流,腦子飛速運轉(zhuǎn)。我該怎么回答?說他魔氣側(cè)漏?那我不是當(dāng)場就暴露了?
我靈機一動,想起了我爹曾經(jīng)教過我的一套魔界入門理論。
我清了清嗓子,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緩緩開口:“師兄,問題,不在于劍,而在于心?!?/p>
“心?”石破天一臉迷惑。
“對?!蔽议_始胡說八道,“師兄你力大無窮,劍走剛猛,但我們正道功法,講究的是一個‘陰陽調(diào)和’。你只修‘陽’,不修‘陰’,自然會覺得氣息狂暴,難以掌控。所謂‘孤陽不生,孤陰不長’,你若能在運劍時,心中存一絲‘陰柔’之念,或許,就能找到平衡?!?/p>
這套理論,在魔界,是教小魔頭們?nèi)绾胃玫仉[藏自己的魔氣,偽裝成正道用的。我沒想到,今天竟然用上了。
石破天聽完我的話,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呆呆地舉起手中的重劍,喃喃自語:“陰陽調(diào)和……陰陽調(diào)和……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突然仰天長嘯一聲,再次揮舞起重劍。這一次,他的劍法,依舊剛猛,卻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柔韌”。而那股外泄的魔煞之氣,竟然真的被他收斂回了體內(nèi)大半!
“師弟!你真是我的指路明燈??!”石破天激動地沖過來,一把抱住了我,差點把我勒斷氣,“聽君一席話,勝我十年功!以后,你就是我親師弟!”
我被他勒得直翻白眼,心里卻在哀嚎。
完了,又一個老魔頭,被我“折服”了。
師尊吸腦髓,師姐是妖女,師兄是老魔。
這個宗門,除了我這個貨真價實的臥底,怕是沒一個正常人!
我爹??!你到底是讓我來臥底,還是讓我來凈化妖魔鬼怪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