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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給了當(dāng)朝第一大奸臣,顧衍之。滿朝文武罵他奸佞,京城百姓唾他國賊,

就連我那當(dāng)著三品閑官的爹,也在圣旨下來時,氣得差點(diǎn)暈厥,

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沈家百年清譽(yù),盡毀你手!你嫁與此等國賊,

是想讓我沈家被千夫所指嗎!”我跪在地上,沉默不語。嫁過去的前一晚,

我那自詡京城第一才女的妹妹沈清柔,帶著一臉假惺惺的悲憫來看我:“姐姐,你別怪爹爹,

他也是為了你好。那顧衍之是何等人物?聽說他府中日日都有人被打死拖出去,你此去,

定要小心……”我只是抬眼看著她,平靜地問:“說完了嗎?說完了我要睡了,

明天還要早起上妝?!彼晃乙谜f不出話,最后跺跺腳,扔下一句“不識好人心”便走了。

我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他們都不知道,十五年前,名滿京城的顧家,

一夜之間被滿門抄斬,罪名是通敵叛國。唯一的生還者,是年僅十五歲的顧家嫡長子,

顧衍之。他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隱姓埋名,一步步走上權(quán)力的巔峰,

成了如今人人畏懼的九千歲。他們只看到他的狠戾,卻無人知曉他背負(fù)的血海深仇。而我,

只是個奉旨成婚的工具人。我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把他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

給他一個家。后來他謀反成功,登基為帝,在新婚之夜,

將沉甸甸的鳳印塞進(jìn)我手里:“清寧,江山給你,以后你養(yǎng)我一輩子?!?大婚當(dāng)日,

丞相府張燈結(jié)彩,紅綢百里,卻掩不住那股子深入骨髓的冷清。沒有賓客盈門,

沒有喧鬧賀喜。滿朝文武,誰敢來喝他顧衍之的喜酒?不要命了嗎?我頂著沉重的鳳冠,

從花轎上下來,跨過火盆,由喜娘牽著,一步步走進(jìn)這座傳說中比皇宮還陰森的丞相府。

拜堂時,我才第一次看清我的夫君,顧衍之。他一身大紅喜服,身形頎長,立在那里,

如一柄未出鞘的利劍。喜慶的紅色也壓不住他眉眼間的冷厲與煞氣。他好看得不像個凡人,

更像從地獄里爬出來的艷鬼,眼底是化不開的濃墨?!耙话萏斓??!薄岸莞咛?。

”沒有高堂?!胺蚱迣Π荨!蔽遗c他對視一眼,緩緩彎下腰。那一瞬,

我清晰地從他眼中捕捉到了一絲……茫然。仿佛他自己也未曾想過,他的人生里,

會出現(xiàn)“成婚”這一幕。禮成,我被送入新房。紅燭高燒,滿室寂靜。我坐在床邊,

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咕”叫了兩聲。為了穿上這身緊繃的喜服,我餓了一整天。我掀起蓋頭,

看著滿桌的合巹酒和點(diǎn)心,毫不猶豫地拿起一塊桂花糕就往嘴里塞。真甜。

就在我吃第三塊的時候,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顧衍之帶著一身酒氣走了進(jìn)來。

他看到我毫無新嫁娘自覺,正埋頭苦吃的樣子,明顯愣了一下。我被糕點(diǎn)噎住,

臉頰鼓鼓地看著他,像一只偷食的倉鼠。氣氛有點(diǎn)尷尬。他沉默地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

周身的冷意讓我塞糕點(diǎn)的動作都慢了半拍。他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我吃。

我被他看得頭皮發(fā)麻,想著好歹是新婚之夜,總得說點(diǎn)什么。于是我拿起另一塊糕點(diǎn),

遞到他嘴邊,干巴巴地問:“夫君,你吃嗎?”他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看著我,良久,

才薄唇微啟,就著我的手,輕輕咬了一口。溫?zé)岬挠|感從我指尖傳來,我像被燙到一樣,

猛地縮回手。他咀嚼的動作很慢,很斯文,與他殺伐決斷的名聲截然不同?!笆炙嚥诲e,

”他咽下口中的糕點(diǎn),聲音低沉沙啞,“比宮里的好?!蔽倚南耄鞘亲匀?,

這可是我讓陪嫁丫鬟春禾按照我的口味,偷偷換掉的點(diǎn)心?!胺蚓矚g就好。

”我從善如流地答道。他突然伸手,拇指輕輕擦過我的唇角,捻去一點(diǎn)糕點(diǎn)碎屑?!吧蚯鍖?,

”他叫我的名字,像是在唇齒間品味著什么,“圣上為何會將你嫁給我?”來了,正題來了。

所有人都覺得,我爹那個三品閑官,能把女兒嫁進(jìn)丞相府,是攀了天大的高枝,

背后一定有什么見不得光的交易。我咽下嘴里的食物,認(rèn)真地看著他:“因?yàn)橐坏朗ブ肌?/p>

”“嗯?”“圣上說,我八字旺夫?!蔽乙槐菊?jīng)地胡說八道。

顧衍之顯然沒料到我會是這個答案,那雙總是覆蓋著冰霜的眸子里,罕見地掠過一絲訝異。

他大概是覺得我蠢得可笑?!澳阈牛俊彼麊?。“信不信不重要,”我搖搖頭,

很誠懇地告訴他,“重要的是,圣旨已下,我人已經(jīng)在這里了。夫君,我不會過問你的事,

也對權(quán)力斗爭沒興趣。你把我當(dāng)成府里一個吃飯的擺設(shè)就好。”我頓了頓,

補(bǔ)充道:“只要讓我吃飽飯就行?!边@是我的真心話。顧衍之的路,是修羅道,我不想?yún)⑴c,

也參與不了。我能做的,就是守好這一方后宅,讓他回家時,能有一口熱飯,一盞明燈。

顧衍之深深地看著我,眼底的情緒晦暗不明,像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許久,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很輕,卻像冰雪初融,讓他那張過分凌厲的臉柔和了些許。

“好,”他說,“我顧衍之的夫人,自然不會餓著?!闭f罷,他端起桌上的合巹酒,

遞給我一杯:“喝了這杯酒,以后你就是這丞相府的女主人了?!蔽医舆^酒杯,一飲而盡。

辛辣的液體滑入喉嚨,我卻覺得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實(shí)。從今天起,這里就是我的家了。

2第二天一早,我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身邊的位置是冷的,顧衍之早就上朝去了。

丫鬟春禾伺候我起身,一邊給我梳頭一邊小聲嘀咕:“小姐,您可真是心大。

昨晚姑爺什么時候走的您知道嗎?這府里還有好幾位姨娘等著給您敬茶呢。

”我打了個哈欠:“急什么,讓她們等著?!奔捱M(jìn)來之前,我就打聽清楚了。

顧衍之府里有三位姨娘,都是朝中各方勢力送來的人,說是伺候,實(shí)則為眼線。

這種燙手山芋,我才不急著見。我慢悠悠地用完早膳,喝了半盞茶,才踱步到正廳。

三位美人已經(jīng)等候多時,個個花枝招展,神色各異。為首的是柳姨娘,

據(jù)說是太后娘家送來的人,生得一副弱柳扶風(fēng)的模樣,眼圈微紅,看著我見猶憐。

她身側(cè)的是張姨娘,父親是戶部侍郎,性格潑辣,此刻正一臉不耐煩地把玩著手里的帕子。

最后一位是李姨娘,沒什么背景,是顧衍之自己從教坊司帶回來的,最是安靜,

垂著頭看不清神色。見我來了,張姨娘立刻陰陽怪氣地開了口:“喲,夫人可算是來了,

我們姐妹還以為,這新婚第二天,您就要給我們這些下人立規(guī)矩,讓我們等到海枯石爛呢。

”我沒理她,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端起春禾奉上的茶,輕輕吹了吹?!懊妹谜f笑了,

”柳姨娘柔柔弱弱地開了口,一雙美目含著水光看向我,“姐姐身份尊貴,是我們該等著的。

只是……相爺一早就上朝去了,姐姐不知道嗎?這伺候相爺起身,本是我們的分內(nèi)事,

如今有了主母,自然該由姐姐來。姐姐可別因貪睡,誤了相爺?shù)拇笫虏藕谩?/p>

”好一朵嬌滴滴的白蓮花,三言兩語就給我扣上了“善妒”和“懶惰”兩頂大帽子。

我放下茶盞,終于抬眼看向她們。“柳姨娘說得是。”我點(diǎn)點(diǎn)頭,一臉受教的模樣。

柳姨娘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我話鋒一轉(zhuǎn),語氣依舊溫和:“不過,相爺昨夜與我說,他喜靜,

不喜人多。尤其是一早醒來,看到一群不相干的女人嘰嘰喳喳,會影響他一天的心情。

”我環(huán)視她們一圈,微笑道:“所以,為了不影響相爺?shù)男那椋?/p>

也為了不耽誤相爺?shù)摹笫隆?。從今日起,晨昏定省就免了。你們?nèi)羰菍?shí)在閑得慌,

就抄抄佛經(jīng),為相爺祈福吧?!比说哪樕D時變得五彩紛呈。

張姨娘“噌”地一下站了起來:“你!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獨(dú)占相爺嗎?

”“張姨娘慎言?!蔽夷樕系男θ莸讼氯?,“我是在傳達(dá)相爺?shù)囊馑肌D闳羰怯挟愖h,

可以親自去問相爺?!睆堃棠锉晃乙痪湓挾滤?,氣得胸口起伏,卻不敢再多言。

誰敢去問顧衍之?那個男人,多看他一眼都覺得背后發(fā)涼。柳姨娘咬著唇,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泫然欲泣:“姐姐……我們知道錯了,

我們只是想為相爺分憂……”“那就好好抄佛經(jīng)。”我打斷她,端起茶盞,下了逐客令,

“我乏了,你們都退下吧?!比嗣婷嫦嘤U,最終還是不甘不愿地行禮退下了。

春禾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直到她們走遠(yuǎn),才崇拜地看著我:“小姐,您……您太厲害了!

”我無奈地笑了笑:“這算什么厲害?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蔽倚睦锴宄煤埽?/p>

我之所以能這么硬氣,不過是仗著顧衍之的勢。這些女人怕的不是我,而是顧衍之。而我,

現(xiàn)在是名正言順的“顧夫人”。下午,管家送來了府中的賬冊。厚厚的一摞,看得我頭疼。

我直接對管家說:“以前怎么管,現(xiàn)在還怎么管。我只負(fù)責(zé)一件事,就是相爺?shù)囊蝗杖汀?/p>

其他的,你看著辦就行?!惫芗沂莻€五十多歲的老者,跟在顧衍之身邊多年,

聞言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精光,卻什么也沒說,恭敬地應(yīng)了聲“是”,便抱著賬冊退下了。

春禾急得直跺腳:“小姐!您怎么能把管家大權(quán)交出去呢?這以后,

您在這府里還怎么立足?。俊薄按汉?,”我捏了捏眉心,“你覺得,我是來這府里宅斗的嗎?

”春禾一愣?!拔业娜蝿?wù),不是跟一群女人爭風(fēng)吃醋,也不是管家理事,”我慢悠悠地說,

“我的任務(wù),是讓顧衍之吃好喝好,心情舒暢。”只要顧衍之不倒,

我這個丞相夫人的位置就穩(wěn)如泰山。至于其他的,都是虛的。傍晚,顧衍之從宮里回來,

帶回了一身風(fēng)雪和血腥氣。我讓廚房備下的熱湯正好端上來。他換下朝服,坐在飯桌前。

我為他盛了一碗烏雞湯,推到他面前?!跋群韧霚碜印!彼粗郎纤牟艘粶?,

都是些家常菜式,熱氣騰騰,充滿了人間煙火氣。他沉默地拿起湯匙,一口一口,喝得很慢。

一碗湯見底,他身上的戾氣似乎也消散了不少?!敖裉煸诟铮€習(xí)慣?

”他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巴玫模蔽医o他夾了一筷子鮮筍,“就是睡得有點(diǎn)多,

吃得有點(diǎn)撐?!彼ы次遥凵窭飵е唤z探究:“那幾個姨娘,沒給你找麻煩?

”“找了,”我實(shí)話實(shí)說,“不過被我打發(fā)了。”我將白天的事言簡意賅地跟他說了一遍。

他聽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做得不錯。”“我是不是有點(diǎn)囂張跋扈?”我問。

“你是丞相夫人,”他淡淡道,“囂張跋扈是你的本分?!蔽遥骸啊边@話我竟無法反駁。

這頓飯,我們吃得很安靜。飯后,他去了書房。我讓春禾燉了安神的甜湯,親自端了過去。

書房里,燭火通明。他正坐在案前看一封密信,神情專注而冷峻。聽到我的腳步聲,

他抬起頭,看到我手里的托盤,眼神軟了軟?!霸趺催€不睡?”“喝完甜湯再忙吧。

”我將甜湯放在他手邊,“春禾說,你以前經(jīng)常整夜不睡?!彼聊?,道:“習(xí)慣了。

”是啊,一個背負(fù)血海深仇的人,怎么可能睡得安穩(wěn)?我沒有再多問,

只是靜靜地陪他坐了一會兒?!吧蚯鍖?,”他忽然開口,“你不怕我嗎?

”全天下的人都怕他,唯獨(dú)我,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我認(rèn)真想了想,搖搖頭:“不怕。

”“為何?”“因?yàn)槟汩L得好看?!蔽颐摽诙觥Uf完我就后悔了,這算什么理由?

他卻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話,低沉的笑聲在書房里響起?!澳w淺?!彼u價道,

但語氣里卻沒有絲毫責(zé)備,反而帶著一絲縱容。我老臉一紅,起身道:“湯喝完了,

我……我先去睡了?!蔽?guī)缀跏锹浠亩?。身后,傳來他帶著笑意的聲音:“明天?/p>

我想吃蟹黃包。”我的腳步一頓,回頭看他。燭火下,他的輪廓柔和,

眼底的冰霜仿佛也融化了些許,像個……像個會提要求的,普通人。我心里一軟,

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回到房間,我躺在床上,第一次覺得,

這樁所有人都覺得是火坑的婚事,或許……也沒那么糟糕。3自那以后,

顧衍之每天都會“點(diǎn)菜”。今天想吃水晶蝦餃,明天想吃蜜汁烤翅,后天又說想喝蓮子羹。

我樂得投其所好,每天變著花樣地研究菜譜,把相府的廚房變成了我的專屬試驗(yàn)田。

顧衍之也十分配合,無論我做什么,他都吃得干干凈凈。短短半個月,我肉眼可見地發(fā)現(xiàn),

他那張過分清瘦的臉頰,似乎圓潤了一點(diǎn)點(diǎn)。我很滿意。這天,宮里來了帖子,

說是皇后娘娘在御花園辦賞花宴,邀請京中各府的貴婦參與。請?zhí)菜偷搅讼喔?/p>

我看著那張燙金的帖子,一個頭兩個大。我最煩這種虛與委蛇的社交場合了。顧衍之回來時,

見我對著請?zhí)β晣@氣,便問:“怎么了?”“皇后娘娘的賞花宴,”我把帖子遞給他,

“我能不去嗎?”他接過帖子看了一眼,淡淡道:“不能?!薄盀槭裁矗俊蔽也唤?。

“因?yàn)槟闶秦┫喾蛉??!彼龡l斯理地給我剝了個橘子,塞進(jìn)我嘴里,“你不去,

別人會以為我顧衍之心虛,不敢讓你出門?!蔽遥骸啊庇质沁@個理由。“好吧,

”我認(rèn)命地嚼著橘子,“那我去走個過場?!薄班?,”他應(yīng)了一聲,又道,“去了之后,

少說話,多吃東西。誰要是敢給你氣受,回來告訴我。”我心里一暖,覺得他這話說的,

像是在叮囑一個出門遠(yuǎn)足的小朋友。“知道了?!蔽尹c(diǎn)頭如搗蒜。賞花宴那天,

我特意穿了一身素雅的衣裙,首飾也只戴了一支簡單的碧玉簪,力求在百花爭艷的貴婦圈里,

當(dāng)一個平平無奇的背景板。然而,我還是低估了“顧衍之夫人”這個身份的威力。我一出現(xiàn),

原本熱鬧的御花園瞬間安靜了下來。無數(shù)道目光齊刷刷地射向我,

充滿了探究、鄙夷、畏懼和幸災(zāi)樂禍。我目不斜視,找了個最偏僻的角落坐下,

準(zhǔn)備貫徹顧衍之“多吃東西”的指導(dǎo)方針??上?,麻煩總是不請自來?!皢眩?/p>

這不是沈家姐姐嗎?”一道嬌柔又帶著幾分尖刻的聲音響起。我一抬頭,

就看到了我那位好妹妹,沈清柔。她今日打扮得花團(tuán)錦簇,身邊圍著一群官家小姐,

眾星捧月一般。她嫁給了吏部尚書家的公子,如今也是風(fēng)光無限。“妹妹。

”我淡淡地叫了一聲,繼續(xù)低頭吃我的點(diǎn)心。沈清柔見我如此冷淡,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她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姐姐嫁入相府,真是好大的威風(fēng),

連自家的妹妹都不認(rèn)了。”她身邊的幾個小姐也跟著附和:“就是啊,清柔,

你姐姐現(xiàn)在可是丞相夫人,哪里還看得上我們這些小門小戶?!薄奥犝f那顧相心狠手辣,

殺人不眨眼,沈大小姐每日伴君如伴虎,想必也是辛苦得很吧?”她們你一言我一語,

明著是同情,實(shí)則句句都是譏諷。我慢條斯理地咽下嘴里的荷花酥,抬起頭,

對沈清柔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妹妹說笑了,我怎么會不認(rèn)你呢?

只是這園子里的點(diǎn)心太好吃了,一時沒顧上。”說著,我指了指桌上的盤子,

熱情地邀請:“你們要不要也嘗嘗?這玫瑰糕做得入口即化,甜而不膩,

比我們府里的廚子手藝還好呢?!鄙蚯迦岷退男〗忝脗儯?/p>

都被我這不按常理出牌的反應(yīng)給整不會了。她們準(zhǔn)備了一肚子的刻薄話,

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臉色憋得通紅。沈清柔咬了咬牙,

不甘心地說:“姐姐倒是好雅興,還有心情吃東西。你可知,

如今外面的人都怎么說我們沈家?都說我們沈家出了個攀附權(quán)貴的奸臣之妻,

把我爹的臉都丟盡了!”“哦,”我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呢?”“你!”沈清柔氣得渾身發(fā)抖,

“沈清寧,你到底有沒有一點(diǎn)羞恥心?”“羞恥心又不能當(dāng)飯吃?!蔽夷闷鹨粔K綠豆糕,

認(rèn)真地看著她,“妹妹,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就是開心。你看,我現(xiàn)在有吃有喝,

夫君待我也好,我為什么要不開心?”我頓了頓,環(huán)視了一圈她身邊那些臉色各異的小姐們,

笑得更燦爛了:“至于別人怎么說,隨他們?nèi)ズ昧?。反正他們也不敢?dāng)著我的面說,不是嗎?

”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周圍每一個人的耳朵里。那些原本看好戲的貴婦們,

紛紛收回了目光,假裝賞花。開玩笑,diss顧衍之的夫人?她們還沒活夠。沈清柔的臉,

青一陣白一陣,精彩極了。就在這時,皇后娘娘駕到。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皇后是個雍容華貴的婦人,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這位,

想必就是顧愛卿的夫人吧?”“臣婦沈氏,參見皇后娘娘?!蔽乙?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懊舛Y。

”皇后溫和地笑了笑,“早就聽聞顧夫人品貌出眾,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來,

到本宮身邊來坐?!蔽遥骸啊蔽抑幌氘?dāng)個小透明?。o奈之下,我只能硬著頭皮,

在眾人嫉妒又復(fù)雜的目光中,坐到了皇后身邊?;屎罄业氖?,問了些家常話,

無非是顧衍之待我好不好,在府里生活習(xí)不習(xí)慣之類。我一一恭敬地回答。聊著聊著,

皇后話鋒一轉(zhuǎn):“本宮聽說,顧愛卿至今沒有子嗣,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清寧啊,

你身為正妻,當(dāng)為夫君開枝散葉著想,也該大度一些,為相爺安排幾個貼心的人伺候才是。

”來了,又一個勸我“大度”的。我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回娘娘,非是臣婦善妒。

只是夫君公務(wù)繁忙,實(shí)在無心于此。他說……有我一人,足矣?!蔽夜室獍言捳f得纏綿悱惻,

就是要惡心他們。果然,皇后的笑容僵了一下。周圍的貴婦們也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仿佛在說:真不要臉。我才不在乎。就在這時,一個太監(jiān)匆匆走來,在皇后耳邊低語了幾句。

皇后的臉色瞬間變了。她猛地站起身,厲聲問:“此話當(dāng)真?

”太監(jiān)惶恐地點(diǎn)頭:“千真萬確!顧相……顧相把文淵閣大學(xué)士,溫老大人,

給……給抓進(jìn)刑部大牢了!”此言一出,滿座嘩然!溫老大人,是三朝元老,桃李滿天下,

更是當(dāng)今太子的老師!顧衍之竟然敢動他?這是要翻天嗎?所有人的目光,

再次聚焦到我身上,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即將被株連的死人。

沈清柔更是露出了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我心里也是一沉。

溫家……不就是當(dāng)年構(gòu)陷顧家的主謀之一嗎?顧衍之,他終于要開始動手了。

4賞花宴不歡而散。我回到相府時,天已經(jīng)黑了。府里的氣氛異常凝重,

下人們走路都踮著腳尖,大氣不敢出。我直奔書房。顧衍之果然在里面,他沒有看書,

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背對著門,身影籠罩在昏暗的燭光里,顯得格外孤寂。我走過去,

從背后輕輕環(huán)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背上。他的身體很僵硬。“我回來了。”我說?!班?。

”他應(yīng)了一聲,聲音很低。“我聽說,你把溫老大人抓了?”“是?!薄盀槭裁??

”我明知故問。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然后,

我聽到他用一種近乎呢喃的聲音說:“十五年前,就是他,親手偽造了我父親通敵的信件。

也是他,在朝堂上,第一個站出來,彈劾顧家。”他的聲音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我卻能感受到那平靜之下,壓抑著滔天的恨意。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緊緊揪住,疼得厲害。

我收緊手臂,更用力地抱住他:“我知道了?!彼眢w一震,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我,

眼底是翻涌的血色:“你不問我,會是什么后果嗎?”“什么后果?”我看著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說,“最壞的后果,不過就是你輸了,我們一起死。怕什么?黃泉路上,我陪你。

”顧衍之的瞳孔猛地一縮。他定定地看著我,仿佛想從我臉上看出一絲一毫的虛偽和動搖。

但我沒有。我說的是真心話。從嫁給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同生共死的準(zhǔn)備。良久,

他眼中的血色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我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他伸出手,

輕輕撫摸我的臉頰,動作溫柔得不像話?!吧蚯鍖?,”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你是個傻子。

”“嗯,”我點(diǎn)點(diǎn)頭,“傻子配奸臣,天生一對?!彼晃叶盒α?,

那笑意驅(qū)散了他眉宇間的陰霾,讓他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我餓了。

”他拉著我的手站起來,“今天想吃你做的,陽春面?!薄昂??!蔽依呦驈N房。

外面的風(fēng)雨再大,只要回到這個家里,他就不再是那個權(quán)傾朝野的顧相,只是我的夫君,

一個想吃陽春面的普通男人。那一夜,顧衍之沒有回書房。我們相擁而眠。半夜,

我被噩夢驚醒,發(fā)現(xiàn)他也醒著,正睜著眼睛,在黑暗中靜靜地看著我?!白鲐瑝袅??”他問。

“嗯,”我往他懷里縮了縮,“夢到好多血?!彼聊匕盐覔У酶o了?!皠e怕,

”他在我耳邊低語,“有我在?!蔽衣勚砩锨謇涞奶聪?,漸漸安下心來,重新睡了過去。

第二天,整個京城都炸了鍋。溫老大人被抓,朝堂震動。太子親自去御書房求情,

哭了一上午,被皇上罵了回來。溫家的門生故舊,聯(lián)名上書,請求皇上嚴(yán)懲顧衍之。

皇上卻遲遲沒有表態(tài),只說了一句“交由刑部詳查”。誰都知道,如今的刑部,

就是顧衍之的一言堂。把人交到刑部,跟直接殺了沒什么區(qū)別。一時間,朝野上下,

風(fēng)聲鶴唳。所有人都覺得,顧衍之這次玩得太大了,簡直是在挑戰(zhàn)皇權(quán),必然沒有好下場。

我娘家也派人送了信來,是我爹的親筆,信上言辭懇切,勸我“迷途知返”,

趁早與顧衍之劃清界限,回娘家避禍,免得被牽連。我看完信,直接把它扔進(jìn)了火盆里。

春禾在一旁憂心忡忡:“小姐,老爺也是為了您好。現(xiàn)在外面都說相爺是自尋死路,

萬一……”“沒有萬一?!蔽掖驍嗨?,“春禾,你去告訴廚房,今晚做紅燒肉,要肥而不膩,

入口即化的那種?!贝汉蹋骸啊彼X得我瘋了。但我知道我沒有。我相信顧衍之。

我相信他隱忍十五年,絕不會打一場沒有準(zhǔn)備的仗。果然,三天后,刑部遞上了溫家的罪證。

貪污受賄,結(jié)黨營私,草菅人命……樁樁件件,觸目驚心。最致命的一條是,

刑部從溫家搜出了一封溫大學(xué)士與敵國將領(lǐng)的通信,信中詳細(xì)描繪了我朝的邊防布置圖。

鐵證如山。原來,當(dāng)年真正通敵叛國的,不是顧家,而是溫家。他們?yōu)榱搜谏w自己的罪行,

反咬一口,害了顧家滿門。真相大白,舉朝震驚?;噬淆堫伌笈?,下令將溫家滿門抄斬,

三族之內(nèi),盡數(shù)流放。那個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溫大學(xué)士,在獄中聽聞消息后,當(dāng)場瘋了。

顧衍之的第一個仇,報了。他非但沒有受到任何懲罰,反而因?yàn)榻野l(fā)有功,得了一堆賞賜。

風(fēng)向,一夜之間就變了。那些曾經(jīng)彈劾他的言官,紛紛閉上了嘴。太子也偃旗息鼓,

不敢再有任何動作。顧衍之的權(quán)勢,非但沒有動搖,反而更加穩(wěn)固。那天,沈清柔又來了。

她不再是上次那副盛氣凌人的模樣,而是帶著精心準(zhǔn)備的厚禮,臉上堆著討好的笑。“姐姐,

之前是妹妹不懂事,說了些胡話,你可千萬別往心里去。”她親熱地想來拉我的手。

我避開了?!坝惺抡f事?!蔽业馈I蚯迦岬男θ萁┰谀樕?,

隨即又變得楚楚可憐:“姐姐,我……我夫家最近遇到了點(diǎn)麻煩。

他……他之前跟溫家走得有些近,如今溫家倒了,吏部那邊就有人想拿他開刀。

姐夫權(quán)勢滔天,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跟姐夫求求情?”我看著她,忽然覺得很可笑。

這就是我的好妹妹。有事鐘無艷,無事夏迎春?!拔覟槭裁匆獛湍悖俊蔽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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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7 01:1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