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播廳燈光驟然亮起，像要把人當場烤干。
我坐在特邀嘉賓席上。
這個位置，像特意為我準備的刑臺，正對著評委席、舞臺，以及臺下黑壓壓的人群和無數冰冷的鏡頭。
何意抱著我的外套和保溫杯，沉默地立在我座位側后方的陰影里，像一棵扎根在風暴中心的樹。
評委席上坐著三位。
資深唱將李蓉，表情一貫的嚴厲。
音樂制作人王海，掛著和事佬式的微笑。
還有一個，就是之前被我拒過歌的金牌作曲張兆陽，他看我的眼神，像在欣賞一件即將破碎的展品，毫不掩飾那份幸災樂禍。
主持人杜哲果然沒讓我失望，一開場就把矛頭對準了我。
「今天，我們現場迎來了一位非常特殊的嘉賓！」
他聲音洪亮，帶著職業(yè)化的熱情，傳遍全場。
「他就是，曾經的頂流歌手——楚風！」
杜哲故意把「曾經」兩個字咬得又長又重，像是在用唾沫給我的過去刻上一塊墓碑。
「楚風最近雖然經歷了一些……小小的風波，但他依然勇敢地來到了我們《天籟之巔》的舞臺！讓我們用掌聲，為這份非凡的‘勇氣’喝彩！」
話音落下，現場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其中夾雜的噓聲清晰可聞，像針一樣扎耳。
鏡頭死死地懟在我的臉上，不放過任何一絲可能出現的窘迫。
我面無表情。
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節(jié)卻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能感覺到身后那片屬于何意的陰影，像一個堅固的錨，讓我在聚光燈的炙烤下不至于徹底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