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極其輕微、謹慎的摩擦聲,突兀地刺破了血色月光下的死寂。
不是風聲!也絕不是碎石滾落!
我的身體在意識做出判斷前已本能地繃緊,如同一張拉滿的硬弓。所有的痛苦和混亂被瞬間壓入意識最底層,只剩下獵豹般的警覺。我猛地矮身,借助一堵半塌的、雕刻著巨大異獸頭顱的殘墻作為掩體,動作輕捷如貍貓,沒有發(fā)出絲毫多余的聲響。手中的“裁決”微微調整角度,刀身上流淌的幽藍符文光芒瞬間收斂到極致,仿佛融入了這片血色的陰影。
“沙沙…沙…”
聲音更近了,來自右前方,一片被巨大斷裂穹頂殘骸覆蓋的區(qū)域。那里陰影更加濃重,幾乎化不開。我屏住呼吸,眼角的余光透過殘墻的縫隙,死死鎖定那片區(qū)域。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搏動,每一次跳動都撞擊著肋骨,提醒我危險的存在。
來了!
不是預想中的、披掛著沉重甲胄的“蝕月”神衛(wèi),也不是形態(tài)扭曲、散發(fā)惡臭的污染獸。
幾個身影,如同鬼魅般,從那些最深邃的陰影里無聲地“流淌”而出。他們穿著一種奇特的、仿佛由流動的暗影和凝固的月光共同編織成的長袍,袍服邊緣閃爍著微弱的、不穩(wěn)定的銀色光暈。臉上覆蓋著慘白色的骨質面具,面具上只留下兩道狹長的、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黑色眼孔,如同通向虛無的隧道。他們的動作帶著一種非人的協(xié)調與僵硬感,移動時幾乎沒有聲音,只有那流動的袍角偶爾拂過地面,發(fā)出微不可聞的“沙沙”聲。
蝕月教徒!資料庫里的影像瞬間與眼前的身影重合。他們是“蝕月”最狂熱的爪牙,行走的污染載體,比那些純粹的怪物更危險、更不可預測。
一共五個。呈一個松散的半包圍扇形,目標明確地向我藏身的殘墻方向無聲推進。他們的動作看似緩慢,實則每一步都精確地踩在廢墟最穩(wěn)固的位置,避開所有可能發(fā)出聲響的障礙。那慘白的面具在血月的映照下,反射著妖異的光,黑洞般的眼孔似乎穿透了殘墻的阻礙,直接鎖定了我的位置。
被發(fā)現(xiàn)了!這個念頭如同冰水澆頭。他們是如何做到的?在這片能量場混亂、感知嚴重受限的古戰(zhàn)場核心區(qū)?
沒有時間猶豫。我的手指在“裁決”冰冷的刀柄上收緊,指關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fā)白。肌肉纖維束瞬間繃緊,積蓄著爆炸性的力量。呼吸調整到最細微的節(jié)奏,意識高度凝聚,如同淬煉到極致的鋒刃。
就是現(xiàn)在!
在最近的那個蝕月教徒距離殘墻不足三米,其慘白面具上倒映的血月輪廓清晰可見的剎那,我動了!
身體如同壓縮到極限的彈簧驟然釋放,從殘墻后暴起!速度在瞬間提升到極致,帶起一道撕裂血色空氣的模糊殘影。手中的“裁決”發(fā)出低沉的嗡鳴,刀身上的幽藍符文驟然亮起,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在刀鋒前方劃出一道炫目而致命的新月形弧光!
目標是——最左側那個教徒的脖頸!角度刁鉆,速度與力量都提升到了我此刻的巔峰。
空氣被撕裂的尖嘯聲刺耳欲聾。
然而,預想中刀鋒切開血肉、斬斷骨骼的觸感并未傳來。
那教徒的反應,快得超越了人類極限!
在“裁決”幽藍的刀光即將吻上他慘白面具下脖頸的瞬間,他的身體以一種完全違背物理規(guī)律的詭異姿態(tài),猛地向后一折!如同沒有骨頭的軟體生物,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致命的一擊。冰冷的刀鋒幾乎是貼著他面具的下緣掃過,帶起的銳利風壓甚至在他流動的暗影長袍上切開了一道細微的裂口。
一擊落空!巨大的力量慣性讓我身體微微前傾。
不好!中門大開!
我心中警鈴瞬間炸響,如同無數(shù)銅鐘在顱腔內瘋狂撞擊!死亡的冰冷氣息如同實質的毒蛇,瞬間纏繞上我的脊椎。其余四個蝕月教徒,如同被同一個意識操控的木偶,毫無遲滯地動了!
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帶著非人的協(xié)調與致命的效率。慘白面具下黑洞洞的眼孔,瞬間爆發(fā)出幽邃的、仿佛能吸噬靈魂的暗紫色光芒!那光芒并非光線,更像是一種粘稠的、帶有實質重量的精神淤泥,蘊含著強烈的混亂、憎惡與瘋狂的低語,直接無視了物理空間的距離,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撞向我的精神壁壘!
“嗡——!”
頭腦如同被無形的攻城錘正面擊中!劇烈的眩暈感排山倒海般襲來,眼前的世界瞬間被一片旋轉的、令人作嘔的紫黑色污濁光芒所充斥。無數(shù)扭曲的、充滿惡意的嘶嚎和囈語直接灌入腦海,試圖撕碎我的理智,將我拖入瘋狂的深淵。握著“裁決”的手腕猛地一顫,幾乎要脫力。身體的動作不可避免地出現(xiàn)了一絲遲滯。
就是這一剎那的遲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