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平那番誅心之言,狠狠扎進李長河的心窩。
尤其是那句“家教家風就是歪的”,更是將李長河將近百年的人生信仰踩在了爛泥之中!
李長河眼前一黑,身軀搖晃了幾下,幾乎要栽倒在地。
屈辱!
前所未有的屈辱!
保安注意到李長河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煞眼中非但沒有一絲憐憫,反而充滿了鄙夷和厭煩。
“老頭,快走快走,別在這兒礙事兒!”
李長河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怒火。他
這里,沒有公道可言。
這里,只有預設(shè)的罪名和冰冷的羞辱。
猛地轉(zhuǎn)身,朝著下一個目的地而去。
市政府大樓。
相比于反貪局,市政府大樓并沒有圍墻。
李長河直奔市委書記辦公室而去,剛到辦公室門口,李達康恰好從里面走出。
李長河平復了下情緒,但語氣依舊有些急促。
“李書記,我是李琛的爺爺!李琛他……”
李達康腳步一頓,眉頭瞬間擰緊,他當然知道李琛是誰,更清楚李琛現(xiàn)在意味著什么。
丁義珍案的關(guān)鍵人物,一個巨大的麻煩源頭!
很快,李達康的臉上就堆出笑容,握住李長河的手道。
“李琛同志的問題,省檢察院反貪局正在依法依規(guī)調(diào)查?!?/p>
“大爺,我們要相信法律是公正的,組織上會給他一個交代?!?/p>
稍微頓了頓,李達康又說道。
“大爺,你心里的焦急我能理解?!?/p>
“但是,辦案有辦案的程序,任何人都不能干預司法獨立!”
“我雖然是市委書記,但我也不能凌駕于法律之上?!?/p>
李長河搖了搖頭。
“李書記,我不是干預司法!”
“我就想知道,他們憑什么抓人?證據(jù)呢?”
“我孫子不可能……”
“夠了!”李達康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打斷了李長河的話。
“我說了,相信組織!相信法律!一切以調(diào)查結(jié)果為準!”
“你作為家屬,要做的就是配合調(diào)查,不要到處上訪,給組織添亂!”
“這樣對李琛同志沒有任何好處!”
他不再給李長河任何說話的機會,,松開李長河的手,對著不遠處的保安喊道。
“送這位老人家出去!這里是辦公重地,不是信訪接待處!”
“以后無關(guān)人員,嚴格按照規(guī)定處理!”
說完,他不再看李長河一眼,轉(zhuǎn)身朝著另一個辦公室走去。
保安得了指令,立刻上前,幾乎是半推半搡地將李長河“請”出了市政府大樓。
街道上陽光刺眼,但李長河心中卻冷得出奇。
意興闌珊的回到家。
李芩紅腫著眼睛從臥室中探出頭,看到爺爺失魂落魄、臉色灰敗的樣子,心又沉到了谷底。
她張了張嘴,想問,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眼淚又無聲地涌了上來。
李長河沒有安慰孫女,他徑直走向自己那間堆滿雜物的“臥室”,隨后關(guān)上門。
李長河走到角落里那個舊柜子前,緩緩打開了柜子。
柜子深處,靜靜地躺著同樣古舊的木箱。
箱子沒有鎖,李長河掀開了箱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件折疊得整整齊齊的舊式軍裝。
那藍色早已褪得發(fā)白,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破損,已然喪失了衣服遮身蔽體的功效。
有被利器撕裂的豁口,有被灼燒過的焦黑痕跡,更多的是一個個邊緣翻卷的圓形孔洞,這都是彈孔!
李長河輕輕摩挲著衣服,每一個破損,都代表著一段驚心動魄的生死瞬間。
那是槍林彈雨、血肉搏殺的見證!
在軍裝的胸口位置,別著的是……勛章。
密密麻麻的勛章!
它們安靜地躺在藍色的布料上,在昏暗中,依然折射出歷經(jīng)歲月磨礪卻未曾褪色的、屬于金屬和榮譽的光芒。
數(shù)量之多,幾乎鋪滿了軍裝的下半部分,像繁星點點,記錄著無數(shù)次大大小小的戰(zhàn)斗、負傷和堅守……
這哪里是一件軍裝?
這分明是一個以血肉之軀,嘲笑敵人和死亡的記錄者!
李長河顫巍巍的撫摸著軍裝,不斷回憶著曾經(jīng)的鐵血往事。
擦了擦眼角,將軍裝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箱子最底層。
軍裝的下面,靜靜地壓著一個長條形的紫檀木匣子。
將木匣子捧出來,他輕輕拂去匣蓋上幾乎看不見的微塵,手指在匣蓋邊緣摩挲著。
終于,他的拇指在匣蓋側(cè)面一個不起眼的凹陷處輕輕一按。
“嗒”一聲極其輕微的機括聲響。
匣蓋,緩緩向上彈開。
匣內(nèi),鋪著明黃色的錦緞。
錦緞之中,小心翼翼地包裹著一個長方形的東西。
它的輪廓被錦緞覆蓋著,看不清具體模樣,只能隱約看出其方正的形態(tài)。
李長河的目光,死死地鎖定在那被明黃錦緞包裹的長方形物體上。
他的臉上,只剩下一種近乎虔誠的凝重和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好……好得很!”
他小心翼翼地將東西扛在肩膀上,臉色無比的堅定。
“清白?”
“我李長河的孫子,可以懲罰,但容不得半分污蔑!”
“公道?”
“既然無人肯給,那老子就親自去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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